更何况……
心微微一沉。
离开,对如今的她来说也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逸王和福王,都是小小的她无法得罪的。
既然不能嫁给他们任何一个以防太后疑心,她又不愿真的落发出家,为今之计,就只能远走高飞了。
远走高飞……很好,真的很好。
凤弦月仰起头,笑得十分灿烂。
“哥哥,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好好照顾我哦!”
“哥哥一定!”凤云墨信誓旦旦的道。
“我相信你!”凤弦月笑道。
至于夜无尘,那个傻子……
就让一切随缘吧!
昏昏沉沉中,凤弦月发现她又飘了起来。
顺着夜风在皇城上空飘荡,不知不觉来到太子的东宫。
夜色渐浓,天空里不见一点月光星辰。漆黑的天幕笼罩大地,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置于头顶,把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东宫深处,一个狭小的书房内,门窗紧闭,书桌上仅点着一支蜡烛。
烛光摇曳,稀薄的光亮洒遍书房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一张狰狞的俊颜。
“表舅昨天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被马蹄踩烂了下半身,今天终于流血过多不治身亡。”
双手紧握成拳,太子咬牙切齿的道。
宁王脸色大变:“这是真的吗?会不会,这是父皇——”
“这就是父皇授意的!”太子冷声道,“孤命人去查过了,昨天在负责围场喂马的是吴大人的人,吴大人是父皇的人,而且等表舅出事之后,那个人就不知所踪了!”
宁王默默低头。“母后她……这事说起来也怨不得父皇。”
毕竟,哪个男人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还能忍得下去?
尤其是一国帝王,自己明媒正娶的皇后竟然和别的男人有染,还给那么多人知道了,他的脸都丢尽了!
想到那天在乾清宫当值的宫女太监大都被处死的事实,他打了个寒颤。
“孤没有说父皇不对。孤只是……”太子咬咬牙,眼底浮现一抹冷芒。
“孤只是不明白,为何母后犯的错,父皇他要横加在孤身上?他现在竟连孤的身世都开始怀疑了!孤是他的儿子啊!”
“父皇一样不再相信我了。听我母妃的意思,父皇似乎想将我送到北边封地去,此生此世都不让我再回来了。”
宁王低声道,心里暗骂——都是那个叫凤弦月的女人干的好事!
人都要死了,偏还捅出这么多事情,害得他们一个个焦头烂额,全都得为她留下的烂摊子善后。
太子的牙齿磨得咯咯直响。
“这些天,太子妃又和孤闹脾气,孤拉下脸对她示好,她竟然还越发趾高气昂起来!女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重重一拳捶在桌面上。
“就是!”这句话总算说到了他心坎上,宁王恨恨点头。
太子忽然看向他。“孤听人说,福王妃死后第二天,那个戏子的尸体就在郊外发现了,手筋脚筋全被挑断,眼珠子被挖了,舌头也割了?”
宁王脸色微变,眼底浮现一抹阴狠。“那是他罪有应得。”
只可恨,那个私通戏子、害死他小妾和尚未出世的儿子的女人还在他的王府里耀武扬威,他却只能继续隐忍。
“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猛的站起来,太子沉下脸一字一句的道。
宁王一怔。“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父皇最近天天将老六老七老八他们叫到御书房去考校学问,一有空就将他们带在身边,分明就是想从他们中遴选出人来接替孤的位置。就因为母后犯下的错,孤也被父皇遗弃了!”
“怎么会这样!”宁王低呼,“事情属实吗?你好歹也是皇后嫡出,不是想换就能换的。”
“只要母后病重过世,父皇再从老六老七老八的母妃中选一人立为皇后,再给孤编个病症,孤便只能退位让贤了!”太子低冷声道。
只要有心想换掉他,还愁找不到法子?父皇可不是什么善良人。
宁王大凛。“那我们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太子目光一冷。
宁王一怔。“你的意思是说……”
太子徐徐点头。
“趁着现在父皇还没下定决心,孤还是太子,身后还有一干能臣,秦相手握大权,张将军的兵符也还在手中,现在正是大好的机会!”
他竟是真的要篡位?
宁王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手脚发虚。
“你都已经……布置好了?”
“差不多了。”太子沉声道,“下个月便是皇祖母六十寿辰,孤已经和凤相还有张将军约好,就趁那个时候动手,一举将所有麻烦全部解决!”
宁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怎、怎么解决?”
“你放心,孤不会做得太露骨。不过是借机向父皇敬酒一杯,在酒里加点东西,让他卧病,养上几个月才死。”
“而这几个月,孤会代理朝政,将所有重臣拉拢到孤身边来。”
说起早已安排好的一切,太子嘴角翘起一抹冰凉刺骨的笑。
“太子英明!”宁王眼睛一亮,嗓音却还有些发抖。
“那,臣弟该做些什么呢?”
“你?自然是帮孤看着那个老不死的!不许她乱动!”
“太后?”宁王了然,“那福王呢?那天在乾清宫,该听到的他也都听完了。”
“他一个傻子,有什么好怕的?”太子不屑低笑,“等把那个老的解决了,孤便将他送去皇陵,让他为父皇皇祖母尽孝。他不是从小就喜欢和皇祖母腻在一起的吗?孤就让他们腻上一辈子!”
“到时候,他孤身一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人又痴傻,就算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也没人去听!”宁王大喜,“太子果然聪慧绝伦!”
“不,不是太子!”摇摇头,他连忙跪地三百九叩,“小王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平身!”
太子一手背在身后,下巴高扬,慢条斯理的道。
“多谢陛下!”
宁王毕恭毕敬的爬起来,太子便拍拍他的肩:“你暂且忍忍。等成事之后,孤便封你为贤王,将江南三城划做你的封地。”
“而且,孤还会将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召集起来,随你挑选,你想要几个就几个!至于那个女人……你想起来的时候便玩玩,不喜欢便打入冷宫好了。”
“但是,凤相和张将军……”
“哼,到时候孤是皇帝,孤的话,他们也敢违抗?就不怕被抄家灭族吗?”太子一脸轻蔑。
闻言,宁王大喜,忙不迭再次跪地行礼。“微臣多谢吾皇万岁!”
北城的冬天,比京城还要冷上许多。
进了十月,天空里便时不时的飘下鹅毛大雪。
等到十一月,天上地上,似乎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化都化不开。
还没到十二月,天地仿佛都被冻住了,一眼看去,都只能看见满眼的白。
86。堆雪人打雪仗
偶尔几个零星的黑点出现,也是出来采买生活必需品的老百姓们——
天气实在太冷,外面冰天雪地的,如非必要,大家都早窝在家里不出来了。
这里是距离京城两千多里的北城,处于凤翔王朝的最北端。
因为地处偏僻,一年至少有一半的时间被大雪覆盖。
因而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大街小巷,几乎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但是,自从一个多月前,新任县令到来之后,在这白雪皑皑的北城之中,便多了一抹大红的丽影。
这抹影子,很快便成为北城上下一道靓丽的风景。
“小姐,又起风了,雪更大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连忙将新换的手炉塞进秦如颖手里,翠云皱着小脸道。
那一日,当他们兄妹走出凤府,便听见翠云巧云的大叫。
这两个丫头,竟也抛下了京城的一切义无反顾的跟着他们过来了!
见到巴巴跑来给自己撑伞的丫头,凤弦月报以一笑。
“没事,我再站会。我都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还记得当初,京城难得下了场大雪,夜无尘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她在雪地里狂奔……
这一幕,她这辈子只怕只能在梦里重温了。
“都看了一个月了,还没看够吗?”翠云却板起脸。
“每天都在这里傻站那么久,人都快成雪人了!小姐,你不爱惜你的身体,好歹也为奴婢们考虑考虑好不好?”
“巧云都已经冻病了啊!如果奴婢也病了,那谁来照顾你?”
呃……凤弦月扯扯嘴角。
“你若是觉得冷,就回去房里烤火吧!让我再站一会。”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只要站在雪地里,她的心境便平和了下来,常常一站便忘记了时间,还是翠云巧云看不下去了把她给强行拉回去她才勉强作罢。
但是,今天翠云却没有急着去拉她,絮絮叨叨的说教也很快消失不见。
冷得受不了了回去烤火了?凤弦月想着,也没有多加询问,便继续盯着眼前白茫茫的大地出神。
“姑姑,姑姑。”
忽的,一声儿童稚嫩的呼唤在耳畔响起,感觉到衣角被人往下拉了拉,凤弦月低下头去,立马笑了:“睿儿,你来了?”
“姑姑!”小娃儿连忙也漾出一脸灿烂的笑,伸出小胳膊便往她身上爬去。
哼哧哼哧,好容易进了姑姑的怀抱,他又得意的显摆起自己手中的小布偶。
“老虎!老虎!”
“是啊,小老虎,咱们小睿儿喜不喜欢?”
摸摸他的小脑袋,看着小娃儿被冻得通红通红的小鼻子和小脸蛋,她笑得更开心了。
如果那个傻子在,他肯定也会被冻成这幅蠢德行的吧?
“喜欢!”小娃儿用力点头,“阿睿还要兔子!马!都要!都要!”
“好好好,等姑姑得了闲就再帮你做,嗯?”点点他的小鼻子,凤弦月宠溺笑道。
“嗯!”小娃儿又用力点点头,一双被包裹得厚厚的胳膊费力圈上她的脖子,“姑姑真好!”
“月儿,你也别太惯着他了。孩子还小,当知道任何东西都是来之不易,需要好好珍惜的道理。”低低的男中音又在耳畔呈现。
凤弦月再次回头:“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若不来,你以为阿睿是怎么跑出来的?”秦如君微微笑着,迈步来到她身边。
即便穿着臃肿的棉服,他的步伐依然潇洒稳健,身姿飘逸,温和清雅的气度早刻进骨子里,就算再难看的衣服也阻挡不了。
“你呀,天天就顾着看雪、跟阿睿玩,几乎都不将我这个哥哥看在眼里了。”
“哥哥你不是在忙吗?公务上我帮不上忙,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不去打扰你,然后帮你照顾好阿睿,让你心无旁骛的在公事上打拼啊!阿睿你说,是不是?”微微一笑,秦如颖和小娃儿额头抵着额头。
“是!”小娃娃笑眯眯的点头。
“照顾阿睿,就是带着他在雪地里乱跑,堆雪人打雪仗,每天累得汗津津的回去?”凤云墨冷眼瞧着她。
“你嫂子昨晚还和我抱怨来着,说才来了一个月呢,阿睿就跟着你变野了。你也是,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我们的儿子拐跑了。”
“阿睿现在天天早上一起来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连他娘都不要了!”
凤弦月得意的吐吐舌头。“那也是因为我和阿睿感情好啊!当姑姑的疼爱小侄儿,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你们感情好是好,可是,你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别一天到晚在外面站着啊!院子里的空地还不够你站着看的吗?”
“院子里哪有这里视野广阔?”凤弦月淡笑。
闻言,凤云墨脸色一僵。“阿颖,委屈你了。”
凤弦月一愣:“哥哥你说什么呢?明明是我委屈了你才对呀!”
原本凤云墨一早拿到的任命是要去南边做郡守。
可是,马车走到一半,忽然朝中有人快马加鞭送来圣旨,竟是将他的官职降了一等,而且直接发配到北城,做了和母亲的故乡完全背离的一个小小县城的县令。
凤云墨也不争辩,坦然接受了现实,便命马车掉头北上。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这里——不用说,定是凤居正刻意为之的结果。
北城地处凤翔王朝和苍龙国交界处,这里地广人稀,耕地稀少,当地人大都以进山捕猎为生。
每天辛苦的为生计奔波之余,他们还得时时防范着苍龙国的人来犯。
尤其是冬天到了,逐草而居牧马而生的苍龙国失去了食物来源,每年都会以北城为突破口前来抢掠粮草。
来这里担任县令的人,往往不出三年就会死于乱刀乱枪之下。
凤居正此举,明显是在向他们施压,想要逼迫他们向他低头服软。
但是,凤云墨扛住了,凤弦月也对他恶心的举动嗤之以鼻。
兄妹俩初到北城,凤云墨便组织起当地百姓分作两拨,一拨进山打猎维持生计,一拨巡护边防,以防苍龙国的人偷袭。
凤弦月则和王氏一起,和北城的乡绅夫人联合起来,将他们路上换来的米粮分发出去。
此举大大稳定了民心,也初步打响了他们的知名度,让北城百姓对这初来的县令一家十分感激敬佩。
他们在这里的日子,虽说物质上比不上京城。但在身心自由方面,却比京城好太多了!
凤居正小瞧了他们,也高估了自己手中权势的魅力。
凤云墨不禁失笑。“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赶紧回去吧,你嫂嫂让我来叫你回去吃饭。”
“嗯,只要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凤弦月乐呵呵的道。
凤云墨看看她,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兄妹俩走回院子,王氏也刚好迎了出来。
看见凤弦月披风上厚厚一层雪,她一边给她解下披风,一边唠叨着:“真不知道你们兄妹俩什么臭毛病,大冷天的,不在屋子里取暖,却偏跑出去受那个冻!”
“自己受冻也就罢了,还非得带着我的小阿睿也冻得不行。午膳准备好了,你们吃饱了再去受冻不迟!”
说起王氏,她也是京兆王翰林家的嫡女一枚。
只是,因为父亲排行老四,能力一般,在家中并不十分受宠,因而她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并不很高。
当初张氏张罗着为凤云墨娶妻,也是经过多方考量,又唯恐为他娶了个背景强硬的贤妻让他平步青云,又怕给他挑得不好了被别人指指点点。
挑来捡去,最终才定下了这个王氏。
凤弦月没有拒绝的拜堂成亲了。万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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