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毅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去，双手却握住了拳头，一拳捶向路边的灯柱，指骨顿时血迹斑斑。他在心里默念着大木的名字，思绪乱作一团。
“毅……”一只粗糙的大手大手欧阳毅的肩膀，他轻微地抖了抖，回眸，果然是他的联络人。“告诉我，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毅，你冷静点。”联络人捏住他的肩膀，皱着眉向旁边使了个眼色，说：“到别处去。”
他们来到一条小巷之中，欧阳毅用力甩开联络人的手，低声怒道：“快说！”
“毅，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种时候，你更需要冷静。你在任务中至关重要，你决不能出错！不然，大木就白白牺牲了！”
“你说牺牲？”欧阳毅定睛望向联络人严肃的表情，正色道：“好，你说，我听。”
“可以肯定的是，大木是被他们杀的。担当你的联络人的同时，大木也同样归我负责。大木昨天跟我汇报说，他曾秘密潜入总裁的监视系统，发现今晚他们要在南岸码头接货。我警告过他，稍安勿躁，别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没有想到还是没能阻止他。”
欧阳毅冷冷地地听着，越听他的表情越冷，末了他将握紧的手揣进口袋，靠在巷子斑驳的墙上，凛然道：“需要我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联络人极其严厉地说：“他们现在一定会在内部采取行动对付潜伏的卧底，你什么都不能做，只有保持冷静，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说完，欧阳毅独自转身，背对着联络人，留给他一个落寞的背影。
在黑暗中重重地叹了气，联络人再次搭上欧阳毅的肩膀，用力地压了压，说：“毅，务必要坚持住，你是我们最后的王牌。”
欧阳毅皱眉，一时全身绷紧，胸口中的怒火窜起又被扑灭。
作为一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最畅快的时刻莫过于下班打卡。欧阳毅却不然，每次打卡走出公司，都会让他感到肩上的压力又了一些。这意味着，他这一天的工作毫无收获，还意味着，当夜幕来临之时，他要想方设法地独自行动。
他走出公司富丽堂皇的大堂，抬首看着头顶上火烧一般绚烂的天空，心中的压抑感排山倒海而来。他踱着碎步往租房走去，刚踏出马路，一部限量版法拉利挡在他的身前。
红色惹火的跑车敞着蓬，冯子贤坐在驾驶座上，他优雅地脱下墨镜，看见欧阳毅郁闷的脸，示意道：“怎么，工作不顺心？还是谁惹到你了？走吧，不如我带你去兜兜风。”
欧阳毅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太多的思想斗争，便将他的公文包甩到了冯子贤的车上。
见状，冯子贤轻笑一声，从车上下来，亲自为欧阳毅打开车门。
性能极好的跑车冲出马路，并不快，却很有速度感。欧阳毅瞥眼看了看驾驶的冯子贤，别开脸，扯开让自己快要窒息的领带，解开西装的纽扣，白色微透的衬衫遮掩不住他若隐若现的肌肉的轮廓。
掠过脸颊的风越来越强，吹乱了欧阳毅整齐的头发，也吹乱了他这段时间里紊乱的思绪。他紧绷的神经渐渐舒展开来，他甚至毫无防备地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放松身体感受那种目空一切的穿越时间空间的感觉。
欧阳毅渐渐坠入睡眠状态，冯子贤在山脚停下车，他侧过身体，拉住欧阳毅松松垮垮的领带，扯近自己，倾身凑上前去，将唇印在他的嘴角……
欧阳毅浑身一震，猛然睁大眼睛伸出手臂推开冯子贤。
冯子贤没有坐稳，跌坐在座上，邪笑着看着被自己吻过的他的嘴角，笑道：“味道不错。”
欧阳毅二话不说，抓起后座上的公文包推门下车。冯子贤眼疾手快，锁上车门，拉住欧阳毅，厉声道：“不许走！上了我的车，你还想这么容易走？！”
欧阳毅转头，眼中的厌恶和憎恨表露无疑，他压制住心中的火气低声道：“放手！”
“欧阳毅，我给你的时间太多了，我太纵容你了，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看来你还没搞清楚。我冯子贤想得到的人，从来逃不出我的手心。”、
“别用你的身份压我！”欧阳毅突然爆发，怒喝起来，冯子贤也是吓了一跳。
在他面前一直隐忍沉默的欧阳毅，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冯子贤没有放松手上的力度，扯住欧阳毅，顺势便倒进了他的怀中，依偎着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欧阳，做我的情人吧，你想要的我能给你，做我的情人吧……只有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完成。”
敛起脸上的怒火，欧阳毅的大脑快速运转着，分析冯子贤逆转的态度。
甩开在自己胸前划着圈的手指，欧阳毅紧蹙着眉，说：“我做不到。”说完，欧阳毅就着车门，撑起身体，跳出了冯子贤的车，凉风中吹起他不羁的衣摆，看得冯子贤一阵呆滞。
“那么，你想我怎么做？只要我能做到，欧阳，我一定会得到你的！”
任由冯子贤在后面如何大喊，欧阳毅也没有再理会他。因为他知道，正是他的拒绝让冯子贤锲而不舍，他越是拒绝，冯子贤越是要得到他，他就越不会被怀疑。他会……他最后一定会成为冯子贤最信任的情人！
欧阳毅回到自己的小租房，刚进门，就闻到了弥漫着整间屋子的浓浓香味。
“汐？是你在做饭吗？”欧阳毅奇怪了，方汐是不会做饭的，今天是怎么了？
“欧阳！”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厨房里奔出来，直扑向欧阳毅，在他面前停住，高兴地说：“嗯，我回来得早，就按照食谱上做了些菜，总不能老是让你做给我吃吧。快过来啦，你也试试看，看我做的怎么样。”
被方汐拖着往厅里走，欧阳毅始终是笑着的，他知道，方汐肯定偷偷练了很多次了。
飘散在厅里的香味，有一种名为家的味道，让欧阳毅莫名地想起城市另一头的父母，还有特警学院里的兄弟们。欧阳毅的眼角突然有点湿，眼前兴致勃勃拖着自己的人，好想好想将他拥进怀里，好想好想抱一抱他，告诉他，每一天，因为有了他的存在，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去克服各种的困难坚持到现在。
“方汐……”
“嗯？”方汐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欧阳毅抱了个满怀，紧紧地抱着不留一丝空隙。他胡乱挥动的双手毫无章法地拍打欧阳毅的背脊，“呜呜，欧阳……我快喘不过气来啦……欧阳，欧阳？”
“汐，就这样让我待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就好。”
怀中的身体渐渐传来的暖意，让欧阳毅被凉风吹得冰凉的心瞬间温暖起来。他紧闭起双眼，尽情地享受着这个温馨的时刻。
“欧阳……”窝在他怀抱里的方汐，渐渐放下拍打他的双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他吮吸着鼻息间淡淡的烟草味，又往里靠了一点。
“汐……你喜欢我吗？”
“什、什么喜欢？”
“情人间的喜欢。你喜欢我吗？”
“我、我……喜……”才犹犹豫豫地吐出一个字，方汐就发现自己的唇被堵住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已然沦陷。他只有睁大着眼睛，任凭闭着眼的欧阳毅在他的口腔中翻搅。
口中的触感真实而炙热，一次次掠过他唇齿间的甜舌，几乎让他欲罢不能。方汐不得不相信，他不是在做梦，欧阳毅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他也在喜欢着自己。
我喜欢你，欧阳，我一直都喜欢你……想着，方汐终于也闭上了眼睛，加深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垂在两侧的手毫不犹豫地覆上欧阳毅的背脊，缠绕上他的脖颈。
爱有时是一种冲动，捅破那层薄薄的窗纸，相依相偎的我们是否就能尝到爱情的甜蜜？
Chapter 11 爱途漫漫4
“嗯……欧阳……”方汐满脸通红地喘着气从欧阳毅的唇齿中解脱出来，双手交叉在他的颈后，整个人软趴趴地挂在他身上，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欧阳毅箍着方汐家居服中埋藏的小腰，轻抚着感受他腰上的曲线，似乎有点欲罢不能。
“汐，我饿了……”欧阳毅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方汐开始乱了，他慌张地挣开欧阳毅的怀抱，局促地揪住自己的家居服，低着头羞赧又不好意思地说：“呃，那、那个……我、我还没有准备……”
欧阳毅挑眉一笑，将这个害羞的人儿再次搂入怀中，说：“想哪里去了，吃饭了。”
方汐这才明白欧阳毅的意思，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气恼起来。他将盛好饭的碗推到欧阳毅面前，忽然又想起厨房里有汤，匆匆忙忙地跑进去端出来，忙碌的样子煞是可爱。
按住方汐的手腕，欧阳毅抢过汤勺，道：“我来。”
方汐心慌地接受着欧阳毅的服务。他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带笑的男人，思索着刚才他说的话，道：“你刚才说的喜欢我，是情人间的喜欢？”
放下汤碗，欧阳毅转过眸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说：“是，我喜欢你。”
方汐还是不愿意相信似的，嘟囔道：“男人和男人间的恋爱是不对的。”
“恋爱没什么不对！”欧阳毅坐在方汐的对面，握住了他的手，指尖轻轻在他的掌心中刮了刮。“没人规定男人只能爱女人，只是传统的观念使然，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方汐摇摇头，果冻一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欧阳毅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的光影。“可是，好突然……我觉得自己还没有睡醒。”
“傻瓜！”欧阳毅捉住他的手抬到嘴边，轻轻往掌心中呼出一口热气。“一点也不突然。汐，我喜欢你好久了，从一开始就对你有好感，难道你不是一样的？”
“我……”方汐着急地想反驳，却又觉得害羞说不出口，憋着口气小脸通红。
“我知道，你跟我有一样的感觉。我只是觉得，很多东西都在变，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意外。有时候你觉得一直都会在原地的人，也许突然就会消失不见。我不想再有遗憾，尤其是你。”欧阳毅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却让方汐莫名地感受到他此刻的悲伤。他随即起身从后面抱住欧阳毅健壮的身躯，伸过脑袋让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说：“我明白了，欧阳，你不要再想那些让你遗憾的事了，我会努力不成为你的遗憾的。”
欧阳毅笑了，侧过头在方汐的脸上印上了一吻。
突然而来的恋情，仍然让方汐觉得无措和心慌，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身份已经转变的欧阳毅，除了动情的羞涩，还有难以言喻的彷徨。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方汐，决定向自己的好朋友林舒言倾吐自己的烦恼。
不同于方汐可爱的模样，林舒言全身散发出邻家大哥哥的气质，让他莫名的信任。
“舒言，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奇怪的人？”方汐侧着脑袋，贝齿轻咬着下唇。
“嗯？怎么会？你一直都很好啊，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方汐放在桌下的手不安地搓了搓，似乎难以启齿，他抬起惆怅的眸子看向林舒言，说道：“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事实上已经深陷不已了。
“真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啊？好不容易有看上的人呢。”林舒言惊喜道。
方汐捉住自己的衣衫的双手更紧了，他再次低下头，像是在喃喃自语：“他、他是个男人！”他突然想起欧阳毅跟他表白的话，此时的他双颊粉红，心里小鹿乱撞。
林舒言呆住了，呆愣地看着方汐说不出话来。
僵滞的静寂一下唤醒了方汐，他着急地抬起头，伸手去摇林舒言，慌张地说：“舒言，舒言，你别不说话啊，我很喜欢他，但是，我知道这样是被认同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沉默地想了想，林舒言拉下方汐的手，开解道：“汐，你不可以这样。你要明白，这条路有多难走，社会的舆论和歧视的目光，你的生活会变得很艰难的。还有你的父母，你不可以这样不顾一切的沦陷啊……”
方汐马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他缓缓地坐回原位，微微颤抖的手端起桌上咖啡，又放下。“如果这样就可以不爱他，我也很想我能做到。但一想到要是跟他分开，心又觉得好难受。我现在真的好矛盾，明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却还是忍不住。”
“方汐……”仿佛感同身受般，紧蹙着眉的林舒言握紧了他的双手。
“方汐，你要想清楚，但无论你的答案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我会支持你的决定。”
“谢谢你，舒言，真的谢谢你……”说着，方汐感动得有些哽咽了。
另一头，欧阳毅正在筹划另一场特别的“意外”。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顾及方汐的不适应，他想尽快地拿到证据，想要尽快地从任务中抽身出来。硬是要说的话，那天对方汐的表白更像是一场意外。他甚至反省过，那天要不是受到了冯子贤的刺激，他绝对能好好控制住自己汹涌的情感。对方汐，他确实太操之过急了。
从他决定去接近冯子贤的那一刻，他便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自然而然地去接近冯子贤。当然了，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答应冯子贤的要求，但这样一来，他的位置就会变得十分被动。至少，现在这样欲迎还拒的“表演”还能让冯子贤对他下苦心，对他千依百顺。一旦失去了主动权，他不过只能成为冯子贤众多男宠中一个而已。
他再次来到那间Gay吧，他依然坐在吧台边上，他点了瓶烈酒，没有用酒杯，就着瓶嘴灌下。吧台边上的其他人都在看他，有的甚至还坐到了他身边，向他邀酒。
欧阳毅忍住想吐的冲动，来者不拒，凡是递到嘴边的酒，便毫不犹豫地喝下，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酒保皱眉看了他几眼，急急地小跑到另一头，拿起吧台里的电话，唯唯诺诺地开始通报。这些，都没有逃过一边灌酒一边注意着他的欧阳毅锐利的余光当中。他挑眉一笑，开始装出似醉非醉的神态，伸手打掉了递上来的一部分酒。
他索性趴在吧台上，嘴里喃喃地说着胡话，身侧的人也变得毫无禁忌起来，毛手毛脚地在他身上乱摸。除非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