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汐大惊，却马上反驳：“他不是这样的人！”
“唉，汐，不是我说你，既然他是个有情人的人，你又何必一头撞进去？”
“我知道，我知道，舒言，可是我控制不了，舒言，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抱着膝，方汐把头埋在双臂中，话语中带着哭腔，双肩抖动，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助。
张开双臂抱紧方汐，林舒言说：“汐，放手吧，我相信你可以的，没有什么是时间无法抹去的，你没有必要一直替他承受不必要的伤害。”
方汐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啜泣着。
林舒言说的，他都明白，他无数次想过要放手，但一想到他要与自己成为陌路人，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就会完全侵蚀自己的心脏，痛得无以复加。他曾经试图去想象与欧阳毅分手的情景，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勇气去面对分手的结果。
真的，太痛了，也太爱了。
“笃笃笃……”病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英俊温柔的男人提着保温瓶和果篮走了进来。那是林舒言的室友，邹扬，方汐看着他望着林舒言的动情的眼神，心里羡慕又失落。
“方汐，好点没？”邹扬方汐果篮，自然而然地将保温瓶里的海鲜粥倒在碗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这个男人，真的与欧阳毅有太多的不一样了。
“好多了，谢谢你，邹扬，一直这么帮我。”方汐低下头，掩饰脸上的低落。
“什么话，你是舒言的好友，帮助你应该的。”
“方汐，你别谢来谢去的，他反正闲着，多跑几趟医院又不会累着他。”邹扬点头认同，林舒言也帮忙把舀出来的海鲜粥递给方汐。
方汐放心地点点头，安安静静地低头喝粥，邹扬便小声与林舒言说起话来。
“舒言，你也是，天天呆在医院，工作没有关系吗？”
“没事，我请了几天假，公司又不是非我不可，不碍事。”方汐一听，有点急了。
“不行，舒言，你别请假了，我好多了，过两天都可以出院了，不用担心我。”
“真的？那好，过两天出院你就来我家，你身体不好，咱有个照应。”
方汐抿抿唇，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天一觉醒来，林舒言已经去上班了，方汐到处看了看，艰难地起身下床。
他找到护士，强烈要求出院。他等不及了，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要去见他，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他一面，就当是为爱情做一个了结。
他坐上出租车往公寓的方向走，给欧阳毅打电话。而应答他的，却是无法接通。
他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一进门，立即大声喊道：“欧阳！”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厅里拉着厚厚的落地窗帘，漆黑一片，似乎还能听到自己的回声。方汐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又疼痛了起来，一抽一抽地，闷滞的空气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欧阳……欧阳……你回来了吗，你回来过吗？”
方汐连鞋子都没脱，就走进了屋内，他瞥眼扫向四周，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哐当！”一声，像是碰掉了什么。方汐回身一看，泪水立即决堤而出。
他从地上捡起那串钥匙，那是欧阳的钥匙啊，他都不要了吗，这就是他的答案吗？！
方汐仰起脸，睁大眼睛，拼命地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还是无法止住汹涌而出的眼泪。他还没来得及去见他，他就已经不想再见到自己了，欧阳，你好狠！
方汐扶着墙壁站起来，只见碰上身边的家具，全是灰尘，方汐眼中泪光闪闪，突然冲进房间，将自己的衣服收拾出来，拖着行李包跑出了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一时之间，却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他曾经以为欧阳毅会是他幸福的港湾，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一个男人，最后却被无情地抛弃。这种痛，他永远不懂。
拖着行李包在街道上游荡，方汐辗转徘徊在街角，最后来到了林舒言家的楼下。他已经无处可去，他在A市的朋友不多，林舒言是他唯一还能依靠的人了。
他的家还是黑灯瞎火的，大概还没有下班吧，方汐想，然后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坐在花坛边上，呆呆地瞅着地面发愣，脑子什么也没有，思绪肆意地飘忽着。
当林舒言和邹扬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疲倦地靠着灯柱，澄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他微肿的双眼。
方汐任由林舒言扶着他上楼，他什么也没有跟林舒言说，也不再愿意开口。林舒言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给予他无言的关怀。
这天之后，方汐果断辞掉了在D公司的工作，安心在林舒言的家养病疗伤。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事情，只有吃饭，看电视，睡觉，什么也不做，身体居然一天天地了好起来。
他想，是时候该放手了，也是给自己一个解脱。
“欧阳，你这算是给我脸色看？”冯子贤赤#裸着身体勾住不为所动的欧阳毅，双眼是掩饰不住的怒火。他在欧阳毅身上蹭动了几下，一把抽掉了他手中的文件，怒喝道：“有什么不满就给我说出来，最受不了你这种不温不火的脾气了！”
欧阳毅斜睨了他一眼，转眸崩起脸，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
一把揪起欧阳毅的衣领，冯子贤龇牙咧嘴。“哼，不就是为了你那个小情人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什么。”冯子贤戳了戳他心脏的位置，猛然一抓，欧阳毅隐痛。“你心里在骂我吧，我让人狠狠教训了他，你心痛了？不服气了？！”
大力拨开冯子贤的手，欧阳毅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怒斥道：“冯子贤，就算是你，也不能随便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你心里对我有气就冲我来，让人打他又算什么！”
“哼，如果不是及时赶到救了他，我会让人打死他！”冯子贤龇牙咧嘴地说。
欧阳毅气得全身发抖，他张了张嘴，伸手用力一推，将冯子贤压倒在床上，双手用力的捏住他的肩膀，痛得冯子贤忍耐地皱着眉头。“哼，怎么，想做了？在想在床上惩罚我？”
“你不配！”欧阳毅脱口而出。“你不过是想得到我，好，你赢了，却伤害了一个人，你让我感到寒心，冯子贤，这样的你不配我去爱！”
冯子贤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欧阳毅，错愕得早已忽视掉肩膀上锥心的痛。他的声音开始打起了冷战。“欧阳……你、你什么意思？”
欧阳毅突然便松开了他，他站起来，施施然地整理身上的衣服，眼神蔑视地望着他，道：“我说，你赢了，我现在完完全全是你的人了，你满意了吧。”说完，欧阳毅转身出房。
“不，欧阳！”冯子贤慌了，他急急地从床上下来，大步跨上后面突然抱紧欧阳毅，恳求道：“好，好，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了，欧阳，不要离开我啊，我想要的是你的心……”
欧阳毅心中极其矛盾，他气冯子贤狠绝，更气自己的优柔寡断，左右逢源。他几番犹豫，终究还是覆上了箍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子贤……没有以后了。”
“好好，没有以后，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了，欧阳，留在我身边。”
欧阳毅不再说话，只是转了个身，轻轻地吻住了冯子贤……
汐，对不起，你再等等我，等事情一结束，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交代。
汐，我爱你……
欧阳毅在心中默念，心中的伤痛却无法平息。多少次，他半夜偷偷地赶去医院，在门缝后悄悄地看着憔悴的爱人，多少次，他冲动想抱着他一走了之，却又在一回头，逃到了他们的小窝里，独自一人在房间怒吼发泄。他拼了命地忍住心里翻腾不止的感情，却没有办法去履行对方汐爱的承诺。他承认自己是个烂人，在爱情与正义面前，输得一塌糊涂。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再一次，再一次下定决心。
伤痛即将远逝，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漫漫旅途，你是我唯一的信念。
Chapter 23 把爱放开1
“舒言……”方汐走进厨房，看着下了班还要回来照顾自己忙个不停的林舒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我想回家。”
“嗯？你刚刚说什么？”方汐关上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一停，厨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想回家。”方汐摸摸鼻子，揪住自己的衣角，显得局促不安。
“回家？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还要到哪儿去呢？”林舒言皱起好看的眉，走近方汐，他轻轻地将瘦弱的方汐拥进怀中，安慰他说：“你不要想太多了，就安心在这里住下。”
“不，舒言……”方汐扶着林舒言的肩膀，拉开他们的距离，他抿了抿唇，说：“我想回老家，我想爸爸和妈妈了。”
“诶？汐……”林舒言微张着嘴，惊讶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怎么那么突然？”想了想，林舒言继续追问。
“也不是突然，只是经过这么多事，很想父母，想回去看看他们。”
也对，父母永远是孩子的避风港，方汐的想法无可厚非。
林舒言这样想着，又问：“什么时候走？时间和车票都已经定下来了吗？”
“三天后的车票。”方汐垂下眼眸，似是有些不舍。
林舒言轻轻地拥住方汐，抚着方汐消瘦的背，“方汐，一定要回来。”
“好。”方汐的声音不觉已经哽咽了。
三天后，长途汽车站，方汐和林舒言抱着依依惜别。
“方汐，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舒言，别担心我，我一定会完好无缺地回来的。”方汐的眼眶湿润，热热的，感动得一塌糊涂。身边陪伴林舒言送自己过来的邹扬也客气道：“方汐，有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方汐点头，他接过邹扬递到自己手中的行李，沉甸甸的，如同心里压着的大石一样。
他习惯性地回头，望着远处熙攘的人流出神。自己还在傻傻地期待什么呢，明明已经决定放手了。方汐努力的扭过头，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车站。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下将三个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方汐。”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叫喊声，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只见他神情凛然，一双锐利的眸子此刻隐隐放射着骇人的锐光。他脸上僵硬的肌肉在看到方汐回头的那个瞬间，分明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似乎在生气，又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看到他正朝着自己一步步地行近，方汐顿时激动起来：“你来干什么？”
“方汐，别走。”冷峻的面容带着一丝丝不舍，他的剑眉紧蹙着，将汹涌的情感掩饰住。
“不走难道要留下？你这里还有容得下我的地方吗？”方汐的双手突然捉住了行李包。
“方汐……”方汐的脑海浮现出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和煎熬，这是他出事以来第一次与他相见，却居然是在离别之时。欧阳毅，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就连放手都不可以吗？！
方汐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生气，他气愤地拉起站在他身边的邹扬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举高。他盯着欧阳毅道：“看清楚了，欧阳毅，除了你，一样有对我好比你优秀的男人，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因为，你曾经是我的一切。
欧阳毅坚毅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他气得脸色发青，看着那两只紧紧相连的手，他的目光渐冷，迅速转身，大力摔上车门，毫不犹豫地绝尘而去。
“对不起，邹扬。”失落地望着欧阳毅消失的方向，方汐松开邹扬的手。
“呃，方汐，你快进去吧，好像快到时间了。”林舒言神情恍惚地看着刚才两人紧扣的双手，他的目光闪了闪，突然催促起方汐。
方汐咬了咬牙，毅然转身离开。
欧阳毅使劲地踩下车门，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指骨发白，青筋凸显。
他好恨自己，好恨好恨，如果身上有枪的话，他会立刻递给方汐，让他一枪毙了自己，好让他不再露出那种伤心又绝望的眼神。他到底伤他伤得是有多深啊，才令他这样的绝望，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一点光彩。他在他的眼中，看不到自己的倒影，或者说，他的心里早就将他枪决，他什么也不是。想到自己要和方汐形同陌路，他的心好痛，痛得喘不起气来。
“嘀嘀嘀……”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一下将欧阳毅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我。”欧阳毅接起电话，是联络人。
“你上次从公司捎来的资料，我们都仔细分析过了。”联络人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肃穆而冷然，欧阳毅端坐着身体，眼睛四处警示着。
“很有用，而且可以看出，他们在行事上并不是没有漏洞的。从五年前开始，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以D公司的名号在市场上大张旗鼓地宣扬新俱乐部的成立，和推广新引进的娱乐设施。而且一到这个时候，他们的账目就会变得繁琐而混乱。欧阳，机会来了。”
体内有种不知名的因子瞬间躁动和沸腾起来，欧阳毅变得有些坐立不安。“要我做什么？”他几乎马上就可以预想到，立即完成任务，端掉冯子贤的贼窝，把虎子那些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不漏，然后，他要飞奔到方汐的身边，向他说明一切。
“你最重要的任务仍然是替我们搜集证据，必要时辅助我们的行动。目前，虽然能推测出他们背后确实会有大动作，但证据仍不够充分。还有，你想办法弄得这次境外交易的内幕。”
“要我混进去吗？”欧阳毅的手心微微冒着汗。
“欧阳，安全第一。”联络人突然沉默了。
“我明白，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说完，欧阳毅若有所思地挂上了电话。
他忽然有些急不可待地驱车回到了冯子贤的别墅，他知道，今天冯子贤约来了虎子他们。
“笃笃笃。”欧阳毅推门而入，房间内鸦雀无声。
冯子贤骄傲地笑着，搂上欧阳毅的脖颈。他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怎么快就送完小情人了？我还以为你今晚都不会回来了呢。”
“既然跟你说过，只是过去送送他，我就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那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