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介绍。就连苍寰似乎也有点受不了来者的样子,哆嗦着从翠娟的肩头掉在了地上。
阎王!
在苍寰的记忆中,似乎九界中,只有一个人能够这么恬不知耻的自我介绍,当年冥界最有名的那位“小阎王”——姓小、名阎王,外号烂桃花。
“死桃花,居然是你!”扑腾着翅膀,苍寰飞到书生的眼前,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熟人。自从太古时代自己被封印之后,除了乙太精灵之外还是第一次在人界遇上老朋友。
“吧嗒。”回应苍寰的,是小阎王无情的折扇,准确的将毫无准备的苍寰搧到一旁凉快去……凡是打扰小阎王泡妹妹的,就算感情再好都会被在第一时间排除出场。
“姑娘你不需要听这只欲求不满的空骨小白蛊惑,所谓修道,只不过是各行其道而已,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修道的方式,只要你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修道途径,善良也罢、邪恶也罢,不要放弃才会有结果。”小阎王的桃花眼中闪烁着的是魅惑人间的光泽,“你说那些个迫害贞儿姑娘的修道士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他们有的死在了同门暗算之中、有的死在了彼此间的争斗、有的飞升时被天雷浩劫打得魂飞魄散。这就是你们常说的,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你……你怎么知道的?”翠娟还没有从恐惧中恢复,又被这一大通的八卦消息砸得有些眩晕不已。
“我当然知道,而且还能保证内容详实正确。”小阎王的脸上闪过一抹莫名的笑意,“你想知道原因吗?”
想。
几乎是下意识地,翠娟张嘴就要吐露言词的瞬间,一对油滑的翅膀,却猛然堵住了翠娟的樱桃小嘴。
苍寰很是紧张地尖声提醒:“不要说、千万不要说,你眼前的死桃花是冥界最有名的扒皮王、黑心鬼、雁过拔毛的玄铁公鸡、残酷的冰血守财奴、饿鬼道的吸血大领主……只要你说想听,他就算默认你的行为是主动申请从他那里买消息,到时候把你卖了都不够还他的消息费。”
在相隔多年的岁月之后,还能如此清晰地一口气喊出昔日小阎王在各界顶风臭着八百里的名声,可见苍寰昔日也是受害颇深者中的一员。
不知道是被揭穿了阴谋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好处而恼羞成怒,还是被苍寰一口气叫出昔日那些风光名号而勾起了某些“不悦”的回忆,小阎王那春风拂面般的笑容立刻少了温和,指着苍寰嚷嚷了起来:“我说你这只死鸟,当年要不是老子我费尽心机帮忙,你家那口子早就无牵无挂的转世投胎去了,你小子不好好谢谢我,居然还来拆我的台脚!你对得起我吗!”
“算了吧,你个死桃花,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关在灵兽珠里那么久,你活生觉把我和无咎拆开还有理了!”苍寰对于上个时代的老鼠怨还是很在意的。
“放屁!放屁!当年老子花了整整十分之九的冥功,才勉强保住无咎的魂魄,你小子难道认为一句谢谢就完事了??的你知不知道你害老子睡了多久?”
一想起自己当年难得的心软,看不得无咎和苍寰被活生生的拆开,于是做了这辈子最赔本的一票买卖,非但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到头来还没有落得一句好话,这实在让小阎王再也顾不得一向注重的风范,暴跳如雷起来。
“老子这一睡不但睡掉了自由,还睡掉了梦想和希望。你知道那个死阎君趁我睡着的时候干了什么吗?”小阎王一手拂开额前的发丝,指着额心,痛心疾首地申诉自己不公的待遇,“他居然把冥府的玉玺给我盖在这里……”
“噗哧……”苍寰还没有表态,翠娟却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原来小阎王的额心上,端端正正的印着一个方块形的红色额印,方块内“天道轮回”四个字清晰可见,这种东西被按在那张脸上,实在是笑果出众。
“你看……你看,现在搞得我都没脸出冥界见人了,不管哪个妹妹看到我,都是这个样子。”小阎王彷佛深受打击一般,指着翠娟的笑容,哀怨无比地声讨着。
“算了吧,你就别在那边得了便宜再卖乖了,那个‘天道轮回印’代表着的,可是仅次于阎君的冥界太子的地位,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小子还敢抱怨!”苍寰才不会那么没有见识,这个额印虽然可笑了一点,但是它所代表着的,却是冥界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个抱着金砖哭穷的家伙,一点都不值得同情,“你该感到欣慰,阎君只是盖在你的额头上,你用头发遮一下也就没有人看得到了,要是换了我来盖,至少盖满你那张小白脸,让你再也没有办法出去祸害别人。”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只臭鸟根本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冷血动物,姑娘你怎么能在它的身边继续饱受荼毒呢,跟着这个家伙修道,事倍功半不说,指不定哪天你就修进魔道去了,要知道这个家伙的上一个主人,就是被这只臭鸟害得差点陷入魔道的。”
没有理睬苍寰的毒嘴,小阎王转身对着站在一旁的翠娟展开第二次火力全开地游说。
“那个……那些迫害贞儿的修道士,真的都受到报应了吗?”翠娟一时不知道如何对付小阎王那如滔滔江水一般绵绵不绝的言辞骚扰,只能急中生智般硬生生地岔开了去。
“其实也算不上迫害。”小阎王笑了笑,收敛起那一身的痞子气概,眼角的余光悄悄瞟向不远处的某个黑暗角落里,“这个异色双瞳的人类,本就是我冥界安排轮回转世的一抹孤魂。
只是这些个孤魂原本都是要么身怀前世仇恨不得解脱之辈、要么就是心愿未了又难以坠入冥志终日在冥界哭嚎的亡灵,让他们转世投胎也只是为了了断心中的不甘而已,所以即使没有修道士们的干涉,那些双瞳之人也是注定命中早夭。”
翠娟被小阎王的称述搞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比起先前苍寰那“力量代表一切”的说法,眼前这个冥界管理者的叙述似乎包含着更深的内涵。
“这就是人界所谓的因果轮回,那些异色双瞳者前世因缘未了,才换来今世早夭;而那些修道士,擅自插手干涉人间凡人的生死,便又为他们日后横死种下前因……人界也好,这天地也好,有因必然有果、有果也必然会有前因。你要记住,举头三尺有神明,并不是说来吓唬夜啼的小孩子们的。”
“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修道呢?”翠娟心底最大的迷茫,便是在熟悉了修道之人后,不确定自己所选择的修道之路是否正确。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那点化自己入道门的敖玄,但是对于翠娟来说,这也是她步入修道界最大、也是最关键的一道门槛。
“别的凡人为什么修道,我是不清楚,不过妹妹你选择修道,一定是正确的哦。”小阎王渐渐的露出了他大尾巴狼的真面目,“修道能够令你看到更多你没有看到过的东西,无论是美丽还是丑陋;修道能够令你有机会尝遍各界的美味佳肴,无论是酸甜可口还是苦涩难咽;修进能够令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那些你认为错误的事情。其实修道能够真正给予你的,只有一样最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时间。
现在的你还不能明白,这个世界最强大、最可怕的法宝,其实就是岁月时光,等你又一天体会到了时光在生与死之间的作用之后,你便会明白今天我所说的一切了。”
“所以在没有明白我这番话之前,请暂时努力修道好吗?至少保持你这美丽的容颜,不要让年华匆匆逝去……”说罢小阎王居然轻轻执起翠娟的手,轻轻的在那洁白的手臂上很绅士的吻了一下。
月色下,一个翩翩君子,话音柔软如水,脸上笑意盈然,一双泛动着诱人之光的双眸,这一切对于翠娟这还未曾经历过人间情爱的少女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抵挡的最高级别的魅惑。
“好……”这次甚至连苍寰都没有来得及阻止,翠娟的话语便脱口而出。
“OK!成交。”小阎王欢快的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就见翠娟刚才被亲吻的手背上突然出现一个银色的六芒星印记。
“这是……”翠娟本能的急忙伸手去擦拭那印记,但是无论如何用力,那银色却丝毫没有变淡。
“别擦了,那是冥界特使的标记。”苍寰痛心疾首地哀叹着,还是被这可恶的家伙乘机了一把。
“翠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冥界在人界的特使了哦,你的任务就是负责在人界处理冥界无法处理的特别案件,时限为五百年。”小阎王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翠娟的肩膀,“现在我以冥界管理者的身分给你第一个任务:全权负责解决柳州城那些漫天飞来飞去的家伙们。”
“你开玩笑!”苍寰一蹦老高,“那些东西是这个小丫头的能力能够解决的吗?”
“安心、安心。”小阎王摆了摆手,突然转向一旁的黑暗角落,“仙界英魄昔日曾经和冥界约定,龙族再度降临人界之日,就是冥界无须再为他保持梦蛰隐秘之时。关于梦蛰的转世,日后冥界会给龙王一个明确的答覆,现在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想来此刻冥界专使已经携阎君亲笔信函赴仙界觐见龙王君了,还请敖玄殿下对人界看顾一二,莫要使昔日封闭的并行通道再度打开。”
黑暗中没有什么回应,小阎王一番话在翠娟眼里看来犹如自说自话一般,但是只有苍寰和小阎王才能勉强感受到,那覆盖天地的地龙之气在一阵轻微的波动之后,骤然消失。
一人一鸟暗中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不约而同的小心地吐出一口气。
“还好,这个恋弟狂没有像对付九渊那样折腾我,吓死我了……”小阎王拍了拍胸口,不久前收到乙太精灵被敖玄逼得差点跳崖的消息之后,本来打算看笑话的冥界也颇受震动,这笔帐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他冥界似乎也有帮凶的嫌疑。
所以他才像是火烧屁股一般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冥界赶来向龙王家的四殿下坦白,唯恐龙王迁怒到冥界,那就太倒楣了……毕竟这一切都是那位如今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的阎君做出的好事。
“先别说其他的,那条小小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龙王家走失小龙的消息早就在各界漫天飞了,如今这个掌管人界鬼魂的家伙就在眼前,不八卦一下,就太浪费了。
“这事谁知道啊?”小阎王不由有些郁闷,“连乙太精灵都找不到人,何况是我这些靠孤魂野鬼收集情报的??的,还真是见鬼了,那条小龙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变的,和条蚯蚓似地到处爬,如今爬没有影了,爬没了也就没了,像我冥界每年失踪的人口至少也有好几千,也不见有人这么着急,偏赶上这条小蚯蚓有一大家子的护短狂、恋弟癖,真变态……”
只是小阎王得不到最新八卦而产生的牢骚加埋怨还没有完全发泄出来,在苍寰和翠娟吃惊的目光下,便生生地停了下来,只见小阎王的脚裸处一大团黑色阴影正迅速地向上扩张,阴影所到之处,立刻化为磐石,小阎王还来不及施法脱困,便连头到脚的被变成了一块人形巨石。
“污言秽语,聊作惩罚。”远方似乎传来一线冷寂的轻哼之声,然后空中一阵无形的法力波动。
苍寰和翠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变成巨石的小阎王,被这波动一推,咕噜噜地向陡峭的山道滚了下去,那石头碰撞的巨响延续了好久,最后才化为落水时的噗通声。
“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苍寰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而受刺激更深的翠娟,只是如同木偶般的点了点头,一人一鸟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乾坤门的法阵中,之后回到屋子里,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倒头就睡。
而等苍寰他们一走,凉亭内的石凳上便显露出敖玄冷漠的样子。
龙的逆鳞,而敖彦的安危就是所有龙族的逆鳞所在,希望小阎王这次能够记取教训,不要再满嘴胡说八道,至少在提起龙王家的小宝贝时,不要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这么说。
英魄究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敖玄从小阎王这边得到了确认,那被视为梦蛰转世的人偶,根本就不是原本的正主,而英魄和冥王之间的交易又有什么内幕,这些只有等父亲那边拿到了冥王的书信之后,才能了解了。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又和敖彦宝宝的失踪到底有什么关系?
敖彦宝宝究竟又在哪里呢?
望着星空,敖玄的眉头深锁着,这也许又将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彷佛是感受到了敖玄的忧愁,天际朦胧的雨窸窸窣窣的落下,天地间一片萧瑟。
只有在翠娟的屋子里,会时不时传来苍寰的梦呓声:“龙王家的人好暴力……好恐怖……好变态……”
第六章:相逢
“驾驾……”
东边的朝阳才露头,一辆刷得油光滑亮的黑色马车沿着黄土大道一路向晏都的城门奔来。坐在车夫位置上的男子精壮魁梧,一身武士打扮,大道上赶着进城做生意的商贩们不由纷纷猜测着这是哪家公子爷回京。
按照晏都的规定,晏都四门日出即开,日暮即阖,负责守城门的兵丁士卒也都挑选有眼色、头脑灵活、身后多多少少都有些个背景的,免得整日得罪高人。
毕竟这是晏国的都城,谁都说不准,每天从城门口过的那一丛一丛的人堆里,是不是混着皇亲国戚、纨绔衙内什么的。这些人也许官不大,但是折腾起别人来,却最拿手。
今天轮班的班头微正蹲在墙角咕哝,昨天晚上刑部突然贴出张搜捕公文,说是捉拿一个窃夺了玄门道爷们法宝的飞贼,班头看着手上的画影图形一个劲地在肚子里咒骂刑部那些不是玩意儿的家伙。
说什么这个人是万恶的邪道人物,会化妆改扮,要四门守卫仔细盘查来往商客,以免放跑了人。
这帮不当家不知米贵的老爷,也不用他们那被猪油浸过了的脑袋好好想想,这事要是搁在其他的城池了也就罢了,但自己守着的是什么地方?
是晏都!晏国的国都,这来来回回的谁知道哪个是皇贵妃的远亲、哪个又是吏部大老的表叔?人家那华丽丽的马车开过来,是查着好啊,还是不查好?
这要是碰上那知书达礼的,算是运气;要是遇上那遛狗架鸟的衙内们,还不把这班头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班头,你说我们这可怎么办?这城门马上就要开了啊!”守卫甲也很头痛,为了这个职位他可是花了不少钱活动关系,谁知道才当上这门卫不到半个月就遇上这么个倒楣事情,要是班头说认真查的话,他自己这位子大概也到头了。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