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的伤口会不会因为太深而造成肠子的损伤,一低头就按住脚边那块的传送石,在石寂道人第二招袭来之前,传送了出去。
只可惜……传送的结果却是在石寂道人的身边、美女的身边、红影的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块传送石对于充满了东方文化气息的书阁有着偏执的爱好,前后六次传送,结果居然不曾离开书阁这三十个平方范围之内,令萧宏对于源自西方的产品有了极其深刻的“伪劣产品”印象。
最后慷慨的石寂道人在萧宏身上留下了几条恐怖的血口子之后,萧宏总算是远远的逃离了去……
在凝重的气氛中,萧宏结束了那一夜令人神魂剧震的描述。
原本被追寻的答案在不经意问被窥探、被发现所造成的震撼力,再加上死里逃生的后怕以及身上那证明着这一夜无比惊险的伤口,令这位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子感到了刻入骨髓着的疲惫和恐慌。
“果然是通天之路!”凌宇真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嘴里吐出这七个字。
通天之路——传自太古遗卷中的记载,相传太古时代人界和其他各界都是有通途相连,人界称之为并行通道,但是太古湮灭之后,并行通道已经全然封闭,人界和其他各界的联系也随之关闭。
而在太古湮灭前,有修道士仗着自己的力量强大,曾经研究出一种特殊的暂时性打开并行通道的方式,这种道术被称为“通天之路”。
相对于打开仙界需要大量的灵石和可遇而不可求的天机这种投机性很大的方法,打开通往魔界的通道却相对简单,只需要以百万计的生魂构筑以及龙血,再加上魔界有大将军级别的人物及时回应,这三者便能构筑成最简单的天地人三才结构,暂时的在人界和魔界之间打通一条通道——
说是通道,其实也仅仅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称呼其为缝隙也许更为合适。
适才萧宏提起的龙血,凌宇真便已经猜到了几分,或者说听闻有魔界的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在担心这个情况的出现吧。
“简直是混帐,通天之路除了要百万计的生魂之外,还要吸引上万人的性命,玄门道难道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被这消息激怒的某位修道界高人,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硬生生的拍碎了一整张楠木桌子。
通天之路在修道界并不是秘密,虽然对于所需要的方式和方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但是即使再贪求天道,这些修道士们也无法漠视生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难怪这些年我陆陆续续听说各门各派都有弟子神秘失踪,只是失踪的人多数都是道行低微的低阶弟子,所以也没有人注意这些,”凌宇真睿智的目光中包含着无法掩饰的愤怒,“如今想来,这些失踪的弟子怕是被石寂道人暗中掳掠了去。”
“要形成人柱、拘束生魂于一地而不散去的话,那么至少柳州城的四个城门之下,一定掩埋着那些失踪的修道士,只有修道士死后的肉身,才能施法拘役生魂。至于柳州城外那些郑国士兵……恐怕也不是死在瘟疫之下,而是成为了人柱的一部分,而柳州城里的鬼影幢幢,恐怕也是为了通天之路所准备的献祭生魂。”
“真是可恶至极!亏我们还一直把玄门道视为修道界的一方魁首!走!我们去打上玄门道的山门去,无论如何讨他个说法!”几位脾气暴躁的修道士,纷纷转头向门外冲去,但是还没到门前,便被一道修长的身影拦了回去。
“玄门道门徒身上没有纯粹的魔气,也没有修炼魔道所需要的煞晶,你们去了也是枉然。”闪身站在门前的赫然是一直默默无语的敖玄,那俊秀的眉宇间闪过一抹令人无法察觉得焦虑,“他们也不会主动承认。难道你们指望凭藉萧宏一人之力的指证便有结果吗?”
门内义愤填膺的火爆气氛在少年的话语声中,宛如被浇上了一瓢冰水,瞬间消失无影。
“敖公子,那您的意思是……”
敖玄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一双神魂夺魄般的眸子,缓缓扫视了一眼鸦雀无声的大厅,将众人愤怒的表情看在眼底。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次玄门道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但是至少玄门道内应该没有修炼魔道的修道士……”敖玄的语气顿了一顿,“此事牵扯过大,而且诸事纷扰,目前只不过算是初见端倪,现在有所动作将会打草惊蛇,有萧宏的一番窥探,想来玄门道也已经有了完全准备,现在去恐怕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我认为各位还是先按兵不动暂且静观其变吧。”
尽管敖玄说得遮遮掩掩,但是修道士们都没有反驳或者表示出任何不满,在他们看来,敖玄所代表的极有可能是仙界或者灵界的力量。
这些万年难得在人间出现一次的人物,每次出现经手的事情,从来都是干涉几个不同的空间力量,人界作为最脆弱的一方,只有恭敬听命的分。
“敬遵上命。”修道士们异口同声的应承着。
敖玄点了点头,转身将目光投向被白蕴秋搀扶着端坐的萧宏。
虽然微弱得几乎无法感应,但是敖玄还是从这个人类一进入大厅之后,就感受到了那身体里一丝若隐若现的龙脉气息:“萧宏,你刚才说遇险逃离后,遁入的是瑞王府?”
“是的。”萧宏点了点头,脑海中悄然浮现出那双沁入人心的眸子以及那一手不知道该称赞还是该咒骂的疗伤手艺。
“那你是否在瑞王府里,遇上什么人?”敖玄不自觉得在询问声中,带了几分的小心,敖彦失踪了这么久,乍然感受到龙族的气息,让这个沉稳的龙族皇子也有了患得患失的心绪。
遇上什么人?
萧宏被问得苦笑不已。
若非遇上一个手艺奇差无比、却胆大包天的假郎中,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只可惜自己那日昏昏沉沉,加上夜色遮拦,仅仅听到了几声清脆而细嫩的嗓音,话语间还是那种最不负责任的。
唯一有印象的,只有那双深邃而令人怦然心动的眼睛。
那双眼睛纯粹而熟悉,恍惚间似曾相识,但是又很快被萧宏否决,那双眼睛有着最深沉的黑色,却闪烁着毫无遮掩的单纯。
萧宏闭了闭眼,慢慢向敖玄摇了摇头:“当日夜色太晚,没有记下什么。”
“什么都没有吗?”敖玄皱了皱眉,虽然他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但是眼看着敖彦宝宝的线索极可能就此断绝,这令敖玄担忧不已。
“若说有,也有些东西,只是让人惊悚了点……”萧宏苦笑了一声,抬手抖开自己的衣服,然后在满屋子的抽气声中,三条壮观的蜈蚣状伤痕跃入所有人的眼中,“我的那位救命恩人啊,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留下这三条伤口,日日夜夜提醒我,他救了我一条小命。”
萧宏,你太可怜了!
顿时满屋子的同情目光,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
被石寂道人抓到的伤口固然难以愈合,但是这种硬生生用线缝合的手段,却令人不敢恭维,特别是缝合者手艺奇烂无比,那歪歪扭扭的模样,只能用怵目惊心来形容了。想想当时的情况,在没有麻药或者麻痹的支持下,接受这样的“治疗”,恐怕比上大刑还可怕吧。
敖玄神情专注地看着那恐怖的伤痕,似乎是想从那扭曲的伤口上看出些端倪,只是还等不及他开口仔细询问萧宏那一夜恐怖的切身体验,一个小道突然飞奔进门,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疾呼道:“掌门……掌门……玄门道传下玉牒,要在四月惊蛰之日,为晏国皇家开坛祭祀,凡非玄门道弟子或者特邀的观礼者,不得靠近晏都方圆百里。”
第五章:传讯
入夜后,一轮晦暗不明的月高悬在空中,在薄云半遮半掩下,显出一线朦眬的橘红。看这天色,今天后半夜里十有八九会下一场不算小的雨吧。
翠娟独自坐在山间的凉亭外的大石头上,托着脖子仰望夜空发起无名呆来。
这凉亭之后,便是乾坤门的山门,用高级法宝围拢而成的奇门阵法有着令人惊叹的神奇,凉亭后的乾坤门内此刻正如火如荼地召开着修道界数百年来最为轰动的一次临时大会,夜空中彷若流星一般时不时划过的数道弧线,便是收到玄门道玉牒通知的修道士们上乾坤门来串联的标志。
只是强悍的奇门阵法完完全全屏蔽了那热火朝天的景象,站在阵门外的翠娟,只感受到了夜色的微凉清润,四下里只有草丛中蝈蝈的鸣叫和树梢上偶尔被惊起的鸟儿夜啼。
修道者的世界真的是一个神奇无限地方,凭空飞行、操控傀儡、点石成金、撒豆成兵,那些在坊间被传得神乎奇神的故事,在修道士们的眼中,也不过是偶尔消遣的小把戏,再加上那动辄便可增加数百年生命的神奇力量,也难怪那些个君王国王们,总是动不动的求仙求神。
自己也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居然被带入这个神奇的世界里,成为人们羡慕眼神中的一分子,按照芝羽师妹的说法,自己如今只要随便前往任何一个国家,在某个高官面前施展一两下小法术,那些个金银珠宝、荣华富贵就会从天而降,更别提那些排着队跟在屁股后面拍马屁的凡人——这个在瑞王府里,翠娟就有了深刻的体会。
想想往昔,自己只是一个委身红楼的小小婢女,每日里想的是如何招呼好客人、安排好房舍、伺候好姑娘……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要是搁在别人的身上,恐怕早就乐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可偏偏轮到自己身上,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最初学习了道法之后的格格不入感,以为是初涉这神话般世界的惊奇和对新能力的不适应;后来面对柳州城巨变时的孤独无助,却在和清箴子相扶相依的逃亡之路上被抛在了脑后;再后来对于满城生魂的哭号惨景的恐惧畏惧,终是在芝羽等人的安慰下,视之为修道途中的心性磨砺。
一路走来,只有在这无人的时分,翠娟才会显露一分内心的不安和疲惫。
她多希望自己还只是那个整日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转的微小人物,没有什么可以被关注的力量、也没有什么令人侧目的身分地位,面对死亡可以不知所措的哭泣恐惧、面对危险可以鼓起勇气奋而抵抗,也许一生短暂、也许终日困苦,但是至少她的心是那么的自由、可以无拘无束的面对未知的人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面对满屋子口口声声说着要报仇的人,却发现他们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谁的错。
石寂道人妄图打开人界和魔界的通道,危害人界万灵的安危固然是错得离谱,但是那些五百年前,打着遵循祖训、迫害少女贞儿的修道士们,难道就是正确的吗?
贞儿,在这个故事里,甚至连姓氏都不曾出现的少女,仅仅是因为长了一双异色的眸子,便被围剿、追杀,最后被活生生的抽离魂魄之后,制作成了魔心傀儡,这难道就是所谓修道士们追求的天道吗?
甚至连翠娟一向佩服的清箴子、白蕴秋等人,在听到这个残忍的故事之后,也没有人在意过那个少女的结局,只是义愤填膺般加入了讨伐大军里。
这也许就是自己和修道士的差别所在吧。
“这么想也许有点偏激,但是也不能说不对。”
清脆的声音突然在翠娟的耳边响起,朦胧的夜色中,一双漆黑的羽翼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了翠娟的肩头。
灵兽一旦和人类签下契约之后,心灵相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只苍寰算得上是太古遗种,所拥有的力量虽然被封印了大半又在时光长河中流逝了不少,但是这一切并不会影响它俯视人间无数岁月所积累起的睿智。
“你也认为修道士们没有错吗?”翠娟轻轻抚摸着苍寰油光发亮的羽翼,略有失神地问着。
“他们听从仙界留给人界的祖训,消灭潜在的威胁人界安全的隐患,你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苍寰的声音犹如少年般清脆悦耳,只是在这寂静的夜晚里,话语中的不屑和冷笑却显得更加清晰。
“可是那位姑娘并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啊……”翠娟反驳着,她最听不下去的便是修道士对于贞儿的善恶判定,“难道一双眼睛就能论断人的生死善恶吗?”
“当然可以。”苍寰无情的言辞宛如一盆冰水一般浇在了翠娟的心头,“只要他们是修道士,只要他们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只要他们的对手是弱者,他们自然就拥有判定的权利。这无关善恶,只是物竞天择的法则罢了。”
“……”似乎是被苍寰这毫无顾忌的形容所震撼着,翠娟愣愣地回眸看着肩头那漆黑的生物。
“所谓的正确和错误、正义和邪恶,其实说到底都是人类杜撰出来,为了掩饰自己行为的遮羞布而已。”苍寰的话尖刻而无情,对于人世间发生的那些个鸡鸣狗盗的事情,它看得多了去了,它是一点都不介意用来刺激这个傻愣愣的认为天下修道士都是“无比善良”之徒的小丫头,“其实开天辟地之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强者为尊就是这天地间最终也是唯一的法则,换句话说,这也就是修道士们所追求的天道……”
“啧啧,听听!听听,这是多么偏激的论调……灵界的候补太子,居然满嘴谬论到这个地步,这算不算是昔日那个断情殇给它留下的心理阴影?”一个轻佻的笑语突兀地出现在翠娟身旁,今天的夜色中似乎隐藏着太多听墙角的闲杂人等。
“谁?”苍寰猛地竖起双翼,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诱人而危险的红色,能够无声无息潜入苍寰身边而不被查觉,决计不会是简单人物。
“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偶尔路过。”随着轻笑,一个相貌英俊,手执折扇,满脸温柔模样的年轻书生站在了翠娟不远处的石径之上。
月光上那一身白色儒衫令来者颇显现几分游魂野鬼的气质,而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也没有让翠娟感受到类似勾魂荡魄的魅力,反倒是让这单纯的小丫头在刹那间丢开了心头的苦涩和困惑,全然陷入了被妖魔鬼怪看上的感觉误区。
“小生阎王,年方二八,尚未婚配,家有薄产千顷、房产若干,身居冥界管理一职,却有一颗放浪四海之心,唯愿与一知心相爱之人,畅游天下各界,饱览天地无限风光。”
似乎因为四周的黑暗而没有看到翠娟脸色渐渐发白的恐惧模样,这书生张嘴劈里啪啦地就是一堆令人觉得嘴酸牙倒的自我介绍。就连苍寰似乎也有点受不了来者的样子,哆嗦着从翠娟的肩头掉在了地上。
阎王!
在苍寰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