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家哥哥找上门来要人,自然让九渊在郁闷之余,又陷入了无比的头痛之后。
“不要跟我说什么你也很意外之类的敷衍说辞,我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听……”
彷佛是料到九渊接下来的说词,敖玄很干脆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继续黑着一张脸,等待着九渊动新组织言词。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九渊在心底哭泣着,虽说关于龙王家的小七是个喜欢玩失踪的超级高手的八卦趣事,早就不是新闻,但是等自己亲身经历过之后才会明白,这条小龙哪里是玩失踪的高手,根本就是玩失踪的祖宗。
本来九渊身为人界的守护者,自然对于整个人界的细微波动也了若指掌,只要小龙待在人界,就没有九渊找不到的。
但是偏偏在九渊的全力关注之下,小龙宝宝还是赫然从自己的视线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别说敖玄气得够呛,就是九渊自己也惊得差点把自己的翅膀给拽出一个窟窿来。
无论从敖彦进入晏国皇宫,还是被路痴萧宏带进地下水道,甚至于小龙无意间掉进天璇后又从天璇里掉出来落在瑞王府的宝库里,这一切都没有逃开过九渊的关注。
九渊甚至在敖彦宝宝掉进瑞王宝库里的时候,还嬉笑着与九鸿调侃打赌,瑞王宝库会因为这条财迷龙的光临而损失惨重,但是笑音未落,敖彦的气息却在瞬间从那个宝库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令九渊措手不及。
若是在平日里,九渊必定会立刻赶到瑞王府去查个究竟,但是偏偏那一日人界的气脉发生异变,需要乙太精灵们动手驱散,晚了半天之后的结果,便是从此那条小龙在茫茫人海中失去了踪影,任凭全体乙太精灵出动搜寻,至今都没有找到结果。
面对着满身阴风瑟瑟的敖玄,九渊只能很小心地陪着笑脸,一点一点的将这场意外描述出来,虽然这面子是丢定了,但是至少他可不想自己倒楣地全盘接受敖玄的怒火。
要知道像敖玄这种平日里的好好先生若是真发起火来,那威势绝对不是轻描淡写的,这位体内流淌着的可是龙王界历史上最不负责任的龙王以及最彪悍的龙后的血脉,若是真的不管不顾地在人界折腾一番,可不是简单地山崩地裂,而是整个人界都有可能被毁掉。
“这怎么可能?”敖玄皱起眉头,幽深的眸子带着不信任的目光掠过九渊的脸庞,让这高傲精灵心中的憋火又调高了不少。
“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我才没有找到那条小龙啊!”九渊一边拽着自己那薄如蝉翼的翅膀,一边磨着牙承认这让他面子里面都没有的事实,那模样即便是怒火中的敖玄看了,也忍不住心底漾起一阵笑意。
“但是我并没有感受到人界的时空壁障有被穿透的感觉。”要是九渊在人界感觉不到小龙的话,那就有可能是小龙离开了人界,跑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我和大家商量了一下,除了离开人界之外,小龙失踪也许还有一个可能……”九渊小心翼翼地瞅了敖玄一眼,有些犹豫地说道:“要是小龙拿到了太古十大神兵中的某样东西的话,那就有可能。”
“你是说……”敖玄的脸色一凛,九渊的推测分明是暗指某种可能。
“对,我们的意思就是,小龙说不定真的找到了那件在太古时代就失踪的随意珠。”九渊点了点头,这个推论其实在小龙失踪后,很快就被所有的乙太精灵们认同了,只是这个可能性,对于龙族来说却犹如讳言一般。
根据遗留下来的关于太古时代的资料显示,太史镜、混沌钟、乾坤令、子午钩、逾天轮、司母鼎、随意珠、浩瀚尺、重影刖以及疾天火、并称太古十大神兵,据说在太古时代,能够得到这十件法宝中的一件,便能够随心所欲的纵横驰骋在某一界之中。
只是经历了太古末年的大灭迹时代后,太古十大神兵,除了破碎虚空的逾天轮和被视作仙界至尊专属令符的乾坤令还偶尔出现在世人眼中之外,其他八大神兵早已彻底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些笼罩着神秘色彩的法宝。
而十大神兵中的随意珠,又被称为神秘中的神秘,据说随意珠除了能够随着持有者的心意变换无穷之外,随意珠还能够拥有开启别的世界的力量,甚至有传说,拥有随意珠就能够拥有半个世界的控制权,不过更重要的是,凡是知道十大神兵的根底的人都不会忘记,随意珠的创造者和持有者,从太古至今只有一人。
那就是龙族太古时代被贬入人界,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的梦蛰之龙——敖离。随意珠几乎是与敖离同时消失,从此没有人知道下落。
敖玄绝对不会忘记敖彦降生之后,自己与龙王敖君泽在书房中的那一番对话。
敖君泽曾经不只一次的怀疑,敖彦很可能就是昔日被贬入人界的敖离转世,而在人界目睹了敖彦宝宝与其他龙族幼儿的诸多不同,在敖玄的心中这个被深藏的怀疑也越来越清晰。
他约莫体会到不久前龙王敖君泽放任敖彦在人界游走的命令,这其中分明有着某种因果,如今看来,只怕当时龙王敖君泽也存着让有可能是敖离转世的敖彦宝宝,在人界找回原本属于他的宝贝吧。
九渊看这敖玄凝重的表情,心中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梦蛰敖离的故事虽然与如今相距无数岁月时光,但是对于龙族来说依旧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毕竟昔日梦蛰敖离的言行,让整个世界为之翻天覆地,神界更是对梦蛰敖离恨之入骨——要知道敖离当年处决神王窖鑅的手段不但残酷,更是让原本差一点就能够君临各界的神界坠入了深渊,到如今依旧无法和其他各界匹敌。
若是被神界的人知道了小龙敖彦有可能是敖离转世的话,神界说不定会做出怎么出格的事情呢。
要知道神界也许什么都缺,但是唯独不缺偏执狂,那些个偏执狂们为了心中所谓的信念,做起事情来是从来不考虑后果的。
就在此时,敖玄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房一阵不受控制地猛然跳动,属于地龙体质的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在人界的某处一丝微弱但纯正的龙血之气。
宝宝遇险了?
敖玄的脑海几乎是下意识地闪烁出这五个字,甚至没有思考其他,闪身便消失在天际,留下勉强逃过一难的九渊。
不过从敖玄怒火中逃出生天的九渊,拇指般大小的精致脸庞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相反的弥漫着深沉的凝重。
敖彦失踪,敖玄的反应就如此的强烈,若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施展下去,一旦有一天,龙族发现他们有可能会永远失去这条小龙的话,那会引发怎样的风暴?
九渊不敢想像那场景会如何。
只是如今命运的通途已经打开,要关闭却是已经谁都无能为力了……
第一章:求贤
大晏历鸿嘉十三年的春季,对于晏国的百姓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季节。
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将晏国几乎大半个京畿震成了满地的废墟,连用青砖加固,坚固无比的皇宫都坍塌了三成以上,何况那些用木梁泥墙堆积而成的民房,地动山摇的瞬息之后,留下的就是满目疮痍的城市。
那些身家不凡的富贵中人,最多不过是惋惜着自己利益损失,而那些个平民百姓们,却只能在瓦砾断梁之上无助地哭泣嚎啕。
而当晏国正全力打算救灾时,却又传来了水灾的噩耗,几乎是短短地几个昼夜,平静无波的晏国便陷入了一阵阵恐慌之中。
不过这些对于统治者们来说,也许是一场令他们头痛的灾难,因为接下去朝堂上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争辩,有的是为了大地主们能够顺利地在灾荒时侵占失去主人的土地;有的是为了阻止那些没有口粮无法生存的百姓们离开居住地四处逃难。
反正政治这个东西,从诞生开始,就是利益者们角力的集合体,在东大陆这块诸国林立的大陆上,这种事情几乎每一个国家、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唯一的不同,也只是表演者们的姓名和模样而已。
但是这一次,晏国却出现了一种令整个东大陆的人们都为之瞠目结舌的变化。
“敬神尊神是修身修心修道修德,但是为了敬神尊神而罔顾百姓死活,这样的神,不信也罢!”
在世人眼中和蔼而威严的瑞王殿下,在朝堂上掷地有声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几乎算得上是忤逆的言词,第一次将灾祸的矛头指向了宗教,这对于晏国这样宗教色彩浓厚的国家来说,算得上是石破天惊。
而之后瑞王力排众议地取消灾后规模庞大的祭天活动,紧急动员所有的军队,投入救险抗灾之中,打开国家日常的储备粮仓,全面开仓赈灾。
几乎完全违背了昔日晏国国君们历来的传统救灾方式,非但消耗了晏国大量的国库资金、也令整个晏国的财政濒临危及生死的破产边缘。
但令人觉得诡异的是,瑞王的决议非但没有引来晏王的反对,甚至连朝堂上的相公和御史台的御史们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冷眼旁观地看着朝廷的财政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倒是几位闲散在家的老臣子,急吼吼地联名上书驳斥瑞王的异动居心叵测,只是这奏摺还没进中枢,就被丢进了垃圾桶。
一时间整个晏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气氛之中,除了朝堂上的那些个中枢官员之外,谁都不明白瑞王和晏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
直到鸿历十三年的四月初,一道由晏王亲批的手诏被送到了御史台,这才稍稍让旁人窥探出几分奥妙。
在后世的评论中,几乎影响了整个东大陆政治体系走向、最怪异的一个行政部门的建立手令,在一个小雨初晴的午后,用金色的镶金稠缎包裹着,在三个老太监的护送下,被交到了晏国第一御史、素有铁面青天之名的江继海手中。
同时除了圣旨之外,跟着一起被送到的还有一本不算薄的书册,说是瑞王吩咐的,要江继海在奉旨行事的时候,按照这书册里的提点妥善安排。
在接旨的当下,这位江继海大人就在心里撇嘴。
倒不是对瑞王的行事有所不满,事实上在朝堂上,江继海绝对属于举双手双脚赞成瑞王行事的一员,也正是因为这位江大人的顶力支持,瑞王才能顺利地压制御史一系的反抗声浪,要知道御史可不比那些个主管事务的大臣,追求名留青史的御史台官员们,向来就有以死谏效忠陛下、以在金殿自杀为最高境界的座右铭。
不过这次瑞王对付大臣和御史们的手段着实出格了一点,就连江继海心底也有不满的情绪产生。
“要在金殿说话谏君,可以!不过现在我朝国库空虚,为了赈灾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在瑞王正式宣布接掌国务的前三天,晏国君王满脸歉疚的宣布道:“自即日起,凡是要在殿上发言的,每一字收铜钱一百文,现钱交易,概不赊帐,收缴之钱财归于国库,用于赈济平民,以示朝廷之抚慰。”
最初大家还是满支持这一条的,毕竟一百文钱对于腰缠万贯的大臣们来说,无疑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这钱又是直接花在百姓身上,自然没有人觉得不妥。
只是这一条款刚实行,便出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效果——
“臣有本启奏……”某大臣站到大殿上,花了一盏茶的工夫向君王陈述自己的政见,铿锵有力的陈述,没有等到晏王的回应,却听见朝堂上站班的小太监,尖着嗓子来了这么一句:“总共七千九百三十二字,共需七百九十三贯零两百文铜钱。(注1)”
“啊?”大臣被吓了一跳。
“现在是零三百文了……”小太监笑眯眯地向大臣行了个礼,“大人,您交钱吧。”
大臣一听此话,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且不说这收费收得诡异而黑心,光是七百九十三贯折换成银两就是近八百两白银,自己一年的俸禄不过才五百两啊。
“我没有带这么多钱……”大臣似乎被吓得有点呆呆的。
“陛下刚才说了,只收现钱,不賖帐……大人您该不是想抗命吧?”小太监笑得灿烂,但是没有人会错会那笑容中的阴冷。
“臣不敢……”
“那就行了,陛下也早有所料,体贴你们才刚知道这条御令,所以呢……您看,”小太监笑眯眯地指着门口早已排成两排的金殿武士,“连随您回去拿钱的侍卫都为您准备好了。”
“……”
这一天的朝会中,总共有六名三品以下的官员破产或濒临破产,有十二位大小品阶的御史为此不得不卖房卖田,几乎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
而晏王陛下却坐收数万两意外之财,而且杀鸡儆猴的作用明显,一时间整个朝堂上人人噤若寒蝉,往日里此起彼伏的争辩和驳斥顿时少了九成九,人人几乎都用阴沉而哀怨的眼神望着坐在高位上的晏王,只是这位君王此刻那张圆圆的胖脸上笑得几乎没有了眼睛。
所以三天后,瑞王的决定才会少了抗争者,因为几乎所有大臣家中的财产,都被晏王陛下给卷走了。
当然,瑞王一出,谁都明白了这缺德的办法源自何处,事后江继海可是很认真地上门找到瑞王,严正抗议了一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做法虽然是官场的常态,但是这么做实在是太卑劣了。
“卑劣?”瑞王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带着几分苦涩和莫名的同情,“江大人啊,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手下留情了。”
“啊?”
“按照最初的提议,陛下会让你们全部使用铜钱支付,而不是折换成现银或者地产的。”瑞王无限感慨地拍了拍江继海的肩头。
全部换成铜钱支付?
江继海脑门上一阵冷汗,身上冷飕飕地发凉。对于动辄万言的御史们来说,若是全部使用铜钱支付的话,光是那数不清的铜板,就能把他们给生生的压扁了……
有了朝堂收钱的一幕,江继海也隐约知道瑞王此次出手,恐怕是有高人在身后指点江山了。
果不出所料,瑞王其后的种种作为,大违常规,可谓剑走偏锋,除了国库日益告急之外,晏国的百姓空前地团结起来,对于皇室的忠诚也日益见长。
江继海估算着瑞王对于国库必然另有打算,所以每日坐镇御史台,就等着瑞王出手。
他着实好奇,瑞王要怎么扭转乾坤。
只是如今捧着陛下的旨意,江继海却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重建赈灾博彩基金总理衙门”。
光听这怪异别扭的名字,就让江继海满肚子的不爽,他可以堂堂御史台的左御史,管的是那些个违法乱纪、贪渎钱财的昏庸官吏。
若说是查办贪官污吏,他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