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寻虽是魔教之首,可毕竟也是一国的王爷,这后宫的矛盾他清楚,所以很明智的选择离开!
现在只剩下沛然、杉木、安心还有夜旒熏被困在这里。
看着一屋子倒下的人,太后怒意难平“来人,把那个女人跟哀家抓住!”
“你们敢!”夜旒熏双目赤红,又带几分血腥,一把握住手里的银线,杀气震天,在场的人无不被他吓住。
妖冶无暇的面孔配上染血的眸子,夜旒熏如同魔煞一般。
步真晓得,这次是真的闹大了,先不说太后是琅邪的亲身母亲,就算这事平息下去,日后安心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反了!”太后气的手发抖,眼尖的侍卫一把按住安心提到夜旒熏面前。
此时此刻,安心好像失了魂一样,全身提不起一点劲。
然而当她看见夜旒熏被血染红的眸子时,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你还不快走?等人来杀你么?”
夜旒熏上前一步,一头黑发迎风招展:“我带你一起!”就算琅邪来了,他也能毫发无损的带走她。
“夜旒熏,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么?”安心忽然大叫。望向步真:“带他走啊!快点!”
夜旒熏的身子仿佛被定住,挣扎的看着安心慢慢氤氲的眼,他不懂,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如果你想救她,就赶快离开!”步真飞身上前将夜旒熏抵在墙面上,口气冰冷。
“走啊!看什么看,快点给我走!”安心被迫跪在地上,仰着头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时间好像静止,夜旒熏看着安心祈求的眼神,那分明是在担心自己。
步真见状,用力握住夜旒熏的手臂:“听她的,赶快走!”
最终,夜旒熏狠绝的一甩头:“好——我走!”
猛的推开步真的钳制,足尖一点跃上房顶,临了回头,手一指,细雪伴着他阴森森的警告响彻整个冷宫:“老太婆,我告诉你,你若敢伤她一分,我便让你琅琊皇宫寸草不生,若你损她一毫,我便让你皇室断子绝孙!”
五十八章 三堂会审
如果说夜旒熏的无理导致太后雷霆之怒,那么,接下来的便是无可挽回结局。
太后不仅在冷宫里发现还没来得及堵住的地道,根据目击人确认,刚才逃走的那位红衣男子便是从密道里逃脱的魔教教主——殷雪千寻!
更加糟糕的是,沛然上次为了帮她逃走,假传消息给大殷酿成大祸也被二公主揭发,还有先前两位公主的死一股脑儿的全算在了她头上!
那一刻,天昏地暗!
再此之前她还在想怎么取悦这位婆婆,好让她不那么讨厌自己。
可惜,估计永远也实现不了了,从太后的眼神里看得出,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乖!太后都不会喜欢她的!
从关押的地方到长生殿殿并不远,安心在内廷太监的推搡下,艰难的迈动双腿,向前走去。
沿途风景熟悉的令人心酸,想起不久前,她跟琅邪在众目睽睽下走过这条小道,那回,月氏所有臣民匍匐在地上,三拜九叩,口中喊着:琅邪王万岁,安心万岁,那时她意气风发,接受着万民朝拜。
人生的轮回竟会如此讽刺。
转瞬间便成为阶下囚,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审判?
敞开的门涌进一团冰冷的细雪,除夕之夜过后,月氏皇宫迎来第一次宗亲会审!
待他们一干人等进来,大门砰得关上,她的心跟着颤抖一下。
这次人不是很多,能参加这种类似家族审判都是皇帝的宗亲,资格比较老,又跟皇帝沾亲带故,这阵势着实威武的很,家丑不可外扬!太后当然不会笨到喊一大帮子官员来审问皇帝的女人为何在除夕之夜跟一群男人喝酒聊天!
步真坐在最侧面,在他身后是小厮兼侍卫的青岩。两人均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缓缓走近的人。
“太子。王妃信上说……”
“闭嘴!”
青岩只好乖乖闭嘴了嘴巴。
坐在最高处的正是琅邪,左边是太后,两侧是十几位德高望重的宗亲。
安心始终没有抬头,走到中央被人狠狠一踢,匍匐跪地。
面对如此压迫,她倒生出了几分平静。大胆的跟太后对视。
负责执法的太监大声道“安心公主,你结交魔教跟碧水宫等邪教中人,私自放掉魔教殷雪千寻,造成死伤无数,杀了大公主跟三公主,还妄想杀太后灭口真是罪无可赦,你可认罪?”
“大公主跟三公主不是我杀的!放走雪千寻也是无意之举”她安静的看向所有人,包括琅邪。
“还在狡辩!”
各族宗亲早已听说琅邪王独宠此女,但那时候太后不在,是琅邪王说的算,他们再有怨言也不敢发,可现在太后主动把他们叫过来,这无疑给了他们一个大好时机除掉安心。
原因无它,自从她来之后,陛下再也没有去过旁人的寝宫留宿,琅邪王登基七年,居然没有子嗣,这无疑严重的威胁到琅琊国的安危。
也就是说,就算今天她没罪,也要挤出来个死罪出来!更何况……今天太后差点死在夜旒熏手中。
太后到现在还心有余辜,扶着椅子的扶手气息难平。
“哀家差点死在那个夜旒熏手里,你还想说什么?”
如果你不惹他,他会杀你?安心在心里愤愤不平,但此时多说无益。
还是那句话:“我没罪!”
“没罪?太后亲眼看见你跟邪教中人结交,难道太后会冤枉你?”旁边负责这次审问的太监阴阳怪气的提醒,时不时瞟一眼高位上的太后,得到指示,立即上前一巴掌甩在杉木脸上:“你主子不说,那你先说!”
杉木捂着脸一脸坚定:“我主子没罪!”经过的风雨多了,连胆小的她都练出一身好胆量。
“没罪?那就是哀家冤枉你了?”太后猛一拍扶手,语气咄咄。回想起那个男人临走前的威胁,大风大浪里过来的太后居然浑身不寒而栗,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堂堂琅琊国的太后,她怕什么?
“地道直通关押殷雪千寻的牢房,二公主已经找到证人,你的侍卫沛然在两个月前托人向宫外送消息给大殷!你跟大殷里通外合,营救殷雪千寻,后来怕事情败露,便倒戈帮助琅琊,是也不是?”太后语气咄咄。
“不是!”
“正剧确凿,你说不是?”太后激动的站起来,将手里的证据扔向她。
打开纸条,上面是沛然的笔记。
原来那送信之人怕遭人灭口,便将沛然亲笔信扣下,自己临摹了一份。
安心看完,全身一寒,惊惧的望向琅邪。
“琅邪……不是的……”
沛然突然俯下身子颤抖道:“陛下明鉴,沛然一时鬼迷心窍……”
“是你送信给大殷?”琅邪突然发声,全场寂静。
沛然身子一颤,艰难的点点头。
“来人啊,把他拖下去斩首!”得到答案,琅邪立即做决定。
侍卫立即上来拖走沛然,安心惊惧的看向他:“琅邪……琅邪不要!他是不无心的!琅邪!”
“还不拖走!”琅邪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声音又冷了几分。
步真在旁听的一清二楚,他明白琅邪这么做只是想以沛然的命换安心无事。想来沛然死了,太后也就找不到安心什么错,最多算个失察之罪!
“不要说了……是我的错!我认!”虽然很怕死,但是这场杀戮是自己招来的,不得不承担后果。
“不要……琅邪,他不是有意的,你要相信我!”她从未如此卑微过,连续对太后磕了几个头:“太后,太后,你相信我吧,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的!”
太后微微一笑,矮下身子怜悯道:“哀家也看得出来这孩子什么都不懂。看来是有人指使才对!刚刚哀家看见你们一行人在那好不快活,是为庆祝么?”
说完,太后别有用心的看向琅邪。
“朕说将沛然斩首,听不见么?”琅邪忽然震怒了,看也不看太后,直接下了命令。侍卫不敢再怠慢,拖着沛然就走!
“不要杀他!”安心一把扑向前,紧紧抱住沛然的身子,依旧不死心的看向琅邪:“琅邪……请你不要杀他……”
“大胆,陛下名讳是你喊的?”
太监此时已经提着一根棍子上前,毫不犹豫的朝安心背上招呼。
就在此刻,步真一个眼神,青岩立即上前,原本该打在安心背上的棍子停在半空。
步真缓缓上前,冷静道:“琅琊国陛下,是否应该把事情弄清楚再做断定?”
“步真!你跟我皇儿私下交好那是你们的事,至于这个女人,是我琅琊国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太后站出来,冷冷道。
步真原本也不想插手,只是刚才看见棍棒快打下来这才出声制止,却不想被太后说的哑口无言!
“步真,不要管了,你还是走吧!我不会有事的!”连累一个又一个,她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因为她受伤……太后摆明了找茬,而琅邪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能完全袒护!这些她看的很清楚
琅邪瞥了步真一眼,沉声道:“步真太子多有劳累,还是下去歇息吧!”
步真懂得,这时候万不能再出声袒护,若不然引起众怒倒霉的还是安心!于是起身告辞,离去前,深深望了一眼!
“太子,王妃信上说了,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就把她抢来西夏,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抢?”青岩跟在步真后头,不甘的抱怨。刚刚的机会那么好,抢过来又怎么样呢?
步真冷冷瞥了一眼青岩:“抢来了就是你的么?”
“可是我看那太后不会放过她的,太子你是不知道,刚才那太监有武功,一棍子下去,我险些没接住……太子……太子……”
步真疾步向前,心里盘算,要想个好办法救安心才是啊!
五十九章 说实话
不能放,不能放,一放手沛然就死了!安心死死的抱着沛然好像在跟死神做拉锯战!
琅邪从头到尾都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或许在皇宫里死一个人很简单,但是沛然不一样!他还那么小……那么单纯……为什么非要死呢?
“安心!”琅邪怒喝一声。
安心跪在地上,泪水沿着腮边滑落:“是不是有心悔改,你就能网开一面?”
“陛下一向赏罚分明,若为这女子网开一面,那叫天下人如何看我们琅琊国?将来如何统一?”宗亲见皇帝动摇,一股脑的上前阻拦。
“是啊,后宫不得干政,何况此女还未被册封……”下面那句话被琅邪冷眼一扫,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
安心见琅邪迟迟没有动静,心越来越沉,手越来越冰,再开口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抖:“你打算怎么办?”
“君无戏言!”
声音虽然生硬,但语气却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若沛然不死,那么所有的罪过就要担在她身上,纵使自己是皇帝,比起这个,死一个沛然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无心的……”
“安心!朕已经算宽容,你再不死心,朕连你一块办了!”被逼急的琅邪,君威十足。
安心眨眨眼,陡然明白一个道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沛然一人担了罪名,于明日午后处斩,安心作为主子难辞其咎,被暂时关押在这个暗房,他日等候圣上裁决。这个惩罚明眼人早已看得出来,琅邪王有心偏袒!
被禁足的地方比冷宫好不了多少,寒风凌烈,琅邪挥退左右,独自走进院落。
再见面,两人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
“我不想要他死!”
“他必须得死!”他不死,死的就是你!琅邪在心里补充。
“他是我弟弟!”安心突然站起来,天快亮了,这对她来说就跟死神的丧钟,越来越近。
“站住!你忘记你被禁足了么?”琅邪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还是你嫌现在还不够乱?”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只要沛然一死,太后再也找不出什么岔子,不懂她为何死心不改,非要招惹。
“你是要我亲眼看着沛然因为我而死么?成为我的替罪羊?”她承认考虑问题不如他透彻,可是现在人命关天,她怎么可能缩在后头不管不顾?
琅邪手越来越紧:“你要朕怎么办?认真追查沛然送信的原因?还是除夕之夜,为何冷宫聚集那么多宫外之人?嗯?”他今天已经等于向所有人警告,她是特别的!太后没多说什么已经给足面子,她还想怎么样?
安心一怔,望进琅邪眼底,那里有着她看不透的情愫……也许她不该对琅邪抱有太多希望,毕竟,他是一国之主……
“那我自己救他!”
“闭嘴!”琅邪冷喝。“你想把事情闹的更糟么?”
“我不在乎!那根本不关他的事!”
琅邪呼吸一紧,步步紧逼,眼神咄咄:“不关他的事?难道是你指使?”
安心跌坐在地……周围寒风围绕。
她望着琅邪的眼神,突然有些看不懂了,也许,她从来都不懂他,就如同琅邪不会懂得,如果沛然死了,自己会多伤心一样!
他们距离如此遥远……遥远到仅仅剩下爱来维持。
“如果我说……沛然假传消息真的是为了我呢?”
“朕不想听这个!”琅邪背过身子,一味的认定安心是为了保全沛然将罪过揽到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再不说清楚,沛然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安心鼓足了勇气道:“确实是我!”
背对她的男人豁然转身!
“你说什么?”
她慢慢垂下眼帘:“那个时候我我正准备逃离皇宫,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于是,沛然自作主张假传消息给大殷,所以大殷才发兵讨伐。没想到弄巧成拙,殷雪千寻真的在月氏,之后阴差阳错,在地道里我将殷雪千寻放走了……”
知道一切成为定局,她反而释然起来,这样光明正大的想琅邪坦白一切,哪怕是死,也好过一辈子背负一条枉死的生命。
琅邪的脸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滴的凝固。
“你是说,沛然假传消息……只是想为你离开做打算?”
她知道说这些一定伤到他了,但是……但是情人间不应该坦诚相待么?这些秘密埋藏在心里已然成了病,她怕再不说出来自己会憋死。
“是的!但是我没想到会这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爱他!
琅邪心头火又一窜:“那个时候?若朕记得没错,‘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是朕的女人了!”
忽然瞥见她脖子上带的坠子,眸子一暗,被压制的怒火砰然爆发。
他用手挑起那根蓝色发丝编制的带子,森然道:“步真送给你的?”
“这只是礼物!”
“礼物?看来他很喜欢送人礼物!”琅邪口气突然轻佻起来。
步真一向行事严谨,刚刚为了她居然不顾身份的阻止行刑者。
内心的愤怒一层层攀爬,最后吐出几个字“知道么?当初你就是被步真送到朕的床上的!”
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