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 第41部分

“回主子，小的看的一点也不差，那寨子真有人住了，在外边耕地的人照小的看倒是什么人都有，有汉人，有女真人，也有的倒是像蒙古牧民，小的猜测，这些人该是买来的奴仆了。和小人打斗的人小的也看的清楚，应该是女真人不假了，只是他们都带着样式很奇特的头盔，看不到他们是否留着辫。衣服确实没错的。哦，有一点，他们中的一些人不射箭，反倒是用弩箭，俺们好几个兄弟就是死在这弩箭下的。可惜，为了回来报信，小的没能把兄弟们的尸拖回来，都留在那边了。”那跪在下位的女真汉子此时若有所思的说道。

“哦，弩箭，这东西到底是哪个部落用的，女真人都是惯用弓箭的？他们的人都是用这弩箭？他们一共能有多少人？”何和礼跟着追问到。

“回主子，到不是都用弩箭，也是有几个人用弓箭的，都是用那种很粗的箭，很是厉害。他们的人小的估计也就一二百的样子，若是加上奴仆，怕是要有三四百了。”

“嗯，我当初让你去查一下额比恩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现下看来，应该是和这牛毛寨的人有关了。哼，不管是哪个部落的，也就三四百人，咱们带着人马踏过去，到时候保准什么都知道了。行了，你下去，穿我的命令，带上刀剑马匹，咱们去一趟那牛毛寨。嘿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捡了这牛毛寨的便宜，竟然能在人都没有后重新又占了这寨子。”

“虎子，我问你，若是我没有带着大队人马来这里，只有你自己带着一个连的人守在这里，若是遇到大兵来了，你该如何？”此时魏刚却在议事厅里边，突然的问起李虎这个问题来。众人都是知道，这便是要考较李虎了，同样，也是再考较众人。能跟着到这议事厅的，都是排长和连长。魏刚在平日训练他们的时候，可不是光训练他们的作战能力，还有独自领兵能力，设计战役能力。像这样类似的战例问答，再以往的训练中，也是经常拿出来考较众人的。

“大人，这要是按照您以往的训练要求，自然是要看对手是个什么实力了。若是对手人数和俺们一般多，那就要想方设法歼灭。若是多了，那就固守待援。咱们这寨子，现下存有的物资，守上个一年半载的，该不是问题。这边墙之外的女真人，便是整个部落来进攻，那咱们也不怕，好歹咱们手里还是有大人您做出的那火铳和手榴弹的，弓箭和弩箭也是存的够数。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攻咱们这寨子，保准让他吃亏。”李虎如实分析到。

“哼，你倒是想的简单。情况你分析的倒是差不多，但是注意了，战场上瞬息万变，凡事都要想好退路。比如对方真要围着你不打，你说你手下的士兵会不会在心里上产生一定的变化，还有啊，寨子里的奴仆呢？守城，可不光是做好防备，对于自己麾下士卒的心里，对于成立的民众的心里，也是要把握准确的。若是敌人也和咱们一样，用偷袭的手段，或是不分白天黑夜的轮流进攻，你就那一百来人，到时候怕是累也累死你了。所以啊，有些时候，可是要多动动脑子的。”魏刚跟着便评论到，当然，他不光是对这李虎讲，还对着身边所有人讲。他知道，一个合格的士兵很容易培养，可是一个合格的将官，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便是如此了。

“大人，其实我也想到这些了，可现下根据咱们的调查，这周围好像还没有人有您说的那实力吧。”

“不要轻视你的任何一个对手，哪怕对方真是一只兔子，你也要把他当成一只狼来看待。行了，虎子已经说了，现下你们也说一说，若是对方这次真的来了，你们想怎么打。”

…………

第六十八章关门打狗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魏刚站在城头上，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这东西可是太阳能的，已经九点了。

此时的牛毛寨外边，已经摆满了大军。对方明显就是李虎所说的打死自家奴仆的人了。是女真人应该是没错的，从旗号上看，按照苏不该和穆泰的说法，这就是那董鄂部了。

派人喊话这样的戏码，对方自然是要做的。为了迷惑对方，魏刚这边自然也是让穆泰站在城头上喊了一通。过程当然也是惯有的套路，那边让这边投降，然后并入他们董鄂部，对方甚至还答应穆泰让他继续做这牛毛寨的头人。

穆泰自然是要喊出许多英勇且慷慨激昂的句子，这都是魏刚之前安排好的。对方见这边有些“不识抬举”，自然是要准备打的。

“看来还是大人这心大啊，从这一次战役就能想到以后，嘿嘿，也是活该这董鄂部，怎么就遇到咱们大人了。便是碰到别的寨子，他们也不会有这个结果，哎，现下看来，就只能被咱们吞下去了。”董二郎此时站在城头，一边看着对面的女真军兵，一边颇有些惋惜的对身旁的冷飞说着。

“老二，你这话若是让大人听到了，保准会说你。事情还没有做的时候，即便有计划，那也只是计划。战场之上，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作为指挥员，可是要时刻注意各种情况的。现下咱们还没打，你怎么就知道这鞑子那么好摆弄。”

“我总觉着这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嘿嘿，等他们进了咱们寨子，你说说他们还有什么招数吧，就算换做是你，你带着人马，进了咱们寨子，你有什么招数解决咱们那打法。”

“莫要得意，大人说的话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明白。要是我，知道这底细后，便会引水来灌，抑或是用烟来熏。办法总会有的，毕竟，咱们可是只能被动的守，人家是攻方。这就看各自的指挥人员脑袋变动的快不快了。”冷飞的头脑还是很灵光的。

“那是你都知道各自的底细，现下他们不知道，你看着吧，准保他们到时候发懵。行了，我也不和你扯了，我的下地道了。嘿嘿，真是期待啊，这要说起来，还真是第一次打这种仗，怎么觉着都感觉像小孩玩过家家。”董二郎说着就下了城墙。

董鄂部的人马表现的非常小心，毕竟，从逃回去的那几个人口中他们知道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身后和弓箭射的也都是不赖。所以他们离着城墙也是很远，大约能有七八百米的样子。

魏刚在城墙上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大略的数了一遍，这董鄂部的人马，怎么说也有一千多了，看来这董鄂部的头人也是动了血本了。大概留在他们老营的，也就是眼前这些人马了吧。若是他们寨子多的话，那样每个寨子便不能有许多兵马了。这样看来，自己这牛毛寨子还真被对方看重啊，竟然带了这么多兵马过来。

魏刚这样的猜测，倒是猜得八九不离十。其实何和礼几乎把自己大部分的兵马都带来了。当初努尔哈赤死后，他便带着人马离开了老营佛阿拉，中间还跟其他部落头人因为一些争吵打了几张，折损了些人马。本来他这董鄂部人马在建州五部中就不算最多的，要不当初他也不能自己亲自送了自己女儿去努尔哈赤那边，换取人家的信任。这样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原来的部众能战之士由原来的两千多人变成了现下的一千八百来人。后来因为下边一个小头领领着人追那几个熬鹰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又折损了二百来号人马。到现在只剩下一千六百来人了。

这次来到这牛毛寨，他寻思既然对方撑死也就三四百人，自己带来一千二百人的能战之士，吓都能把对方吓倒。可是现下这结果却是与他想的不一样。看来这个寨子的头人是个死脑筋了。没办法，人都带来了，又不能带走，这仗肯定是要打的，不然下边人也会瞧不起自己。不过就是硬拼了，大不了折损几个人。他何和礼又不是没有见过大风大浪，这点事情还难不住他。

于是之间他挥了挥手里的马鞭，然后下边的人就按照之前的安排开始攻城了。

牛毛寨是南北向，只有一南一北两座城门。董鄂部是从东边来的，他们大部分的人马都聚集在北门，只留少数人马在南门。这样攻城开始后，北门处的城墙所受的冲击相对来讲就要大一些。

魏刚就在北门城门上边的尖塔顶上，看到董鄂部开始动了，便也吩咐下边人按照计划行动。在魏刚的望远镜里，魏刚倒是可以清晰的看见何和礼挥动马鞭的那个动作。基于这个动作，魏刚知道，那家伙就应该是这个董鄂部落的头人了。

董鄂部的人马并不傻，他们攻城虽然没有明军这边那么多的攻城器械，但是又高又长的梯子他们还是有的，而且盾牌也是多，互相举着盾牌，拥簇着向这北边的城墙靠过来。

等到对方靠近了后，城墙上，李虎才领着人开始了防守。弩箭都是对准了对方，按照魏刚的要求，尽量射的准一些。五十米的距离，正好是弩箭的有效杀伤范围，城墙上的弩箭像下雨似地落了下来。除了李虎那个连在这城墙上，郑奎那个连也在城墙上，另外两个连则是提前进到寨子里的房屋里边了。

因为对方有许多人都拿着盾，所以第一次的弩箭射击并没有给多方造成多大的伤害，死人肯定是有的，最起码李虎手里拿着的那钢弩射出去的弩箭便准确的射到一个董鄂部兵士的眼睛里了。但是其他人则并不都像李虎这般。

顶着这边的箭雨，对方终于到了城下。北城墙这边也是突出了好几个棱堡的，这样就可以在侧面对敌人实施打击，这可是董鄂部没有想到的。不过都冲到城墙地下了，要是退下去，那可就不是女真勇士了。众人马上有人拿着盾牌，在侧面支了起来，算是对马上要往城墙上爬的人一个保护了。

这边马上梯子就驾了起来，然后就有勇士用嘴叼着刀，快速的向城上爬去。当然，也有的有盾牌，是举着盾牌，叼着刀往上爬的。

看到已经打死了一些女真人，李虎便按照预定的计划，开始准备撤退了。当然，这撤退要装的像一点，要表现出确实打不过人家。

这可是有些难，魏刚这些亲兵，在训练的时候，可都是强调要勇于往前冲的，这冷不丁的要打这样的仗，这心里边还真是有点别扭。不过魏刚平日里训练的时候还注意灌输一个事，那就是服从命令，完全的服从命令。因此，士兵们撤的也是及时，并没有多少人恋战。

等董鄂部的人在死了几个人后冲上了城头后，突然发现对方原来就会用弓箭，若是近身的肉搏话，对方根本就没有胆量了。这可是他们亲眼看见的，对方不是跑下了城墙，就是聚到那城门上的门楼里边了。于是立刻有人往那门楼追去，也有人马上下城墙，这时候最主要的是要开门，一旦城门打开，那对方的心里肯定会崩溃。这是一般的规律，这些年女真人之间互相攻伐，这城门可是守城的一道主要屏障。若是城门洞开，那这城基本上就是破了。

何和礼看到自己的人马虽然有所死伤，但是竟然在第一次攻城的时候就攻上城墙了，心里边自然高兴了。至于对方耍什么阴谋诡计，他也是想过。可是他又一想，对方也就三四百人，大概人手不够用吧。毕竟，这牛毛寨他在两侧的山上进行观察的时候可是看了，发现比原来的要大上许多。这么大寨子，就那么几个人来守，肯定是守不过来。

这样一来，自己便可以轻松的收了这个寨子了。想到这里，何和礼也是高兴，马上提马向前，跟着大队人马从那洞开的城门往寨子里冲进去。

牛毛寨南北门都是有瓮城的，董鄂部的人控制了城墙后便分头去两座城门处开城门。这样不管是正面的北门，还是后边的瓮城城门，现下都是洞开。何和礼一看连瓮城的城门都打开了，心里更是高兴。看来拿下这牛毛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和自家主子一样，董鄂部的其他部众都是高兴，心道这仗打的也是太轻松了，这牛毛寨看来人还是太少，在自己这边大军的冲击下竟然这么快就崩溃了，这进了寨子可是有好处的，趁乱洗劫一番，说不定还能捞到什么好东西呢。兵丁们现下心里边都是怀了这样的心思，所以往里冲的劲头也就更足。抛去留在南边的二百来人，北边一共能有一千人，除去死的，剩下九百多一点的人马，要进这牛毛寨也是容易。当最后一名董鄂部的部众冲进这寨子后，忽然那寨门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响声，接着附近的兵丁们好像听到了什么落下来的声音。那最后跑进来的兵士回头一看，这寨门虽然开了，但是在门洞里竟然从上边又落下一个铁栅栏，下边还带着尖，深深的插到地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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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迫降

对于最后那个兵卒的惊讶叫喊，跑在前边的人都是没有注意。现在谁还有心思管这门呢，反正城墙上可是有人的。众人都是急切的要穿过瓮城，向寨子里边奔去，因为那里边可是有东西可抢的。打仗对于头人们来说或许是为了占领地，夺地盘，可是对于他们这样的部众，那就是要实实在在的东西。什么是实实在在的东西，那自然是金银了，除却金银，便是女人或是牲口。当然，若是头人到时候能赏给自己几个奴仆，那就是更好的了。不过这个希望有些不大，一般来说，头人都会把奴仆赏给那些小头目什么的，更一般的部众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就算是刚才说到底女人，那也得赶巧。最实在，最直接的便是金银或是牲口家畜什么的了。

于是那个女真兵卒在喊了几嗓子后发觉众人并没有听他的，于是他也不再管这铁栅栏一般的东西，而是跟着大队继续向寨子里边冲去。

这时候城墙上的那些围攻城门楼的女真勇士可是着急了，他们眼瞅着自己的人打开了城门，潮水一样的往寨子里涌去，而自己这几个人却在这城门楼这里浪费时间，那心情别提多着急了。

“小也尔玛，你他奶奶的行不行了，那个城门楼子里到底几个人，你领着十个人还冲不进去，不行就下来，换老子的人上去。这不是在这耽搁时间吗，等主子把城里的人都肃清了，你这边要是还打不下来，你就等着回去倒霉吧。”

“你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看看这城门楼子的门洞多大小，就一个人能过去，我这十个人，现下已经进去五个了，可是愣是没有动静，你有本事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