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堂的关系。作为玲珑斋的少主,如果我是疾风堂的人,那番话就是个战书,如果不是,那番话,就可以当作是威胁,让我趁早别与疾风堂扯上关系。”
“谁让你插手疾风堂的?”子卿幽怨地瞪着乔阳:“以前内部纷争,你命都差点送了。如今朝廷里又多了这么个心窍玲珑的人与你们为敌……你,你就不能收手么?”
乔阳苦笑了一声,拉起子卿的手放在唇边摩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可是……有的路一旦开始走,就回不了头了,就像你离不开倾城阁一样,我也不能退出疾风堂了。”
子卿听罢,抽回手黯然道:“我知道我劝不了你,只是不知道沈公子与疾风堂有何冤仇,要是能解开就好了。”
乔阳不置可否地轻笑着说:“你就那么想和他做朋友?”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自己的琴音巧涩含情,沈公子的笛音奇险薄情,却是同样的孤独,同样的寂寞……自己身世凄苦,情路艰险,他呢?又是怎样的境遇,让他有那样的笛音?无心薄情……殊不知,无心亦心,薄情多情啊。
乔阳看子卿低头怔怔不语,知他还在想沈公子,便笑道:“子卿,教我弹琴好不好。”
子卿闻言不禁失笑:“你什么时候对弹琴感兴趣了?你不是从小就发誓要离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越远越好么。”
却见乔阳换上惯用的委屈表情:“谁让你左一个知己,右一个知音的。之前是茗烟,现在又是沈洛殊,我也得学学琴,才不怕你被拐走了。”
子卿挑了挑眼皮,对着面前的琴扬了扬头:“那你弹弹看啊。”
“你不手把手教吗?”换回来的是一记眼刀:“好好好,我自己弹。”乔阳嘟囔着,伸手在琴弦上重重得挑了挑。
琴音简直不堪入耳,还有“唉哟”一声,乔阳惨叫:“手指好疼。没想到琴弦会划得指头这么疼。”
子卿斜了乔阳一眼:“你才知道……”却被乔阳轻轻捧起了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怜惜地看着指腹。
子卿被他这么一弄,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要抽手又抽不动,只好红着脸瞪着乔阳。乔阳看着子卿的样子,心里一动,突然勾起唇角,邪笑道:“其实我也会弹琴的。”
子卿疑惑地看着乔阳:“你会弹什么琴?”但是看他那副模样,心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然……
乔阳凑到子卿耳边,吐着热气低声道:“弹你啊,很美的音色呢……唉哟!”
扑通一声,有人从石凳上滚了下来。
…………
汗……拂柳文中的琴也是开挂了的,既不是古琴,也不是古筝,而是一种至今还未发明出来的神奇乐器,有琴弦,但是又不会拘泥于古筝那样的乐器只适合些高山流水的曲子。曲音更偏向钢琴,因为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情快快慢慢地弹……再瀑布汗
另外,拂柳真是觉得自己越来越邪恶了,最后那段,看懂了的,我们都笑而不语哈……
☆、第七十九章 夜黑风高 (2588字)
这日,徐长铭找到了柳乔阳。
一见面,就听徐长铭骂骂咧咧:“真真气煞我也!真真气煞我也!说我们宗正司是一帮酒囊饭袋,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货!”
柳乔阳奇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欺负到你们宗正司头上?”
徐长铭气得脸红脖子粗:“就是上次我们在宽山碰到的那个怪人!这厮竟然是李相的人,如今领了朝廷的平乱令,专司疾风堂一案。”
柳乔阳轻声笑了笑:“你说的是沈公子啊。有人给你们分忧解愁,该高兴才对嘛!”该头疼的是我才对啊……
谁知话一出口,徐长铭就像被触到逆鳞一般跳脚起来:“什么分忧解愁,明明就是跟我们作对。分了我们一队精卫队另立门户不说,还讥笑我们蠢笨,这么多年丝毫没有进展。姓沈的,你丫牛掰就试试看啊!”
柳乔阳讪讪一笑,心道:我是该同意沈洛殊呢还是该同意沈洛殊呢?四个哥们儿里两个都是疾风堂的人,而且其中一个正在你面前晃荡……
“咳咳”乔阳清了清嗓子,觉得有必要把话题转移一下:“这次急着找你回来,是因为辎重被劫一案有了重要线索。”柳乔阳于是将相关信息告诉徐长铭。
“你是说辎重根本没有出城!而且涉案军官都未死,而是躲藏起来了!”徐长铭惊道。
“只怕死的人都是些不知情的士兵……”
徐长铭思量了半刻问道:“消息从何得来?”
“这个嘛……咳咳……是道上的朋友。”为了增加消息的可信度:“是个高人……得了些风声。”
幸好徐长铭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沉吟道:“如果不知情的人都被灭口,那活着的人……就有问题!”徐长铭突然眼睛一亮。
柳乔阳接口道:“对!就是那个唯一逃出的小兵!”
“是了是了,我说那小子怎么这么古怪,不仅对查案之事丝毫不上心,而且一回到平阳就处处饮酒作乐,挥霍无度。”
柳乔阳点头道:“一个小兵的俸禄能有多少……听你的描述,他若不是发了笔横财,该不至于如此挥霍。”
“对!对!”徐长铭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儿来:“人问他怎么手头突然宽裕了,你猜他说什么,想要钱财滚滚来,就到关帝庙里拜!”
柳乔阳听罢,讥诮道:“他还真会拜神,拜了个武财神,既保命又来钱……嗯……”柳乔阳轻轻摸了摸下巴:“这倒让我有个主意,既不用抓了他惊动他背后的人,还能让他不打自招。”
于是凑到徐长铭耳边将计划一说,徐长铭听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就按柳兄说的办!这回速度破了案,立了功,看那个姓沈的怎么说!”
……
夜黑风高,更深人静。
小小关帝庙里,烟火熏黑的横梁上垂下一盏油灯,盏里灯油将完未完,浅浅铺了一层,火苗一灭一闪,幽幽地烧着,照着关二爷神像上那张红脸黑髯的颜面明明暗暗,阴森慑人。
庙祝早已离去,按理说,此刻庙里应该一个人也没有。
可偏偏,
庙堂冰冷的地上,关二爷的神像前,扒着一个人,
一个酩酊大醉的人。
突然,庙外阴风大作,木叶乱响。
“砰”“砰”“砰”……门阁开开阖阖,重重的撞击声似厉鬼敲门。
地上的人一个机灵,酒醒了几分,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此人正是那个唯一逃回的小兵,名叫梅二。
梅二抬起头来,乍然对上关二爷那双怒视的丹凤眼,被吓了一跳,酒就全醒了。刚才……哦对……刚才和宗正司的小侍卫喝酒来着,没想到喝高后,自己竟然跌撞到关帝庙来了。
梅二赶紧对自己的财神爷跪地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关公关公,请恕小的不敬,小的明天一定带贡品来孝敬您,请您继续保佑小的财源滚滚……小的……小的这就走……”
正在此时,一阵阴风穿堂而过,那熹微昏暗的火光忽而灭了下去,只剩小小一点幽蓝之光在灯盏里跳动。
“砰!”地一声巨响,庙门被死死关紧。灯盏里的火光又逐渐亮堂了起来。
梅二被这一声吓得不轻,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好半天,才惊惊疑疑地抬起头来偷瞄关二爷的神像。
不看不要紧,一看把他吓得心脏都缩了回去,冷汗涔涔地就下来了。
他看见……明灭诡异的火光中,关二爷那张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而那一双丹凤眼里,忽而闪过一丝凶光……而那旁边暗墙上投下的高大影子,忽然……忽然就动了!
梅二磕头如捣蒜:“关爷请放过小的,放过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不敬了……”
接着什么动静也没有,幽黑的小庙被阴森森的寂静所笼罩。
梅二惊慌不定地大口喘着气,觉得刚才定是自己眼花,正想站起身来离开。
突然……
“哼!”
怒气重重的哼声带着阴沉的回音在庙里响了起来。
“呜呜”梅二被这一声吓得屁滚尿流,涕泪横飞:“关二爷!呜呜!放过小的吧。”
墙上高大的黑影突然动了起来,挥着青龙偃月刀指向梅二,声音浑厚阴沉地怒道:
“我关羽乃忠良之神,岂容你这宵小玷污。我今天要替天行道收了你!”
梅二哆嗦地趴在地上磕头哭诉:“关爷息怒!小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哼!你伙同押运军官一伙,私藏辎重,杀害同伴,难道都是子虚乌有么?”
“关爷,不关我的事儿啊!事儿是头儿做的,我只是跑回平阳假报辎重被山贼劫走的消息。我没有杀人!也没有私藏辎重!”
“哼!还想狡辩!在阴司,你的同伴都把实情告诉我了,只待我收了你一同到阎王面前对堂。”
梅二厉声哭喊:“我一时财迷心窍,才答应做了这昧心事,狗三,猫五啊,哥哥对不起你们……眼睁睁看着你们被杀!关爷明察啊!不是我动的手,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辎重在哪儿?你的头儿又在哪儿?我要替天行道,收了这群不忠不义的歹人!”
“辎重小的确实不知……头儿他们还在阮唐村。”
“哼!那随行的小孩呢?”
“小孩……不关我的事啊!关爷!那小孩突然从车厢里跑出来,自己吓得跌进了江里,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什么!”这一声惊呼却是从窗外飘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关爷的神像突然凶神恶煞地举起青龙偃月刀朝梅二砍来:“受死!”
梅二圆目一睁,顿时吓得昏死过去。
…………
阅读这章,推荐听歌曲《幽媾之往生》,很诡异阴森的歌。
☆、第八十章 柳枝抽芽 (2238字)
“乔阳……”子卿颤颤地声音随清风传来,而乔阳竟似闻也未闻,就像他旁边那棵凋敝的柳树似的落寞地站在芜唐江边。
子卿本来在倾城阁里等乔阳带回乔生的消息,可是等了大半夜都没有等到乔阳,反而等来了徐长铭。徐长铭只低沉着脸说乔阳在芜唐江边,让子卿快去。
子卿敛定心神,走到乔阳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问道:“告诉我,乔生他……唔。”
乔阳突然猛地转过身来,一手紧揽住子卿的腰,一手死扣住他的后脑勺,开始疯狂地吻他,毫无章法地蹂躏着他水唇,噬咬他的舌头,仿佛要将他咬死,吃掉似的。
疼……
窒息……
在强烈的疼痛和窒息感中,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也透过乔阳狂乱的噬咬传达给了子卿。
那是无法言说的悲伤,来不及的道歉,永远摆脱不了的悔恨。
还有这铺天盖地的绝望。
不用问了,这就是答案。
有了希望,然后失望,再有希望,再失望……到最后全变成了绝望,那是比从来不曾希冀过的绝望更加绝望,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我们……竟然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疼……
窒息……
也是心脏痉挛的疼痛,心脏难以负荷的窒息。
自始至终,子卿都没有反抗,任由乔阳发狂似的吮咬着自己的唇舌,即使疼痛难捱。
因为自己,想借由这真实的痛感来麻木自己内心的痛楚。
也因为这一刻,他懂,乔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脆弱过,像个无依的孩子。
乔阳,你才是个大傻瓜。
出了事之后,只叫我不要自责,其实真正最自责的是你才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比谁都疼乔生。让我宽慰,其实你又何曾宽过心。
“唔……”口腔里突然尝到的一股腥甜味道让乔阳回过神来,气喘嘘嘘地放开子卿。
再看子卿的嘴唇,已被蹂躏地红肿不堪,一股暗色自被咬破的唇角缓缓滴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子卿……”乔阳心疼地舔去子卿嘴角的血,怜惜地将他揽在怀里:“乔生他……真的跌到江里了……他……”乔阳喑哑呜咽着:“子卿,不要离开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我已经失去他了,不能再没有你。”
“傻瓜……我在,我一直都在。”子卿抱着乔阳,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喃喃道。其实自己内心何尝不似刀绞一般,只是……乔阳,此时你已脆弱无依,我不愿更添一层柔弱,我要坚强起来,包容你的心,就像你曾经包容我的那样。
静静的夜。
只有江水在这静默中急淌,夜风在这静默中轻掠,还有:
“乔阳,你听……”
“嗯?”
“柳枝抽芽的声音。”
乔阳抬头看看旁边随风飘扬的柳枝,果然,枝条上的芽胞抽出了新芽,只那么一丁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子卿扬着头对着乔阳轻笑道:“春天已经到了呢,我们又何必让心情停留在冬季?乔生只是跌进江中,沈公子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或许,他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继续活着呢。”
乔阳凄苦地笑了笑,并没有他的尸体,可能只是因为已不知漂往何处,如果他侥幸活着……这天大地大的,何处去寻?他一个孩子,又如何在那荒郊野外存活?
子卿继续柔声道:“希望总会带来失望,我知道如今不该再有希望,可我愿怀有一份心情。柳枝在冬天的时候,和枯木又有何区别?可是一旦到了春天,它便会抽枝发芽,生机盎然。我不想期望我们能找着他,然而我愿意怀有等他回来的心情,也许时候到了,他就会回来。你愿意和我一起怀有这份心情吗?”
乔阳捧起子卿的脸,认真地凝视着。子卿在宽慰自己,自己难道听不出吗?而且,自己的心情似乎真的没有刚才那般绝望和沉重了。只是,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柔弱得自己觉得非保护不可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坚强了?
不……不,其实子卿一直都很坚强,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得知自己身世并遭自己欺负后还毅然决然离开家去倾城阁拜师学艺了,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受到傅永斌的凌辱后,首先责备的不是那个伤害他的人,而是自己的身体的反应……只有坚强的人,才不会被逆境折了腰,才会对自己苛刻……
只是他的坚强,隐隐的,淡淡的,就像这柳枝的抽芽一样,悄悄的,偷偷的,恍然发觉时,已经华荫满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