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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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甲-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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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还是绷不住了,突然再次跪倒:“大人,属下有一件事一直隐瞒。”
  李赞抬了抬眉毛,“什么事?”
  十五头垂得极低,把庆南王赠予的百两黄金一事说了。
  “哦?这不算什么。他赏你是因为你救了他一命,收着便是了。”李赞说罢抬起脚用靴尖勾起他的下巴:“收好你的金子,所谓财不外露,懂么?”
  “属下……”十五迟疑了一下,但习惯大于私心,璇玑营营规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对李大人不得有丝毫隐瞒。
  “属下得到的金子已分赠与阿红和初四。”
  “为何?”
  “这次回京暴露了他们的住所。两位前辈生活贫苦,而且,初四是属下的师傅,红姐一直以来亦对属下照顾指点,所以这笔钱全当做徒弟和晚辈的孝心。”
  李赞微微一笑,勾了勾手指让他站起来,“他们这些下去了的探子和刺客,璇玑营自有安排,也必然会照顾妥当。这两个人既然如你所说,有私人恩情在里头,那这次姑且不与你计较。十五,可还记得营规第十四条?”
  
  禁止结党营私!
  十五咬紧牙关,“请大人责罚。”
  李赞点点头:“这个自然。可是大过年的,我不想打扰了二叔清静。十五啊十五,以后可不许再犯了,记得么?”
  “是!谨遵大人教诲。”
  李赞一笑,站起身进内室片刻后出来,手里多了一根极细的皮鞭,黑黝黝的。
  十五泰然脱去外袍散,只穿着中衣背过身,“大人请!”
  李赞却绕到他正面,手指沿着鞭子一直捋到鞭梢:“只六鞭,给你一个记性,毕竟是过年,咱们也图个顺。”
  
  守在房外的管事听见里头传来啪啪的鞭打声,咬了咬牙,偷眼看投在门窗上的人影。但见十五直挺挺的站着,六鞭打完后的王爷走过来用鞭子柄敲了敲他的胸口:“可长记性了?”
  十五的影子垂下头:“属下谨记。”
  “疼么?”
  “属下应受的责罚,不疼。”
  管事听见王爷轻笑:“我知道你爱吃百果年糕,你屋里那块恐怕都被人吃光了吧?”
  管事的立刻一招手,立刻有小厮捧来一碟煎炸得金黄酥脆的年糕,接过来,推门而入,恭敬的行礼:“王爷。”
  
  “这个是府里自己做的,比外头的料足,你也尝一尝。”
  十五头皮发麻,胸前的血檩子已经忽略不计,他现在只能张开嘴咬上李大人亲手喂到他嘴边的年糕。
  可惜被大人喂食……对于他来说蜜糖也能变苦药。
  李赞看了一眼指尖沾上的油星儿,抬手抹在十五的胸口,满意的听到他的抽气声,一笑:“我对你好不好?”
  “好!”
  李赞仰头大笑,“记住我对你的好。行了,下去吧。”
  
  管事立刻端起王爷赏的利是银子和炸年糕和他一起退了出去。一直跟着送到璇玑营院子门口,这才交给他。
  “十五,你们院有没有闹耗子?”
  “没有。”
  “哦,后厨到是闹了。”
  
  等管事大叔走了,十五终于放松下来。心里暗暗的感谢这位大叔的提醒,耗子么,肯定是有的,这也是他最畏惧李大人的地方。
  别想在大人面前有任何隐藏,大人无所不知。
  恐怖!为什么他总觉得在面对大人的时候自己就像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回房。
  人已经都散了,桌子上包裹年糕的油纸中央,一块拇指大小的年糕静静的躺着。
  十五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笑。这群混蛋!
  匆匆给胸前伤口上了些药粉,脱掉长袍,换做夜行衣,双手平放在桌面上,在没有烛火的黑暗房间内静坐。
  当前院第一颗烟花升空之时,他终于动了。
  初三的糖果,十一的烧饼,初五的酱肉,二十四的蜜饯。当他试图潜行进初一房里继续时,只听这位大哥幽幽叹了口气:“一起,如何?今年我比较穷,没买私货。”
  “咦?”
  初一伤心的说:“李大人给我调回来了,箫王府的外差没了。”
  “哦。”
  
  大年三十儿,最终十五的年夜饭餐桌很丰盛。虽然有初一同享,但初一可不想某些人那么能吃。
  两个人还小声的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致认为二十二的睡相最难看。
  初一舔了舔手指上沾的蜜饯糖粉,“十九不在房里。”
  十五用匕首翻了翻小铁篦子上加热的年糕:“唔,你可知咱们院闹耗子么?”
  初一:“……”
   

作者有话要说:CP可以慢慢猜,此文慢热,兔子的一贯做派,嘤嘤嘤嘤……咱快不起来的说。




8、第八章 
 
 
  别人都是欢欢喜喜过大年,璇玑营众人却是放松不得。
  逢年节休沐之日就是这些官吏互相走动拜访之时。平日里也许还要诸多避讳,现在正是可以堂而皇之。
  十五照例的潜伏在工部岑侍郎家中,无聊得几乎让他想打哈欠。
  侍郎家用度相比其他官吏要简朴许多,仓房中囤积的年货也不过和寻常百姓家没什么两样。无外乎腌渍的白菜,酸豇豆,咸肉,鲜肉,还有给府中孩子们吃的糖葫芦和芝麻糖之类。
  十五想起庚王府的年货,只各种山珍和海味干货的匣子就摞有一人多高,其它那些精致的食材更是多不胜数。
  大人很有意思,这些好东西从来都不直接吃,而是用来熬了浓汤炖白菜,炖豆腐。他总能看到传菜的奴才小心翼翼的捧着炖盅,有次好奇,偷着看了看,金黄的浓汤里团着一颗白菜心。
  
  天色已黑,来拜访的客人早就散去,但十五需要一直监视到侍郎脱了鞋子上床入睡,他的活儿才算结束。
  啃过干粮,又去后厨偷偷喝了碗凉水,冬天的水,真是冰牙。
  侍郎一家人围炉夜话其乐融融,十五很羡慕。
  岑家的大公子已经十三四岁,说话声音朗朗动听,看起来斯文俊秀,估计以后必然继承其父衣钵走上仕途。其他几个孩子年纪尚小到看不出什么,但十五很喜欢岑家最小的那一个。还被奶娘抱在怀中,看光景两岁左右,带着虎头帽,穿着喜庆的红衣服,脸蛋白里透粉可爱非常。
  仔细倾听着随风传来的只言片语,这就是家的感觉?
  忽然耳朵一动,十五轻巧的翻身一跃,躲到一丛枯萎的月季后面。
  有小厮匆匆来报,工部范郎中造访。
  
  岑侍郎匆匆换过衣裳赶去前堂,十五提前他一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过去。
  这个工部的范郎中白天已经来过,并未见有何异状,夜间竟然又来一次?必然得加倍仔细留意才行。
  听了一会儿,两位大人不过是聊些部内公务。十五所隐的地方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但璇玑营的人其中一项能耐就是辨声。
  果然,不一会十五就听出端倪。在来访的范郎中提到一位“鹤群兄”时,岑侍郎的声音微变,比平日里的泰然多了一丝紧张。
  鹤群?
  十五眯了眯眼,这个名字他肯定听过,是在哪里呢?
  猛然灵光乍现!奉州宋鹤群,他回京路上替初一干的那份活儿,三十儿后来找的那起替罪羊正是在刺杀时高呼过这个名字。
  想到这一层,十五立刻调整了一下姿势,由缝隙中小心观察两人的神色动作。这些官吏,有时在说到机密处,往往善用手势或以指沾水写字。
  这一看,果然见岑侍郎面色不善,正给来访者打眼色。
  范郎中一愣:“您是说,璇玑营……”
  侍郎赶紧摆手道:“来,喝茶喝茶,这是南边来的好秋茶。我一个门生现今挂职征茶司下,他回京时送来了两包好的,范大人若是喝着顺口,走时带去一包。”
  说着便以两指沾了少许茶水,在桌面上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东西可带来否?】
  十五于暗中一笑,任你们这些官吏再狡诈,我家大人老早就防着你们这一招。
  璇玑营上下,基本都可以观形辨字,唇语更是不在话下。哼,就随你们自作聪明好了。
  那范郎中也是个上路的,果然嘴上说着:“这茶香气平和,我喜欢是喜欢,就是不能夺人所爱啊。谁不知岑兄最爱秋茶?”
  手指却在桌上写到:【已交付小厮】
  到这儿,十五便又缩回无需再看。既然您是有缝的鸡蛋,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侍郎府,果然不如表面这般太平!
  前几日一直疑虑李大人为何要监视这个本分的官吏,如今看来,大人英明。
  也许是自己的事说完了,岑侍郎放松了警惕,低声问了一句:“我听说奉州有青年士子联名上书为行凶者请愿,揭露宋鹤年贪污舞弊。这个事儿,师尊怎么说?”
  范郎中声音里透出些许惧意:“师尊到没直接说什么,只是我走时他老人家说了一句,人已经死了,替活人多担待些也无妨。”
  十五听了皱眉,岑侍郎却说:“师尊通晓大义,向来懂的取舍。”
  
  后面两人不再继续这话题,转而又说了些家常话便散了。
  十五等人去屋空又躲了一刻才从藏身的地方悄然离开。但他并不着急回营,反而在侍郎府仓房又潜伏一个多时辰,待夜深人静,看门的狗子都入睡时才又出来。
  他记得,在后院有一口枯井。
  这一连十几日潜伏侍郎府,早把每一间屋每一只柜子摸了个通透。
  如果岑侍郎要藏什么东西,比如金银财宝,后院那口柴房边的枯井和周围并未种植任何花木的空地,就是唯一的地点。
  
  天上一弯新月。
  十五站定在枯井旁,仔细聆听周围动静。片刻后自怀中摸出一条长长的油纸捻子,点燃后将捻子垂下井,一面留意四周一面观察井内那一豆火苗。
  下至丈余,忽见火苗一歪。
  果然!
  十五迅速收回纸捻熄灭,而后仔细在井旁空地上搜索探查。伏在地面以匕首柄轻轻敲打,终于在离井旁五步处敲出异响。
  轻巧跃起,从柴房拿来扫院子用的大竹枝扫帚轻轻扫平空地上的脚印和凿击凹痕,又拿来少许干草碎屑撒在地上。
  一切伪装完毕,这才离去。
  新月依旧。
  第二天早起的奴才们来后院取柴火时,谁都看不出这块空地有任何异样。
  
  当夜,回到王府的十五简单清洁整理后立刻去回李大人。
  被管事大叔领进房门,依旧是屋外严寒屋内春,并且这回是春光难掩。
  细细的呻吟声怎躲得过十五的耳朵,还有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喘,不依不饶:“王爷~~不要离开,你看辉儿都这般样子了,哪个不开眼的现在来回差事!王爷~~王……”
  “啪!”
  娇滴滴的呼唤被清脆的声音打断。十五都替这倒霉蛋疼的慌,必然是被抽了一巴掌吧?唉~李大人下手向来重,这青年的嫩豆腐脸蛋儿必然留下五指印了。
  只听大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辉儿乖,我去去就来。好生等着我,不许闹。”
  “是,辉儿不、不闹,呕……”
  又被掐脖子了吧?十五无奈的微微抬了下眉毛。
  管事见王爷出来了,这才恭敬的行礼告退。
  十五单膝跪地,“打扰大人休息了。”
  眼前的厚地毯上停下一双赤足,凭衣角看,李大人此刻只穿了件薄绸衣。
  “随我来。”
  十五站起,跟在李赞身后到了另一间屋。屋内陈设简单,似乎是大人平日读书休憩的地方。
  “不用跪了,站着回话就是。”
  “是!”
  刚要说,又听大人吩咐:“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十五莫名其妙,但也只能遵照吩咐,直挺挺的站在李赞对面,一五一十的将探查来的情报回了。
  李赞坐在书案后静静听完,闭目想了片刻,忽然唇边扬起一丝微笑:“岑向农!你个老狐狸也有落在我手里的这一天么?”
  突然睁开眼,目光灼灼的盯着十五:“你做得很好!”仰头大笑,笑声却比屋外的北风还冷。
  
  十五越怕什么还就越来什么。
  上次他听李大人这么笑过之后,吏部徐大人就被流放边疆,听说连带出的官吏多达数十人,充军的充军,斩首的斩首,真是血雨腥风。
  不过他们也活该,自家大人对这种营私舞弊的官吏向来下手极狠。大人说的好,国中若要养着这种蛀虫,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虽然大人以非常手段暗地里调差贪官污吏是保家卫国,但十五还是很畏惧他这种笑声,还有他那雷厉风行的手段。
  忽然想起岑侍郎的小公子,那个圆圆脸蛋的幼儿。
  好在,大人历来对犯案者家属颇为宽厚,要不然,十五心里真是有点儿不是滋味了。
  
  李赞站起身在小书房内踱步,又问了一些侍郎府的细节。十五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将那些细枝末节摸了个清清楚楚。
  停步在十五身旁,忽然微微一笑,抬手捏去他头发里的一颗草屑,“这么冷的天儿,还要在外头藏着。”说稍稍凑近闻了闻,“洗过了才来的?”
  十五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声音略为干涩:“是!”
  李赞变本加厉,鼻子几乎贴在他的脖颈:“很好闻,清香……把上衣脱掉。”
  大人喜欢男子不是秘密,但大人会对璇玑营的人下手还闻所未闻。十五心如擂鼓,但也只能默默服从。
  手脚利索的脱去夜行衣,又在李赞的示意下脱掉中衣,袒胸露背,已是一身冷汗。
  李赞站在他身后,轻声说:“上次打你,还疼么?”
  “回大人,不疼。”
  一只温热柔软的手从背后探来,指尖沾满透明冰凉的药膏,慢慢涂抹在他胸口结痂的鞭痕上:“伤口还没好,冬天又干又冷……涂这个,舒服吗?”
  “回大人,舒服。”
  李赞又在他脖子上嗅了嗅,还是那句:“很好闻……”
  胸前是大人的手指头乱摸,脖子旁是大人的鼻子乱嗅,此刻十五只想仰天狂吼:再摸老子要硬了!
  
  终究他还是没硬起来,因为李赞很会控制火候。
  他对这个番号十五的刺客有种格外的喜爱,但也仅仅是喜爱。
  璇玑营的每一个探子或者刺客都是他的心血,是他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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