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之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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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之一寸灰-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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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承临没有直入正题,蒋云澹遂也打起了太极,滔滔不绝说些城外景致。

江承临耐着性子听蒋云澹说完,“有一件事,云澹可能不知道,你带回来的银票全部兑换不了。”

蒋云澹故意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当时我跟老板们都已谈妥。”他又加重了语气:“只要我带着银票去,一定没问题的。”

江承临自然听懂了,心里恼恨蒋云澹竟敢挟制自己,面上还是客气又亲切:“出尔反尔也是有的。”

蒋云澹以退为进:“司令不如再派人前去交涉一番。”

江承临微微一笑,对着蒋云澹说:“我想此事还得你出面才行。”

蒋云澹却面露为难之色,推辞道:“承蒙司令错爱,一来云澹不在新军中,这等大事已有人主管,若云澹横j□j去,岂不是夺了他人差事?更重要的是,趁着休假,我已与内人商量妥当,调养身体,以备孕事。”
江承临哈哈一笑:“传宗接代自然是大事,可是这也不耽误你筹建新军。我想你对梧城的风土人情了解最深,筹建新军一事当初也是你的提议,这过程中自然离不了你。等你休假回来,就任新军副军长。”江承临话锋又一转,把责任都推到马副将身上:“我知道你跟老马之间有些嫌隙,我担心你进入新军会跟老马难以相处,我会跟他谈谈。他是粗人,你遇事让一步,给了他面子,他自然也会全你的里子。”

“司令对我的厚爱,云澹无以为报。”蒋云澹收起为难之色,点头答应了。

“你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将来肯定建功立业,前途无量。”

送走蒋云澹之后,江承临又立马叫人请来了马副将。

“我已经任命云澹担任新军的副军长。”

马副将讲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直接吼到:“司令!他在当地本就根基极深,这不是给他坐大的机会嘛!”

江承临咳嗽了一下:“你们都是我的部下,云澹年轻,有雄心。”

马副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作答。只是这一声冷哼已经让江承临满意。他从来不需要马副将和蒋云澹一争短长。他也明白马副将毕竟已经厮杀半生,只想花天酒地了而已,他只需要马副和蒋云澹两个内斗。

江承临突然很想去华滋那里坐坐。他幻想过很多次,若是跟展清成亲,他不会走上这戎马生涯。也许在朝廷里居着官,回家之后跟展清说说衙门里的事情。展清肯定微笑着倾听,不会随便开言。他们会有儿女成群,儿子像极了自己,女儿像极了展清。他要千挑万选给女儿择一个乘龙快婿。

可是到底只是幻想,连朝廷都没有了,哪里还保得住自己在俗世里的平稳幸福?

他又想起了华滋的脸。他没见过华滋活泼欢快的样子,他见到的是被劫难一再打击后的华滋。这个华滋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热烈的欢喜像是已经从华滋的脸上消失了,她连笑的时候都带着嘲讽之意。

这几日,江承临心中恼怒,不太去看望华滋。可是经常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自来到听雨院。几乎所有人都睡了。他轻轻走到华滋的卧房,看着华滋沉睡的脸。那面容在月光里分外温柔和顺,跟展清一样,有天真的痕迹。

他甚至不敢去碰那张脸,好像只要自己伸出手,这个梦就碎了。

午后,江承临到底走来了听雨院。华滋歇中觉刚起,睡眼惺忪的样子,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冲着茜云低低道:“近来不知为何,只是想睡觉,似乎身体一天重似一天。”见江承临走进来,华滋赶紧收回双手,起身下床。

江承临不禁嘴角含笑,上前欲扶华滋,却被华滋侧身回避了。江承临也没多说,随口问了句:“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茜云插话道:“是该请大夫来看看了,小姐近来不怎么吃东西,还总是想吐。”

江承临虽然有过不少女人,但是从未经历过女人怀孕,也不懂,听茜云如此说,只当华滋真的身体不舒服,遂赶紧叫人请大夫来。

茜云赶紧跟出去,交代来人去请西街上的王大夫,只说向来都是他给小姐看病。

江承临闲闲说些话,起先说起今日是七夕,乞巧节。华滋只是淡淡应对,说梧城并不看重此节。

江承临听得有些遗憾,想起自己曾经陪展清度过的乞巧节。两人还年幼时,多是观看府中年轻丫鬟过节。这一日,丫鬟们穿上颜色最显眼的衣服,装饰得格外艳丽。一个个人比花娇。日中时,太阳高悬于半空,她们将木盆或者瓷碗放在地上,然后投绣花针进去。

展清总是急急跑上前去观看每一个人的水影,“兰芝的好漂亮,简直是穿云度月一幅画。哎呀,暮云的不好,细细一条,没有图案。”

月上树梢以后,花园里摆了好几张供桌,上陈着时鲜瓜果,还堆了些各人所制的新巧之物。一方手帕,上绣着蔷薇花架;一个荷包,上开着并蒂双莲。

那时,只有古诗里写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而于穆展清而言,最大的离别不过是桃花离了枝头。

华滋不能想象母亲还曾有那么活泼的时候。正说着,王大夫到了。垫了块手帕,他给华滋把脉。

江承临在一旁急着问:“怎样,要紧吗?”

王大夫常年在孟府行走,也见过华滋几次。一时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知道华滋尚未嫁人,但这又明明是喜脉,倒不知是称夫人好,还是小姐好。想了一想,遂说道:“是有喜了,算来已有一个多月。”

日子正好不错,华滋先看了王大夫一眼,又看了茜云一眼。三个人都心知肚明了。茜云早已交代过王大夫,日子说晚了一个月。

江承临一听,大喜过望,想来是不错的,出城消暑可不就是一个多月前!他以为华滋腹中是自己骨肉,欢喜都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声叫人赏大夫。又说院里人太少,茜云一个人不够照顾华滋,叫华滋再挑几个丫头来。

江承临生怕自己有疏漏,问华滋:“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他想了一想,说道:“不能让你这样没名没分地生孩子,”就说要娶华滋过门。
听到这话,华滋一身冷汗差点出来,脸色一冷:“我做不来这事,人所共知你还是我舅舅,怎能成亲!”

江承临担心华滋动肝火,于是说:“此事从长计议。”

“我到底是未嫁之身,有孕一事不能闹得人人都知。茜云照顾我也够了,不用再挑人过来了。”

此时,华滋说什么,江承临只一味回答好。

“安胎的药还是得叫大夫开几副。”

王大夫连连称是。

消息到底不能完全锁住,当晚碧云就知道了。她大吃一惊,心下有些怜悯华滋,也就不再与蒋云澹置气。等蒋云澹一回来,就将此消息告诉了蒋云澹。蒋云澹如被轰去魂魄,对江承临的敬仰与钦佩不复存在,只恨自己竟然引狼入室。






、花明

华滋难得出一次听雨院,与茜云在司令府里闲来走走。其实四处景致她都大致熟悉,只是天天在听雨院里也有些腻烦。

她的身孕尚不明显,整个人还是清瘦的样子。早晨下了场雨,此时的天空碧蓝如洗。泥土与枝叶那脆生生的味道尚留在鼻尖。

正走着,不自觉就接近了江承临办公的地方。华滋却与茜云听到一阵阵哀嚎,还有破空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用皮鞭抽打人。

华滋回头跟茜云对视了一眼,两人就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

远远只看见两个人被吊在树下,莫不正是马副将正一鞭一鞭抽打二人。江承临站在一旁。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被吊起的二人华滋并不认识,被剥掉上衣的身子瘦骨嶙峋,突出的骨头与淋漓的血痕格外触目。

茜云有些不忍,转过头去。

两个人的鼻涕眼泪都留下来,一边叫着司令饶命,一边说再也不敢了。江承临如没有听到一般,不开口。马副将已打得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汗。

华滋正想上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洛却跑了过来:“小姐,蒋夫人来府里了,少夫人请您过去坐坐。”

华滋只得撤回脚步,随着小洛转了个方向,朝蒋云澹住的院落走去。她的身后还是一声惨过一声的嚎叫。

叠翠在院子门口正候着,一见华滋和茜云到了,满脸堆笑,迎上来:“小姐,里面请。”

华滋是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远门左侧是一架蔷薇。华滋不禁想起小时候,碧云跟她说,若是以后自己有了房子,一定要种一架蔷薇,悉心照料。

刚走进厅堂,就听见蒋夫人的声音:“华滋来了,快来我身边坐。”碧云正侍立一旁,见华滋来了,吩咐人端茶。华滋挨着蒋夫人坐下:“伯母刚到的?”

“刚坐下,我是特意来瞧你的,带了些东西,等会叫茜云拿回去。有鸭掌鹅掌,你从小就爱吃我做的。”

“真的,太好了,好久没有吃到了。”华滋一副恨不得马上就吃到嘴里的表情,引得蒋夫人一阵大笑。

华滋进来就看到一旁椅子上还坐了一位老者,依稀是经常去蒋家走动的大夫,端起茶来,在茶杯后与茜云对视了一眼,茜云微微点了点头。

只听蒋夫人又说道:“今儿过来还要请胡大夫给碧云瞧瞧身子。”

碧云忙在一旁谢了蒋夫人,也便在椅子上坐下。胡大夫走过来,搭了碧云的脉,却半晌没有说话,表情越来越凝重。

蒋夫人看得有些急了,连忙问:“怎么样?可要紧?”

胡大夫摇了摇头,又问些了碧云日常饮食睡眠的情况:“夫人经期可有准时来?”

碧云摇着头说:“不太准时,日子总是乱的,有时一个半月才来,有时要两个月。”

“夫人应是大病过的,却又没有调养,如今年轻看不出来,实际上身子已经很弱了,若是想要孩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碧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清脆一声茶杯碰到底盖上。

“伯母,烫着了没?”坐在近旁的华滋一脸关切看着蒋夫人。

蒋夫人摆摆手:“不碍事”,又马上问大夫:“可有法子调理调理?”

胡大夫沉吟了一番,说道:“我开个方子,夫人先吃药,过一月再看看。”

蒋夫人脸上是一点修饰也无的失望。她本就不喜欢碧云,一听碧云难以有孕,根本就顾不上考虑碧云的心情,直接表现出失望与焦虑。

碧云一听这消息如被轰去魂魄一般,简直就像当年听说云澹要与华滋成亲一样让她不知所措,又绝望,再加上众目睽睽,又是自己婆婆当众的嫌弃,就更伤心难堪。她一直幻想自己与云澹会儿女成群,承欢膝下。第一次,她有了因果报应的想法,是不是注定云澹就不属于自己?这是不是老天惩罚自己从华滋那里抢走了云澹?可是,可是自己跟云澹才是两情相悦呀?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不才是第三者么?

华滋赶紧上前扶着蒋夫人:“伯母也不要太着急了,胡大夫不是说先吃药,也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碧云甚至不记得云澹是怎样回来,又是怎样一道与自己送走了蒋夫人与华滋。她不敢看云澹,她突然无比恐惧与害怕,她不知道云澹是否还会爱这样一个不能生孩子的自己。

蒋云澹心里也很难受,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认为理所当然碧云会帮他诞下他们的孩子,可是他也知道,这时候碧云更难受,更无助。

蒋云澹屏退了众人,将碧云揽在自己怀中。碧云的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衫。“你放心,没事的,先吃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蒋云澹一面抚着碧云的背,一面安抚她:“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一样爱你。”

听到这里,碧云不由更为伤心,又稍有些放心,低低哭出声来。她从未想过自己与云澹之间,竟会出现这样无法弥补的缺憾。

华滋坐在窗前,与茜云说话:“都办妥了?”

茜云点点头:“上回蒋夫人来的第二天,我就按照小姐说的找到了胡大夫。他起初是不愿意,架不住价钱够高。”

华滋还想说点什么,却有下人来回说:“司令来了。”

于是两个人停了话,走出来。

江承临的脸色有些阴沉,一看到华滋却又露出了些喜色,目光不自觉就在华滋的肚子上停了一下。

华滋请了进来,茜云却倒茶。

“今儿我听见府里有哀嚎声,声音太凄惨我也没上前,省得看见不好的画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承临的眉头又皱了皱,“惩戒两个士兵而已。”

“为了何事?”

“抽鸦片,他们不仅自己抽,还在军队里卖鸦片,引诱其他士兵。”

“鸦片!”华滋不禁有些吃惊,记忆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昏昏暗暗的房间里,好闻的令人欲醉的味道,和床榻上燃起的一个有一个水泡。

“梧城何时也有了鸦片!”华滋忍不住说道。

“他们以前在外面就抽,私自带来这里的,后来找船队的人偷偷从省城又带了些。”江承临有些烦躁:“他们一发了饷就托人带这个,也不想想,一个月饷银还不够三天大烟钱!”

“鸦片这样贵!”华滋又有些吃惊。江承临看华滋的表情有些奇怪,遂说道:“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只管养好身子。”

江承临走上前,摸了摸华滋肩头:“立秋了,眼看着凉起来,早晚要加衣。我明儿叫裁缝来,再给你做些宽大的袍子冬衣。”江承临向下牵住了华滋的手:“看,果然手凉了吧。你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往后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人,我都会看顾。”华滋的手被大大的手掌包裹,她只感觉到掌心里粗糙的老茧。

晚霞烧透了天空。

上床前,华滋嘱咐茜云:“明儿请二娘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买地(一)

“这如何行得通!”李夫人甚至没有听完华滋的话,压低了声音,急急说道:“这鸦片哪里是什么好东西!做这营生就是伤天害理,莫说我不答应,你奶奶也肯定不会同意。即使赚了钱,也没脸见人!”

“二娘,我想过了,我们只种,然后卖去外面,我决计不会在梧城地界开烟管的。这外面之人会如何,我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府中是何光景,你比我更清楚,正当生意都做不过别人,难道您愿意眼睁睁看着孟家就此败落了?”

李夫人迟疑了一下,她在孟府当家多年,这捉襟见肘的辛酸无人比她更了解。她自然是不愿意看着孟府在自己手上没落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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