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临正欲离开的身形顿住了,慢慢转身,朝里走去。
虽然水声哗哗,可是江承临的每一个步伐都落入华滋的耳里。她的手揪住毛巾,不知道要擦哪一处。
华滋早就叮嘱过茜云,知道此时进来的必然不是茜云,只可能是江承临。她要用尽全身力气,才使自己说话的时候不颤抖。
江承临绕过屏风,于是看见一具洁白的身体,如同花瓣一样展开。
华滋故作大惊失色,仓皇间拿毛巾挡住身体,却是遮住了上面遮不住下面,一面还慌乱地说:“怎么是你?”
江承临只觉身体里燃起最原始的欲望,像一把烈火从下面一路直上烧到脑子里,什么都无法顾虑了。
他跨步上前,一手将华滋捞进自己的怀抱里,亲吻华滋的嘴。他的手紧紧钳住华滋的腰,手掌只感觉一片光滑。他将舌头伸进华滋嘴里翻搅,狠狠地吸吮,怀里的身体似乎想挣扎,却被他更紧地搂住。另一只手在华滋的后背上游移,抚摸。肌肤的触感更让他忘乎所以,这柔软的,光滑的躯体。
华滋直到这一刻才明白男人有多可怕。她无法控制地掉下泪来,身体因为害怕而发抖。在江承临的怀抱里,她完全无法动弹,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江承临将华滋推倒在床上,自己马上俯身压下去,用嘴封住了华滋的嘴,一只手抚摸华滋,另一只手飞快解开自己的衣裤。
江承临的手向下探去,华滋本能地用手去挡。江承临却索性以左手将华滋两手交叉扣在头顶。此时的恐惧不需要伪装,华滋听见羞愧重重撞击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裂开一样。她从未像这样恨过自己,怀疑过那些深夜里让她辗转反侧的仇恨。
江承临只觉身体里燥热难耐,挺着身体便要进入。与预想的感觉不一样,华滋的身体虽然生涩紧张,却绝对不是处子的反应。
江承临在上面抽动,看见华滋满脸是泪。于是动作更加凶猛。华滋试图挣脱江承临的手,却纹丝不动,只能剧烈地挣扎身体。
江承临的身体又伏下来,贴着华滋未着寸缕的身体,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你越扭,我越高兴。”
华滋如被雷击般不敢再动弹,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原来江承临在舔她的耳朵。华滋听到江承临粗重的喘息声。
事毕以后,江承临仍然伏在华滋身上,说了一句:“人人都说你跟蒋云澹有点什么,他是你第一个男人?”
华滋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偏过头:“这与你无关。”华滋知道,这有这样说才能点起江承临的猜疑之火。
、嫉妒(一)
江承临离开华滋的身体,抓过散落在床下的衣裤,往身上套。他的皮肤尚有汗珠滚落。
华滋瘫倒在床上,虽然不像第一次时被撕裂一样疼痛,可是却有一种万籁俱灰的绝望感。她觉得自己像一团破败的棉絮,漂浮在干草上。她眨了眨已经干涸的眼睛,余光瞥见江承临裤子上那把黑色的手枪。江承临从未解下过配枪。这一团小小的黑色散发出死亡的气味。
江承临一边扣衬衫,一边说道:“你不如考虑一下嫁给我。”
华滋却狞笑一声:“你别忘了,在世人眼中你还是我舅舅,你就不担心你的部下说你猪狗不如没人伦?”
江承临突然逼近华滋的脸:“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些?”说完,江承临就转身走了。
华滋的泪水跟断了线一样,多希望此刻有一个人让她依靠,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告诉她所有一切是否值得,告诉她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她到底是害怕的,设了一次又一次的局,演了一场又一场的戏,可是对对于结果,她从来都没有把握。她一次次只是将自己作为赌注,不知道何时自己也许就命丧枪下。
她不是没有看到江承临每一次出现都佩着枪,那黑洞洞的枪口从来都让她没来由地害怕。可是她虚张声势,她被仇恨裹挟,命悬一线地去踩钢丝,机关算尽只想取了江承临的命,为此不择手段,将自己也赔进去。
她不无悲凉又伤心地想,没有人能保护自己。
当江承临推倒华滋的一刻,他以为时光倒流回二十年前。他以为那真是自己与展清的洞房花烛夜,他以为自己身下是那张朝思暮想的娇羞的脸,他以为他们是一对璧人,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自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这具身体竟然早已属于其他男人!江承临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他曾经在蒋云澹身上看到过自己的影子,可是现在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只让他厌烦,好像毕生的一场梦都被这张脸毁于一旦。
第二天一早,碧云刚刚梳洗完毕。叠翠进来伺候,说道:“司令吩咐早饭后就进城。”
碧云吃了一惊,想着城中也无甚大事,而且华滋伤势为好,怎的司令突然急忙忙要回城?
饭桌上气氛也甚是怪异。茜云过来说华滋不舒服,不吃饭了。江承临也没有关怀一句,只是冷哼一声。
见江承临生了气,下人们都不敢则声,碧云也只能沉默地吃着。
茜云扶着华滋一瘸一拐地上车,江承临就在旁边冷眼旁观。碧云走到江承临身边,试探性说了一句:“路上颠簸,恐华滋受不了,不如我陪华滋再住两天,等伤势好些再回城?”
江承临一甩手,朝华滋的方向冷冷看了一眼:“颠不坏人。”
由于隔得不远,在场的人多数都听到了。华滋自然也听见了,假作没听到,上车坐好。
山路崎岖,这一路对华滋来说自然不好过。日落时回到司令府,华滋就躲进了自己房间。晚饭过后,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华滋得罪了司令,如今不比往日了。
叠翠刚回府中,就趁空跟府里其他人分享了这个新鲜八卦。都是些妇人,往常最喜欢莫过于家长里短,说非道是。
“这也难怪司令生气,那孟小姐自打进了府,就像谁都欠她钱一样,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司令待她这样好,她从不领情。”一个着紫衫的妇人咂着嘴说道。
其余妇人纷纷称是。
“幸好当初没被分去听雨院,主人不受待见,做下人就更苦了。”
“孟小姐也挺可怜,她父亲可是被司令当众杀的,怎么对着司令笑得出来?”
有一个妇人是乡下新来的,不知从前过往,长的了嘴惊诧地问道:“还有这回事?”
“我家老头子可是看着行刑的。”一个着灰衫的妇人擦了擦手,说道:“孟小姐是亲自到了刑场的,眼看着她父亲被枪杀的,哭得那叫一个断肠,真是作孽。”
“那司令还接孟小姐过来住?”上面那个妇人接着问道。
“司令是孟小姐的舅舅嘛。后来孟小姐的母亲一头碰死在她父亲的棺木上,再后来司令就把孟小姐接了过来。”
那妇人咂着舌头:“这真是,杀了人还看送殡的。”话未说完,就被旁边另一个妇人拦住了:“这你也敢说!”
剩下的人都突然收了声,一哄而散。
叠翠去听雨院看小洛,给小洛提了个醒:“这几日格外用心点,省得司令挑你们的错。”
小洛吐了吐舌头,挽着叠翠的胳膊说道:“姐姐,要不你跟蒋夫人求求情,把我也调过去。那个孟小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谁都瞧不上似的,哪像你们蒋夫人,又温柔又和气。而且蒋公子是司令的得力部下,待蒋夫人情深一片。你只跟蒋夫人说,我情愿过去伺候她呐。”
叠翠略想了一想:“跟着蒋夫人总比跟着那个孟小姐强,这事情我记在心上了,反正这几日你留神就是了。”
江承临一连数日没有来听雨院,更坐实了府中的传言。人人都说孟府本已是风雨飘摇,孟小姐来司令府不过是仰人鼻息,眼下却把司令得罪了,看来离被扫地出门的日子不远了,日后孟府难免没落。
司令府里本就没有女主人,仆妇们都去争相巴结碧云,将她奉为府里地位最高的女人。
人情冷暖浇得华滋透心凉。听雨院一时真成了司令府中的偏僻冷寂之处,少有人行。华滋没想到第一个到来的居然是玉珰。
华滋心急赶忙迎出门,拉着玉珰左看右看,不住声地问:“家里都好?华旻的功课怎么样?”
玉珰坐下,喝了口茶,挂着勉强的笑,细细说了一番家中景况:“华旻越发高了,功课好,学堂里师傅都夸他。奶奶身体也还好,就是前些日子着了风寒,喝了药,都没事了。”
华滋见玉珰的神色有些勉强,一把抓过玉珰:“有什么实话,你还不跟我说吗?”
谁料玉珰突然就哭了,靠在华滋身上,抽抽噎噎不住:“姐,家里已然是这样?如何还好的了?”一句话说的华滋又伤心又着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玉珰擦了擦眼泪,半晌才说:“大家身体都好,你放心。只是娘还是每晚都哭,我听到了也不敢去劝她。自打你来了这里以后,后院只有华旻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娘就把华旻接到前院里。如今后院已经空了。我们等闲也不进去。我听见娘和奶奶说,家里人口多,开销太大,后来张妈、黎嫂,好多人都走了。昨晚我又听见外面的人来给娘回话,说几个铺子维持不下去了,而且听说今年船队生意也不好,可能没有什么进项。”
华滋拍着玉珰的背:“放心,没事的,有我呢。”
“姐,我就是伤心,又不敢跟娘说。”玉珰直起身子来:“姐姐,你什么时候才回去呢?家里空得我害怕。”
华滋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个中情由却万万对玉珰说不得。
玉珰回去之后,华滋靠在窗前,盯着一片漆黑的夜景发呆。黑色溶溶,竹林隐去了轮廓。连江承临走进来,华滋也没有察觉。
江承临一眼就看见华滋正出神,不知为何心里就酸了起来,语带讥诮:“在想蒋云澹?”
华滋被声音惊动,转过来看见是江承临,没有答言,继续回头望着窗外。
江承临见华滋没有回应,心里更气。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是在等华滋对自己的牵挂吗,口里言不由衷说道:“我派他外出了,十天半月都回不来,够你思想好一阵子。”
华滋停着江承临语气不善,可是心里记挂家中事务,是在不想与他争执,继续沉默。
而在江承临看来,这沉默就是默认,妒火腾一下就烧了起来。他跨步上前,拽过华滋的手腕,将华滋拉倒自己胸前,圈住华滋,口不择言:“他早就不要你了!”
华滋一听,怒火中烧,在江承临怀中拼命挣扎,无奈到底力气小些,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许多,张嘴就朝江承临露出的脖子咬去。华滋咬得又急又重,江承临吃痛,却不肯放手,一把将华滋扑倒在一侧的方桌上,自己也随之倒在华滋身上。
这姿势过于暧昧,华滋一下松开了嘴,可是江承临却不肯起来,仍然压在华滋身上。华滋又羞又气,狠命去推江承临。
“我们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华滋被这句话刺痛,伸出手狠狠扇了江承临一耳光。
江承临的脸登时红了起来,他却像没事一样,低下头,贴着华滋的脸,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江承临一面摩挲华滋的脸,一只手在华滋身上游移,起先还隔着衣服,到胸部的地方,探进手去,直接碰触到华滋温软的皮肤和肉,“他是不是也这样抚摸过你?”
江承临的手一直向下,时而是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华滋的肌肤上,时而是一根手指引逗着触觉,“这些都是他碰过的地方吗?”
华滋的身体因为颤抖而瑟缩起来,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羞耻:“我求求你,放开我。”华滋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却抽泣声掩盖。
江承临却俯下脸,一一亲吻掉华滋的眼泪。他无比贪念自己怀中的这个身体,因为这是多年来无法碰触的幻影。可是一想到曾经有其他男人像他一样俯在这身体之上,就让他嫉妒得无以复加。他能想象出每一个画面,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亲吻,肌肤与肌肤的每一次接触,都有了其他男人的阴影。
华滋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断断续续说出:“你不要伤害他。”
江承临蓦地停住了所有动作,眼睛眯起,狠狠盯着华滋,似乎要杀人一般。华滋只觉得眼前人突然变成了一张满弦的弓,她本能地感受到危险,只想紧紧抱住自己,赶紧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江承临立起来,每一块肌肉都紧绷了,他要激励克制自己才没有拔出枪抵住华滋的脑袋,他现在只想杀了华滋,或者蒋云澹。
华滋看着江承临转身离去,好像从鬼门关前拉回了自己一样。她无力地垂下手臂。她从未有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这样步步为营只想算计曾经深爱过的人。
、嫉妒(二)
“这次一共筹响三百万银洋,银票我都带了来。”蒋云澹掏出银票交给江承临,“还有现银已经封箱装好。”
江承临抬眼看了看地上不多的箱子,说道:“这次辛苦你了。过程可都还顺利?”
蒋云澹略想了想,省去了筹响过程中那些波折,只说了个大概:“要富商们拿钱出来,自然要费一番口舌。但是说道外面战乱,只要能保梧城一方安宁,他们倒也是没有怨言的。”
江承临点了点头,没有答话。蒋云澹本来以为江承临会跟他说更多关于新军的事情,招募了多少人,如何练兵等等,想来给自己安排一个副职是不在话下的,但是江承临丝毫没有提及,只说:“筹响不容易啊,你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先给你放假一段时间。”
蒋云澹没想到江承临竟然做得这样明显。组建新军,正是年轻将官树立威信,获得实权的关键时刻,江承临竟然将自己调走,蒋云澹心里涌起强烈的不满。他将阴郁的表情藏在拱起的手背后,道了乏,回去了。
碧云接过蒋云澹的外衣,放在一旁,又马上端来了一碗茶递到蒋云澹手里:“看你脸色不好,筹响可顺利?”
蒋云澹坐下,喝了口茶,“筹响倒是顺利,司令叫我休息几天。”
“这不正好,连日来你也辛苦了。”
蒋云澹抬头看了碧云一样,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说这些复杂诡谲的事情给碧云听,他希望碧云在他的羽翼下天真无邪。
“华滋的伤势还好?”
碧云心里缠上一丝不悦,也就没提江承临冷落华滋的事情,“好的差不多了。”
“我明天去看看她。”
碧云喝茶的手一僵,脱口而出:“我与你一道去。”
从早上开始,来找碧云回事情的人就没有断过,蒋云澹不耐烦,叫叠翠转告碧云自己出府去探望宋致朗。
宋致朗正在酒店算账。蒋云澹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