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这样的尹子离吓了一跳,立刻用双手紧握住刀柄,双眉压低,向后拉开步伐,用力一转,快速蹬 步冲向尹子离。
在男人冲上来的瞬间,黑色身影从尹子离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轻轻踏步落在他的前方,随后化成一片黑雾,从尹子离的脚边旋转上升。
当男人高举起武士刀,从尹子离眼前划落的时候,尹子离不但没有闪避开来,反而悠闲的将双手插入长裤的口袋里,抬起头来看着男人的刀。
武士刀迅速落在尹子离眼前,发出了「锵」一声,男人就这么样缩着身体,双手颤抖的握着武士刀,身体停留在尹子离斜前方的半空中。明明尹子离的面前什么东西也没有,但是男人却怎么样也砍不下去。
但那不过是以男人的视线来看。
在尹子离的眼中,他不过是让环绕在自己身体四周的黑色身影,变成了手的模样,双手合十的将刀身拍住,好让男人伤不了尹子离任何一根寒毛。
这一招并不是尹子离早就练习过的,他是用刚才发现的「变形特性」,直接拿来实际演练。
不过从这效果看来,还不错呢。
尹子离一脸平静的将嘴角拉直,看了看死命挣扎着的男人,接着露出淡淡笑容,让男人不禁傻眼的愣住。
忽然一阵凉意传上男人心头,他铁青着脸,不安的看着尹子离对他露出笑容,而后他便看见尹子离压低双眸,使了个眼色,他马上就被扔飞出去。
那些由他带来的人们,见自己的老大被扔飞,立刻跑过去接住了男人的身体,一大群人就这样摔成一团,看起来十分狼狈,不过尹子离却没有取笑他们的心情,反倒是左右挪动着眼珠,看着围绕在自己身体四周的黑色身影,慢慢垂下眼帘。
「看来这个地方应该不是结界所创造的世界。」
利用结界所创造出的世界,只是幻影,并不可能真的跟里面的人交谈、打架,所以尹子离可以确认自己并不是在结界里面。
所以──那个结界很有可能是一个连接用的「通道」,不过通常要启动这种通道的结界,都是需要条件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启动」了条件,但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测的话,那么他现在可以说是回到过去了。
他会听得懂日文,应该也是结界的杰作。
结界形成的通道在将人传送的时候,会让被传送的人与那个世界同调,所以他听这些人说话,都是中文,而自己回答出的中文,应该也会被翻译成当地语言吧!
这是这种结界的方便性,所以除妖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最喜欢使用这种结界了。不但省下机票钱跟车钱,就连补习费也免了。
但是相对的,这种结界属于高级难度,就算是一流的除妖师也不一定会使用,他原本也想把这功夫练起来,可是他资质没那么好,练习了好几次都失败。
从这方面来想的话,那个能使用这个传送结界的壬王渚月,还真不是普通的角色!
不过,这种结界所造成的影响是有时间限制的。但这时间限制的长短,也会依照结界使用者而有所不同,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什么时候会变成「文盲」,因此,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为此,他不该继续在这里跟男人瞎混。
既然现在知道了这里可以随意使用媒介,在没有行云与琰角的协助下,尹子离只能完全依靠媒介的力量了。
于是他抬起手,还绕在他身体四周的黑色身影马上集中到他举起的手臂上,再度凝聚起来,慢慢变回原本动物的模样,纤细的四肢轻轻踏稳脚步,左右摇动着尾巴,将那条银白色细线晃来晃去。银白色细线绕过了尹子离的身后,连结到他抬起的那只手的掌心里,在如此明亮的天色下,能看见这条白色细线的人,只有尹子离而已。
男人看着尹子离抬手的动作,还以为他想作怪,便立刻从人体堆中爬出来,但尹子离却跟他所想的不同,转身以反方向钻入了巷子里面。
趴在地上的男人看见尹子离逃跑,先是一愣,随后马上指着尹子离离开的方向对他那些手下说道:「快给我追!别让他逃走了!」
其它人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跛着脚一边追过去,而男人则是慢慢捡起了掉落在一边地上的武士刀,抖抖身上的灰尘,用鼻子冷哼一声,随即对旁边围观的民众说道:「各位不用担心!我马上就会将这妖怪驱逐离开!」
民众们虽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纷纷离去。
男人知道自己的话并不能完全让民众安心,可是现今身为幕府人员的他,也只能这么说──
即使是现在,他也还是对尹子离方才露出的眼神,感到冷颤。
就在男人安静的将武士刀收回刀鞘里之后,一阵笑声从旁边的屋顶上传来,男人马上警戒的握紧刀柄,转过头去,但在看见那抹人影后,马上又收起了拔刀的动作,一脸厌恶的看着那个人,叹了一口气。
「又是你。」
坐在屋顶上的人影笑弯着双眼,在他身体四周的空气彷佛十分愉快一样,给人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这个少年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学生,但却比尹子离还要有着成熟的味道。
少年有着一张中性的面貌,若不是他穿着男装,可能所有人都会把他当成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他在听见男人无奈的响应后,从屋顶上站起来,轻松的跳下来,稍微弯曲膝盖落在男人面前,而他那头如清澈溪水般的淡蓝色长发随着他的身影,慢慢披散在他肩膀上。
他睁开微笑的双眸,注视着男人一脸厌恶的表情,再度一笑。
「虽然我跟你说过这里会出现『异乡者』,但却没叫你把对方当成妖怪追捕啊。」
「你少管!反正只要是你说的话、跟你有关的事情,绝对都跟妖怪脱离不了关系。」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那个人可是个百分之一万的人类。」
「我才不会被你的话给骗了!刚才他不就使用了奇怪的力量吗?」
「那是除妖师的媒介。况且我不也是会使用奇怪力量的人类吗?这世界上会用奇怪力量的人类也不少啊!唉,你真是跟灵力无缘的笨蛋,难怪会被他当成试验用的玩具了。」
「什么!谁是试验用的玩具啊!」
少年用手指点了点脸颊,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后,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反倒是侧头对着身旁说道:「行云。」
「是。」在少年的召唤下,行云很快的低头跪在少年身后,恭敬的回应着。
男人见少年不理会自己,更加火大了,但是少年却还是彷佛什么事情也没有的对行云说:「你先追过去,把他所在位置通知给我知道,记住,千万别对他使用蛮力,要温柔点对待人家喔。」
「我明白了。」行云抬起头来,对少年微微一笑后,便化做一阵风消失不见。
而男人也忍不住少年对自己的无视态度,举起双手朝他扑过来,咒骂道:「你这家伙又无视我的存在──我好歹也是幕府官员,你一个小小阴阳师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我!」
少年抬高下巴,往旁边一闪,男人马上就扑了个空,直接趴倒在地上,随即少年便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脸色刷起一片黑暗,用着如看蝼蚁般的态度,瞪着趴倒在地上的男人,并抬起了脚,狠狠的踩在他的屁股上。
虽然在这过程中,少年依然挂着微笑,但却有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恐怖气场。
「好痛、好痛!痛痛痛……」
被少年踩住屁股的男人,只能趴在地上不断捶着地面,痛苦万分的喊着,但少年却一点也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踩着,而且还左右挪动脚,虐待意图明显。
「你不过是个刚入幕府的菜鸟,而我可是有着跟安倍一族同等地位的壬王宗一郎,就算是想踩在我头上,你也嫌太早了些。」
「你你你……你这个装年轻的妖怪!明明就已经五十多岁了,还像个小鬼头一样。」
「不好意思,我这叫做『功力深厚』,麻烦你去多学一些成语回来,再跟我说教。话说回来,既然你知道我的年纪比你还大,那你还用这种语气对长辈说话?别忘了,我可是从你还包着尿布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你长大啊,而且也曾替你换过尿布呢。」
一听见这番话,男人马上脸红起来,回头吼道:「你别把我小时候的事情拿出来说!」
「放心啦,你小时候的那些蠢事,我都已经跟街坊邻居说得差不多了。说到这个,最近我可能会常去你家拜访你,我得补充一些你的蠢事才行。」
「这种事情不需要补充!」
「哼。」壬王宗一郎冷笑道:「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看见他那种表情,男人马上喷泪的惨白脸色说道:「妖怪、恶魔!你这披着人皮的狼!」
「嘴巴真是不干净呢。」壬王宗一郎歪头给了男人一个可爱的笑容后,伸出食指与拇指,轻贴在一起之后放在嘴巴前面,顺着嘴唇往另一边滑过去,男人的嘴巴马上被黏得紧紧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呜──呜呜!」男人震惊的用喉咙发出声音挣扎着,但是壬王宗一郎却是一脸悠闲的收回踩在他屁股上的脚,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摸摸他的头说道:「你别担心,这只是稍稍惩罚你而已。等过了三个时辰后,你的嘴巴自然就打得开了。」
而后壬王宗一郎站起身来,轻盈的带着他小小的身躯跳上屋顶,被遗留下来的男人脸上刷出三条无奈的黑线,瘫坐在地上,无力的垂着头。
他招谁惹谁了啊……
第五话 过招
「哈……哈……」
平时本来就不太运动的尹子离,光是跑了十几分钟的路而已,就已经气喘吁吁。他向前弯低身体,微曲膝盖,用手背擦去滑落至下巴的汗水,回头往身后看过去。
刚才那几个追着他的人,已经不见人影,看来应该是被他甩掉了,但为了安全起见,尹子离还是不敢大意。用力咽下口水,顺过干哑的喉咙后,他悄悄的走到了两间屋子间的暗巷,蹲在木箱的后头,坐在地上稍作歇息。
黑色身影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在他面前坐下,抬起小小头颅,歪着头盯着尹子离看。看见牠那副如孩子般困惑的天真面容,尹子离苦笑的伸出手,抚摸着牠的头顶,黑色身影乖巧的垂下双耳,小头随着尹子离搓揉的方向晃动着,尾巴表现出高兴的心情,不停左右甩动的打在地上。
「唉,这下可真麻烦啊。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他必须在自己变成文盲之前,离开这里才行。但是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找到来这里的「目的」。这个传送结界在制作的时候,同时也会将此趟传送的目的当成「条件」,来启动结界。只要目的说得越清楚、明显,那么传送成功的机率跟准确度也会提高,然而在目的达成之后,结界就会自己启动返回能力,将施术者带回原来的地方。
尹子离只有知道这么多。
自从遇见无颜还有蜈蚣牠们之后,尹子离意识到结界的重要性,所以他可是花了很长时间去把跟结界有关的书籍全部K完,为此他还特地去请高玄宗帮他带这方面的数据,来让他学习。
而现在,果真派上了用场。
虽然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但总比什么不知道要来得强多了。
总之现在,他必须找到「目的」才行。
短暂的休息让他的喘息声停了下来,也没有刚才那么疲惫,于是尹子离便收回放在黑色身影头上的手,趴在木箱后面,悄悄看着外面的状况,在确定男人的手下没有追上来后,他就走了出去。
但他才刚往前走了两、三步,身体旁边就出现四道旋风,将他前后左右的路全部堵住,瞬间封杀了他的行动。
尹子离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的他收起惊讶的表情,将持有钥匙圈的手用力往旁边一甩,黑色身影马上接收到他的心思,立即化作一大片黑影,像包水饺一样的把尹子离全部包覆住后,向外膨胀开来,一下子就打散了那些不堪一击的旋风。
黑影随着消失的旋风一起撕裂开来,碎成好几千片碎布状后,再瞬间凝结起来,变回原来的模样,面对着尹子离的背后,生气的拱起身体。
随着黑色身影警戒的方向,尹子离慢慢的回头看着他跑出来的那个小暗巷,而后抬起头来,见到使用旋风阻挡住他去路的人。
「……行云……」
当他看见行云正站在屋顶上,弯曲手臂将扇子往肩膀上挥过去的动作时,联想起刚才那些旋风,马上就知道这正是行云的杰作。
尹子离的眼皮微微垂下来,见到行云之后,他大概猜到了接下来还会有谁出现。而且也知道了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有式神就会有除妖师的存在,所以有行云在的话,那一定也会有壬王宗一郎的身影。如果他联想正确,那么这里肯定是几百年前壬王一族的所在地。
不过他刚才脱口而说出行云的名字时,却被行云听得一清二楚了。
行云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问道:「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嘛……」尹子离无奈的搔了一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这里是过去的世界,那么对他这个从未来世界来到的异客来说,透露跟未来有关的事情是错的。因为未来很有可能会因为他的一句无心之言,而有所改变。
想不到该怎么回答才好的尹子离,让行云有些不耐烦,他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便再度挥舞手中的扇子,从尹子离的面前迎面吹起一阵烈风。
见状,尹子离慌张的将歪斜的眼镜扶正,将手臂挥过来,对着行云摊开手掌,黑色身影立刻变成尖锐的锥状体,一下子就打散旋风,并从旋风的正中央直扑而去。
行云似乎没料到自己的风会如此轻易被破除,他马上收回手,张开扇子将黑色身影尖锐的顶端挡下来,但黑色身影的冲力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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