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手机,还是人工提示音。于是我给两人分别发了短信:收到速回电。
“他们这是去哪儿了?这么晚了都。”金鑫也很着急,不停地跺脚。
我心里也着急,可面对着金鑫这样,总得保持有一个人冷静。于是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他们都是成年人,不会有事的。”这说法真牵强,成年和有事之间有屁必然联系?有事的恰恰都是成年人。
送金鑫回家,又安慰了一会,但她还是不放心地睡不着。
这时,手机响了,是亚伦。
“你死哪儿去了?”我一接起就破口大骂。我是真急了,不过好在他打来,这才算放下一点心。
“我在猫耳Bar,这里有好多漂亮小妞,你过来伐(吗)?”他一嘴的醉话,肯定是喝多了。只有喝多的时候,他才带出沪普的腔调儿。
“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我气愤地道。
“哈,你可得快点来,不然一会妞都让我睡完,就没你份儿了。”
挂掉电话,我对金鑫说:“你先休息吧,我去找亚伦。等有于淼消息,我再通知你。”
“我和你一起去。”
“不,我找孬孬一起去。你好好休息,等我电话。”
“嗯,那好吧。”
先到有家接上孬孬,然后直奔猫耳Bar。那是一家不伦不类的酒吧,靠特殊服务著称。
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快凌晨3点了,人还是很多。在一间包厢里,我从一堆露肉的女人圈中拽出了醉醺醺的亚伦。
“哈哈,你来了。看,我还给你留了三个!”他晃晃悠悠地,胡乱地指着那群女人。“咦,孬孬也来了?不好办,没法平分。这样吧,阿诺两个,你就一个吧?”
“于淼呢?”我冷冷地问。
“这么高兴的时候,别提那扫兴的娘们儿。”亚伦不屑地一说。“快,别让美女们等着。”听他这么说,我知道,肯定和于淼闹情绪了。
我没搭茬,从茶几上的冰桶里抽出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真凉,凉得拔手。我一把敲碎瓶颈,举到亚伦头顶,一点也不吝惜地全部浇下去。
“你干吗?”他大吼道,气急败坏地。他身后的女人们也停止了喧闹,但并没有太大惊讶,估计这种场面在这种场所见怪不怪了。
我不回答,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眯缝着眼看他。孬孬看出我这是要揍人的模样,急忙挡在中央。
亚伦先是瞪着我,许久,估计是清醒了,低下头去捋了捋湿透的头发,对身后女人们说:“你们出去。”待一众肉女散去,他自己在茶几上找了个空地儿坐下去。
“都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孬孬在我俩之间打圆场。“亚伦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
亚伦歪头看着墙边的地脚线,一脸冷峻,缓慢地做着深长的呼吸。听到孬孬的问话,才轻轻撩了下头发,蹦出两个字:“没事。”满是小孩子发脾气的样子。
我开口道:“于淼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他看我一眼,但马上又把脸转回去:“不关我事。”
“你……”我往前跨了一步,想去抓他的衣领,却被孬孬挡住。正赶这时,手机响起。
“找到阿淼了吗?”是金鑫。
“还没,我刚到亚伦这儿。等有消息我立即打电话给你,你先睡一会儿吧。”我尽量压低声音,不想把对亚伦的气愤传递给金鑫,让她多担心。
“我实在睡不着。我刚联系了一些阿淼的熟人,都说没见到她,你说这么晚……”她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好吧,我等你电话。”
“嗯,睡不着也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挂了,有消息通知你。”收起手机,我再看向亚伦,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死样子,不过眼神中却多了几分不安。
我说:“现在我不想追究谁对谁错,只想找到于淼。她到现在还没回家,又没有去找熟人,一个女孩家的在外面说不准会遇到什么危险。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赶紧跟我一起去找,找到后你们俩是要吵或打我都不管。”
亚伦紧咬着下嘴唇,非常的用力,几乎快咬出血来。眼睛不停地转,在想着于淼可能去的地方。
“把你想到的地方都写出来。”我把手机调成手写状态,递到他手边。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动,可越急就越容易出错。他的额头渗出汗来,与红酒混在一起,吧嗒吧嗒地往屏幕上掉。
“孬孬,你和亚伦一起,开他的车。”我把亚伦写的十二个地方发到孬孬手机上。“你们去前六个,找到了通电话。”
“嗯。”孬孬猛点头。
两辆车分头行动,一个向北,一个向西,朝最近的地点出发。
我把车开得飞快。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急,但脚却不听话的猛踏油门。找了四个地方都没有,这时已经开得很远了,我也是第一次感觉原来这个城市这么大。从国航大厦旁的路口左拐向南,距离第五个地点很近了。缓下速度,左右张望着哪儿有名叫“极乐天”的酒吧。
找到了,可是已经打烊了。我用力砸门,硬是叫出了个留守的服务生。是个小男孩,还穿着工作服。对方极不情愿地抱怨着,一边扣扣子一边隔着门问道:“啥么事情?”
我急忙问:“认识于淼吗?”她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容易让人记忆深刻的,所以只要见到绝没有不记得的。
“哦,淼姐,以前常来的,但最近几周没见到了。”
“她今晚没来过这里?”我听到对方的回答,可还是特意强调地问了一遍。
“没有。我今晚都在,没见到她来。”男孩揉着睡眼,不住打哈欠。
“好的,谢谢。”我有些失望地退了两步。
手机响了,我一见是孬孬,马上接起来:“找到了?”
“没有,”孬孬说。“六个地方都找遍了,没有于淼姐的消息。”
“我还差一个地方没找,这就往那儿去。亚伦呢?”
“亚伦哥在墙边吐呢,看来没少喝。边吐边哭,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劝他?”
“别去,他活该。做事一点不像个男人,也不小了,总干那些小屁孩的事儿。”我骂道。“另外,就假装不知道他哭的事,不然他以后没脸面对我们了。”
“哦。”
“等他吐完再过去……”忽然,另一个电话插进来,竟是于淼。“孬孬你等我一下。”马上切过去。“喂,于淼吗,你在哪儿?”
“我在酒店。”她的声音很慵懒,还伴着哼哼唧唧的醉韵。
“你喝酒了?”我问。
她“嘻嘻”了一下,说:“啤酒,你来吗,我请你。”
“把酒店地址告诉我,我这就过去。”我再把电话切回去:“孬孬,我找到于淼了。我去找她,你送亚伦回去吧。”
“哦,不用告诉亚伦哥,让他也去吗?”
“到底什么情况还不了解,他去了只会增加麻烦。等他酒醒再说,你把车开回有家。”
“好,他差不多吐完了,我去拉他上车。”
“嗯。”挂断后,我赶忙拨通金鑫的号码:“我找到她了,你放心吧,好好休息,明早还得上班。”
“她没事吧?”
“没事,你快睡吧。别定闹钟,多睡会儿,睡醒了再上班。”
“好,安袅。”
总算松了口气,这两个家伙真不叫人省心。
“安袅。”再次挂断电话后,手机响起了警示音,告诉我该充电了。这一天,它忙坏了。
关机,让它也好好休息一下。
第三十三章 爱情的剧本(4)
开了门,于淼出现在眼前,只穿着一件宽大的淡紫色印白色字母的针织衫,底摆盖到大腿三分之一的地方。下面是裸着的,白皙的双腿几近一览无余。
她一手捏着罐装的啤酒,一手扶着门框,但还是站不稳的来回晃。
“你来了?”她仰起脸,抿着嘴笑。加上两颊的酒晕,令平时看来孤傲、性感的她多了一份稚气。
她拉我进去,按到沙发上,硬塞过来一罐啤酒。“一起喝。”她说道。
我环顾四周,满地的酒罐。长筒袜搭在沙发背上,围巾不知怎么挂上了吊灯。还是早上那身衣服,胡乱地蒙到了一架留声机上。一间四星级的高级套房就这么让她改装成了垃圾站。
“喝酒啊。”她催促道,并伸手替我启开了拉环,酒沫哗的一下冒了出来。
一般时间若是见到酒,我的第一反应绝对是赶紧对上嘴边。但今天,我实在没有喝酒的兴致。
我盯着她,酝酿了许久才问:“你和亚伦……”
可还没等我问完,她就用两只手指抵住我的嘴唇。“今晚我只想喝酒,什么都别问。求你,陪我喝酒,好吗?”
她望着我,那眼神充满楚楚地忧伤。不知是不是美瞳的效果,我看到了闪烁的光点,隐约晃动着,在那双深蓝的眼睛里。
“好,”我举起酒罐。“喝酒,不问问题。”
她又是一笑,抿着嘴唇。
我们只是喝酒,傻笑,不问问题,也不聊天。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怎么睡着的……
直到服务生来开门,我才醒过来。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有些刺眼。
服务生开了门便闪身出去了,随后进来的,是亚伦和孬孬。
“亚……”我刚想打招呼,却发现于淼躺在自己身上。针织衫是不适合穿着睡觉的,很容易变形,而此时正露着她的一个肩膀。她还睡着,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则放在敏感部位上。
“我们没有……”我不知所措地,也不知该解释什么。
于淼也醒了,看到了亚伦,也看到了自己的肩膀,急忙坐起来拉上。
亚伦看着我们,咬牙切齿地吐了句:“狗男女。”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
“亚伦?”我叫道,并打算起身去追。
可却被于淼拦住。她说:“随他去,随他想。”
孬孬左右为难,但稍愣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于淼在一边一动不动地,似乎想着并气着什么。
我叹了口气,敲敲脑袋,事情太突然,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其实事实很明显,我和于淼都是穿着衣服的,尽管她穿的有点少,但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可我怎么感觉自己被置于这么被动的境地,刚才还傻呵呵地想要解释。
我叫来金鑫陪着于淼,然后自己去有家找亚伦。
“亚伦哥在里面。”孬孬指着洗手间的门说。
“亚伦?亚伦,把门打开。”我叫了几声,里面却没有回应。于是问孬孬:“有钥匙吗?”
孬孬点点头,取来钥匙开了门。
我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地砖上的亚伦,背靠着墙,头倚着小便池,轻声抽泣。
我本来想骂他两句,为自己找回点面子,可见他这副惨兮兮的颓废样,一下子心又软了。
“我和于淼没什么。”我说。
他没抬头,为了不让我看见他哭,还特意把脸往尿兜那边躲。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证明?”我问。
他还是不回应,这可让我的恼火又有些发作。我斥道:“你以为我是你吗?看见女人就控制不了,随便上?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和于淼没什么,你爱信不信。”
“我信。”他把头低得更深,闷闷地说了一句。
“什么?”我没听清。
他转回头,看着我,强调地说:“我说我信,我知道你们没什么。”
看着他羞愧的表情,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么说,你是故意误会我们的?”
他点了点头。
“你有病啊?”我字字铿锵地骂道。
“我知道,你们没有事。”他把身子坐了起来,哈下腰,深埋着头道。“有事的,是我。”
听他这么说,我才想起昨天的事。他和于淼矛盾在先,而原因,应该就是亚伦所谓的“有事。”
“你做了什么?”我问。
“我那次喝多了。”
“原来如此。”不等他细说,我已经猜到了,又是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儿。“说说,这次又把谁睡了?”
“刘娇。”
我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是那个具有乡土气息的副经理。
“你TMD饥不择食了吧?”我也靠墙坐到他旁边。“那样的你也上?”
“我也不知道,”他看向我说。“她虽然不漂亮,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发现我和她挺聊得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的事。”
“于淼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中午陪于淼逛街,碰到刘娇了。于淼闻出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和我之前身上的一样。”
我不禁笑了一下,道:“于淼的嗅觉在女人中都算出类拔萃的。”
他继续说:“于是我就坦白了。”
“于是你们吵架了?”
“没有,”亚伦耸耸肩。“她就说了两个字:分手。”
“嗯,是她的风格。”我说。“不过,这冷暴力比吵架更残忍。”
“我第一次感觉这么愧对一个女人。”他说。
“愧对?”我冷笑了一声。“我头一次听说愧对的表达方式就是故意让对方难堪?冤枉她出轨?还把我也带进去,组成‘狗男女’组合?”
“对不起,”他蜷起腿,两只手捂住脸。“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只觉得要是她也出轨,我们就平等了,谁也不亏欠谁。”
“混蛋。”好久没说这个词了,说一下,尤其不是说自己的时候特痛快。
他沉默不语。我又问:“还打算争取一下吗?”
“我不知道。”
好一句不知道,代替了所有不想说的话。人们喜欢这句话,可以用在推卸责任时;可以用在假装忧郁时;可以用在表示拒绝时;可以用在掩藏心意时;也可以用在欺骗别人或自己时……
我看得出亚伦的挣扎,他闹不清自己的心意,对于淼,是玩玩还是真情?他不像史士绅那样从始至终都一心一意,态度明确。而是抱着玩的心态去开始,本以为会和以往一样自然而然的结束,却不料过程里不小心中了爱情的毒。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我问。
他没回答,但专注地看着我。
我说:“从一早开始,我不看好你们。一个脂粉客,一个狐狸精,不会有好结果。”
“我知道,”他说。“我也本来就是想玩玩。”
“也许是负负得正的效果吧,”我说。“现在我倒是觉得你俩很相配。”
“怎么可能?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们也迟早会各奔东西的。”亚伦故意作出轻佻的态度。
“可你动摇了。”
他耸了下单肩,说:“这不是因为,我做了不该做的事嘛。”
“呵,”我冷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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