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是这样欠下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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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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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礼言抗起电脑就出门,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急得直叫:“你干什么?我还没装系统呢?”
  店长直皱眉,“秦礼言,装XP。”秦礼言傻眼了,什么叫XP(某人正用着Vista,低一级的就没放在他眼里)?这要怎么装?
  店长一把将电脑从秦礼言肩上掳下来,打开包装盒,指着一个黑匣子说:“快点,今天忙,还有好几部台机等着你。”秦礼言看看笔记本,看看黑匣子,再看看那女生,愁眉苦脸地问:“你自己会装吗?”
  那学生火了,“你们这是什么破电脑公司?”旁边一个同事看不下去,把电脑打开,把黑匣子插上,秦礼言也没看清往哪儿插的,他奇怪地问:“你不是张程的同学吗?怎么连这个都不会?”这一天,看着别人热火朝天地忙活,秦礼言闲得痛苦,站哪儿哪儿碍事,偶尔有人叫:“秦礼言,帮忙把电脑搬下楼。”他会欣喜若狂,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到下午四点五十的时候,秦礼言瞅空问店长能不能走,估计店长也觉得秦礼言在这只能帮倒忙就同意了。秦礼言心情郁闷地来到饭店,也顾不上吃饭,翻着曲谱无精打采,也没人提醒他该练习了。
  客人渐聚渐多,一个光头从二楼栏杆上探下来,居高临下地喊:“小子,别傻愣着,弹首歌来听听。”他的同伴跟着哈哈地笑,“这小子就是个傻蛋。”秦礼言“腾”一下就火了,憋了一天的怨气源源不断往脑门上冲。翻开书居然找到《保卫黄河》,秦礼言手指重重敲在琴键上,一边弹还一边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节奏混乱、声嘶力竭、五音不全。“你抬杠是吧,你弹这个谁吃得下?”那群客人里,明显是个首脑的人探下身子怒斥。
  秦礼言也不废话,翻翻书换了一首,“登登登登”——居然是《命运》。
  这下可好,《保卫黄河》相对来说还简单一点,这《命运》可是高难度啊!就秦礼言那水平,前四个音还能听得出来就是奇迹了,后面的简直就是噩梦。楼上直叫:“经理!经理!你们经理呢?”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在秦礼言耳边响起:“秦礼言!”秦礼言一哆嗦,急忙住手。站起来陪笑:“方总经理! ”方铮驰笑眯眯地说:“你的情绪宣泄得很彻底啊!深得《命运》的精髓!”
  秦礼言还想嘴硬,“是他们……”“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想狡辩是他们挑起战火的?好好想想自己的行为,不觉得是在无理取闹吗?”方铮驰拉起秦礼言的手上楼来,站在餐桌旁,按着秦礼言的头鞠了一躬,说:“你得道歉,秦礼言。”秦礼言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那首脑笑着说:“你小子火气挺大呀,全撒在我身上了吧。照我以往的脾气早拎着你脖子扔到窗户外头去了。”秦礼言一听,心里颤了两下,被方铮驰按着又鞠了几个躬,说了无数的对不起。
  “好了好了,别道歉了,不情不愿的,我听着牙疼。”方铮驰拉着秦礼言下楼来,边走边说:“你运气不错,这人很大度,否则你的眼前亏肯定小不了。”秦礼言频频点头,心里后悔不迭。方铮驰接着说:“下了班,到我办公室来。”秦礼言慌忙止步,紧张地问:“去干什么?”方铮驰靠在扶手上,笑看着秦礼言草木皆兵的表情,直到秦礼言开始冒冷汗了才说:“看样子你还有点剩余的理智,知道紧张了?很显然,你并不了解服务行业的艰辛,我得把员工守则跟你逐一解释清楚。”“关于……关于什么方面的?”“关于拖累了营业额如何赔偿的事项。”秦礼言七魂散了六魄,颓废地下了楼坐在钢琴前强打精神演奏,还全是些欢快的曲子。
  楼上那位没事找事的客人叫服务员跟秦礼言说:“他想听《东风破》,你会弹吗?”
  秦礼言心说:不会!不会!本少爷现在什么都不会!手上却装模作样地翻看曲谱,很无辜地说:“没有,叫我怎么弹?”“我们也没指望你会弹。”服务员走了。秦礼言对着楼上笑了笑,看上去充满了歉意。突然想起自己会弹《月亮代表我的心》,虽然不太熟。于是,一整个晚上,秦礼言就弹这一首,服务员和客人们又重温了一遍几天前的噩梦。那位爱找茬的客人居然没意见,别人也就得过且过了。直到九点钟的时候,秦礼言练得很流畅了,可也得去见方铮驰了。秦礼言拿着块酥饼磨磨蹭蹭地嚼,过了好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三两口吃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总经理室。方铮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听音乐。秦礼言心说:你到是会享受!他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方铮驰站起来把员工守则拿来,顺便给小言倒了杯咖啡。秦礼言把守则翻来倒去地看,往茶几上一扔,端起咖啡一口气灌下去。“你很紧张?”方铮驰笑问。“直奔主题吧,要来就来痛快的。”“我记得……”方铮驰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拿小勺搅了搅,秦礼言大气都不敢出,等得汗都冒出来了。“我记得你第一天上班时跟你说过,服务行业的大忌……”“是被人投诉,我知道。可我今天没被人投诉,你不能扣我薪水。”“是没有。”方铮驰终于搅好了,放下小勺,看着秦礼言的眼睛,说:“可你跟客人起了冲突,而且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你就不能直截了当地说?”秦礼言终于明白了一句至理名言: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方铮驰并没如小言所愿,依旧慢条斯理的,“你一时兴起,做出过激行为,短期内似乎危害并不大,可你能算出如果他出去大肆恶意诽谤,我们将失去多少潜在客人吗?你说这损失由饭店承担,饭店是不是很冤枉?”秦礼言瞠目结舌,“你连那些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客源都打算赖在我头上?”
  “很受教!”方铮驰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秦礼言怒不可遏,转身打开门就冲了出去,“砰”一声巨响,门框差点被震塌了。
  方铮驰不慌不忙地说:“想一走了之吗?别忘了,你签了合同,违约金十万。”
  秦礼言又冲回来,可怜的门又“砰”一声被震了一回。往对面一坐,恶狠狠地瞪着方铮驰。
  “你太冲动!”“认识你之后我才被逼得这么冲动。”方铮驰笑说:“我真荣幸!”“行了行了!别拐弯抹角的,有话快说,有……”方铮驰突然抬起眼,视线越过镜片落到小言脸上,秦礼言也觉得自己实在粗鲁,住了嘴。方铮驰又柔和下来,“你不想跟我谈谈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我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跟你说,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处罚就行了。”“真遗憾!如果你理由充分,我原本打算从轻发落的,既然这样那就公事公办吧。”
  秦礼言心里大声嗤笑:你会从轻发落?骗三岁小孩儿呢?你是个比楚耗子精还厉害的笑面虎。
  “按章程,你今天的工作所得将被全部扣掉。”秦礼言松了口气。“而且……”秦礼言一听他大喘气就头皮发麻,皱着眉头等。“而且,鉴于你今天的行为致使饭店形象受损,可能失去大量的潜在客人,你得延长工作时间。”“守则里还要我维护饭店形象?”秦礼言又拿起守则颠来倒去地翻。方铮驰大大地叹了口气,“你让我觉得自己刚才说的全是废话,任何一家公司的职员都得维护公司形象,这是常识。”秦礼言心说:你说的本来就全是废话!!!“怎么个延长法?”方铮驰站起来,端来咖啡壶,把两只杯子都斟满,坐下来微笑着说:“你觉得每天中午也来弹四个小时怎么样?”秦礼言端起咖啡杯,又一口气灌下去,说:“不可能,我白天要到电脑公司上班。”
  “你打两份工?”方铮驰皱着眉头,盯着小言的眼睛,“你真这么缺钱?”
  秦礼言瘫在沙发里,一脸沮丧,“你管得真宽!”方铮驰又给他加满咖啡,“公司很人性化的,我可以预支薪水给你应急。”
  秦礼言根本不为所动,这种人,他不来占你便宜就该庆幸了,你要是占了他一星半点,他能让你倾家荡产。“你不愿意就算了。”方铮驰搅着咖啡思索,迟疑了很久才开口:“我作为管理者,该一视同仁,不能老对你网开一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候都没空!!!当然,这话秦礼言没敢说出来。想了想,还债期就两个月,两个月后就暑假了。“暑假吧。”“好。暑假就暑假吧。薪水翻倍。”方铮驰以为秦礼言会面露喜色,可他并没有,方铮驰有些意外。秦礼言当然不可能高兴得起来,暑假又不用还债了,连工作都不必找,还要来上班就意味着假期的出游计划全得泡汤,是个人都高兴不起来。“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秦礼言端起咖啡,一口喝光。方铮驰收起员工守则,靠在办公桌边说:“差点忘记告诉你,下下个星期三,西餐厅包给一家公司开周年庆祝会,今天他们就来查看场地了。到时你得工作到十二点。回去多找点交际舞曲练练。”
  秦礼言“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心里懊丧之极。门里的方铮驰也很懊丧,今天的谈话并没有如他预期地进行。他只是希望小言中午也来弹琴,显然,天不如人愿。
                  
10
  秦礼言一路哭丧着脸回到宿舍,梳洗完毕,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肯定是那几杯咖啡起了作用。
  秦礼言打开电脑玩纸牌,一边玩一边算计:在饭店弹琴两个月只有1800,还有可能被扣掉,电脑公司的钱还不确定,就两个星期,最多1000,还差这么多,上哪里找去?这么心不在焉,就连传统的纸牌都老输,一局没赢过。关了电脑又爬上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临天亮时终于睡着了。所以,当秦礼言到达电脑公司时,大家全都吃过了午饭。店长死死地盯着秦礼言,盯得他无地自容,店长说:“你来上班是为了好玩?你读了这么多年书难道连最起码的纪律都不懂?”
  秦礼言急忙道歉,深刻挖掘自己内心深处原本没有的罪恶根源。店长忙着呢,没工夫理小言,直到两个多小时后,偷个空对他说:“今天第一次先算了,再有下次就扣张程的工资!”秦礼言千恩万谢,然后开始痛恨昨晚的咖啡,连咖啡的主人顺带一起痛恨。
  这一下午,秦礼言仍然帮忙打打杂,心情恶劣地去了饭店。刚进大厅,看见方铮驰从电梯里出来,秦礼言赶紧躲到拐角处,过了五六分钟,估计方铮驰走远了,刚转出来,方铮驰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秦礼言硬着头皮扯出个笑容打招呼。
  “你这么讨厌我?”秦礼言干笑,打哈哈:“您说的哪里话?”“既然这样,一起吃饭吧,”方铮驰看看手表,“你还有二十几分钟才上班。”
  秦礼言刚想推辞,再看看眼前之人,还是拉倒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跟他对着干没半点好处。秦礼言也不客气,说:“我身上只有一张公交卡,一分钱都没有,就等着九点钟吃员工福利。”
  方铮驰笑着拉着他肩膀往中餐厅走。餐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服务员拿来菜单问:“总经理,您想点些什么?”
  “随便吧,什么快就上什么。”转头问小言:“你想吃什么?”我想吃燕翅鲍肚!!“我也随便。”饭菜三五分钟就上来了,秦礼言埋头苦吃,跟方铮驰待在一起简直是酷刑。
  方铮驰叹了口气,平时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你觉得这样闷声吃饭很有意思吗?”“‘食不言’这是圣人说的,他老人家还说……”方铮驰又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你研究文学的。你还有几年毕业?”
  “干吗?”秦礼言一脸戒备地看着他。方铮驰看看他,又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良心发现认真反省自己是不是逼得太厉害了?“你这专业找工作不太容易。”我就算饿死也不到你这里工作!!秦礼言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吃饭。饭菜到嘴就下肚,没一会儿碗就见了底。他一推,说了声“我去上班了。”也没等方铮驰表态,站起来就走。
  方铮驰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拿筷子拨弄着饭粒,眉头皱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自言自语:“得恩威并施!”坚定地站起来走出餐厅。服务员们个个觉得奇怪,问餐厅经理:“总经理今天是怎么了?没见他笑啊!”那中年妇女怒斥:“快去工作!”等服务员散光了,她自己也纳闷:是啊!今天他怎么这么严肃?
  秦礼言虽然心情欠佳,但昨天才刚吃了亏,今天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五首曲子交替演奏了一轮又一轮。音乐果然有平复的作用,即使是些单调的练习曲也一样,等到客人走完之后,秦礼言也平心静气了。吃福利时,秦礼言想起跟方铮驰一起吃晚餐的情景,好象不大恭敬啊!他会不会再找点莫须有的罪名出来?秦礼言把盘子一推,心情骤然跌到谷底。正当此时,方铮驰走来用餐,秦礼言急忙悄悄地从椅子上滑下来,贴着墙根无声无息地往门口蹭,方铮驰刚转过背,秦礼言“呼啦”一声像离弦的箭一般直射出去。出了门深吸一口气,晚上的空气真是清新又芬芳!方铮驰真是无奈之极,后背对着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确定小言已经走远了才转过来。生平第二次开始反省自己的人缘怎么会差成这样的?秦礼言回宿舍倒床便睡。第二天星期一,一大早到教学区听了一节课,然后赶往电脑公司,刚进门就被店长叫到小办公室里。秦礼言心说:瞧见没?来了吧!前两天忙,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
  果然,店长第一句话就是——“你到底是学什么专业的博士?”“古代文学。”店长为之气竭,“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以为张程跟你说过了。”“能被你害死。你们俩都不是一个专业,怎么称同学的?”“博士生比较少,所有人都互相认识,大家称兄道弟,一律是同学。我住张程的隔壁宿舍,他临时找不到人顶工,把我拉来的。”“我把你分到装卸组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以为装卸组是装货卸货的。”“装货卸货?是装卸系统、程序!”店长气得脸都白了。秦礼言心里直哆嗦:完了完了!工作要丢了,黑眼镜能要了我的命!“算了,你也不是正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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