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谨恂沉默的站着。
白公公心神剧颤,摸不透受了奇耻大辱的皇上在皇后不在场后会不会打开杀戒。向来无欲无求的白公公突然觉得,皇后娘娘为什么不顺带带走她制造的危机。
所有的料想都不是多余,元谨恂心里怎么可能痛快,不要说他现在九五之尊人人敬畏,即便是以前他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元谨恂静静的站着,发热的手心稳稳地垂在身侧,愤怒的气流绕过周身三圈,也没有给他紧握愤怒双拳的胆量!
隐忍的元谨恂在众人因为缺氧几乎要死的一刻,一字一句的道:“拉下去,每人再打二十大板!”
“是!”
白公公快速让人执行,一边不断的庆幸,幸好、幸好是拉下去打!
王云雪、垂虹、江鹿、水鸳等人也不禁庆幸,幸好,幸好皇上没有把刚才的尴尬加注在她们身上。
元谨恂带着任何人都不敢看的神色,忍辱负重地阔步离开。没有人敢问,被用完丢下一旁的他什么感受;更没有人敢探寻此刻的帝王心中在想什么。
总之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众人的脑海里,让一切言论、阴谋都变的轻不可言,毫无相配,以至于很多人下意识的不敢想起这一幕,不敢多说一句话……
春香心中忐忑的频频后望,既上次主子被皇上捉奸后,首一次被惊出一身冷汗,她近乎哀求的在皇后身前道:“娘……娘娘,咱们给皇上送碗汤去吧……皇上也挺……挺辛苦……”
林逸衣:“……”
“娘……娘娘,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胳膊也会疼的……这……这不能用完就丢啊……”
春思低着头苦着脸开口:“娘娘……您……您不能仗着皇上让着您就得寸进尺啊,杀人还要给人留说遗言的时间呢娘娘怎么能那样对皇上……”春思越说越小声,直到归于平静。
林逸衣看眼背后的牡丹,淡淡的开口:“不摘花了?走了可就没有了。”
春思、春香闻言,开始没回过味来,过了一瞬,幡然醒悟!但——皇后!现在是考虑牡丹的时候吗!皇上刚才的脸都绿了!脸绿了知道吗!皇上在您眼里到底是猫还是狗!还是用完都不用哄的!
林逸衣想了想点点头,认真的分析:“不采也罢,其实牡丹味道对你们来说太过艳丽,可如果是水果味……”林逸衣摇摇头:“闻起来像长不大一样……”
春思赶紧道:“奴婢本来就不大!”
春香瞬间掐她一下:说什么呢!
春思顿时闭嘴,苦恼不已:娘娘你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呢!皇上刚才脸都绿了!绿了!
林逸衣看眼她们拦过两人的肩:“行了,行了,看把你们急的,如果你们真的给他送一碗汤过去,他才是要气死呢,别想了,他自己一会就想通了,要什么水果味的?”
让我们死了吧味的!
……
白公公小心翼翼的禀告:“皇……皇上,骆大人求见。”皇上已经这样站了一个时辰了?有时候白公公都想:皇上,您何必呢,本是骄傲的人却偏偏要挑战极限,您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事后被气的吐血的只能是您,皇后娘娘还不是不痛不痒的。不对,皇后娘娘说不定还会觉得下手不够狠,没有把皇上气死。
但三殿下总是好的,两人之间为了三殿下也该试着有一个人让步,毕竟皇后不管怎么冷血的对皇上,还是给皇上生了三殿下的。
白公公正想的欢实,突然听到头顶上平稳的传来一个子:“准。”
“是。”
骆祥秋大大咧咧的进来,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细腻和恭敬:“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朋友和君臣间,因为不如夜相,他向来拿捏的很好,既能让皇后想起两人间的友谊,又不掩心底对君主的敬重,简而言之,这种人就是——爪牙!
☆、079。。
元谨恂兴致缺缺,神色淡漠,透着不容侵犯的高傲和尊贵:“起。”
骆祥秋耳朵敏锐的抖了一下,来的不是时候?可没听说最近有让皇上不高兴的事,应该是是错觉吧……
骆祥秋憨厚的笑笑,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一本正经:“启禀皇上,微臣有个疑问?”
元谨恂闻言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瞬:“说。”
“最近夜相怎么没有去衙门?府里也说没在,是不是出什么任务去了?”
元谨恂看着骆祥秋小心谨慎的样子,嘴角泛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直捣黄龙:“醉庄的春秋。”
骆祥秋立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微臣……微臣……”
元谨恂先一步的冷漠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找夜衡政无非就是这件事。”
骆祥秋见瞒不住,所幸笑着承认,难得一个彪悍的武将,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元谨恂冷哼以上,拿了一块墨黑色的腰牌交给白公公:“带他去领人。”
“啊?”
女方愿不愿意?元谨恂不会认为这是问题,醉庄里的一草一木,不需要情绪。
骆祥秋闻言憨厚的脸上立即露出菊花灿漫的微笑,激动不已行行参拜大礼:“微臣多谢皇上成全!叩谢皇上——”
元谨恂烦闷地挥挥手让语无伦次的骆祥秋走了,坐在上书房空荡荡得大殿里,呼吸着书墨沉淀了数百年的麝香,元谨恂透过窗户看着窗外冒入视野的一株白色芍药,突然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者……
元谨恂讽刺的一笑,疲倦的狼狈,或者对他的‘服务’有一丝一毫的满意,他甚至觉得如果是后者也没什么,至少他今天有用了不是吗?
想着她现在或许心情不错,元谨恂郁闷的心突然也明媚了三分,就连周围的空气也比刚刚更加柔和……
……
夜府内,夜衡政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看着挑肥拣瘦的木归兮,神色淡淡。
“这道狮子头真难吃,你不会因为被抛弃了,连常来的厨子都不用了吧!”木归兮嫌弃的吐出嘴里的食物,又去捞一旁的酱香猪蹄,下一刻又吐了出来:“夜衡政,吃过凤肉,你还咽的下杂草!”
夜衡政看眼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木归兮,没有说话。
木归兮干脆扔下勺子不吃了:“大师兄,你给点反应会死吗?”
夜衡政心烦的沉默着,不想说话。
木归兮挑挑眉,勉强把唯一能喝的八宝粥拉进,眼睛毫不留情的在夜衡政腹部略过,忍不住落井下石:“后悔了?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活该,报应!”
夜衡政示意随影不用伺候,他并不饿。
木归兮看着夜衡政雷打不动的样子,骤然有些兴趣缺缺,将心比心的想,男人落到夜衡政这种地步,的确没脸面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木归兮突然放下勺子,沉默了一会,骤然抬起头:“其实你不用沮丧,你还有一个儿子,林逸衣那人虽然没在你生命中起什么好作用,但……总还给你生了儿子——”最后一句木归兮说的很小声,前面却是雷厉风行,为空自己因为左右顾虑最后说不出口。
但,最终无法预料出自己说出的事实对他和元谨恂来说是解脱还是噩梦,所以越说越没有底气。
夜衡政目光涣散的看向木归兮,空白的目光里无法理解刚才木归兮说了什么?但又燃烧着疯狂的震惊!
随影难以置信的看着木归兮,火热地探寻目光几乎要把木归兮烧成碎片!重复一遍。
木归兮真说出来后,反而更没底气,完全不似跟元谨恂对峙般坚定阴损,就想着出来后把事实挑明看元谨恂怎么哭!
直到真说了之后,木归兮才发觉,肩上的重担如此沉重,万一夜衡政去找元谨恂要人?万一元谨恂狗急跳墙?万一他们谁错手死了一个,他会不会后悔自己一时嘴快。
但夜衡政怎么可能放过他:“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木归兮承认他听到了,干脆也豁出去了,闭上眼‘瞎’说:“我说三殿下是你和林逸衣的孩子!元自谦是你儿子!”
夜衡政瞬间站起来,抬脚就要向外冲去。
随影瞬间回神,快速上前揽住夜衡政。
打算阻止大师兄的木归兮也从椅子上摔在地上:“你干什么!冷静点!看看我的下场,你人都没见到在宫外就被逮住了!我告诉,你如果见不到林逸衣!你就是豁出命去也白搭!元谨恂发起疯来不见得会念昔日友情!”那个变态,或许他们都低估林逸衣对元谨恂的影响力。
夜衡政的脚步只顿了一下!瞬间向外冲去!下一刻就与随影打在一起!
木归兮看着突然出手的两人,再看看招招焦急,越来越狠的夜衡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师兄!你冷静点!你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有什么用!元谨恂会承认吗!你又敢当着万千御林军说出真像陷三殿下与险境!我也不过是这种结果,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大师兄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夜衡政骤然把随影反制在茶几上,神色已经不负刚才激动,但目光不见放松,只是轻柔的说出一个事实:“从长计议又如何。”
只会磨碎了等待的心,淡了林逸衣的情,也许等他们找出了从长计议的办法,已经没有冲动的必要了,那……又有什么意义。
夜衡政松开随影,快速飞身而出,让欲追上去的随影扑了个空。
随影近乎恶毒的盯着木归兮,嘶哑的声音透着破碎的怨恨:“你不会私下说,如果相爷有什么三长两短——”随影说着急速跟出,快速消失在大厅之内。
木归兮沉默片刻,突然低下头,缓慢的吃着眼前的米粥,一时间也充满迷惑,他是不是做错了?
夜老夫人茫然的看着身后的小陈。
年迈的陈姑姑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家小姐,夜相有孩子!夜相竟然有孩子!陈姑姑激动的攥着小姐的袖口,巨大的惊喜让她热诶盈眶:“小姐,您听见了吗?您听见了吗——”
夜老夫人手掌颤抖的覆上陈姑姑的手,泪水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过,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她,只是不断的点头点头,仿佛用尽了浑身力量迎接这份惊醒。
谁也无法体会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满足,一个死了也可以向列祖列宗交代的惊喜。
夜老夫人快速开始回忆关于三殿下的点点滴滴,以及她怀孕时温柔浅笑的样子,那个孩子竟然是她曾孙是她曾孙啊!
夜老夫人想到曾孙白白胖胖的样子,想到他曾躺在她的胳膊里睁大晶亮的眼睛,便觉得心痒悲凉,不禁失态的抱着陈姑姑哭了起来。
……
夜衡政什么都没说,一人对上二百御林军时依旧面不改色,刀光剑影中江踏的喊话从耳边吹过,他仿佛没听般,划出了漫天剑光。
二百御林军很快土崩瓦解,一千御林军瞬间到位,揽住了距离宫门只有一线之遥的夜相大人。
江踏在刀光剑雨中歇斯底里的喊话:“夜相!您冷静一点!夜相!有什么话好好说!您现在是在谋反,谋反您知道吗——”
“夜相!请不要让属下难做!夜相!想想夜老夫人——啊!夜相——”
夜衡政什么也不想听,执着的剑光里只有一个目的,冲过去,那里有他的孩子他的妻子,有他应该抓住的一切——
“快!快去通知皇上!”
御林军再不济,皇城之内也不是只有这一支队伍,要想杀死一个暴露在万千御林军的刺客,即便那人天下无敌,也难逃一死!
但这人是夜相的话就另说了!下死手?没人敢。不阻止?不可能。两厢僵持,为难的是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江踏。
另一边,元谨恂从背后抱住浇花的林逸衣,双手禁锢住她的挣扎,下巴抵在林逸衣的肩膀上,一手握住她拿着水壶的手,与她一起为给这盆叫不出名字的花浇水。
林逸衣挣扎片刻,任由他一个人自娱自乐。
元谨恂磨蹭着她的长发,早已习惯她的冷淡,享受着鼻子间萦绕的淡淡奶香,元谨恂久久未动的欲望,突然有些跃跃欲试。
但元谨恂没有动,一手困着林逸衣,一手握着她的手臂让眼前的盆景越发翠绿欲滴。
元谨恂的呼吸落在林逸衣的发间,刺痒了元谨恂的心:“你喜欢什么花?”
“……”
“我喜欢的是海棠花,是不是很稀奇,觉得海棠花一点也不娇贵,还动不动就成片成片的出现,只要给点水就能长的很壮观。”
元谨恂温和的笑着,仿佛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我小时候住的院落里种满了这种花,仿佛一年四季都是花期一样,只要温度合适,有一点点水,就会成片成片的开放,开的毫无矜持,呵呵,你说可不可笑,明明那样努力的想讨世人喜欢,结果却适得其反,让见管了它美色人们丝毫不珍惜它的生命力,你说可不可笑。”
“可笑只是你自己的感受,它自己开的开心就好。”
------题外话------
昨天的骚年,生日快乐,呵呵,都知道我昨天为什么没祝福了。
☆、080
元谨恂扬眉一笑,自发解读:“在安慰我。”
江踏急的要推开春香:“我有急事!真的是急事!让开!——皇上就是再忙这件事你也担不起!”
春香只是尽责而已:“江统领可以先告诉奴婢,奴婢自然会通知皇上!”
江踏焦虑的指着她烦躁不已:“我说你有意思吗!难道我还会骗你,让开!”对你说了不等于皇后也知道,不等夜相先出事,他说不定先被皇上弄死!
春香急忙拦住要往里外冲的他:“你干什么!皇上说了,禁止打扰!江统领不是奴婢让您为难,皇上刚才过去的时候有交代——”
元谨恂含蓄的轻吻下她闪躲的耳朵:“害羞了。”余光处瞥见火急火燎的江踏,目光冷了一瞬但又镇定的揽紧怀里的女子,柔情蜜意:“你看花开的多好,就这样抱着你,看看花开,看看日落,也不会觉得无聊。”
“或许我会无聊。”
元谨恂靠近她的肌肤,握着她的手,交叠在胸前:“开始会吧,但慢慢就习惯了,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不需要相爱,不需要幸福,只是平淡的过日子。”
元谨恂目光沉静的望着花海,心里无力的探口气,‘平淡’哪有那么容易。
“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慨,生气了?”
元谨恂没去管不远处争论的两人,只是紧紧抱紧怀里的女人,感受她难得的乖顺:“开始有吧,后来就那样了。不是说受着受着就习惯了,或许已经习惯了。”
“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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