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沐彦不会不想看见我的,不会的……”
尹公子突然抓住他的双手,视线紧紧锁着他的掌心,“你看,你杀了那么多人,你的手上都是血,连沐彦的衣服都被你染红了。”
“不会,没有,我没有……”
“你跟我说过,沐彦穿着世上最好看的明黄色,却被你的双手染成了红色,你看,沐彦的衣服都脏了。”尹公子一句句说着,眼睛微眯着,凌厉着看着采花蜂。
看着尹公子的眼睛,采花蜂的意识有些漂移,嘴里还在下意识地呢喃着,“沐彦,沐彦……”
“你看,沐彦在逃离你,他在逃跑,你看他身上的血,像不像当年那场大火?像不像二十一年前那场大火?”
“火?”采花蜂先是皱了皱眉,随即那铜镜突然又折射了道光,晃了他的眼睛,他眯起眼睛,竟晕了过去。
尹公子扶着他,坐在那把椅子上。
薛唐刚要说话,薛秦对他“嘘”了声,轻摇了头,随即抬头看向尹公子,轻声问:“摄术?”
尹公子扶着采花蜂坐好,这才回头看向薛秦,似乎一点也不怕他们会打扰到采花蜂。
“千金坊坊主?”薛秦古怪地看着他,“这里不像是医馆,也不像道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尹浔。”尹浔微笑道:“这个名字耳熟吗?”
薛唐摇头,不熟。
薛秦闯荡江湖当年,自然比薛唐这个奸商知道得多。
“天下第一摄术师?”
尹浔但笑不语。
摄术?薛唐低头想了想,怎么那么耳熟啊?哦对了,女诸葛和他提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儿主角差不多都已经出来了,大家猜猜谁跟谁是一对啊
☆、桃花劫篇6第一摄术师
“什么是摄术?”
薛秦解释道:“摄术,即是摄魂术,你听说过催眠吧。”
薛唐点头,这个听过。
“催眠便是摄魂术的一种,只是摄术更加厉害神奇而已,据说,摄术可以唤起一个人最内心深处的东西,即使这些人都已经被本人忘记,可以唤醒,甚至改变,刚才你所看到的,便是摄术。”
薛唐猛摇头,完全听不懂啊。
有微风轻轻吹了进来,几人这才发现房门都没有关,尹浔向门口走去。
“好了,与其说这些没用的,还不如看看我头上的玉簪上刻了几朵玉兰。”尹浔随意说道。
薛唐和薛秦二人闻言不禁均向他的头上看去。
尹浔伸手关门,他的嘴角噙着微笑,门似乎有些旧了,不太好关。
他用了用力,再用了用力,最后用力使劲一推——
门终于关好了,再转身,他二人竟已经昏睡了过去。
尹浔冷笑了下,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润,冷冷地走到薛唐二人跟前,“便宜你们了,让你们也进入花净初的梦境。”
转而,他走到采花蜂身前,那好听的声音再度开口,每一句都带着蛊惑。
“花净初,你看,前方有火在烧,好大的火,就像当年的那场火一样……”
采花蜂紧闭着双眼,无法睁开,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茫然地在那段混沌的世界走着,直到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声音。
火,前方有火……
薛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在看着那个尹浔关门,直到他最后一下将门关紧的时候,自己突然就跌进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同样同他一起的还有薛秦,两人茫然地对视,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直到突然听到尹浔的声音。
有火?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前方望去,竟看到采花蜂就在前方跑着,似乎在追逐着什么,而他跑去的方向,竟真的在燃烧着大火。
好大的火,大火在燃烧着一座华丽的宫殿。
他们不由自主地,紧跟着采花蜂的脚步,见证了当年的一切。
二十一年前,南国的皇帝刚刚即位,其他各国虎视眈眈,纷纷想趁着新皇登基根基不稳,吞下这块肥肉。
其中以藩国最为明显,他们得知皇后怀孕已足月,随时会临盆,便算准这个时机前来攻打,一来此时皇宫重点全在皇后这里,而来可以掳走新出生皇子,以此为人质,或者干脆杀了以绝后患。
花净初的父亲乃是当朝太尉,然而在二十一年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前带刀侍卫,在那场宫变中,皇上处境危难,而他膝下并无子嗣,皇后腹中的胎儿是唯一的血脉,所以孩子必须保住,决不能落入藩军之手。
那时花净初的娘怀孕时间与皇后差不多,为了保护龙族血脉,花净初的父亲便和皇上商议,来了个偷龙转凤,将自己妻子送到了皇宫假冒皇后,助皇后逃离皇宫。
南国毕竟国境殷实,那场宫变终究是保住了南国,也找回了皇后和皇子,但是花净初的娘亲刚生完孩子,便死在了那场战乱中。
好在,最后到底救回了花净初。
花净初与那皇子出声只差两天,皇帝因心中有愧,便对花净初的父亲一直加官进爵,从御前侍卫一步步到一品太尉。
并特许花净初进宫学习,与皇子们同待遇,一起学文弄武,皇子可享受的待遇他都有,甚至更甚。
皇后产下的那名皇子名唤沈沐彦,比花净初大两天,打从他懂事起就知道,花家是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他要对花家人很好很好。
他会唤得第一个人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而是“净初”。
那时候他说话还不利索,完整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净初,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母后的儿子。”
花净初看着这个在皇宫明显吃多了的胖皇子,似懂非懂地笑了,露出他白白的小乳牙。
“净初,我带你去我房间吃点心,可好吃了。”沈沐彦甚至没有向自己的母后打声招呼,拉着花净初就跑了。
三岁的小孩哪里跑的利索,刚出了皇后寝宫的大门,两个小孩就抱团摔倒了,沈沐彦脸朝地,牙磕破了嘴唇,满嘴都是血,看起来吓人得紧。
花净初倒是好一点,他被沈沐彦拉着,所以只是磕到了头,鼓了个包而已。
沈沐彦本来想哭,可是才刚张嘴,就听到花净初“哇”地哭出声来,他酝酿了酝酿,终究是把眼泪又憋回去,伸出小胖胳膊搂着花净初,好声地哄着。
“净初乖,净初乖乖不哭,哥哥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宫女们哄了半天都哄不好,最后沈沐彦抱了抱花净初就闭嘴了,宫女们看着他们,哭笑不得。
花净初几乎是被沈沐彦宠上了天,皇后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可沈沐彦俨然当自己没这个妹妹,有什么好东西只给花净初留着。
沈沐彦会写的第一个字,就是“花”。
两人关系特别好,好到沈沐彦想去茅房,都非得等着花净初尿急了一起去,虽然这样让他尿了好几次裤子,被兄弟姐妹们嘲笑过很多次。
皇帝皇后夫妻恩爱,在沈沐彦七岁的时候便立他为太子,那天沈沐彦好忙,忙得一整天都没见到花净初。
册封大典一直到晚上,沈沐彦毕竟是个孩子,已经扛不住睡着了,皇后命人先送他回宫,因为他还太小,便没有搬去东宫。
花净初时常在宫里学习,所以在皇宫也有自己的住处,沈沐彦当然不会让他住得离自己太远。
等刚回到寝宫,沈沐彦就悄悄睁开了眼睛,趁着那些宫女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跑去找花净初。
宫女们一发现沈沐彦不在了,想也不想就朝着花净初的住处找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在敲门的沈沐彦。
花净初刚打开门,就看到沈沐彦站在门口,不远处还有两个宫女。
“太子殿下,您装睡啊。”宫女无奈道。
沈沐彦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那张肥脸都挤成了一个肉球,“翠儿红儿,就让我和净初玩会儿,一小会儿就行。”
花净初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我好想沐彦哥哥。”
宫女没办法,只得答应,“那好,就半柱香哦。”
沈沐彦点点头,忙着跳进房间里,“我要和净初单独玩,你们不许进来。”
花净初也对照顾自己的下人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和沐彦哥哥说小秘密。”
下人们答应着出了门,将门带上关好。
他们一走,沈沐彦顿时乐开了花,“净初净初,我当太子了!今天所有人都对着我下跪,好威风!”他急着想分享他的喜悦。
“还有还有,”沈沐彦开始宽衣解带,“父皇说,只有太子才能穿四爪蟒的明黄色太子服,你不能再和我穿一样的衣服了,所以我把你的名字写在了衣服里面。”
他敞开衣襟,露出他的小胖肚子,还有衣襟内侧的“花净初”三个字。
这是沈沐彦最先会写的三个字,现在会写的字虽然越来越多,可是个个都像蜘蛛爬,只有这三个字,写得笔法娴熟,不输给成年人。
他笑吟吟地抬头等着花净初的赞许,然而他刚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巴掌。
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花净初红着眼睛瞪着他,“我娘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沈沐彦:“……”
“我讨厌你!”
沈沐彦到底是皇子,如今又是太子,皇上都没打过他,顿时捂着脸哭着跑了,衣服都没穿好。
孩子的力道并没有多大,所以他的脸上没什么痕迹,加上他哭了一整晚,整张脸都肿了,憋得通红。
他娘死关自己什么事,又不是自己害死的。
沈沐彦越想越委屈,一直哭着,任凭皇后皇上怎么问都不肯说话,然而第二天,吃过午饭之后,他还是顶着一双核桃眼去找花净初了。
花净初这会儿刚吃完早饭,沈沐彦这会儿正想着怎么和花净初开口说第一句话,谁想花净初一见到他,迈着他的小短腿就跑过来了。
“沐彦哥哥,你变成太子哥哥了,明黄色的太子服真是最好看的颜色!”花净初伸着俩大拇哥夸赞着,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他突来的热情,让沈沐彦愣了一下,不过看自己的好弟弟不介意了,他自然开心,乐呵呵地拉着花净初的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太子哥哥,你跟我回家去看爹好不好?我的沐彦哥哥变成太子哥哥了,我要跟爹好好地显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劫篇7太子的宠爱
沈沐彦忙不迭地点头,孩子嘛,虚荣心总是格外强。
沈沐彦哭着喊着跟着皇后撒娇,总算弄得皇后没办法,去跟皇上请了旨,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宫。
花净初拉着沈沐彦满大街的炫耀,两人都很开心,沈沐彦彻底忘了昨天的事。
两人回到皇宫后已经是很晚了,皇后把两个孩子丢给奶娘就自己去睡了,他二人玩得还未尽兴,缠着奶娘到院里去玩闹。
院子里有个不是很大的人工喷池,喷池不是很大,也就跟一般的石桌差不多大,池子里养着几条金鱼,还飘着几朵假的莲花。
花净初拉着沈沐彦站在喷池前,戏弄着池子里的鱼。
天色愈发晚了,奶娘照看着两个孩子,不禁也两个眼皮打架,打起了瞌睡。
花净初悄悄回头看了奶娘一眼,看她迷迷糊糊瞌睡着,他悄悄将手伸到沈沐彦身后,趁着沈沐彦在逗弄鱼,用力一推,将他推到了池子里。
沈沐彦一惊,忙着大叫了起来,奶妈顿时也惊醒了,忙着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
那喷池并不大,也不深,虽然沈沐彦也就七岁,但是那毕竟是太子院落的喷池,谁敢放太深的喷池,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谁也担待不起,所以这喷池里的水也就刚到沈沐彦的大腿根处。
可是沈沐彦突来的惊吓,哪里站得稳,在水里扑腾扑腾的,喝了好几口水。
太子出事那可是全尸都留不了,奶妈忙着把沈沐彦从喷池里拎出来。
“我的祖宗啊,您这是怎么了?”
沈沐彦红着眼睛看着花净初,刚要开口,花净初突然说道。
“太子哥哥说他玩得太热了,出了很多汗,看着鱼儿在池子里游来游去的很舒服,他也想试试,就跳进去了。”花净初扁着嘴巴无辜道。
花净初一向乖巧,而且两人的关系一向很好,奶娘便没有怀疑,只是有些无奈又好笑地瞪着沈沐彦。
“太子殿下啊,您是人,怎么能像鱼儿一样游在水里呢,您热可以跟我说,我去弄水给您洗澡。”
沈沐彦想解释,奶妈已经抱着他去换衣服了,他嘟着嘴红着眼,看着花净初白嫩嫩的脸,什么解释也说不出来了。
大半夜的落水,沈沐彦生了场大病,好几天没出门,花净初天天抱着好吃好喝好玩的去找他玩,连太傅留的功课都一并替他写了。
沈沐彦刚开始还有点警惕,可是后来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没两天又和好了,病一好就拉着花净初出去玩去了。
沈沐彦是嫡长子,他底下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其中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也就比沈沐彦小一岁,也一同跟随太傅学习,同时还有几个股肱大臣的孩子。
太傅上过课之后,会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孩子嘛,总会拉帮结伙地聚堆玩,沈沐彦自然是和花净初一起玩的。
可是今天花净初非要拉车他去和其他人一起玩,本来一起玩也没什么,商量好玩弹石子的游戏,谁输了谁给大家做功课。
花净初就没玩过这个游戏,弹了半天一个也没弹中,不禁有些气恼。
沈沐彦看着他气得脸都鼓起来了,刚要安慰,花净初竟一脚将所有石子都踢飞,有的甚至掉到了池塘里。
那几个孩子瞬间不乐意了。
“花净初你干什么?”
“我不喜欢,我不要玩,我讨厌那些石子!”花净初蛮不讲理道。
“你太过分了!你赔我们石子!”
“我就不赔!”花净初干脆抢过他们手里剩下的那几枚石子,也丢进了池塘里。
“你!”其中一个小孩气不过,伸手要打他。
“你敢!”花净初仰起鼻孔瞪着他,“我哥哥可是太子,你敢打我!你打啊你打啊!”
“你哥哥是太子?哈哈哈哈……”那几个孩子大笑起来,将二皇子推了出来,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