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琴身为花魁自当是绝色,精致的五官,水嫩的皮肤似乎都可以掐出水来,一举一动都带着女子的柔媚,好看得紧。
她安静地坐在薛唐身边,为他斟酒。
“我就不明白了,哪有不让儿子娶老婆的老子啊!”孙泽忍不住调侃道。
知道原因的薛唐没有搭话,即使知道父亲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介意,甚至连老婆都不让自己娶,他吃了一口美人喂的菜,咬牙切齿。
孙泽继续问道:“宁愿让你上妓院或者找小倌,也不愿意让你讨一房媳妇,到底是为什么?”
“额……”薛唐摸了摸鼻子,含糊道:“或许我爹暗恋我,所以不让我娶老婆?”
孙泽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变态就够了,不要扯上你爹。”
“奴家想,薛老爷既然不同意薛公子成亲,自当是有他的理由,或许薛老爷早已看中了哪家姑娘,只是时机未到。”红琴温婉地说道。
“切,等他的时机到了,估计我可以不用成亲直接进棺材了。”
红琴轻轻瞥眉,“公子,莫咒自己。”
薛唐笑了笑,推开怀中的两名女子,执起红琴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下,“红琴,他一直不让我娶亲,我怎么娶你呢?难道你不想嫁给我?”
红琴摇摇头,“是的,红琴不想。”
这点倒是出乎薛唐的意料,他瞪大眼睛问:“为什么?嫁给我不好吗?”
红琴笑了笑,“薛家是江南第一大户,入了薛家门就等于进了是非漩涡,红琴不过是一个妓子,不想惹那些麻烦。”
薛唐闻言瞬间苦下脸,“完了,红琴都不要我,现在估计我是整个江南的笑话了。”
红琴但笑不语,她想嫁他,自然是想的,他生得这样好看,又这样有财有势,一个妓子,能嫁个这样的人家当然是好的。
可是,她想嫁他,他又愿意娶吗?或者说,他有谁不愿娶?他只是想找一房妻子,对他而言,是谁有什么不一样?
她身为娼妓孤苦多年,将来不过是想要一份安心踏实的依靠,薛唐固然很好,喜欢是喜欢他,却不适合婚嫁。
孙泽只顾自己吃自己的,全然假装没看到他,一碗米饭下肚,他看了看窗外,突然大叫了一声。
“哎呀,天色这么晚了,咱们该回去了。”孙泽说道。
“我才不要,”薛唐瞥眉,“你家里有娇妻儿子在等着,我又没人等我,回去也只有坐冷板凳的份。”他没好气道。
“可你总要回去的,回去之后还是只有冷板凳。”
薛唐瞪着他,这小子能不能不说实话!
“不行不行,实在太晚了,我娘子要担心了,我要先回去了,”孙泽忙着起身,“红琴,你好好陪薛唐,我先走了啊。”说着,便忙着冲了出去。
薛唐目瞪口呆地看着孙泽打开门消失在门口,然后狠狠地捶了下桌子。
他也想要个媳妇在家等着他!
他恨恨地继续喝酒,都怪他那个可恶的老爹!
“红琴啊,王老爷来了,点名要你去陪呢……”老鸨一边扭着步子,一边推开门,看到薛唐还坐在房里,忙着闭上了嘴。
这尊大佛最恨红琴去接客了,刚才她明明看到孙泽走了,怎么这尊大佛还没走。
果不其然,薛唐阴沉着脸色瞪着老鸨,咬牙切齿道:“你又逼她接客?”
“这话说的,我哪敢啊,一直都是红琴自愿的……”老鸨小声道。
老鸨还没说完,薛唐转过身看着红琴,一改刚才的凶狠,目光满满都是温柔,“红琴,是不是她逼你接客?”
红琴先是一愣,随即微笑着摇摇头,“不是,是红琴自愿的。”
“为什么?”薛唐挑高了眉头。
“既然处身风尘之中,我何必自命清高,有客人愿意找奴家,自当是喜欢奴家的,有人喜欢是极好的,既呆在这醉仙舫里,难道红琴还要立贞节牌坊不成吗?”红琴大方说道,一派大家风范。
“我可以娶你,我早就说要为你赎身,我可以娶你进门,是你不肯……”
“我的确不肯,你薛家门太高,一入深似海,即使有你护我,我也在那样的大户人家生活不下去的,我不想扯进那样的纷争里,我更在意的,是活在当下。”而最主要的,即使薛唐娶了她,给了她百般疼爱,唯独不会有真心。
打滚风尘那么多年,她怎么会在意所谓的荣华,想要的,不过是一份真心和依靠而已。
薛唐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
“好啦,”红琴轻声地哄着,“薛公子,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人家也要忙了。”
“红琴……”
“好啦,”红琴嗔他一眼,抬头对老鸨说道:“妈妈,差人送薛公子回去。”
薛唐心不甘情不愿地干瞪眼,却还是乖乖走了。
他就是这样,千人言比不上美人的一句话。
天刚蒙蒙亮,薛家的下人们该打扫的打扫,该准备早饭的准备早饭,一切似乎都很祥和,只除了东厢那边有些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出走找媳妇
对此薛家的下人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他们都淡定了。
“谁让你私自调动存款利息的?”薛唐坐在房间里,才刚穿上衣服,看到手中的账本,对着来人狠狠地砸了出去!
来人是薛家名下钱庄的金掌柜,每天早上来这里报备账目,被薛唐扔出来的账本砸个正着。
他硬着头皮忍下,却不敢闪躲。
“回禀大少爷,因为今年收成不好,以至于来钱庄存钱的客户也不是很多,钱庄为此损失了不少钱,所以小的才想将利息调低一分,好减少损失,一分,就只一分而已。”金掌柜忙着说道。
“一分?你这一分是减少了钱庄的点点损失,却让钱庄损失了多少老客户?他们万一直接把钱抽走,不存款了,那你该怎么办?”
“这……”金掌柜战战兢兢。
“目光短浅,鼠目寸光!”
“是是是!”
薛唐咆哮着,“你现在回去,马上将利息上调两分,务必使大家多来存款,万不可失了人心。”
“是是是。”金掌柜现在什么都不敢说,忙不迭点头答应。
“还有,回去之后,你将手头上的工作整理一下,我自会找人接了你掌柜的位置。”
金掌柜一听,忙着跪了下来,“大少爷,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您别生气,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我在薛家工作了八年……”
不等金掌柜说完,薛唐冷哼一声,出了门去,眉眼冷峻,满是说一不二的气势,全然不与往常那个调笑的模样一般。
他一出门,早就站在门外候着的管家便上前,将手中的各商户账册交给他,一边送他出门,一边报备着各个事项。
薛唐素来起得很早,急急吃过早饭就忙着赶去各个商号,连吃早饭的时候都要听管家报备,然而今天坐在餐桌上的时候,他明显发现时间有些多余。
今天特地早起了一个时辰,原本是打算做什么事来着?
哦对!成亲!
现在张小姐都被送回去了,成毛亲啊。
他叹了口气,顿时觉得早饭都没心情吃了。
薛父打着呵欠来大堂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薛唐闷闷不乐地咬着筷子,眼底满是那啥不满。
“儿子啊,手拌黄瓜偶尔吃吃还行,吃多了身体也会受不了的。”薛父的眼神意味深长。
“……爹,你好歹为人父,能不能说话注意点。”薛唐眼皮都没抬,说得无精打采的。
“都男人,那么矫情干嘛。”
两人默默地拿筷子吃饭,薛唐夹了几口菜,怎么吃都觉得淡然无味,又吃了几口,实在没什么胃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薛父看他一眼,吃得津津有味。
“爹,你坦白说,这辈子还让不让我娶媳妇了。”
说到这个,薛父也没了胃口,放下筷子一脸无奈,“就跟你说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听……”
不等薛父说完,薛唐打断他,“难道你要我打一辈子光棍啊!”他不能自己享受过了就断了自己的性福生活,他不想手拌黄瓜吃一生啊!
闻言薛父认真地想了想,到底自己儿子年轻活力壮,愣生生斩断他的性福生活确实残忍了点,他顿了顿,道:“要不你娶个男人行不行?”
薛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老爹,好半天之后,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哎,儿子,”薛父叫住他,“男人也挺好,没听过那句话吗?男人女人传宗接代,男人男人才是真爱!”
薛唐猛地回头瞪他,“你那么想自己断子绝孙啊?”
薛父扁扁嘴巴,“总比养了那么多年,却是给别人养儿子强。”
他们避讳着这个话题,薛父也发现说漏了嘴,闭上嘴巴不再多说。
薛唐没有接话,咬了咬牙,转身欲走。
“哪去?”薛父扯着嗓子问。
“离家出走!”薛唐没好气道。
薛父闻言竟点点头,“出去走走也好,省得整天胡思乱想娶什么媳妇。”
薛唐这次啥也不想说了,娶媳妇都成胡思乱想了,他转身就走。
薛唐不是说说的,商号他也不去了,立马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行李,他就不信这个邪了,他离开十年八年的,这次等孩子生出来再领回家,他老爹总不至于把孩子也杀了!
想想上次那个怀孕都被老爹送走的姑娘,不排除这个可能啊……
算了,大不了就不回来了,反正以自己的行商手腕,走到哪都会发财,饿不死自己的,重点是他一定要离开薛家,否则这辈子娶媳妇是没希望了。
收拾好行李,他打开门,望着辽阔的蓝天白云,啊!媳妇们,他来了!
虽然薛唐自认是行商奇才,走哪哪发财,可是天大地大,他总得先有个目的地才行,去哪呢?
有了!大哥还受着伤呢,他可以去扬州找大哥。
有了目标,薛唐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脚下都带着风,三步并两步地就走到了薛家大门口,竟看到薛父站在门口,在等待着什么。
哼哼,看来还是舍不得自己吧,只要老爹同意自己娶媳妇,他就可以不走了,好好赚钱养家,把薛家变成天下第一富户。
多么美好的未来啊,哈哈哈……
“儿子,傻笑啥呢?还不快走。”看到他,薛父笑道,一脸父亲的慈爱。
“……啊?”他不是来挽留自己的吗?
“走吧,路上小心啊。”薛父笑眯眯地对他挥手。
“爹,你……”
“我是来送你的啊。”
“……”
“一路顺风。”
薛唐狠狠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这里到扬州并不远,薛唐雇了辆马车,两天的行程也就到了,只是因为采花蜂的事,现在扬州城门守卫森严,每个进出城门的人都严密搜查,薛唐坐到了城门口,就让马车回去了。
守城的官兵拿着画像挨个盘查,薛唐远远地看着,就感觉到气氛的森冷。
终于轮到了他,官兵在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除了一大摞银票也没摸出什么可疑的东西,便放行了,顺便收了其中两张。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到哪都是这套道理,薛唐刚要走,只见又一名官兵朝自己走来,服饰与其他官兵略有不同,应当是军官一类的。
他拦住自己,一脸不善,手中还拿着告示,眼睛一会儿看看告示,一会儿看看自己,一边看着还不时地点点头。
薛唐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这位军爷,怎么了?”
军爷突然一把抓住薛唐,,面色凶恶,“说,你是不是采花蜂?”
薛唐愣了下,随即认真地摇头,“不是啊。”
……
“休得否认,你明明与画中人一模一样,还说不是?!”
闻言薛唐认真地看了看画像,嗯,像,像,像你妹啊!画上那人蒙着面纱,头发散着,额头全挡住了,整张脸就只看到一双眼睛,哪里像了!
“额,这位军爷,我真不是,我是外地人。”薛唐解释道。
“那就对了,采花蜂也不是本地人。”
“可我才刚到扬州,还没进城门呢!”
“谁能证明你没进城门?”
“你啊,”薛唐指指他,“我这不是被你拦下还没进去呢吗?”
“额,反正就是你!”那军爷二话不说就要拔刀。
薛唐无语地闭眼,该不会什么坎都过了,最后死这道上了吧。
然而等了有一会儿,薛唐并没有等到刀架在脖子上的冰凉触感,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少年挡在自己面前,正笑吟吟地看着那位军爷。
军爷一见他,立马一改怒容,换上一张笑脸,“哟,这不是小白公子吗?这是刚采药去了?”
那个小白点点头,从后背的药篓中拿出几服药来,“刘军爷,这是刘伯母的药,我本来想采完药再给您送到家里去的,既然在这遇上了,就给您吧。”
刘军爷笑着接下,一脸感恩,“多谢小白公子,我娘的病才能好得这么快,这是药钱。”刘军爷拿出一锭银子恭恭敬敬地递上。
小白也不推辞,接了过来放进怀里,随即将药篓拿下来丢给薛唐,薛唐不明所以地接下,茫然地看着他。
小白指着他道:“最近坊里比较忙,有很多体力活,他是我特地从乡下找来的学徒来帮忙的,刘军爷您也知道,乡下人,比较能吃苦。”小白一笑,笑得十分甜。
薛唐看了看自己,自己很像乡下人吗?哪个学徒这么有钱啊!
“原来是千金坊的人,在下真是失礼。”刘军官忙着作揖,“小白公子这就要回去吧?在下送您,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初遇郭小白
“不用了,”小白抬抬手,“他刚从乡下来,需要多做些活儿磨磨性子,既然刘军官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的,小白公子慢走。”
小白点点头,率先进了城门,薛唐顾不得别的,忙着跟上,亦步亦趋地跟着。
直到看不见守门的官兵,薛唐这才松了口气,这采花蜂可真够作孽的。
再看这扬州城,其繁华绝不逊于自己家乡,过往行人全是俊男美女啊。
“这位小白公子,刚才真是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