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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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浩然-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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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皇上从父亲的卧房里出来,一脸憔悴。他走到君浩然身边抱着他说然儿你要冷静,你父亲是个忠臣更是朕的救命恩人,朕永远记得他。
  
  我不要你记得他我只要我爹好好活着!!
  
  君浩然声嘶力竭的喊着紧紧抓着皇帝的衣服,皇帝却只是一言不发的制止了打算上前的侍卫,任君浩然抓烂了他无比珍贵的龙袍。
  
  之后君浩然一直很安静,不哭不叫,目光涣散的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任谁叫也不应。
  
  守灵那天晚上,他跪在父亲棺材边,一夜未眠。
  
  他想起自己前几天才计划好的一切,他还在等十几年后父亲辞官他们一起去乡下隐居,他还没有娶个妻子给父亲看,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想好的未来。
  
  母亲陪在他身边,眼里含着泪,说,你不是问先生皇上说的那人是谁么,她是你娘,你亲娘。
  
  她叫轩辕沐,皇上唯一的妹子,当年的长公主。她与老爷本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无奈当时一个实力强大的藩国国主看上了你娘硬是要先帝将你娘嫁与他,先帝怕事,趁着老爷随太爷南巡未归将长公主嫁了去,等老爷回来公主一定成了那藩国国主后宫嫔妃之一。老爷日夜思念你娘一日酒醉误将我看成你娘就……后来皇上即位,派人去那藩国将公主偷偷救了回来,老爷当时见了不知有多高兴。在皇上的默许下,公主化名藏于府中与老爷相守,后来还有了你,他们本以为可以就此相随终老一生的……那天是你的百日宴,有人来行刺老爷,公主替老爷挡了一刀,刀上有毒……
  
  这是命,都是命。
  
  如今,老爷也是因此而死,老爷,总算不欠皇上的了。
  
  可是,他放心不下你啊。
  
  他一直惦记你,只是惦记你,宫中规矩那么多,他怕你犯错怕你被人欺负,你那时又是个孩子,他怕你受了委屈也不敢告诉他,就每天跑去宫里看你。你五岁那年有一次他生病了不能上朝,可是一天看不见你啊,他就觉得心里特别不安,后来还是带病入宫找你,结果发现你正和太子玩的开心,他回来就说,也许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担心了,太子很喜欢你很照顾你。可说是这么说的,他呀,还是每天都去宫里看你。他说成习惯了,每天要是看不到你好好的,他就不能安心睡觉,他不放心,他到死都放不下你啊。
  
  君浩然茫然的听着,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一直住在宫里,父亲便每天去看他,那时他总觉得父亲去找他就是为了看看他又犯了多少错误然后教训他一通,因此每次父亲来他都躲起来,然后父亲便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去找他,最后总能将他找出来。如今,他再也看不到那个满皇宫满花园的找他的人了。
  
  他想起府中那间自己那个没住过几次的屋子,却总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完全不象少有人住,想起自己甚至还没有好好陪父亲吃过一顿饭谈过一次话。想起父亲对先生说,如果殷再出兵,就由老朽来挡住他们,大越王朝,由老朽来守护。君家沉重的命运,就不要让浩然来背了。一切,由我这个做爹的来吧。
  
  那晚南修来看他,告诉他,已经知道凶手的来历,正是殷国未来的继承人秦王世子派来的,朝廷方面,已经准备出兵了。南修又说,这个是真正的秦王世子,名叫素渊兰真。之前的素墨,其真实身份乃是殷国上将军之子,戚梓墨。
  
  素渊兰真戚梓墨,君浩然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只觉得眼前恍惚。
  
  脑中挥之不去的,是父亲一杯又一杯的将酒灌入口中的模样,他说然儿,你不要不开心,人生就是这样,总又不如意的。你这样子,看的为父心痛啊!你这样子,日后为父怎能放心?然后有把刀刺来,刺入父亲的胸膛,也刺入他的身体,狠狠划上一刀,让他知道,什么叫刻骨铭心。
  
  他想起先生走的那天对他说,浩然,你今生注定是君家的浩然,已经没的选择了。
  
  先生从未料错过一件事,曾经是,如今也是。
  
  第四天君家长子君无忌从边关赶回,一路风尘仆仆,到门前时,送葬的队伍刚出家门。
  
  君浩然捧着长兄的孝服跪在地上,苍白的唇咬出了血,莫名的触目惊心。
  
  君无忌颤抖着接过孝服当众套上,搂着君浩然仰天嘶喊,凄惨凌厉如啼血杜鹃。君浩然听见声音沙哑的兄长对他说,小弟,你哭吧,你难受就哭吧,哥回来了,哥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顾虑,你哭吧。
  
  哥……
  
  君浩然虚弱的叫了声,瘫倒在君无忌怀里。
  
  他是在兄长的搀扶下走到郊外陵前的,整个队伍安安静静的走,所有人都只是默默流泪,因为君夫人说自家老爷生前就不喜欢排场,死后又何必违他意愿。 
  
  这时君浩然又想起,父亲为了他,举办了那场几百人的宴席。
  
  也就在那宴席上,父亲永远离开了他。
  
  出殡那天他们走的很早,京城街道两旁站了很多人,从城东到城西,人们都只是静静的站着,默默的流泪。他听到人群中有人说,大越完了,最后一个能撑天下的忠臣,也去了。大越,还能存在多久?
  
  那时君浩然第一次知道,原来父亲是这么重要。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却是要独自去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跪在父亲陵前,君浩然呆呆的看着泥土一点一点盖过棺木。
  
  他一直跪着,跪到三天后圆坟,君无忌拉着他说小弟你别跪了你起来吧,你就是跪到死爹也不会活过来啊!
  
  君浩然想起戚梓墨走的时候对他说大越与戚梓墨,他只能选一个;想起先生告诉他,情之一字,已是在劫难逃,可是浩然,你今生,注定只能是君家的浩然啊;想起父亲对他说然儿,你不要不开心,人生就是这样,总又不如意的。你这样子,看的为父心痛啊!你这样子,日后为父怎能放心?想起母亲含泪告诉他,你父亲他不放心,他到死都放不下你啊。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还与南修一起住在宫中,父亲每天去看他,有时他躲起来,父亲就满皇宫的找他,什么时候看到他了,什么时候才放心的离开,十几年如一日。
  
  他忽然想知道,那些因为看不到他儿痛苦担心焦虑的时间,父亲是怎么过来的。
  
  你父亲他不放心,他到死都放不下你啊。
  
  他到死都放不下你啊!
  
  到死都放不下啊!
  
  君浩然此刻只觉得呼吸困难,心中有什么被堵住了,全身的血液像被凝固住,只有无边的黑暗与撕心裂肺的痛铺天盖地而来,什么素渊兰真戚梓墨南修,什么皇帝什么大越什么殷国,什么王权什么霸主这些虚幻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他能让已失去的回来么?能么?
  
  爹,君浩然轻唤了声,想起身,无奈双腿已经没了知觉,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土里。
  
  君无忌慌忙扶起他,挪到父亲墓碑前,君浩然手抓着上面刻的清晰的几个字,抓出了血。
  
  他说,爹,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以后你的话,孩儿都听!孩儿以后再也不会缠着太子了,孩儿以后再也不会没有礼数的乱来了,孩儿会好好听你的话,好好记住君家的家训,孩儿绝对不会愧对先祖遗训的!所以爹,你回来吧,你回来好不好?爹——
  
  小弟!爹死了!爹死了啊!你就让他安心去吧!爹生前最惦记的就是你,你这样子,爹他怎么瞑目啊!
  
  君浩然看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胸中闷的紧,一口鲜血喷出,四周终于落入黑暗。
  
  君家,越之栋梁之臣者,满门忠烈,绝不允许出现不忠之人。
  
  一入侯门深似海,全部都只是无奈。 
  
  浩然,你今生注定只能是君家的浩然啊。
  
  



第八章 最新更新:10…04 21:05:07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到底还是改了。。。于是已经写好的三章作废。。。重来。。。还好没有冲动的发上来。。。
看文的各位大大;留个印吧。。在哪边都好。。。  
  大越轩辕皇朝安献元年初,前皇帝退居太上皇,以清修之名去了离山,轩辕南修正式成为越朝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同年,君家长子君无忌正式成为君家户主,官拜兵部尚书。
  安献元年九月,朝廷军队与殷决战临州隐城,以微弱的优势取胜,但也因元气大伤无法乘胜追击,遂与殷僵持于此。于是,一个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隐城,成了两军对峙的重要堡垒。
  十一月,目前隐城最高统领轩辕王朝的四王爷染上当地怪病,久治不愈,身体渐差,本应回京静养,然而放眼整个朝廷,竟再难找到一个能担当四王爷军职之人。四王爷无奈,为国也是为家,带病继续留守隐城。
  安献二年二月,新帝泰山祭祖,大赦天下。
  十月,隐城,殷派兵再犯,双方僵持不下。,
  安献三年元月,隐城粮草被烧,军饷不足,殷三万大军于隐城外五百里驻扎,虎视耽耽。
  四月,隐城秘使进入京城。
  
  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哪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君浩然窝在自己房里,远远地望着窗外蒙蒙细雨下模糊的花间树影。每年清明的前一天,他最怕出门。
  因为每次脚一踏出房门,他就听到有人在外面一边找一边喊,然儿,你在哪里?
  他不敢出去,他怕出去了就再回不来,那样,找他的人就会感到焦急担心。
  他只要一直呆在房里,就不会听到那声音,心中,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雨不紧不慢淅沥淅沥的下着,明日就是清明,从昨天开始,管家就已经在准备给父亲上坟的事了,也不知道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一大早,其实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早晨——天一直灰蒙蒙的,长兄就去上朝了,算算时间,应是早就回来的,看来是朝中出事所以耽搁了。
  太上皇今年也还会来吧,每年清明,他总是偷偷带着菊妃和李公公,瞒着其他人,回京城祭拜他的父亲,那个当年为他而死的人。四年前出事之后不久,他就让位给南修,自己带了菊妃到离山清修。可是既然清修干吗还要带上妃子?每次他拿这件事嘲笑太上皇时,总要被旁边的李公公一顿白眼,可是太上皇却只是摆摆手,随他去了。
  拉着被子的一角,意识异常的混乱,昏昏欲睡。
  可是一闭上眼,头就开始疼。
  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休息,身体各处也是酸痛的不得了,每年这一天,君浩然都觉得自己像要死了。
  颓然的半靠着墙壁,努力想些有趣的事,比如昨日,厨房的厨娘作糕点时把盐当成糖,让他终于尝到一次“咸糕”,再比如前些天管家的儿子阿牛,在街上对一个姑娘一件钟情,最后却发现那姑娘竟其实是个公子……
  生活的琐碎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母亲说,然儿,他们总是希望看见你笑的。
  于是,他在努力笑了。
  屋外一阵骚动,隐约的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门被轻轻推来,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迅速靠近君浩然身边,扶起完全无力的他,放入怀中。
  那是记忆深处,无比熟悉的怀抱。
  南……
  无意识的唤了声,温柔的抱着他的身躯一僵,随后将他拥的更紧。
  君浩然慢慢地合上眼,他知道,每次看到他与南修一起时,父亲就放心了。
  而他,也能安心了。
  
  少了清早屋外树梢的鸟叫,却少不了入夏后莫明细腻粘人的雨。
  君浩然撑起身子,浑身上下木然的疼。
  至今有三年了吧,每个清明节的早上,都承受着相同的疼,只是今日,似乎还有些不同。
  方才发觉异样,君浩然低眉垂首,赫然发现缠在他腰身的那条手臂,本来因为折腾一夜而略显苍白的的脸上多添几分苦笑,想推开那睡的正好的人,却发现整条臂膀抖的厉害,根本无一丝力气。
  似是察觉怀中的人儿醒了,南修半坐起身子,伸手拦过正欲离开的人,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皇上,你又偷跑出来。
  淡淡的笑,没有责备的意思,或者说,没有责备的力气。
  谁叫我不放心你呢,小然,他们说你病的厉害,我早就想过来了。
  可是忙的脱不开身,是吧?
  君浩然轻轻叹口气,任他抱着。
  皇上,你有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上次见你,到现在才半个月吧,人却瘦了两圈。
  南修笑道,整个皇宫,就你真的关心我了,其他人,巴不得我被大小乱事累死。
  那是你运气不好,太上皇就你一个儿子,皇帝当然也只能你一个人做。
  是啊,你真幸福,虽然伯父死了,还有个哥哥,什么事都替你打点好……啊……小然,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一起睡了吧?从三年前你离开皇宫……啊……
  无意间瞥见君浩然惨白的脸色,南修才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慌忙改口,却又发现,话题,反而越靠越近。
  越是不想揭开的伤,越是容易碰到,也越是容易疼。
  皇上,你不用上早朝么?
  今日的早朝,难上。
  想起到现在也没看到自家兄长,君浩然忽然一阵不安。
  南修看着他,说,小然,四王叔病危。
  
  四王叔一直驻守边关,大越能平安至今他功不可没。小时侯,父皇常给我讲四王叔的故事,他十二岁那年就挂帅出征,带着八千精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是人民心目中的英雄,也是大越的希望,可也因为他太优秀太突出了,朝中掌握实权的大臣不允许他做龙椅上那个人,竟捏造出各种理由,在册立太子时硬生生将他留在边疆。 四王叔也是太重感情,如果那时他领兵打回京城,皇爷爷和大臣们也无可奈何,但他对兄长的在乎程度,远远高于皇位。
  能于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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