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所以大家才分外关心!”
“可娘娘有大公主孝顺,”顾家琪傻气又固执己见,“为什么非要生儿子?阿南是女儿身,爹爹最喜欢阿南。”
“你个傻缺的!你还有脸提你们家里?”三公主忍不住叫骂道,直接爆人家丑,“就说你姥姥吧,她堂堂一介太师夫人,在池家还得低头做人,由个无知农妇左右,不敢打杀一个欺室小妾,她要有儿子,又如何落得这般田地?!”
顾家琪憋着嘴,泪水凝在眼眶里晃晃,惊颤又委屈。
廿八回 谁人暗把金线抛 水到渠成(下)
福嘉见未来小姑子也给牵罪,不得不和皇妹说理,道:“皇妹,母凭子贵自是无错,可由来也有句话,叫子依母贵。就说那秀才妾室,出身低微,如何做那庶子依靠。”
三公主缓口气,终于和正常人对上话了,她瞪顾家小笨蛋一眼,坐得端正,咬文嚼字地回道:“皇姐这话可不对,无子便是七出之罪。去妻抬妾,古来有之。”
“有之当如何,那两庶子整日斗鸡玩狗,好似市井泼赖,全无大家子风范。不若小南妹妹一介稚童,聪慧懂事,晓给双亲分担忧愁,生子生女当如是。”
“是是是,小南妹妹样样好,本宫什么都不好。”三公主气着了。
“三公主不要恼,福嘉也要让妹妹几分,你们姐妹二人,要和和气气地。”兰妃劝道。
三公主板着脸,回道:“哪里是和要皇妹争,分明是这小南妹妹不懂。”
顾家琪怯怯地看着两位公主,不知所措。
三公主噗哧大笑,取笑道:“你可真呆,没见过姐妹吵嘴吗?”
“皇妹,旁人不知你脾气,可别吓着小孩子。”福嘉把自己案前的糕点推过去,对小孩笑道,“三公主好捉弄人,心地却是很好的,小南妹妹熟了就知道。”
顾家琪点头,慢吞吞道:“小南明白,这是姐妹情深。”
三公主又笑道:“你可真笨,这么简单的事要想这么久。本宫可听说顾家齐读书做文章厉害得紧。”
顾家琪害羞地垂头,蚊子似地轻喃:“家齐哥哥是很厉害,夫子常夸的。”
福嘉立起兴致,但又不好直言开口问,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三皇妹。三公主冲皇姐做了个鬼脸,几个人围炉交谈窃窃私语哪家儿郎好。
却说兰妃,她体贴地把暖阁留给小姑娘们私语,自己拿了本书到月纱窗下,轻倚阑杆,短吁长叹。侍女们也听了那大通三公主口没遮拦的话,谁能不生气,明知三公主是在借机给静妃出气,却是无言反驳。
烟云大着胆子,道:“娘娘,婢子觉得三公主的话极有道理。”
其他宫女怒瞪烟云,兰妃脾性好,放下书卷,道:“怎么讲?”
烟云道,无子,七出之罪;寻常人家尚且如此,何况宫中。兰妃这些年人前人后受多少委屈,她们是看在眼底的。烟云跪拜道:“请娘娘过继皇子。”
这是反其道谏之,宫女们脸色好转,心思个个活络起来。
众人纷纷出言道:“娘娘,烟云此言有理,民间自古就有庶子过继嫡母膝下,方显达贵的例子。”
“大公主所言子依母贵,民间宫内皆是此理。没有贵母,何来贵子?”
“娘娘,这也是一时权宜之计。”
宫女们劝说良久,兰妃叹道:“本宫如何做得出夺人子之事;何况,母子天性,本宫待他纵使千般好,日后仍不免为养子伤心。”
“这好办,娘娘就挑个无母的皇子将养着就是,待日后娘娘亲子生,便打发他去封地,也不至惹娘娘伤心。”
“这,一时半会儿哪有这般容易。”兰妃重拾起书卷,不欲再谈此事。
烟云抚掌一叫,道:“可巧了,娘娘可还记得侍奉皇后跟前的翡翠?”
几个宫女一听,也想起有个极合适的人选。
刘皇后跟前曾有个美貌胡婢,却在景帝登基大典与刘后重行新婚夜时,误为醉酒的皇帝宠幸。此事传为六宫笑柄,翡翠固然身死,但她留下来的孩子却是实打实的皇嗣。
此子按论排位五,母早亡,为皇后所嫉,投于冷宫数载。
兰妃若将此弃子养在膝下,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倒戈相向,至少对抗皇后欺压这点上,双方还是一致的。
最要紧的是这个皇子生就一副异人相,日后定然不能危及兰妃亲子地位。
“娘娘?”烟云等宫女激动又忐忑。
兰妃微摇头,认这五皇子可就是和刘皇后正面叫板,竖此强敌,不可。
宫女们再劝,兰妃却打发她们去照看前头那几个孩子,别委屈了顾家小千金。
一干宫女退下,仅留贴身侍女。
烟云再劝道:“娘娘纵无害人心,旁人却有杀虎意。”
六宫嫔妃也不是头回合伙欺凌芳林殿,兰妃若是个软弱好欺的,别说独宠后宫六载,只怕早入冷宫了。
兰妃温言道:“本宫如何不知,此事须从长计议。”
烟云闻言,道还是娘娘顾虑周全,人心隔肚皮,那些宫女却不是个个都能相信的。烟云悄声说,她先去做些安排,保下那五皇子,别这边刚放出消息就给人害死。
兰妃微不可察地点头。
与公主相聚后,顾家琪与顾家玉出宫回府。
车上,顾家玉神色怨气重重,她年有十三,正是怀春少年时,她不喜顾家琪,但因为三公主、福嘉公主之故,她不得不勉强与之交好。
原本,她得知小堂妹将由母亲教导学大家规矩,心中不由有些自豪,能做在皇宴上大出风采的小姑娘姿容言行的榜样和表率,顾家玉腰杆挺的都比往常笔直几分。
却谁知那些个都是顾照光叔叔事前安排好的,真正的顾家琪又笨又拙,只知舞刀弄枪,琴不成画不成诗也不成,三公主明里暗里讥讽贬损更听不懂,还把三公主当成好姐姐。
真正把郦山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顾家玉恼怒道:“你怎么这般没规矩,两位公主吵嘴,你个外人掺和什么?”
顾家琪讨好地怯笑,顾家玉越瞧越生气,道:“以后你别进宫了。等学好东西再说。”
“好的。”顾家琪绵绵软软地应了。
顾家玉脸撇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尾角还是瞄着小堂妹,怕她伤心。哪成想,顾家琪只管和她的小跟班讨论兰妃所赐的糕点哪个味道更好,生生再气出一肚子火。
回府就跟母亲抱怨堂妹愚钝,侍郎夫人听罢,道:“这却是怪不得阿南不懂,她娘不喜见她,为此阿南吃了不少苦,你远山叔叔只得将她带在身边,养在军营里避难,没见识过宫里那些事。你做人姐姐的要和阿南好好相处,平日多多提点。”
顾家玉问道:“难不成那些个传闻都是真的?”
侍郎夫人轻叹微点头,顾家玉微皱眉,道:“可人都说是九叔叔选的那个乳娘不好。”
“小玉,有些事,你要自己看,自己拿主意,娘不能跟着你一辈子。”
“娘。女儿会跟小堂妹处好的。”顾家玉一听母亲要说教,就借口遁走。
廿九回 越禽声里春光晓 莫欺年少(上)
话说顾照光携女女入京,最重要的一环内容,就是议定顾家琪的婚事。
年初八这天,顾照光让丫环给女儿仔细打扮一番,借口带她到长辈家拜个晚年,一行人来到车民巷,忠肃公夏侯府。
夏侯府管家出面招待,道家主人稍后即至,请贵客稍歇片刻。
顾照光笑笑,背手欣赏墙上书画。
夏侯家二爷夏侯逊进大厅,哈哈笑:“大哥,你来了。怎么不先打声招呼?我好安排人接。”他吩咐管家,“把二少叫来见客。”
“三弟,且莫忙。”顾照光神色里掩不住尴尬。
顾家琪滑下凳子,道:“爹爹,夏侯三叔,阿南去园子里玩会儿。”
“不准淘气。”顾照光提醒道。
顾家琪与谢天宝随夏侯府家仆到花园,两人刚说了几句话,一个雪球砸过来,谢天宝霍地转头,厉气顿现,剑鞘半出,冲过去,剑劈下。
程昭吓得蹲下,高举两只小胖手告饶:“不要打。”
谢天宝收剑,大奇,皇宫相遇还有道理说得通,今次小南是来拜年,怎么也能碰到。
程昭得意洋洋,宣称道:“我还知道今天顾伯伯带阿南来做什么呢。不说这个,你们过来玩吧,我表哥家的梅花是京城一绝,比皇城里的还好看。”
“不行,小南的堂姐警告,不准跟你玩。”谢天宝直言拒绝。
“阿南,难道你要抛弃我了?”程昭胖嘟嘟的脸做出泫泪欲泣的表情,顾谢二人给逗得直笑,谢天宝念了句:“笨,我们可以做暗号,秘密相会。”
“嘘,小声,我们到角落说。”程昭立即给这神秘的提议吸引了。
仨人挪到墙角,刚对了个暗号,谢天宝就做噤声手势,比划墙对面有很多人。程昭笑,立即道:“上,有好戏看。”
谢天宝见他说得笃定,遂带着二友同爬墙头。
适逢园内有妙龄少女,腮似红雪,眼波含春,在梅花树下翘首以待。不多久,红袍少年小黑靴跑到树下,他满头是汗,少女取帕为他擦拭,问他何急。
“我老娘管得紧。”夏侯雍埋汰一句,他搂住人贴脸就吻,少女半推半就待成好事,两人往雪树林深处走去。程昭见两人解衣相亲,竟不小心呼出惊声。
夏侯雍低喝一句谁,程昭大叫,谢天宝堵嘴堵得快,把“阿南快跑”几个字给塞回他嘴里。
雪林里几个年轻人摇着洒金扇,现出身,其中一人道:“真正可惜,洛少,只差片刻这副活春宫十二景就成了。”
洛江笙也分外惋惜,拿着画纸遗憾地摇头,道:“屠夫出龙,难得的题材。”
夏侯雍面色青红相交,他钟意的女子娇笑,脱离他的怀抱,也不管酥胸如何坦露,身如无骨,滑入洛江笙怀里,轻蹭娇扭,狂发嗲:“讨厌,洛少,你好坏~”
“丽娘不就欢喜洛少的坏么,哈哈。。。”纨绔公子们大笑,丽娘不依嗔怪,又扑向另个宝蓝服的公子哥,道:“俊少,你看他们,欺负丽娘,你罚他们。”
夏侯俊以扇柄抵住她的胸口,扔出一袋银子,散落雪中,温柔一笑,冷喝道:“滚。”
丽娘忙不迭地抓好衣襟,胡乱地抓起雪中银,跌跌撞撞地跑离。洛江笙见状摇头,道:“阿俊,丽娘可是很听话的呢。你将她赶跑,谁肯脱光了让本少画?”
“阿俊就这个脾气,贱种碰过的女人,他是绝计不会再要的。”这人停下来,打量不做声的夏侯雍,他大笑道:“我说,你们谁跟这傻子说说怎么回事,我看他还没回过神呢。”
有人吃吃地讥笑:“不会吧?这都不懂?也是,杀猪的么,怎么会明白这么高雅的游戏呢。”
“以为公府是你们乡下猪圈呐,随便一个扫地丫环就能勾引。”
“嗤,我看他被耍得挺乐呵。洛少,你想好戏折子名没有?”
“纯情屠夫,俏丽娘?唉,这还是雍少的第一次呢,”洛江笙装模作样地摸下巴,“传出去,可怎么做人哟。”
所有人痛快地大笑,夏侯雍握紧的拳头动如旋风,拳风来到洛少人脸,一柄缕空铁扇散开,挡住那凌厉一击,是夏侯俊。
两人嘭嘭地在园中拳打脚踢,雪花飞溅,显是夏侯俊艺高一等。
他一脚将人踢翻在地,以扇柄打打夏侯雍的脸,声音阴柔狠气,道:“奉劝你,小子,不要以为砍了个把猪头就把自己当成是个东西,就凭你也想跟本少爷争,本少爷玩死你!”
“大少爷,顾总督到了。老夫人请你去见客。”
洛江笙等公子哥笑着对他拍肩击背,道:“好好表现,阿俊(少),大殿下还等着喝你的喜酒。”
“晚上春香楼,本少爷请客。”夏侯俊整整发帛带,笑面清俊,带着少年独有又不至让人讨厌的骄傲自矜,向夏侯府大堂施施然而行。
待这个高手远离,谢天宝方放开程昭,将他带下墙,复又抱顾家琪落雪地,对程昭说道:“那个叫俊少的人,功夫比我高,你可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一定比夏侯雍更狠,不单放狗咬你。”
程昭点头,道:“我听他说话身上就嗖嗖冒冷气,我定躲他躲得远远的。阿南,你怕不怕?”
顾家琪笑道:“我们又不识得他,离远些就没关系了。”
夏侯府管事跑进希逸园,找到顾家小姐,给她打了打雪,领着她匆匆进正堂。
忠肃公夫人坐在首座,左侧是贵客顾总督,右侧是夏侯族里的三位长辈,再下是夏侯逊与正妻乌氏,最末站着夏侯雍的母亲岑氏。
庶妾位卑,本来是没份儿来听事的,不过,看在她养了个能干儿子的份上,老夫人给了天大的恩典,许她旁听。
嫡孙夏侯俊站在老夫人身边捶肩伺候,夏侯俊的父母早亡,自幼由祖母教养长大,据说平素见客往来,他与忠肃公夫人都是同进同出的。
顾家琪进屋后,规规矩矩地行礼,几位长辈对这个教育良好的小姑娘颇为满意。
岑氏遮遮掩掩,不敢受礼。她站在最末,褪去铅华,一身素色,低眉顺目的,没有一点特色,不注意还以为是哪个不讨喜的仆妇站错了位置。
顾家琪本也无需向这位庶夫人行礼,但顾照光视夏侯逊为手足,这礼岑氏也当得。
顾照光这样说,岑氏神色更加惶惶,勉强应了礼,却是面色雪白,好像受了诺大惊吓似的,半天缓不过神。
夏侯逊的正妻乌氏低声喝道,还不退下。
岑氏诚惶诚恐地退后两步,头更低,肩缩得更小,恨不能把自己缩进墙角,任何人也瞧不见。
廿九回 越禽声里春光晓 莫欺年少(下)
障碍物消除,忠肃公夫人出声道:“俊儿,这位是你未来的媳妇儿顾小姐。”
“在下夏侯俊,表字长卿,见过顾小姐。”夏侯俊上前两步见礼,其人神清气朗,俊雅有节,恍然一笑,有如冬雪初霁,单从他这皮相看,这位贵公子很是讨人喜欢。
顾家琪福了个身,夏侯雍的母亲岑氏发出短促地激愤的叫声,晕了。
“娘!”夏侯雍大叫,扶起母亲。
乌氏起身跪下认错,她没管好内宅,请婆婆大人责罚。
忠肃公夫人面色未变,淡然道:“带下去吧,别让贵客笑话了。”
乌氏拜谢,方起身,命仆妇抬走岑氏,并跟随出堂,夏侯雍追着跟上去,从粗使婆子手里抢回母亲,乌氏说教几句,夏侯雍回吼闭上你的臭嘴老女人。
几个武仆很有经验地围住岑氏母子二人,不消片刻将夏侯雍制服,带走了。
正堂前的雪地恢复平静,除了一些凌乱的痕迹。
忠肃公夫人再向顾照光微微欠身,致歉:“顾总督,贱婢不知礼数,见笑。”
顾照光微笑还礼,道:“老夫人客气。”
忠肃公夫人含笑,道:“二娘(乌氏),把你的小媳妇带去认认新院子,我和总督大人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