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典韦如何的强猛。一双如虎般的圆眼之中,也隐隐的泛起一片水雾来。都说英雄相惜,曹纯虽然在武力上远不如典韦,但他在战术意识上却远比典韦强的多。
单打独斗不是典韦的对手,但在军阵做战上。典韦却远非曹纯的对手。校场上无数次的交手,闲暇时彼此间的交流。让这两个各有所长的虎豹骑统领。私下间有了深厚的情谊。
攻击广陵失败,全军覆灭之后这么多天来,心灰意冷的曹纯终于回到了己方军阵中。在最亲近的友人面前,这个坚强的汉子,第一次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处事向来粗豪的典韦却是一扑下马,冲到了曹纯的面前,颤声叫道:“子和,你,你怎会变成如此模样?谁?是谁断去了你的手脚,如此恶毒!告诉大哥,大哥定要为你报仇!”
但是典韦嚎叫般伤心的问话,却依旧没有一句回答。原本有些麻木的曹纯,缓缓的张开了他那张有些干瘪的嘴巴。只见他的嘴,如今已经是一个空荡荡的血洞。
里面没有一颗牙齿,更没有应该有的那一截灵巧的舌头。向来以凶残著称,杀人如麻的典韦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好战友,落到这样的惨相,身上也是一阵的毛骨悚然。
带着豹骑去施行机密任务的曹纯,身为豹骑主将。居然被削成了人棍,放在路中间等着自己等人。不问可知,随他同去的豹骑士卒们,必然已经是凶多吉少。
典韦悲愤的大吼起来:“啊!卑鄙无耻的江南军,居然行此等小人恶事!本将誓要将这些非人之属斩杀殆尽。方解我心头之恨,以报我兄弟之仇!
来人,将曹司马看护好,送去见主公!余者随本将冲阵,为惨死的豹骑兄弟们报仇血恨!”
“诺,将军!”
同仇敌忾的虎骑士卒们,整齐的应诺一声。留下四人抬着曹纯去见曹操,余下的立即跟着暴怒的典韦冲了出去。十里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决不算短。
十里,正好是身上被甲的战马所能坚持着,以最快速度跑完的最远路程。在典韦不断发令催促之下,心中愤怒的虎骑将士们自然是全力催马。
等到终于看到舒县城门之时,胯下原本神骏的战马都已经浑身是汗,气喘不均。那有气无力的嘶叫模样,明显没有多少余力了。
北门外,早已排列着整齐的军阵,虽然都是陷阵营新兵。但这些兵却多是选自郡兵,屯田兵中最强壮,精锐的预备役士卒。只是短时期内的一番训练,就已经有了一番肃杀的气势。
见到足有万余人的江南军已经列好了阵势,等待己方的到来,典韦轻蔑的哼了一声。
“不过是一群绵羊般的步卒而已,难道还想挡住我曹军最精锐的重甲虎骑吗?找死!”
对于虎骑的冲击力。典韦是有着绝对的信心。面对单一的步卒阵形,任那些步卒排列的再整齐。士卒的战意再强大。也根本挡不住势无可挡的重甲虎骑的轮番冲锋。
这是在与曹纯与其他曹军进行对练之时,早已有了明证的。人力再强,也不可能抗下重甲战马的全力冲击。就算典韦自负神力,也不敢与一匹全力冲击的虎骑正面相抗。
终于见到早已盼望已久的敌人,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典韦来不及察看己方的情况。
立即大声喝令道:“全军冲锋,一鼓作气,冲垮敌人,为豹骑兄弟们报仇!”
虎豹骑的训练是整个曹军最频繁。也是最激烈的。虽然也有过长途奔袭,但那也是让战马匀速前进,并按经验在奔跑一段路程之后,就给战马以充分的休息,以维持马力。
就算战术思想最完美的曹纯,当初也没有想过,要让战马全力狂奔十里路之后。马上就发起全力攻击。曹军之中更没有人尝试过,战马的全力奔跑之后还能作战的最大路程究竟是多远。
不论如何将军有令,虎骑将士们自然只有遵命的反应。再说以往也不是没有远程奔袭的时候。只是距离也许没有这么远,强度也没有这样高而已。
两千匹重甲战马刚刚有些减慢的马速,在骑士们的马鞭挥舞催促下再次狂奔起来。
接到斥候的军情回报,早已等待多时的陈武。静静的立在本阵之前。一张异于常人的黄脸之上,稳重的没有一丝表情。他知道身后的桥蕤,祖茂、张勋等老将都在看着自己。
“师父,徒弟不会给你丢脸!哼哼,曹军第一猛将吗?不过是一介轻易就会中计。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就不信,本将的这许多准备。还不能拿下你这个莽夫!
听说他与周仓都尉有着不可调和的杀子之仇,那就让我这个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厮杀的教头将军,来帮周都尉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吧!
就让这个绝世勇将,来作为我的首战成就,见证我这个擅战之名将的崛起吧!嘿嘿,谁说教官不杀人,只缘未遇名将时!看看今后,还有谁敢笑我,只是个纸上谈兵之将呢。”
死死的典韦的虎眼里充满了杀意,一马当先的奔跑在全军之前。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双方的距离在飞速的接近。飞奔的战马最多只要几息的时间就能跑完这短短的的距离。紧握在手中的一双大铁戟已经微微抬起。
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牢牢的锁定了静立在敌军阵前,那个脸色焦黄的家伙。那样瘦弱的敌将,典韦有着十足的把握只用一个回合就将他斩落马下。
“看那小子嚣张的模样,必然是这一军的主将。主将却前出到阵前,就不怕死吗?真是个痴呆之人!一看就是未上过战场的雏儿,正好做本将的戟下亡魂。
哼哼!只要将他斩杀,就算敌军不致全军崩溃,也势必挡不住虎骑的一次突击!新兵终究是新兵,待攻下了舒县,我定要将城中孙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为我儿陪葬。”
此时离舒县战场的十五里外,曹操的中军队伍里。伤心欲绝的曹操正抱着肢体残缺的兄弟,哭得天昏地暗。过度的伤心与打击,让曹操几乎闭过气去。
“子和,子和啊!是兄长害了你啊!兄长对不起你啊!可恨那孙策狡猾如狐,居然暗中与那陈登小儿勾结,偷袭我广陵!孙策小儿欺人太甚,我曹操誓与你不共戴天!”
看着身上依旧血迹斑斑的堂弟,曹操的心中大恨。眯缝着的小眼睛里闪动着冷酷的光芒。
低声叫道:“下坯陈家,还有糜家,曹家枉本官如此信任你等,如今你等却是先后选择背叛于我。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世家,你们想要保全自己的家族,而抛却了诚义吗?
哼!众家皆不可信!看来是本官的刀还是太过仁慈了!杀,杀,杀,杀他个一个不剩!”
再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堂弟,曹操猛然大叫:“豹骑,不对,豹骑已灭亡。虎骑,啊呀!典韦,典君明何在?”
那四员抬着曹纯回来的小校之一上前道:“禀告大人,典将军他看到曹司马的惨样,当即就气冲斗牛,带着全体兄弟们奔往舒县,为曹司马报仇去了!
看典将军那架势,若是打下舒县来,怕是将军会直接下令屠城!”
“屠城!哦,如此看来,君明此番也怒了!哼!就是要用这铁血的手段才能让那些与我为敌之人,牢记教训,再不敢与我军敌对才是!
咦!不对,不好,君明中计了!来人,来人,速去追君明回来!速去,速去阻止他攻城!”
突然之间,曹操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的揪住了一般,许久未痛的头也激烈的发作起来。他不知道典韦此番暴怒而去,会遭遇江南军的什么埋伏。但绝对不会是能轻松应对的局面。
虽然他也不相信,有什么能威胁到全副武装的重甲虎骑。但同属精锐豹骑已经全灭,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精锐的虎骑再受一点不应有的损失。
那名小校一楞,呆呆的看了脸色铁青的州牧大人一眼,却还是咬牙说道:“大人,我们遇到曹司马时,已到舒县城北十里之处!
典将军让小的们要小心运送曹司马,他却是带着兄弟们全速奔向舒县。此时已过一个时辰,怕是,典将军他此时怕是已到舒县了!”
“啊哟!”曹操大惊之下一屁股跌坐在了泥泞的地上。惨叫道:“君明,君明啊!君明危矣!”
一阵激烈的头痛再次袭来,曹操再受不住这样的内外交攻的打击,终于彻底的晕倒在地。留下一群惊惶失措的卫士,将领们围着他的大声呼叫起来。
第一九零章典韦之虎骑末日
飞奔的战马,那激烈的蹄声里,带起一阵阵寒风。双方相距五十步,原本静立阵前的陈武终于动了起来。如同用一只无形的大手,拉开战斗的序幕。
原本无声肃立在陈武身后的那一万陷阵营新兵,整齐的向着两边分开。一排严阵以待的刀盾手出现在典韦眼前,典韦强硬的嘴角拉出一丝蔑视的冷笑。
“哈!这些江南军新兵真是糊涂之极,刀盾手难道比那些长枪手更擅长对付重甲铁骑吗?新兵就是新兵!且不论你等换上来任何兵种,本将都不介意送你们上路!
就算是你们出动弩弓手,亦是死路一条!任你们江南军的弩弓再强,对付轻甲的豹骑尚可。难道还想要射穿虎骑身上的钢制重甲吗?哼哼!”
不等典韦心中得意的念头消散,只见那数排刀盾手突然听到什么号令般,整齐划一的全体蹲伏在地上。在他们身后,显露出来的居然是一排数百台,早已上弦的散射床弩。
每架足有半人高的床弩之上,都安装了十枝粗如儿臂的弩箭。密密麻麻的排布在床弩之上,每枝弩箭的顶端都是如小铁铲般,黝黑巨大的箭头。
不等大惊失色的典韦有所反应,一阵慑人心魄的嗡嗡声突然响起。那些巨大的床弩,却是以间隔一台的方式,开始向着前方的曹军重甲铁骑散射起来。
因为射出的箭矢是扇面状分布,只是一半的床弩发射。就已经完全覆盖了整个战场的正面。
狂奔中的战马撞上劲射而来的巨型箭矢。虎骑人马身上能阻挡普通弩箭射击的铠甲。在对上床弩射出的更加强大动能的箭矢时,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就被撕裂,穿透。
那巨大锋利的箭头,如同铁铲刺入软泥之中,直接就从人或马的身上,铲下一大块血肉来。有些角度恰好的箭矢,甚至将整个马头直接削去了一半,更不用说相对更加脆弱的人体。
两千虎骑在典韦的命令之下,散布成一线。形成数道全面进攻的冲锋阵形。正好让散射床弩造成了最大的杀伤,整个阵形瞬间如同被巨大的铲刀迎面击中。
血肉横飞之后,冲在前排的人马几乎全部被射翻倒地。突然倒下的人马身体,成了那些随后跟上,几乎力竭的战马最有效的阻碍。无数的虎骑没有中箭,却被自己的战友绊倒在地。
就算有人想要仗着骑术,提缰跃起。或是拉停战马。却因马儿已经严重脱力,动作变形之下,反而摔得更为惨重。霎时间,整个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滚作一团,筋断骨折而受伤惨叫着的人马。
屹立不倒的典韦,愤怒的瞪大了他原本就巨大的虎目。他还想要向着敌阵前进。但身下的战马却对主人的命令完全没有了反应。数支交错射来的粗大弩箭,几乎射穿了战马强壮的身躯。
马背之上的典韦,同样被两枝弩箭射穿了比常人强壮的多的身体。更有一支弩箭在穿过马颈之后,再刺入了他的小腹,将他与战马真正的连成了一体。
方才面对那一轮狂暴的箭雨。典韦只来得及掷出手中的两枝大戟。击落了从正面向自己飞来的两枝弩箭,他甚至来不及拔出背后的五枝小戟稍做防御。就被瞬间飞来的弩箭射穿了身体。
床弩交错发射的弩箭太过密集,那种机械发射的强大的力量,根本非人马之力所能抵挡。
此刻面目狰狞的典韦嘴角已经开始渗血,但依然强横的向着三十步外的江南军疯狂叫骂着:“乃乃的江南军,卑鄙无耻的混帐东西们。居然用床弩来暗害本将!
就算是死,老子也不会瞑目!老子的虎骑不会放过你们这等卑鄙小人!”
但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江南军新兵们,根本不会因为这个已经全身是血的壮汉的怒吼,而停下自己的手中的动作。在经过陈武训练的士卒们心里,此时的一切都必须以军令为先。
至于对面那个疯子般还在怒骂的壮汉,不过是临死前的嚎叫罢了。至于他是谁,对曹军,对整个战局会有多大的影响力,只怕除了接到斥候们回报的将军们之外,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也无人想知道。
在无情而强大的机械力量面前,所谓万人敌的典韦也不过只是一个比较难射杀的敌人而已。不过就算他眼下勉强撑下第一轮的射击,可是随之而来的第二轮,第三轮齐射呢?
陷阵营新兵们依旧按照平时的训练,有条不紊且动作迅速熟练的,向在第一轮中发射一空的床弩上装填箭矢。
而未发射的那批床弩,则被稍稍的调整了一个角度。瞄准了摔成一堆的曹军,以求造成敌人最大的杀伤。再次开始了毫不留情的第二轮的射击。随后就是第三轮、第四轮。
随着强劲的弩箭接连飞入受到沉重打击,而显得混乱,悲惨的虎骑阵列。大片的血肉被锋利强劲的弩箭撕裂开来。更有无数肢体直接被弩箭从那些还挡在前方的人马身上切割下来。
第二轮,第三轮,最后一轮箭雨过后,两千精锐的虎骑再也看不到一副完整的躯体。刚才还在大声喝骂的典韦,只留下一颗还在地上滚动的大头。
一双充满了不甘心的眼睛,则死盯着那些送他去见长子的床弩。与那些还在弩弓之后忙碌的江南军士卒们。
在那渐渐无神的虎目之中,除了愤怒似乎还有着一丝的无奈与眷恋。他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新生的幼子,或者他也终于明白,他再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了。
四轮床弩的射击,就摆平了曹军所有精锐的虎骑,初次出战的陷阵营新兵们不约而同的欢呼一声。
身为指挥者的陈武却丝毫不为所动。对自家床弩他早已试验过多次,对床弩的性能算是了如指掌的他,心中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就算是穿上江南军最新款的铠甲,就算勉强能防住箭矢不被射穿。只怕也会被这箭上,蕴含的强悍力量震死。何况曹军将士们身上所穿的,只是那些普通匠人们打造的铁制战甲。
~~~~~~~~
军神典韦与虎骑全军覆灭的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