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缩了一下。
漆黑的纹路仿佛禁忌般的存在,无数道细细的魔纹汇聚在了墨菲斯的身上,在他的后背中心形成了一个诡异而复杂的图案…如同一柄黑色的权杖。
似乎是墨菲斯身上这迥异于常人的皮肤让他们确认了什么,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冲向了依旧是赤手空拳的墨菲斯!
这一刻,那漆黑的纹路似乎猛然间闪烁了一下。
眼神有一瞬间飘忽,墨菲斯因为身体内突然传来的剧痛而迟疑了一瞬,却险些没有躲过对方的长剑与匕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扭曲姿态同时躲过了长匕与剑锋,墨菲斯一脚踢在剑士的腰部,反手一拳被刺客躲开,随即被对方一肘磕在了胸口,剧烈的冲击让墨菲斯的动作猛然停滞,躲闪的动作慢了一线,紧随而至的长剑狠狠的划在了墨菲斯的后背上!
“嘶!”
嘴角微微咧了咧,这个面对强敌毫无退缩的家伙借助惯性一拳轮在了剑士的手腕处,但是因为力量不足却没有将他手中的长剑卸掉,仅仅是荡开了两寸。
鲜血顺着绽开的伤痕瞬间覆盖了墨菲斯的后背,可是却近乎瞬间带来了异变!
覆盖墨菲斯后背的黑色纹路比传闻中那些掌控元素的魔法师使用的魔法阵还要晦涩,原本暗色的条纹在接触到墨菲斯大量流出的鲜血时,仿佛是铁砧上被加热的铁块一样瞬间变的通红起来!
鲜血的浇灌,带来的永远不是单纯的力量,如同大陆上那些蛰伏在阴影中的老家伙们面前的棋局,一场惊天的阴谋往往起始于一个看似微妙而无关紧要的一小步。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好似仅仅过了一瞬,墨菲斯前所未有的痛苦地哀嚎声瞬间传遍整个胡克镇,继而戛然而止。
有风吹过,在墨菲斯的身旁微微静止了一瞬。
再一次睁开双眼望向眼前冲过来的敌人时,墨菲斯却已不再是一个准备与猎人同归于尽的猎物。
十二道缠绕全身的黑色纹路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最边缘也是最细的那一道却正在逐渐消失——好似一扇禁锢野兽的大门渐渐崩坏、锈蚀,最终化为虚无…
“铿!”
墨菲斯劈手捏住握着长匕的手,挥砍的长剑随即被他牢牢格挡!攻击他的剑士只感觉手腕一股巨力袭来,险些脱手将剑扔出!
发麻的虎口来不及让身体感受到疼痛,墨菲斯势大力沉的一脚重击已经让他的身体凭空向后飞了出去!
“咔吧!”
恐怖的力量!
瞬间的实力变化让身穿卫兵衣服的剑士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在前一秒处于绝对劣势的家伙怎么会在一眨眼间成为了自己都要仰视的存在?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仅仅一脚,胸骨碎裂加上内脏移位的巨大伤害已经称得上一击毙命!
另一柄短匕如电光刺向了墨菲斯的喉咙,却被这位少年以更快的速度伸手格住对方的手腕,在一收一放间“咔”的拧断了对方的腕骨!
对于力量,墨菲斯有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追求——不是为了体会这种掌控人生死的快感,他的一切目的,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在充满危险的环境中活下去。
活下去,一个看似简单的目的,在有些人眼里却是那么的不易。
“扑通!”
剑客跌倒在地,鲜血顺着嘴角流趟着,长剑握紧,却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随意的挥舞,面对远处那个动作麻利的扭断同伴脖子的少年,寒意在不知不觉间侵蚀着他的身体。
眼前的人…或许他终有一天会脱离“人”这个范畴——大陆上有无数奇才,有的能在二十岁之前成为剑师,有的能在三十岁之前佩戴上象征高阶魔法师的紫荆花勋章,眼前的少年表现出来的并没有什么让人瞠目结舌之处,但是这种毫不犹豫的冷血和沉默却让他与普通人有着太大区别。
心脏的跳动渐渐趋于停止,无名剑客的瞳孔放大前,耳边响起的却是他的导师曾经教导过的那句话语:“只有不断接近死亡,你才能领悟那些常人永远无法体会到的真谛。”
他,或许才是最接近死亡的那个人吧?
【卷一】继承人 第三章 公爵府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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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斯深深地呼气,手中的鲜血粘稠而滑腻,一如那些曾经的猎物。
突如其来的力量并没有让他感到突兀或者不适,墨菲斯深知这绝非好事,因为他从不相信天上会无缘无故掉下阿兹特克金币。
这个世界永远是公平的,在幸运女神造访自己的那一刻,她的孪生姐妹厄运女神往往正在身后冷笑。
沉默的站在血泊之上,墨菲斯略显瘦小的身躯着上身,黑色的魔纹与染血的双手充满了异端才有的邪恶与血腥。
双目有微微的失神,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地面上的尸体迷茫片刻,随即重新找到了焦点。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随即戛然而止。
难道今天自己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么?
他转过身,眉头微微皱着,警惕的望向了来人。
一匹低调的黑马静静伫立,那是正统的温血军马,外表特征让墨菲斯明白这是整个胡克郡都不曾出现过的优秀坐骑。
从马上跳下来的人有着梳理整齐的灰白头发,一身衣袍黑灰相间,看似毫不起眼,却与那些游走于乡镇间的传教士截然不同,布质因为淡淡的光泽而显得异常华贵,绝非一般人家所能有。
一丝不苟,这是墨菲斯唯一的感觉。
他在自己的村庄里没有见过这种人,更不知道这种昂贵服饰的具体价格——低头默默地拾起了那柄刺客至死握在手中的匕首,他摆明了自己的姿态。
而对方则看起来毫无敌意。
看上去足有五十岁的老者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向了墨菲斯,随即在距离他十米的距离站定,眼中似乎根本没有看见那地面上的尸体,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墨菲斯身上的魔纹轻轻赞叹。
“还真是不一样的少爷呢。”
老人的微笑和煦如同阳光。
他的声音低沉而毫无进攻性,仿佛是不经意间让人听到的细语,虽然年纪不小,腰板却挺直如松,双手有着厚实的茧子,但不显得粗糙,袖口上扣着一枚精致纹章,规矩异常。
规矩,这个东西距离墨菲斯有些远了,生下来到现在,他始终生活在一个近乎野蛮而毫无限制的世界中,似乎那些条条框框从出生起就没有束缚过这个被命运诅咒的少年。
当然,一切到此为止。
“墨菲斯少爷,或许我们的见面有着一些巧合,但是我确认自己并没有来晚一步,温德索尔家族的血统在您身上体现的尤为完美,当然——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老人优雅的躬身行礼,动作如同标尺般精准,声音平稳而清晰。
“帕法?雷诺,温德索尔家族公爵府管家,称我一声老帕法就好。”
墨菲斯手中紧握的匕首并没有松开半分,反而轻轻捏紧了。
没有人能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都是营造出来的陷阱,即使墨菲斯只有十五岁,即使他走过的路还没有某些擅长阴谋论的老家伙跨过的桥多,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在这个充满危机的世界中随意相信一位陌生人的话语。
更何况,地上的两具尸体已经证明了自己面对的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信任不要太多,被背叛和轻信所埋葬的尸体早就铺满了整个帝国乃至人类的发展史,墨菲斯后撤一步,毫不客气的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态。
十米,这是一个奇妙的距离,不会让人产生过多的警惕与敌意,又不会显得过于疏远,至少在这片距离森林三十米远的空地上,帕法雷诺保持了一个让墨菲斯有些为难的距离——这个少年现在微微出现了犹豫:是进攻?还是撤退?
帕法雷诺替他做出了回答。
这位前一刻站立原地的老人猛然一抬手臂,隔空十米对着着上身的墨菲斯一挥——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继而便是“噼啪”的爆鸣声!
墨菲斯如遭雷击,身体仿佛毫无重量的飞了出去!
旋转着飞出去的他用尽全力在落地前的瞬间扭转过来,如猫科动物般四肢撑地,狼狈异常,一双眸子紧紧地盯住了眼前的老人,却将那抹惊骇深深隐藏。
不要把恐惧和畏惧表现给捕食者,那样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
“我无意冒犯,只是给少爷您一个暂且能听我把话说下去的理由,”老帕法微微躬身,谦卑而诚恳,丝毫不觉得自己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少年弯腰有什么不妥,“相信我,少爷,如果我想杀您,用不了第二次攻击,即使您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缠斗高阶剑士,但是对我来说却不值一提。”
毫不客气的话语如同冰水让墨菲斯疯狂运转的大脑冷静下来,趴伏在地面的他缓慢的站起了身体,却仍旧不发一言,就这么展露着一身魔纹望着眼前的帕法。
“或许您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姓氏,不过从今天起,它将伴随您荣耀的一生。”老帕法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了这个堪称改变墨菲斯生命轨迹的消息:“墨菲斯?温德索尔,阿尔卡?德?温德索尔公爵之子,您忠诚的管家为您带来了您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公爵大人的一个消息。”
墨菲斯依旧沉默,仿佛是一个哑巴。
从胡克镇广场逃离到现在,这个少年从未多说过一句话。
“阿卡尔?温德索尔公爵承认了您的子嗣身份,而现在,您需要和您的管家一同返回君士坦丁,远离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
墨菲斯一动不动,唯有手中稳握着的长匕微微颤抖了一下。
听起来很离谱,一位远在帝国首都的高贵公爵突然说自己是他的儿子,正如刚刚墨菲斯突然爆发的力量一样,这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值得欢呼高兴的事情——脚步向后退了一步,墨菲斯毫不犹豫的用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轻声道:“我拒绝。”
没有疑惑,没有惊讶,唯有淡淡的拒绝,不带有任何其他的感彩,让老管家不禁目光微微凝重,他难以想象这个孩子经受了多少东西才会变得如今这般…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虽然您是高贵的公爵府少爷,但是我只能执行公爵大人的命令。”
老帕法望了望两旁,四周依旧静悄悄的,不过在这位老人眼里,一切都不会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墨菲斯看上去依旧毫无表情,但是内心却有着难以形容的纷乱——对于眼下莫名突然的转变,一位从深山中走出且从未接触过这些事情的少年必然不会如那些老贵族们荣辱不惊的,但是一个突然出现的老头单纯的几句话不可能让他如此心神不宁。
他在回忆,回忆着奈尔村的那个老家伙曾经说过的话。
“或许您需要考虑一下,我想公爵大人不会希望我把您绑回去的,这样真的有失贵族风范。”自称管家的帕法似乎话显得有些多,不过戏谑中还是带着一点难以掩饰的诚恳,墨菲斯能听出对方的诚意,但是他并不愿意就这么相信对方。
“我现在回奈尔村。”
半晌,墨菲斯说出了第二句话,随即便向后退了几步,见老管家微微躬身,似乎是在尊重着自己的选择一般,他便微微侧过身子,依旧让帕法的身影停留在视野中,小跑几步,最终进入了胡克镇四周那茂密的森林之中。
老帕法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直到墨菲斯消失在森林的那一刻,他才缓缓地直起了腰。
看上去还真是个恪守某些准则到迂腐程度的范本呢。
【卷一】继承人 第四章 凋落的紫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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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帕法雷诺无疑是公爵府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如此大事能让他亲自从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驱马三天来到这个帝国边缘的小郡,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亲王之下的第一大贵族非公爵头衔莫属,作为一个有着超过五百年历史的悠久家族,“温德索尔”这一姓氏无疑是贵族中的佼佼者,是整个帝国的贵族们都需要默默仰视的存在。
五百年,拥有这个姓氏的贵族成员有打下帝国一半疆土的铁血将军,有写下《君主论》这样巨著的伟大哲学家,有入选过“梅林”塔罗牌大阿卡纳牌的魔导师…换句话说,《拜占庭史》里的“帝国荣耀名单”上至少列席了超过五位温德索尔家族成员。
功高震主?绝世殊荣?
仿佛是玩笑,又或者宿命,这个古老家族如今却濒临无嗣可继的局面。
温德索尔公爵虽然并不年迈,却也已经到了五十岁这个“门槛”,对于一位胸前可以佩戴“艾瑞卡长剑十字徽章”的帝国守护剑圣来说,这意味着他的实力即将开始走下坡路,但是真正造成这位贵族现在所担忧的事实的原因是——在一场风云迭起的连环政治暗杀案当中,他的所有子嗣都成为了权势的陪葬品。
绝望的公爵倍受打击,即使从未摘下那虚假面具的他,也默默想过自己是否应该在家族先祖的肖像面前自裁谢罪,但是一封信件却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曾经年少风流的公爵竟然在帝国遥远的村镇还有一私生子尚存!
除了公爵本人,没有人知道这封信的来历,更没有人会去傻到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当从不离身的老管家在夜幕下冲出公爵府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老公爵现在正在进行一场赌博。
谁也不会清楚公爵的敌人们会不会先一步将那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私生子扼杀在荒无人烟的野外,气氛冰冷的公爵府透着让人窒息的萧瑟,让老管家一想起来就微微不忍。
在墨菲斯告别老管家进入丛林的当夜,胡克镇的镇长无声无息和情妇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而那个盗贼团也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当然,连带着陪葬的,还有整个胡克镇的卫兵团。
政治就是这样,帝国不会问责一个偏远城镇的卫兵为什么会被集体处决,更不会探究一个名字都没听说过的镇长被谋杀的动机,当然,这些更有可能成为贵族们晚宴上偶尔谈起的一两个无足轻重的话题,随即很快便会被美味的鹅肝酱或鱼子酱取代。
《拜占庭史》中所记录的死于政治谋杀的大贵族不胜其数,连根拔起的更有甚之,数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