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已经红了眼,毫无章法地厮打起来。最后还是杜小桥和楚寻一起努力才把他们拉开。两个人坐在病床前地地上,气喘吁吁,像两头斗斗红了眼的牛一样相互瞪着,恨不能一拳打死对付。季夏凉怎么也料想不到,他和顾临行的再次相见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形。
“你以后不用再来了,我会照顾冬暖的,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季夏凉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顾临行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有这样的勇气,来面对这个让他爱了,恨了,也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顾临行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咬着嘴唇的样子,居然没有了当初的强势,只是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走的,我要陪在冬暖身边,你可以留下来。”
季夏凉也愣住了,这还是顾临行吗?不过他的拳头没有迟疑,一下又打到了顾临行的脸上,如果不是这个混蛋,冬暖会躺在床上吗!顾临行这回并没有还手,只是那样看着他,眼睛里是说不出的疲惫和悲伤,以及无法磨灭的坚定。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直到一个少年的身影走进病房。
“爸爸,这个需要你签字。”
身形修长的少年目不斜视,走到顾临行面前,恭敬地递上文件,仿佛看不到这一室的混乱一般。
季夏凉就站在少年的左边,从他的一声爸爸开始,他就有些站不稳了,那张圆鼓鼓的小脸已经长开了,眉目更加清楚,身量很足,身高已经几乎与顾临行持平,虽然还是少年的模样,但是气息却有成年人的沉稳,这是晨曦吗?
顾临行长长地看了少年一眼,然后在他的搀扶下坐起身来,草草地看了一下就飞速在檔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可以了,明天的董事会还是你去好了,记得注意陈叔,他不老实。”
“好,那我先走了。”少年恭敬地收好文件,转身欲走。
“晨曦???”
季夏凉见他要走,恍惚之间就那么喊了出来。少年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季夏凉,然后很有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原来是冬暖叔叔的哥哥吗?你好,我是顾晨曦。”
给读者的话:
虽然没有到两千,但是今天很高兴,加更一章欢乐一下,顺便把正主拉出来溜溜,吼吼,亲们多多给意见哟~
同居?
第二天睡眼朦胧地醒过来,揉搓着眼睛,看到怀里挤着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季夏凉惊了一下,尔后才慢悠悠想起昨天发生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转过头看到隔壁病床上安稳地地睡着的冬暖,才觉得这一切是真真实实发生着的。
“季叔,我饿了。”
略微沙哑的声音从胸口传上来,季夏凉低下头,正好对上顾晨曦亮晶晶的眼珠子,水汪汪又人畜无害的样子,不知怎么让季夏凉心跳加快了两下。
看到季夏凉一瞬间的失神,顾晨曦在心里明显地得意了一下,其实他醒得比季夏凉还要稍微早一些,只是说不清为什么就想赖着不肯起来,直到季夏凉醒过来盯着季冬暖发呆,他才忍不住叫了起来。
“等等我去买早饭。”
季夏凉毫无形象地揉揉自己的头发,然后就要爬起来,好歹也是叔叔级别的人了,照顾一下小辈总是应该的。等他刷好牙,洗好脸,正想拿上钱包出门,门口却传来了楚寻的声音,
“开门啦,季夏凉,我给你炖了粥过来。”
季夏凉打开门,伴随着一股浓郁的排骨粥的味道,楚寻径直走进了病房,一双眯起来的桃花眼最后落在了还窝在床里的顾晨曦的脸上,而顾晨曦也正好在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他是?”
“顾晨曦,”其实也不能算是侄子吧,季夏凉停了一下,还是挑了一个客观事实来陈述,“他是顾临行的儿子。”
“哦,”楚寻回头颇有深意地看了顾晨曦一眼,接着说,“原来是那个人渣的小崽子啊。”
“好啦,大清早的先喝粥啦,楚寻你也没吃早饭吧,一起好了。”
季夏凉注意到顾晨曦的眉毛快速地拧了一下,以为他是不满意楚寻对顾临行的叫法,急忙打了个圆场。不想他刚说完,顾晨曦的眉又皱了起来。
“我不要喝排骨粥,我要小米粥。”
顾晨曦的抗议直接传来,顺便还做了一个抬下巴哼气的动作,季夏凉没什么反应,楚寻却立即回了他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
“好了,楚寻,你一个大人还和下孩子斗,着粥哪里买的?别告诉是你做的,就你那破房子,啧啧。”
“哎,你不要这么直接么,出门左转100米啦,再给我带个煎饼果子,我没想到还有一个第三者呐。”
在两个人一搭一唱的配合里,顾晨曦的眉毛彻底纠结到了一起,脸也彻底黑了下来。
给冬暖擦过身,做完按摩,楚寻还是赖着不肯回去,顾晨曦倒是吃过早饭就一声不吭地回去了,估计是还有一堆的学业的公司的事情要忙,季夏凉也没有太过在意,只觉得这孩子的性情未免有些阴晴不定。
“你说我要不要听老头子的话去混个人民公仆做做?”楚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其实也没真想从季夏凉这里得到个答案,就是想找个人说说,“你说是海关好啊,还是国防好啊,不如继续回监狱那边去好了。”
“额,监狱就算了,你这样的性子,国防就算了,还是海关比较合适。”季夏凉倒是颇为认真地想了想,说穿了,骨子里楚寻其实也就是个没彻底长大的孩子。
“恩,爱妃深得朕意啊,来,让朕临幸一下。”
给读者的话:
话说大家喜不喜欢顾晨曦小朋友啊?给点意见么~
同,居
话说着楚寻就作势要扑上去亲一口,季夏凉本想一把把这忽然人来疯的家伙推开,结果不小心推偏了一点,居然成了投怀送抱的模样,弄得两个人都闹了个红脸。
“你们在做什么!”
顾晨曦的声音忽然响起,待季夏凉看到他的脸,人已经被他从楚寻怀里拉了出来。
“闹着玩罢了,楚寻就是没个正经。”
注意到跟着顾晨曦进来的顾临行,季夏凉多少有些不自在,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是该交接班的时候了,“那我先回去了,麻烦顾先生照顾冬暖。”
季夏凉起身,楚寻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坐着,跟着站了起来。
“季叔,你住哪里?”
走到门口,顾晨曦却又叫了起来,季夏凉转身,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自然是和本大王住,爱妃,起驾回宫。”
看来楚寻今天是玩到兴头上了,季夏凉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晨曦一听,一张小脸扭在了一起,但是鼓着腮帮子什么也不说,季夏凉见他不说,只当没事,正要走,他却忽的又开口道,
“你们这算同居吗?”
楚寻听言扑的一声笑了出来。季夏凉脸上有点挂不住,连不苟言笑的顾临行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意。说来他和楚寻也算同居关系吧,正不知如何回答,顾晨曦却更语出惊人来了一句,
“那我也要和你们同居。”
“额,顾先生,你看这,”季夏凉已弄不清状况,转头疑惑地看向顾临行,期许着他这个做父亲的发挥一下实权。
顾临行并未放多少心思在顾晨曦身上过,心里自然知道这个儿子其实与自己并不亲近,对这个曾经把他抱去了几年的季叔反倒有诸多不舍,这些年把他做接班人培养,现在公司已离不开他,抚顺毛这个道理,顾临行倒是懂的。
“夏凉你不必生分,晨曦与你素来亲近,你看我实在是没有时间照顾他,不然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夏凉?为了要把儿子推手送人照顾,这会儿倒叫的亲近了,季夏凉不住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好发作,拨弄了一下手腕上银色的表带,讪笑一下,回答道,
“顾先生这么说我本不好意思推脱,但你看,房子不是我的,我不好做主。”说着就对楚寻做了个眼神。
楚寻一下明白过来,心里本来就不喜欢顾晨曦这个小鬼,立即接道,“顾先生只想着自己舒服,也不要忘了别人也是要二人世界的。”
顾临行听他这么一说,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面上也挂不住了,不好再说什么。顾晨曦见季夏凉不留情面地拒绝了顾临行,心里不知怎么反倒有些高兴,但转念想到楚寻别有用心的话,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季叔,连你也不要我吗?”
有些委屈的腔调,说话时眼睛低垂了下来,顾晨曦最后决定用哀兵之计,也顾不得顾临行那副见鬼了的神情了,只要先把季叔抓住就好。
看到顾晨曦这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季夏凉又有些不忍心了,但是他实在不想与顾临行再有什么牵扯了,以后的生活,计划里并没有顾这个字。于是说了句“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我会来看你的。”便拉着楚寻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你和那小鬼关系倒还是不错,不过那小鬼性子阴晴不定别扭得很。”回到家里,楚寻打趣地说道。
“恩,我养过他几年,他的名字还是取的呢。”
回想到之前那几年,季夏凉不禁有些黯然。
“哎呀,不要去想那些事了,我们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啦,爱妃,给朕去放洗澡水,伺候朕沐浴更衣。”
“你还上纲上线叫上瘾啦,看我怎么收拾你!”
“轻点儿,别捏啊,爱妃???”
给读者的话:
今天出去做家教的时候被电瓶车撞了~好可怜呐,求安慰
烟
楚寻终于还是正式成了海关的一名人民公仆,为了表示庆祝,这天季夏凉破天荒没有去医院照顾冬暖,美名其曰给了顾临行一个机会,自己叫上楚寻来到了Sodom狂欢。他骨子里其实也隐藏着坏男人的因子,偶尔需要在酒吧这种地方宣泄一下,顺便也证明自己廉颇未老,没有被时代所抛弃。不过这次杜小桥居然不在,宁清远倒是魂不守舍地吧台调酒,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衬着他一张没有精气神的脸,很是别致。
“杜小桥呢,怎么今天只有老板在啊。”季夏凉叫了一杯血腥玛丽,给楚寻递过去,自己却随手拿了一杯不知道名字很鲜艳的鸡尾,“唔,这是什么,好甜啊是不是酒啊。”
“那是专门调给小桥的低酒精果酒。”宁清远望着花花绿绿的酒杯,一时失神。
“难怪,我也要喝一口,”楚寻探过头去,就着季夏凉的杯子喝了一口,惹来一个白眼,“果然很甜蜜啊,这叫什么哦?”
“七夕。”宁清远说完,忽然把脸埋进了手臂,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他走了,不愿意再等我了,他再也不要陪我一起过七夕了,夏凉,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杜小桥果然还是等不下去了,再深刻的感情,也经不起被岁月一刀一刀肢解,季夏凉记得那个孩子曾对自己平静地说过,“我一直等他忘了季冬暖,最后反而可能是我先忘记他,夏凉,我觉得我已经快忘记他了。”
“不珍惜就不必别叹息,宁清远,你何必相互折磨呢,放手,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一如他对顾临行,那么多年的纠缠说放其实也就放了,可是,剩下那么残缺不全的冬暖,他又何罪之有?那些被时间的刀子慢慢凌迟的过往背后,最初的一刀,其实是他划在冬暖心上的。
宁清远不答话,连楚寻也跟着沉默,放手吗?或许他们都应该这样选择。
气氛一时僵了起来,季夏凉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应该这个时候说的话,本来说好是给楚寻庆祝的,哪里知道被自己一句话弄成了对感情的追悼会。最后楚寻先受不了,拉着宁清远离开了Sodom。车子开在路灯明亮的街道上,季夏凉却控制不住地拿出了烟。楚寻一把夺过,把车子停到了路边。
“你做什么,不是说什么吸烟有害健康么!”话说着自己却拿出火机点了一根。
“神经,偶尔抽一下又不会死。”从楚寻那里借了火,另一根烟也亮了起来,窄小的车厢不用一会儿就烟雾弥漫开来。季夏凉却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渐渐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操,”楚寻骂了一句,扔下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又夺过季夏凉那一截,“不会抽就不要抽,忽然弄成这样何必呢。”
“你又是何必呢,不回去找他吗?”车窗落了下来,冷风渐渐吹了进来,烟气被吹了开去,季夏凉的眼泪却更加止不住了,他抬起左手,无力地覆在自己定的眼帘上,心里嗖嗖地像是也灌进了窗外的风。
“找不找又有什么分别,他的眼里都没有我的位子,我又何必妄想住进他的心里呢?”楚寻自嘲地笑笑,转过身把季夏凉覆在眼睛上的左手拿下来,“我们,能妄想的也就是遥不可及的明天了。”
季夏凉闻言愣了一下,明天吗,在那么多错误堆积起来的昨天之后,还会有美丽的明天吗?
给读者的话:
现在是带伤更文的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身上很多地方擦破了~呜呜
心底的刺
“你知道吗,我最对不起的其实是冬暖,我一直其实都是那么的自私啊,这一切都是报应,楚寻,可是为什么要报应在冬暖身上啊,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他,一直那么爱我,而我,却一错再错,我还能有明天吗???”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那么多过错,其实自己都难辞其咎,他并非良善,可是却也算不上是没心没肺。对于季冬暖的愧疚,一直是横梗在心头的一根刺,他以为可以烂在心里,却不知这根刺只是在寻求一个生根发芽的机会,等待有一天疯长蔓延。
楚寻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轻轻抱住他,“还有四年,爱妃。”
这是他们的十年之约,现在只剩下四年,如果彼时他们仍然孤独,那就真的在一起,至少可以相互取暖,只是可以不那么寂寞。
第二天去病房的时候,顾临行已经出去了,季夏凉提着楚寻煮的粥,坐到了冬暖的病床前。那张与他曾经别无二致的脸,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苍白,纤细,下巴上几乎没有肉,而且眼睛好像永远也不愿意睁开的样子。
“冬暖,你这是在惩罚我吗?冬暖,你再不醒过来,要我怎么办?”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去,可是身体却疼痛得连动都动不了,他们,血脉相连,可是,他醒着,他却睡着一动不动。
顾晨曦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季叔,似乎从来不曾这样伤心过,在病房空等了一夜的怒气忽然之间就全部散去了,心脏的位子却剧烈地颤抖起来。床上那个人是这样轻易地牵动着季叔的喜怒哀乐,而他,从来就像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