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下面众人,说道:“因为他的功劳!已经足够了!这份功劳,若是放在下列的爱卿身上,嘿……除了封王……朕,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赏他的了。”
嘶!
人群当中,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窃窃私语声顿时响起。
同样最近跟着一起参加早朝的太子和六皇子等人脸上挂着微笑,心中也全都泛起波澜。
“行了,你们也不用惊讶,朕不信你们不了解那小东西立下的功劳有多大!”皇上淡淡的说着。
下面的一众大臣们心中暗道:我们不是不明白这功劳有多大,陛下您给徐家二少的封赏一点都没错,但问题是……您对他的称呼啊!
“那小子、那小东西……”
原本皇帝对徐洛的厌恶几乎人尽皆知!
抢文官饭碗……这看似平常,就像是一句玩笑话,实际上对一个武将家族子弟来说,这比当面骂娘都狠啊!
皇上当着徐洛的老子,镇国大将军徐稷的面,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可见当时他对徐洛那个羸弱的小废物是有多么的厌恶。
可如今……却用上了这种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说话。
站在文官之首的魏风,脸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这时候,他却看见对面的六皇子,冲着他微微使了个眼色,魏风心里一惊,顿时将表情恢复过来,露出淡淡的笑容。
简在帝心!
天知道皇帝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赵文昭,还有你家那小子,平日里清高冷傲的,朕颇有些不喜,觉得这孩子身上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朕,却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在前线上,你家那小子的表现很出色!敢打敢拼,又能团结周围的人,文韬武略,都很出色,日后,这也是个人才啊,我看,比你这当爹的,强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赵文昭赶紧出列,眼圈通红的跪地谢恩,别看皇上好像说他这个老子不如儿子,但那褒奖之意,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他如今也早已经位极人臣,他儿子比他还强……这简直就是皇帝在明告诉他:你赵家的荣耀,还将继续!只会更好!
很多人都一脸羡慕的看着赵文昭,心说这老儿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皇上这时候,将目光投向王墨轩王大人,这位户部尚书,倒是有些浑身难受。
因为他儿子,虽然到了前线,但却也没上战场,对打打杀杀没有丝毫兴趣。
“王爱卿,你家的儿子……”
“陛下,犬子没出息,辜负了陛下的一片期望!”王墨轩赶紧出列,跪倒在地,无比诚挚的说道。
“胡扯,谁告诉你你的儿子无能的?你知不知道,南方军的后勤,一直就是朕的一块心病,冠军侯徐爱卿文武双全,但对于后勤这一块,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皇帝瞪了王墨轩一眼,接着说道:“自从你家儿子去了之后,将南方军的后勤管理得头头是道,甚至他提出的几条建议,朕已经应用推广到了北方军那边,徐稷日前给朕来信,还在夸奖你家儿子的建议好呢。你这糊涂的东西,户部你管的不错,自家儿子身上优点却是视而不见!”
“啊……”
王墨轩有些傻眼,看着皇帝那张戏谑的笑脸,不由得哭笑不得,心说陛下,您今天到底有什么高兴事儿,拿我们这群老臣开涮?
皇上却是没有再理会他,说的这些,已经足够保证王子文日后的前程了,所有人都懂。
“魏风……”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魏风,淡淡说道:“你家的儿子,最近有没有给你发信啊?”
“呃……有。”魏风犹豫了一下,才出列,冲着皇上施礼,说道:“只是老臣实在让那糊涂蛋一样的小畜生搞的有些心里没底,不敢轻易把这件事说给陛下……”
“嘿……”皇上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份功劳……很大啊!甚至不比之前徐家那小子立下的功劳小多少。截断燕军粮草供给,破坏唯一的一条运粮道路。失去粮草供应的燕军,甚至不需要战,内部就会生乱……”
“啊?谁这么厉害?”
“是魏相家的公子吗?”
“天,那可真的是泼天的功劳了!”
“这是釜底抽薪啊!”
“这样的功劳,怕是可以在这一战中拍到首位了啊!”
“让敌军不战自溃,这是真正的能力啊!”
“粮道历来极为隐秘,运粮的队伍里面高手如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下面的群臣顿时沸腾起来,甚至不怕皇上生气,就这样议论起来。
冷梦德心中一惊,他这才明白,魏风之前的底气从何而来,只是内心深处,他却完全不相信,就凭魏子亭那种人,也能做成这种事情!
皇上也不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魏风。
这时候,魏风一咬牙,说道:“这件事,根据犬子报上来的内容,是犬子平日里身边的一些护卫,这次一起随军,充当斥候,重金收买了曹国人,得到粮道消息,然后……又在无意中做下的事情。”
说着,魏风抬起头,一脸诚恳的道:“陛下,这件事若说是犬子的功劳,倒不如说是上天庇佑苍穹!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成功?说起来,这都是陛下您的洪福齐天,至于说犬子……他不过是适逢其会,老臣求陛下不要赏赐犬子……”
说着,魏风跪倒在地,哽咽道:“老臣就这一个儿子,不指望他能如何光耀门楣,不求他封侯拜相,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活在世上,便……心满意足!”
皇上看着跪在下面涕泪纵横的魏风,心中微微叹息:魏相,朕与你君臣相携,这么多年,朕何尝不了解你呢?你那儿子,若是有你一半的聪明,恐怕也不至于让你如此担心。
心里想着,皇上说道:“朕,有功必赏,你儿子真有功绩,朕怎能不赏?只是……朕在收到徐将军转送的你儿子这份密报之前,还收到了……一份徐洛的……密报!”
魏风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股寒意,顺着后背,一直攀爬到后脑勺。
他一直担心着的问题,竟然真的……再次发生!
第1卷第一百二十三章不同的战报
若不是担心这个,他这个权倾朝野,地位无人可以撼动的大人物,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又是溜须皇帝,又是弱化他儿子的功劳,到最后甚至还跪倒在地涕泪纵横的表态要拒绝功劳?
最近这一段时间来,魏风的权势地位,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皇上对他的信任还要胜过以往!
但实际上,魏风自己心里无比清楚:他的存在,最大的作用,就是限制武勋集团势力无限制的膨胀!
皇帝跟他,的确是有私交的,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两人之间,相交莫逆!
虽然没像徐洛跟大皇子这样称兄道弟,但那时候的皇甫浩然,身份地位也不像皇甫冲之这样尴尬!
可终究,是君臣有别!
皇子成了皇帝,朋友……也成了臣子。
这中间,隔着一道天堑鸿沟!
根本无法逾越!
指望皇帝看在当年私交份上纵容他放任他,那根本就是白痴的想法!
所以,在得到魏子亭那份密报后,魏风是既开心又担忧。
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能力,魏子亭并不具备!
别看那密报上斥候说得天花乱坠,可魏风根本就没有完全相信!
什么锦囊妙计,什么魏少的英明指导……在魏风的眼里,都是狗屁!
魏风最为看重的,是燕军粮道被毁这件事本身,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到底是真正的天灾?还是人为的?
没错,魏风从一开始,就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是魏子亭派人做的!
“他没有那个能力!”这是魏风接到儿子密报时,看过之后,沉吟很久,说的第一句话!
基于这些原因,魏风才会在今天的早朝上如此表现,这是他多年的小心谨慎,积累出来的经验,只是为了防止万一……
但却完全没想到,他最为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真的发生了!
这一刻,魏风前所未有的痛恨徐洛,痛恨徐家!
“十年前没能将你徐家彻底扳倒踩死,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和错误!”魏风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怒不可遏,又生出无尽惶恐。
“陛下……您这话,老臣不懂啊。”魏风依旧跪在那里,一脸茫然的看着皇上。
“不懂没关系,你可以看看再说嘛。”皇帝依旧和颜悦色,没有动怒,而是带着几分鼓励的说道:“朕相信,凭借魏相的经验,或许可以分辨一下,谁真谁假,朕也相信,魏相你会做出公正判断。”
说着,皇上让人将这两份密报,拿过来递给魏风。
朝堂上的群臣这会很多人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冷梦德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魏风,心中忍不住腹诽:皇上对魏风的荣宠,简直已经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境地,想不到连这种事情,都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向魏风。
“公正判断?骗鬼呢吧!”王墨轩低着头,心中暗道: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对头家的孩子,这要能真正做到公正,除非圣人!
“圣人?这个朝堂之上,就没有圣人什么事情!”王墨轩暗自撇撇嘴,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反正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是不会上去蹚浑水的。
其他朝臣的反应也都差不多,只有亲近魏风的那些大臣,脸上全都露出喜色。
皇上这么做,明显是在偏袒魏子亭嘛!
这样一来,就算截断燕军粮道的事情真的不是魏子亭做的,那至少,皇上也绝不会责罚他!
这时候,孙云鹏从位列中走出,朝着皇上躬身施礼,沉声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皇上看了一眼孙云鹏,淡淡的道:“说。”
“敢问陛下,两份密报,谁先谁后。”孙云鹏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顿时为之一静。
不少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孙云鹏,似乎想不到这位平日里十分低调的孙大人,竟然会站出来质疑这件事情。
正在看那两份密报的魏风,手也是微微一抖,眯着眼,扫了一眼孙云鹏,眼中闪过一抹阴霾之色。
“这老东西,他想做什么?”魏风想着,接着看那两份密报。
皇上淡淡说道:“徐洛这份密报,七日前,发到朕这里;魏子亭这份,是昨日傍晚,朕收到的。”
孙云鹏点点头,躬身道:“既如此,请恕老臣放肆,这还有什么可分辨的?”
“孙大人的话,微臣不敢苟同。”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官员,这时候站了出来,冲着皇上躬身一礼,然后看着孙云鹏说道:“如果说谁快,事情就是谁做的话,那么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呢?”
孙云鹏看了一眼站出来说话这人,是宰相魏风的心腹之一,名叫郭泉,是一名御史。
“郭御史,你上过战场吗?”孙云鹏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跳出来的郭御史问道。
“这个……我没上过,难道孙大人上过?”身为御史,反击能力自然不弱。
“没上过战场,你就永远不会懂得军中的情报机制,你还真没说错,在这上,的确谁快,谁就是真的!”孙云鹏看着郭泉一脸不服的表情,淡淡的道:“老夫虽然不喜欢孩子上阵杀敌,但不代表老夫自己没上过战场!郭御史,你要是不信,问问其他人就知道了。”
皇上这时候坐在首位说道:“孙大人年轻时曾在军中服役八年,就在军情部门,也是上阵杀敌挂过彩的人。”
“我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我还是倾向于证据说话!”郭泉沉默了一下,淡淡说道。
“好了,别吵了。”魏风跪在地上,沉声喝了一句,然后缓缓站起身,淡淡说道:“陛下,臣认为,徐洛这份密报,有伪造战报,争功抢功的嫌疑。”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的群臣顿时一片哗然!
……
事情回到当日徐洛他们发密报的那天。
“我觉得,密报,应该分两份,一份,是简化的战报,用最简练的语言,说一下这里的情况;另一份,是事无巨细,从我们算计莫芸残部开始,挑动他们双方火拼,然后到我们顺着粮道,终于寻找到一线天这里,开始布局……设计!”
李宏看着众人,然后说道:“之前我们关于设计莫芸残部的战报,早已经发到徐杰的父亲那里去,这一次,这三分战报,我们要让徐伯父一起发给陛下!”
“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梁子义有些不解的问道。
“选择的权利,要交给皇上。”李宏淡淡的说了一句。
徐洛微微点点头,然后说道:“之前是我想的有些疏忽了,这样一份巨大的功劳,我们不想要,不代表别人都不想要,就算魏子亭没有盯上这件事,怕是也会有别人盯上。所以,我们把这些战报发给皇上,让他老人家,自己选择好了。”
皇甫冲之皱着眉头沉思良久,才微笑着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已是佩服之极。
虽然很早就知道自己这位三弟很聪明,但却没想到,这个在过去十六年一直被人瞧不起的少年,对人心的把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甚至连皇上都给算计进去!
“我这三弟,对我父皇,算是十分了解了啊!”皇甫冲之心中叹息着,想到:他知道,父皇需要平衡文武势力之间的均衡,所以,所有从徐洛这里发出去的战报,几乎都是以密报的方式发过去的。
也就是说,若是皇帝不承认,那这件事……就可有可无!
如果真的想要军功,那么很简单,发给宇文神通或者是徐中天,然后派人八百里加急,从南到北,一路吆喝过去!
一下子举国上下就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那时候,就算是皇上,想要压下这种军功,也绝对不可能!
哪个皇上会傻到冒着违背民意去压下别人的军功?
尤其是以公正著称的皇甫浩然,更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于是,几分不同的战报,就这样,经由南方军的统帅徐中天,以密报的形式,发给了当今皇帝!
……
皇上刚开始看见这几份不同的战报时,也是愣了半天,看着上面徐洛的笔迹。
不由得骂了一句:“这个小混蛋!”
“连朕都敢算计!”皇上眯着眼睛,随即又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一个人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喃喃道:“徐稷,你真是给朕出难题啊!你徐家……有一个老大徐素,难道还不够吗?”
“非要给朕弄出来这样一个小妖孽!”
“整个南方的战场,竟然被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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