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这么当面送花给她以后,路边经过不知道多少路人全看见了。
杜玉清笑意盈然的眼底望着她的身影,随之跟着走进了面条店。
杜博芮在饭馆里已经找好了地儿,招呼他们两人过来。
一张靠墙的小方桌,一人坐一边。
杜博芮让他们两人对着坐,自己翻开菜单询问其他人意见:“小宋,想吃什么?”
宋随意就此记起了什么,道:“杜大哥,你难得下山一趟来看我,这回我请客。”
杜博芮挑个眉,来不及说什么,只见身旁自己弟弟已然摆出一张严峻的家长脸。
“你还是学生,没有赚钱,请什么客?”杜玉清说。
“我有做兼职。”宋随意道,“肯定不拿我爸的钱。”
只见这两人争执不休却硬是没有说到重点,杜博芮不得已咳一声插入话说:“小宋,你要做我二弟的媳妇了,可千万别犯傻。这种花钱的事儿,你不让他做就是傻的,知道吗?”
大哥插嘴的这句话刚刚好,杜玉清很满意,端起茶杯润一口。
宋随意愣着眨下眼:“可他在那个地方工作,我知道,工资肯定很少。”
杜家两兄弟听了她这话只差傻了眼。
“小宋——”杜博芮诧异地定住神问她,“他工资少,你不嫌弃是一回事,你还想着养他吗?”
听到他大哥这句她要养他,杜玉清脸上闪过一抹极度的不悦。
宋随意本想说,结婚了,自然不分你我了,谁赚的多谁就给家里添补多些并没有什么。可是,见她对面那张俊脸一瞬间变得乌云密布,她这到了嘴边上的话马上咽回了肚子里。
杜玉清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重重地咳一声,表明了态度。
看到弟弟连这点话儿都介意,就知道弟弟把这个宋随意真是装在心头里了,杜博芮朗朗地咧开一口白牙笑着。
这个当口,饭馆门口站了两个人往里头眺望,似乎是看见了不得了的人,大呼小叫地说:
“喂,那人是今天学校发通告通报批评的那个谁吧?”
“是宋随意,她的名字,一听就是让人想笑。不知道她爸妈怎么给她起个这么二的名字。现在看来,他们全家都是二。”
“不是二是什么?她爸给领导塞钱的那一天我都看见了。”
“怎么着?”
“人家给领导送钱走后门,哪个不是先打听清楚了领导家在哪,找个熟悉的人带路上领导家送礼。她爸,实在太搞笑了,居然在研究所门前挡领导的车——”
嘻嘻哈哈,两个学生肆无忌惮的笑声传进饭馆里。杜博芮眉头大皱,再转头看自己弟弟。
杜玉清的手指尖轻轻地划着手中的茶杯外面,偶尔眼底里一抹犀利的眸光一瞥,扫射到对面她的脸。
宋随意低着头,脸色略显苍白。不得不说,她最害怕的最糟糕的事儿发生了。当着他和他大哥的脸,她爸干的事被人揭穿,哪怕她再怎么解释都好,他会怎么想她和她爸的为人。
“吃面条吧,我知道她喜欢面条。”杜玉清对点菜的杜博芮说。
杜博芮赶紧跟着他这话点头,叫了老板要三碗面条汤。
面条汤做得快,不会儿端上桌。杜玉清把她那碗放到她面前,说:“知道你喜欢葱花,多放了一点。”
宋随意只觉得此刻不知道如何抬头与他说话。他那只漂亮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眼底下帮她拉开木筷子,搁在了她的面条碗碗口上,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他越是不提,她这心头越是沉重。
“杜大哥——”支吾着,宋随意确定自己藏不住话。
没想他突然打断她,说了一句意外的:“你知道我突然收不到你的信时一直想着什么吗?”
“是什么?”宋随意迟疑了下。
“我怕你突然重病了或是出了车祸受了什么严重的伤,我和你家人又不熟。”
如此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宋随意却感到心头哪儿被撞了。
杜玉清看着她那张完好如初的脸,心里确实松了口大气。之前他想过无数的理由她为什么突然没有写信给他,但是诚如他刚才说的一样,比起其它,他最怕她发生了身体上的意外。
只要她好好的,健健康康在他面前,什么都好。
杜博芮见机插入,指着自己弟弟对宋随意说:“是不是觉得他有时候说话像家长,他在我们家里也是一样的。所以他当了医生,不当医生都可惜。”
☆、【18】想早点把她娶回家(玫瑰)
面对自己大哥这句揭他短的话,杜玉清冷冷淡淡地说:“不是该当老师吗?”
好冷的冷笑话。杜博芮和宋随意都想笑又笑不出来。
拿起他帮她拉开的木筷子,宋随意感觉到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一点都不在意,不在意刚才那些人说她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是他不信那些人的话,也很可能是只要是她的爸爸,他宁愿选择相信她和她爸爸。
自己选了个好男人呢。宋随意心头美滋滋地想着。拿筷子拉起面条时,她轻声说:“杜大哥你或许不会问,但我还是想和你说。”
“嗯,你说吧。”
“我爸那人是好老人。他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的,大概是听说了我们学校的考生给领导送礼,怕我因此落榜。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肯定——”说到这里,宋随意眉头微微皱了皱。
扫到她脸上的表情,杜玉清心里大致也感觉得到:这事儿不是宋二叔做事二而已这么简单。
尤其是,本来要与他相亲的人是另一个女孩,结果却是她来和他相亲。从这里都可以看出她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不要担心,这事我来处理。”
他轻轻曼曼的声音传过来,宋随意硬是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想他是一个聪明的人,做事应该不会像她爸二,他说帮她处理什么。
三人吃完晚饭,杜博芮去结账,同时给弟弟使了个眼色。
杜玉清接到自己大哥的好心提醒,对着宋随意说:“我送你回学校。”
“杜大哥。”宋随意想的是他腿脚不方便,走这么长的路行吗。
注意到她的眼神,杜玉清淡声说:“怎么,我这条腿给你添麻烦?”
“不!”宋随意用力地摇头。
紧接,她的手挽住他右边的手臂,扶紧他,像是怎样都不会放手。
他的手于是反绕过她的手腕,握住了她的手指。只觉得她的手指被夜风吹得仿佛一丝冰凉一丝哆嗦。
这丫头,生性就是让他莫名其妙地担心心疼。
两个人一路往前走。宋随意边走边想,不是她照顾他扶着他吗,怎么现在好像变成他牵着她的手了。
她的脑子突然有些绕不过弯来。
听他好听舒服的声音在夜风里吹在她的耳畔上:“不要吃辣,知道吗?”
“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刚才你还想往汤里放胡椒。”
宋随意想起他大哥说他的话,他确实很像家长。
“听到我说话没有?”
宋随意连忙抬起头,不知觉中已经像小学生一样回答他:“听见了。”
“你扁桃体不好,再发炎发脓,发高烧,到时候药都没有办法控制,难道你要我拿刀子帮你割掉。”
吓!宋随意被吓得不轻:“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杜医生并不这么认为,继续执行自己的专业吓唬她:“不要哪天真发生这种事儿,到时候你对着我哭着喊杜大哥都没用。”
宋随意囧了。
这个学校的路就是有点长,从校门走到宿舍区,硬是要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宋随意一心一意觉得,和他这么走下去多好,可是,他送她回去后他一个人怎么走。始终是担心他。
感觉到她的手指把他的手紧紧抓着,杜玉清同样觉得心头哪儿被她扯着,不由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心间:不如,早点把她娶回家吧。
只要她和他在一起,他也能正大光明地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反正,他这不是回来了吗?有这个条件可以提前娶她了。
如此一想,在走到她的宿舍门口时,他果断地放开她的手,说:“我看你进去。”
宋随意一双眼珠眨巴眨巴着,在门口昏暗的灯泡下努力地想把他的脸再次深刻地凿刻在她脑海里。
这回分开,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好不容易见上面,好不容易,他把她倒霉的一天变成幸福的一天。她发现,她好像已经离不开他了。
可是她还有一年才毕业,才能去到他那儿。
她站在他面前的那双眼神,杜玉清在黑暗里看得一清二楚,对此他刻薄的嘴唇微扯,道:“会很快再见面的,我向你保证。”
过了会儿,她类似低吟的一声传过来:“嗯。”
这声音撞击在他心头上,几乎有种令他感到崩溃的冲动。在他忍不住想上前一步先摸摸她安慰她时,却见她抬起了脸。
她的脸色已然变得冷静平静,对着他说:“杜大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你自己。我会天天担心你的。”
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傻的要死了。她担心他,还不如说她才需要人担心。
“杜大哥,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听到她这话,他故意板起张脸:“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有你看着我先走的道理吗?”
家长同志在某方面很大男人主义。宋随意拗不过他,嘴角撇撇,无奈下只好转身先进了宿舍。只是她一步三回头,只看他那修长英挺的身影和那天在山里一样,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看着她,她的心头热得好像快发烧了。
好在他说了那句很快会再见面,对了,他不能下山见她的话,她也可以上山去找他,只要有时间。心里念头一定,宋随意的步履感到明显的轻松。她要快点可以去找他。
见她的身影逐渐完全地消失在尽头后,杜玉清慢慢地转回身。
杜博芮开着车进了校区,停在他背后对他打了个手势。
杜玉清上了车。
路上,杜博芮说:“我和家里通过电话了,让爸妈他们先吃饭。”
“我知道了。”
耳听他这话有些心不在焉,杜博芮能联想到什么,说:“小宋的事儿,你想怎么做?”
“只要是学校的问题,我有些人脉,不难解决。”他都看见了,那张处罚她的通告。
车子开出校门口的时候,再次看到那家花店,杜玉清记了起来,问:“求婚的话,买什么花好?”
杜博芮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叫道:“你连求婚是用什么花都不知道吗?!”
☆、【19】谁干的(黑色曼陀罗)
不要怪他哥大惊小怪,是他哥都看出来了,她对花的花语好像都很了解,他却是对此一窍不通。
这两个人,怎么能到一块儿的,都没有代沟?
*
宋随意一觉醒来,第二天接到了宋思露的电话。
“姐,我跟老师上夜班,不知道你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宋思露话里全都是愧疚的语气。
宋随意经过昨晚以后,已经完全调节过来了,连说:“没事,没事。”回头反问起宋思露:“你怎么上夜班了,你不是才要大四吗?”
医科本科最少都要读五年,宋思露这是咋回事?实习了?
“我们学校进行改革,我们这一届,提前进入临床实习阶段。”宋思露解释说,边说边叹气,“我被分到了魔鬼的那一组。”
“魔鬼?”
“对,我现在先去的外科,带我们的师兄导师,都是像姐说的像黑色曼陀罗。”宋思露说到这儿仿佛做了个鬼脸,同时没有忘记姐姐的事,说,“姐,你小心你的扁桃体,我问过了,人家说,像你这样反反复复发炎要发烧的,搞不好要割掉。”
宋随意想,昨儿一个医生才刚吓唬过她,今儿一个实习医生再来吓唬她,这怎么都撞一块了。
“对了,姐要不要到我们医院来看看?”
“不!”宋随意才不想没事做去看什么医生。
宋思露听到她那么大声都不由一笑,说:“姐,我意思是说,我没空去你们那里,也没有时间回家拿换洗的衣服——你能不能找个时间——”
对面宋思露断断续续的话,宋随意一听就明白,宋思露是担心她心情不好,想找个借口把她弄出来散心。学校里肯定现在针对她宋随意的流言蜚语很多,这时候呆在学校里还不如跑去她宋思露的医院。
宋随意领悟到了对方的好意,顺着对方的话说:“你想拿什么衣物,你发个短信给我,我打个电话给三婶,去你家里拿。”
宋思露见她答应放心了,发了条短信给她。
现在未开学,而去研究所的事儿已经泡汤,宋随意没有理由呆在学校里,于是不用请假,直接出了学校。一边坐车去三叔家,一边打电话给三婶说自己要去他们那。
三婶刚好在家,宋随意去到那,只见是三婶给她开的门。
对于她,三婶的态度向来是好像是阵风,捉摸不定。宋随意知道,三叔三婶对于她既满意又不满意。满意在,她平常一样是个乖巧的孩子,读书又好。不满意在,她有个那么二的爸,好像和宋二叔一样一辈子不能出人头地。
在进屋到宋思露的房间帮宋思露拿东西时,三婶一边陪着她帮女儿捡衣服,一边悄声问她:“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听这话就知道,这些人联系不上她爸。
宋二叔每次到了外面出差如果时间长要换外地卡,换卡以后,宋二叔只给自己女儿说号码,其他人不知道,自然也就联系不上。
“你爸该换个智能手机,这样可以装两张手机卡,不用换来换去的,多麻烦。”三婶念叨着,好像是为他们父女俩好。
但是,谁都知道宋二叔是没有办法换成智能手机的,因为宋二叔天生二的性格,换成智能手机分分钟钟都得出事。
宋随意反正对这些话听多了,当成耳边风。
帮宋思露把要拿的东西装在一个手提袋里,提着准备出门时,三婶突然拉住她,小声说:“这事儿,我和你三叔真不知道。”
宋随意挑个眉。
“是你小姑,打电话叫你爸说不能让你受委屈。”三婶说,“我们是在你出事后才知道的。你小姑都不敢打电话给你了。”
小姑妈对她是很好,很是关心体贴,只是也没有想到她爸会去堵领导的车吧。只能说,小姑妈没有想到,但是终有人是想到的。
“我会打电话给小姑妈的。”宋随意说。
三婶嘴角好像笑了笑,拍拍她的手:“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再怎么都不会怨家里人。”
可见,这些人都知道她被学校处分了。
宋随意出了门走下楼梯去搭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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