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婧曈抿紧了唇,“你们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抱歉,这不由我们说了算。”
贺婧曈晶莹的眸子里盈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睫毛抖了抖,咬唇,“求你们了。”
聂惟西心疼的看向好友,这么低声下气的曈曈她还是第一次见,曾经,她们在学校被同学们戏称为“魔女双煞”,可见厉害程度非同一般,只要是有她俩出现的地方,就没有其他人敢造次;只要是她俩参加的活动,那一定拿冠军……
她们的性格,那是公认的张扬跋扈,天不怕地不怕。
“这……”
有人犹豫了,可有人同样不买账,“贺小姐,我们只是找贺老爷子了解一下贺志英的情况,这是必要的程序。”
“我说了我爷爷身体不好!”贺婧曈倔强的咬着唇。
“这个不是理由。”
“怎么不是理由?万一我爷爷受不了刺激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负责?”贺婧曈一字一句,厉声质问道。
“你也说了你爷爷身体不好,人年纪大了,难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婧曈愤怒的抢白了,“如果是你爷爷,你也会这么说话吗?”
“贺小姐,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另一个人委婉的说道。
“我只是请求你们多给我两天时间而已。”
“贺志英的问题很严重,上面要求我们盘查他的直系血亲,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确保你们和他没有关系,还你们一个清白,让你们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而已。”
“还我们一个清白?步入正轨?”贺婧曈忽然冷笑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还要让他们怎么清白?怎么步入正轨?
完全就是扯淡!
小时候,爸爸是她心目中的英雄;长大后,突然又变成了叛国者,这要让她如何去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又如何忘掉?
“我们能理解你的感受,所以我们才要尽快查清事情的真相。”那人继续说道。
“真相?什么真相?”
贺婧曈唇角的讥笑很明显,她算是彻彻底底的了解了什么是人情冷暖!
“别跟她废话了,车子过不去我们就自己走过去。”另外一个人催促道。
眼见着他们就要走了,贺婧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嘭”的跪下,膝盖磕着马路的声音让其他四人都震住了,包括聂惟西。
“求你们了,我爷爷他身体不好。。。。。。”
贺婧曈低垂着脑袋,眼角无声的滑过两滴眼泪,声音温软而脆弱。
巷子口虽不算繁华,但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和车辆,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忍不住频频回望,议论纷纷,可贺婧曈跪在那,动也不动。
偌大的天地间,她显得那么卑微,那么渺小。
聂惟西惊讶过度的捂住嘴巴,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哭,心里酸酸的,难受得她忘记了要怎么反应。
调查小组的三人也惊住了,这姑娘……不是一般的执着。
看得出来她和爷爷奶奶的关系真的很好,是个孝顺的女孩……
薄夜臣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心疼得心口抽疼,推开车门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老婆给抱了起来,可她只是哭着说:“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聂惟西实在看不过眼了,冲过去骂道:“你们究竟有没有长心啊!难道你们就没有父母吗?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曈曈的心情,她从小没有父母,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孙三人相依为命到现在,那是比父母还要亲的亲人!你们就不能成全她的孝吗?还是说,你们都是冷血动物,只是执行任务的机器!”
“……”三人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三位也曾是我爷爷的学生,就当是给薄家一个面子,好吗?”薄夜臣凛声说道。
那三人。权衡了几秒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也罢,贺小姐果然是个孝顺的女孩,我们过两天再来。”
“谢谢。”
两天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已经足够她和爷爷奶奶说明。
或许,这其中还有另外的变数——
她心里期待着,小小的奢望着……
薄夜臣心疼的看着双眼泛红的老婆,指腹轻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声音隐忍而哽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呜呜……”贺婧曈一头扎进他怀里,咧着嘴哭得稀里哗啦。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她很想他,想问他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问他今后的生活要怎么继续?想问他。。。。。。还要不要她。。。。。。
聂惟西默默背过身子擦了擦眼泪,为什么会这样呢?
周边车来车往,嘈杂的声音很快淹没了贺婧曈的哭声……
*****
十分钟后。
聂惟西先走了,曈曈有夜臣哥的陪伴,她很放心。
贺婧曈眼睛哭肿了,自然不能现在就回家,薄夜臣拉着她坐在车上,一番思量后方才开口,“曈曈,我在K国看到一个人,很像你爸爸。”
“什么?”贺婧曈惊愕的睁圆了眼睛。
薄夜臣叹了口气,“当时隔得很远,我并未完全看清,但他的面容就像是刻在我脑海中一般,和岳父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回国后我便秘密调查此事,我以为岳父是被安排在外的潜伏人员,国安部的机密档案资料我也查过了,没有岳父的名字,但我还是觉得这事另有隐情,本来想着进一步调查的,结果——”
“不知道是谁先把这件事给抖了出来,然后,秘密调查小组也浮出水面,他们自称十九年前就怀疑岳父和冯叔叔的死另有蹊跷,调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最近才终于查到了一些眉目,还。。。。。。拍到了照片,已经确认无误岳父还活着,但冯叔叔,至今无消息。”
贺婧曈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当时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怕告诉你也只是空欢喜一场,原想着等弄清楚后再告诉你,却没料到。。。。。。会演变成这样。”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贺婧曈声音里有些悲伤。
那个人毕竟是她父亲,不管好与坏,她都不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曈曈。。。。。。”
“我累了,想回家。”
贺婧曈低垂着眼睑,声音淡淡的,她现在心里一团乱,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爷爷奶奶那,到底要怎么说,她还没想好。
“你现在这样子回去……”
他话刚说完,贺婧曈便换上了一副“我很好,我没事”的表情,眼里的红也消得差不多了。
“迟早要面对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
说完,她便打开车门下去,薄夜臣连忙跟了出去,拉住她的手,“你在气我没有告诉你岳父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薄夜臣看着她,没有说话。
贺婧曈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会知道了吗?从别人口中得知比你告诉我要残忍一百倍,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从早到晚,周围人的眼光都是怪异的,说的话也是不堪入耳,我很努力的把它们当做无中生有的流言,可院长找我谈话了,他说是真的,我当时就懵了……”
“那时候我第一个想要求助的人就是你,可你不接电话,后来你给我回电话的时候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晚上,我一直在等你电话,等你来找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你。。。。。。没有出现。”
薄夜臣急忙解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军区开会,没听到。”
“那晚上呢?你是在怪我不接你电话所以不找我吗?”贺婧曈直视他。
“不是。”
“那你这么多天一直不来找我,是因为。。。。。。避讳吗?”贺婧曈艰难的说出那两个字。
“不是的!我……”
还未等薄夜臣解释清楚,贺婧曈便打断他,“我信你。这几天,你还是别来找我了。”
“曈曈,你这是相信我的表现吗?”薄夜臣有些气恼。
贺婧曈深呼吸了一口气,咬唇,“我和你,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薄夜臣双手扳过她转过去的肩膀,黑眸炯炯的盯着她,宣告似的说道:“曈曈,不管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情,你都是我薄夜臣的妻子。”
贺婧曈别过脸去不看他,“别说了。”
“曈曈,相信我,好吗?”
“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可以让我爸爸从叛国者再次变成英雄吗?还是相信我们真的可以白首偕老的谎言?”
“你对我们的未来就这么没信心吗?”薄夜臣死死的盯着她。
“对,没信心。”贺婧曈回答得很肯定。
薄夜臣扶在她双肩上的手臂慢慢滑下,眼里满是震惊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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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你还是别管了
贺婧曈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无情的样子,对他眼底的震惊和悲伤统统视而不见,他的能力和才华在军区是公认的,更何况,他是薄家的人,他理应前程无量……
而自己,现在的身份实在是一团糟…丫…
“我不会放手的!”薄夜臣很坚定的看着她。
贺婧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感动?难过?她强迫自己甩掉这些想法,口气装得很冷淡,“随便你。”
说完便甩开他的手走了。
薄夜臣这次没有追上去,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车子缓缓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媲。
站在家门口,贺婧曈便在想如何开口告诉爷爷奶奶关于爸爸的事情,以爷爷的脾性,肯定会……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刚准备推门进去,手机铃声响了,这是专为爷爷奶奶设置的,她眼皮猛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奶奶?”
'曈曈,你快点来军区医院,你爷爷高血压发作了。'关淑萍的声音焦急中带着慌乱。
贺婧曈拿着电话差点傻掉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哑声,“爷爷他没事?”
'还不知道,正在手术室里。'
贺婧曈的脑子瞬间懵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反应,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便往医院赶,怎么会这样呢?爷爷这时候高血压发作,除了祸不单行她已经想不出其他合适的词了。
医院门口,大家看到一个女孩跌跌撞撞的冲进来,神色慌张,脸上却满是坚忍的倔强,让人心生怜惜,她不管不顾的往里跑,直奔手术室门口。
“奶奶,爷爷他怎么会突然间高血压发作了……”
她便是贺婧曈,此刻握着奶奶的手有些微抖。
关淑萍慈祥的脸上似乎又多了一条皱纹,微微叹息,“人年纪大了,总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疾病,什么时候发作,都是说不准的。”
贺婧曈心里舒了一口气,问得小心翼翼,“那。。。。。。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话?”
“什么话?”关淑萍不解。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
还好手术室门开了,关淑萍才没有继续追问孙女,主治医生一脸汗珠的从里面走出来,“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今后要多注意饮食,另外不要让病人受到太大的刺激,他需要静养。”
“谢谢沈医师。”
那个叫沈医师的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贺婧曈,似乎还想说什么,挪了挪嘴唇,还是忍住了。
爷爷从手术室转移到高等病房,贺婧曈并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表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医院人多口杂,难免会有某些人的无心之言传到爷爷奶奶耳朵里,可医生又说爷爷不能受刺激,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爷爷慈祥的睡颜,她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
关淑萍权当作孙女是心中难过,也没怎么多想。
次日上午,病房内陆陆续续来了一些探望的亲友,薄夜臣因为事务繁忙,坐了一会便走了,关淑萍打发孙女去送送他,小俩口嘛!
贺婧曈不情不愿的跟在他后面,一想到昨天俩人的对话,她心里就堵得慌。
“你这几天就呆在医院好好照顾爷爷,调查小组那边,我来处理。”薄夜臣淡声说道。
“你怎么处理?”贺婧曈愕然的看着他。
薄夜臣没有看她,“我自有办法。”
贺婧曈拉住他,“什么办法?”
“你别管了。”
“不!你还是别管了。”贺婧曈像是考虑良久之后方才说道。
薄夜臣的眼神蓦地阴鸷冷厉起来,像是要穿透她,“这时候你闹什么别扭?”
贺婧曈半垂眼眸,声音平静,“我没有闹别扭。”
“我走了。”薄夜臣冷冷的转身走了。
在他身后,贺婧曈垂眸小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薄夜臣走得很快,当然没有听到这句话。 贺婧曈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发了一会呆,缓缓转身走向医院下面的凉亭,她想一个人安静的坐会。
这几日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想的事情太多,却没有哪一件事想透彻了,浑浑噩噩的……
在走廊上,她正好碰到了来看望爷爷的陶靖阅、聂惟西和陶心语三人,对于陶心语的到来,她还是有些吃惊的。
虽说上次在陶靖阅的别墅她表现得很友好,一副我是乖小孩的模样,可她们毕竟不是很熟,私下也没什么交集。
“曈曈姐,我都听说了,贺叔叔的事听了真教人难过,贺爷爷他。。。。。。没事?”陶心语很自来熟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表现得很悲凄的样子。
“还好,谢谢你。”贺婧曈发自内心的说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少一个敌人强,更何况人家是来看望爷爷的,她当然要心存感激。
“不谢啦!”陶心语弯唇浅笑,落落大方。
聂惟西打趣道:“小语你可不要跟我抢曈曈,她是我的。”
陶心语美丽的脸蛋上立即流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嫂子和曈曈姐的感情真好。”
“那是当然!我和曈曈从小一块长大,臭味相投!”聂惟西颇为自豪的扬起下巴。
贺婧曈对此只是欣慰的笑了笑,得友如此,人生之大幸!
“咳……你倒是概括得挺精确。”陶靖阅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我的表达能力一向都是最好的!”
聂惟西开始自夸起来,陶心语站在一旁很配合的微笑着,像个优雅高贵的淑女。
*****
贺老爷子对于来看望他的人都表现得乐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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