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爷苦笑着摇头,说:“不比从前了,人老了,心也老了。”
云舒待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桑老爷一直盯着她,让她不知如何开口。
桑老爷拈着胡须,不再跟云舒绕圈子,而是开门见山的说:“云舒,我这次来长安,相信你也知道所为何事。”
“嗯。”云舒忐忑的应了一声。
桑老爷说:“当初弘儿把你带回家,我看你聪明伶俐,就已想到了弘儿有可能会喜欢上你。”
这话说的云舒心中一咯噔,难道桑老爷把她弄去娄烦,是故意而为之?
桑老爷继续说道:“我原本想着把你送出去历练几年,等回来时,若弘儿不喜欢你了,那么你仍然是我桑家的好管事,我依然会器重你。若弘儿还喜欢你,等弘儿娶妻之后,就让他把你收房,你也好帮他打理内院。我原以为我想的很周全,没想到,还是算不准你们两人,弘儿竟然跟我说,他要娶你为正妻,并只娶你一个,是这样吗?”
云舒知道在所有人看来,她配不上大公子,她妄图成为桑家的正妻,那简直是异想天开。可面对桑老爷的质问,她依然坚定的点了头。
桑老爷颇为心伤的叹了口气,说:“我早该料到……我早该料到!弘儿一直不肯娶妻,说是为了以后的仕途,要仔细挑选,可他明明就是在等你!”
云舒不甘心的诉求道:“老爷,我知道我出身不好,你觉得我配不上大公子,可是我有信心能够帮助大公子,而且我们是真心喜欢彼此,求您成全我们吧!”
桑老爷凝视着云舒,并不回答她,而是说起往事。
“想我桑家先祖,也是出身草莽,一代代逐渐把生意做大,积累百年,才有今天这副光景。我也不是迂腐之人,并不会因为你无依无靠而轻视你。但是,云舒,你可明白一件事情?”
云舒认真的听着,桑老爷说:“商人永远是最底层、最没有尊严的一群人,就算我桑家富可敌国,也没有地位。现在我儿仕途有望,纵使我倾尽全家财力,也会助他,这样才能带领我整个桑家走向上层。可实际上,桑家现在能帮弘儿的并不多,弘儿以后想有发展,就必须依靠一个强大的妻族,你明白吗?”
云舒怎么会不明白?可她并不认为大公子愿意做个乘龙快婿,他分明有能力靠自己平步青云。
但桑老爷时候的并没有错,他指出的是一条捷径,是一条大公子可以选择的捷径,她要怎么劝服他们放弃捷径而寻则自己这个有风险而艰难的路呢?
她想不出,一时间沉默了。
韩管事在旁看云舒失落的样子十分可怜,插话道:“云舒,你一向知道什么对大公子最好,你不如劝劝大公子,让他挑门好亲事,过后你们又不是不能在一起,又何必为这种事情坚持?”
做妾吗?
云舒摇了摇头,换来韩管事一阵叹息。
桑老爷终于说道:“我看你跟弘儿两人一片深情,强行要你们断绝关系,你们一定做不到。这样,我们两人都是生意人,做个私底下的交易吧。”
交易?像狗血剧里一样,给她钱让她离开吗?云舒不禁冷笑。
桑老爷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
云舒斩钉截铁的说:“不论老爷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出卖自己的感情。”
这句话惹得桑老爷大笑,说:“好,有志气。不过我是准备给你一个机会,你真的不听一听?”
听到“机会”二字,云舒焉能错过?
“桑老爷请讲!”
桑老爷沉吟道:“给你,也给弘儿一些时间,两年、只要你答应离开弘儿两年,若两年后,弘儿还未娶妻,而你能成就一片事业,我就成全你们!”
云舒两眼一亮,问道:“当真?”
桑老爷点头。
云舒思索着问道:“桑老爷口中所说的成就一片事业,是指什么程度?”
桑老爷说:“若从商,则以成皇商为准。”
云舒思考着点了点头,墨清突然在旁边打断道:“云舒,千万不能答应!”
云舒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墨清说:“最近去桑家提亲的人不断,两年时间,足够说成百上千门亲事,你怎么能答应离开桑公子两年?”
云舒淡然一笑,说:“不要紧,我相信大公子,两年而已,若两年时间能换我们一辈子,何乐而不为?”
桑老爷在对面点点头,心中却很惊讶,没想到云舒和他儿子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他出来见云舒之前,跟大公子深谈了一番,当时就将这个交易说了出来,没想到大公子跟云舒一样,爽快的答应了。
桑老爷对云舒还是很喜欢的,可惜……可惜是个普通出身的女子,他为了桑家,必须决绝一些!
跟桑老爷商谈完之后,几人简单吃了一些,就散了。
云舒走在回家的路上,见墨清眉头紧皱,就说:“墨大哥可是还在为两年之约而担忧?”
墨清“嗯”了一声。
云舒笑着说:“墨大哥,若是让大公子选,他也一定会答应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墨清皱眉说:“因为你们信任彼此?”
云舒“嘻嘻”一笑,说:“除了信任,还有一个原因!大公子马上就要离开长安去边疆了,这次跟匈奴的仗一打起来,两年能结束已算快的。我跟他原本就要分开两年,何不用这两年的时间换桑老爷一个承诺?”
墨清恍然大悟,说:“你竟然诓了桑老爷!”
云舒吐吐舌头,说:“我又没骗他,约定是他拟定的……只不过,朝廷机密,我不方便对他说而已……”
墨清突然“哈哈”大笑,顿觉云舒太有意思了,兼职是个鬼灵精!
回到凌波巷之后,云舒把众人召集起来开“家庭会议”。
原本担心云舒的丹秋见她兴致这么好,兴奋的问道:“云舒姐,是桑家同意了吗?”
云舒摇头但笑着说:“来,大家都坐下,我要跟大家说一件事情!”
众人纷纷静下来,云舒说:“我歇息了一段日子,现在开始,决定开始做事赚钱了!”
大平问道:“云姐姐准备做什么事?开店吗?”
云舒摇头,说:“我准备下江南,收茶叶去!”
“收茶叶?”一时间,众人都议论起来,他们对这一方面根本都不懂,而且要到南边奔波,路途遥远,大家顿时一片反对。
不过云舒决定了的事情,基本不会改变了。
这几年来,她对汉朝的茶水实在太不满了!
现在的制茶工艺很落后,煮出来的茶全都煮成了叶渣,味道除了苦,极难有清香的味道。而且茶的品种极少,那些历史上大大有名的茶,至今她都没见到,让她如何不怨念?
她前世的爷爷极喜欢品茶,对各种名茶都有所了解。云舒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知道一些,后来爷爷走了,她闲来无事,一个人也会泡壶茶,然后看看茶经,现在回味起来,甚为怀念!
“就这样定啦,五日后,下江南,收茶!你们谁跟我去?”
顿时,屋里又乱做了一团。
正文 156、打架啦!
156、打架啦!
“去哪?”大公子一脸震惊的看着云舒问道。
大公子得知云舒昨日中午和他父亲见过面后,心中一直挂念,好不容易忍到白天进宫当值,抽了空跑出来找云舒,却听到了她要离开长安的消息。
云舒的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状,甚为高兴的说:“下江南,去淮南、江夏、吴郡四处收茶叶去!”
大公子不同意的说:“太远了,危险!我们虽说答应了父亲要分别两年,但不用你离开长安,过两个月我就要启程去北疆,那时候即使你留在长安,父亲也不会说什么的。”
云舒也不全是为了两年之约,而是真的想去江南走一走。
现在由于时局限制,黄河一带的发展要比长江流域好很多,云舒想到南方的鱼米之乡,仿佛就觉得有用不完的银子在召唤她!
她解释道:“正是因为大公子马上就要去北疆了,我又没办法伴在公子左右,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公子,你不知道,江南有很多很好的茶叶,像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茶,君山银针,信阳毛尖……找到了这些名茶,再加工做好,能赚不少钱呢。”
大公子被云舒忽悠的满头雾水,讷讷的说道:“这些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云舒“嘿嘿”一笑,大公子当然没听说过,这些名茶都还没出现呢,它们都拿着金条在向云舒招手!
见大公子还是在担忧,云舒又劝道:“公子放心吧!有墨大哥保护我安全,办事有大平跑腿,平日里有丹秋照顾我,我保证在你们凯旋的时候,也平平安安的回长安跟你相聚!”
墨清、大平、丹秋,这三人跟随云舒在娄烦办过事,大公子十分信任他们,有他们在,云舒应该无恙。
“那好,先不说生意做的怎样,你首先要照顾好自己,时常给我捎个信,好让我知道你在哪!”
“嗯嗯!”云舒像是等待出去秋游的孩子,兴奋的点头不已。
大公子突然很失落,颇不高兴的瘪嘴说道:“看你这副样子,好像离开我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云舒没注意到这件事,马上收起笑容说:“没有、没有。”
大公子看着云舒,抿嘴问道:“待你南下我北上,我们又要分隔千里,你、可会想我?”
云舒红了脸,没料到大公子会这样直接的问她。
等她抬头准备答复大公子时,却发现大公子的脸也烧的厉害,顿时忍不住笑着反问道:“那大公子会不会想我?”
大公子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很不好意思的说:“当然会想,会想你走到哪了,穿的暖不暖,吃的饱不饱,睡的好不好……”
真挚的话语如暖流一般温暖着云舒,曾几何时,这些都是她来操心大公子的,没想到,现在大公子也会为她的点点滴滴而担心。
云舒抿嘴笑着,从旁边的一个木匣里取出一串紫檀的木珠手链,将它递到大公子的手心,说:“公子把这串珠子带着吧,保平安的。虽然公子只是为战事准备粮草,不用上前线,但是也要当心。”
兵书里不少截粮草的段子,云舒想起来就担忧。但她不能说,这种事情口头讲出来,兆头就太不好了。
大公子一脸欢喜的结果木珠,立即戴到手腕上去。稍瞬,他就拉下了脸,皱眉说:“我不知道你要走的这么急,什么都没给你准备。”
云舒一点也不在意,打趣说道:“我送你木珠,又不是为了讹公子的礼物!”
因大公子是中途从宫里溜出来的,没有太多时间,约莫时间差不多了,大公子就往宫中赶去,走时还不忘叮嘱道:“订好了哪天启程,一定要把日子告诉我,我送你!”
云舒笑着答应道:“那是自然!”
桑老爷为了安抚桑老夫人,直接跟桑老夫人说,云舒答应离开桑弘羊,不日就要离开长安了。
桑老夫人终于舒缓了一口气,又让桑老爷和二夫人抓紧选好儿媳,把大公子的婚事给办了。
云舒跟凌波巷的众人忙着准备南下之事,衣物、干粮交给丹秋,盘缠、马车交给墨清,另外还要选一位熟悉路途的车夫,这就让云舒犯了难!
好在大平给她出了主意:“找胡壮问问!他什么样的人都认识,说不定就能找到个合适的。”
云舒想想也对,胡壮这些年在街上坊间混的风生水起,说话办事越来越有脸面了。
车夫是要跟云舒一起下江南长期接触的人,云舒不放心让别人选,所以跟着大平亲自去找胡壮。
胡壮住在通乐大街上,那一片是歌舞教坊、鱼龙混杂之地,云舒去的极少,不过有大平陪着,她倒没觉得怎样。
大平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胡壮的家,那是一套不大不小的宅子,几间屋子加一个院子,收拾的很整洁。
大平在门口吆喝了几声,有位略显苍老的妇人将门打开。
大平上前问道:“胡大娘,胡壮在家吗?”
胡大娘摇头说:“刚刚出去了,说是街东边闹事了,他去看看,你们要不要进来坐着等他回来?”
大平摆了摆手说:“我去街东边找他,就不进去了。”
依言找到通乐大街的东边,果然见路口处的一座霓裳馆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大平挤过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对云舒说:“听说是几个军士在霓裳馆里闹事,大白天的让舞女们出来跳舞、陪喝酒!”
舞女们虽然卖艺不卖身,但跟青楼女子一样,都是晚上待客,白天休息。现在还不到正午,正是姑娘们休息的时候,难怪霓裳管不接客了。
大平跟胡壮关系甚好,很担心胡壮跟军士闹出事来吃了亏,就说要再挤进去看看胡壮到底在不在这里。
云舒点头让他去了,自个在外面垫脚张望着。
过了一会儿,霓裳馆里果然开始打架了,围观的众人都做鸟兽散,云舒却担心大平和胡壮,拼命往里挤。
挤到霓裳馆门口,云舒只见里面打的一团乱,桌案都被掀飞、惟布都被撤掉,再加上人影攒动,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就在云舒焦急的时候,一个花瓶迎面飞来。
云舒尖叫着蹲下躲避花瓶,就在下一刻,刺耳的碎裂声传来,花瓶被人一拳打飞,落在了离云舒不远处的地上,摔了个稀烂。
云舒捂着耳朵抬头望去,一个军士逆着光罩在她的头顶上。
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正猜测着这个一拳打飞瓶子的人是谁,就听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怒喝道:“你到这里凑什么热闹?”
云舒被军士拉着胳膊站起来,云舒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孔,是李敢,正要发怒的李敢!
李敢并没有等云舒回答,命令她一边站远点,而后走进霓裳馆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一时间,大多数打架的人都停了手,安静下来,但又人上一刻扔出手的东西已经收不回去,于是,在一片安静声中,一个杯子碎在了李敢脚下。
李敢气势汹汹的走向那个扔杯子的军士,抬脚就踢下去,骂道:“叫你停手,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有出息啊,跑到这里来玩乐,也不看看是什么时间?还有脸打架!”
那个军士抱着头求饶道:“李校尉饶命,小的错了,只是一时气不过,他们骂我们是大老粗,没女人愿意陪我们……哎哟、哎哟……”
没女人……戳中了李敢的痛处,李敢又狠狠的补了两脚。
云舒在一旁观察里面的情景,却在思考一个问题:校尉?不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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