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坐实了项彬这些年不在,而风雷山却明目张胆偏袒的事实?这样的话,无论对项家还是风雷山,都是极为不利的。
项家以雷霆之力铲除陈远雷一脉,名义上是剿贼,实际上便等于是将朝廷和魏家对风雷山的掌控一扫而空。虽然朝廷如今暗弱,也不能怎样。但一旦此事传出,谁知道魏家和朝廷,会不会借此作什么文章?
唉,项家一向与朝廷若即若离,不像魏家般一直依附朝廷而存,所受掣肘何其之多!如今这局面,却是该如何是好?
穆青松心中苦恼无比,却还是要装作淡定的敷衍。
而袁天罡与逍遥生,却显然不是容易对付之辈。
“青松先生。”袁天罡开口,话语不愠不火,温和谆厚:“我等自然不方便也没有资格插手风雷山内部事务……但风雷山既是与经纶院天涯海阁并称天下三大学府,想来也应有知名学府的仪态风度。如今你们这事如此处措,自然与我们无关,不过如今在江湖上传言纷纷,说天下三大学府不过是沽名钓誉,看风雷山行事,便知道经纶院与天涯海阁也不过如此……我等平白遭受此等非议,又不知该找谁辩解,想来只好找此事的源头,请风雷山给个解释说法了。”
“是的!”逍遥生微微一笑,赞同道:“三大学府虽是世人排名,并无权势约束。但天下学府却自有评判标准,老生来此之前,便有许多家学堂前往天涯海阁,要求将风雷山三大学府之一的名头取消,换其他学堂代之……此事当然是笑话,不过老生该如何与他们解释?还请鬼谷先生和青松先生教我。”
第一卷第一百七十章暗夜起风雷
穆青松听完袁天罡和逍遥生的话,心里顿时破口大骂。这二人说的云淡风轻,全无一丝烟火气,但却句句都是暗含锋芒。
取消三大学府之一的名号?是哪家学府活腻歪了敢如此说?用脚后跟想,穆青松都知道这俩人的话纯粹是扯淡。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打压风雷山,抬高自己而已。
这天下的学府殿堂,招收各处弟子,看起来似是将不少典籍秘技传承在外,似乎全无好处。实际则不然。
每一届学子要从学府结业,都有一定的要求。基本的便是必须领悟自己独有的绝技或是杀招,或是替学府完成某件艰巨的任务,以此作为考验。而学子背后的势力,还要为学子交纳巨额的学费。这个数目,寻常的百姓家,哪怕是殷富之家,都是根本承受不起的。
你在学府学到的东西越多越好,要结业时付出的代价便越大。若是付出不能满足结业要求,还可以用巨资购买结业资格,是以这天下三大学府,无一不是敛财聚钱的重地。彼此之间有竞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兼之,除却利益之外,还有名。
天下三大学府谁为第一?此事一直有所争论,但却没有个最终的定论结果。不过天下人的普遍看法是,经纶院的经纶术最强,天涯海阁则比较平均,而风雷山最强的则是武道。但因为鬼谷先生乃当世第一文士的观念深入人心,兼之其辈分堪称无人能及,谁见到他老人家都得称呼一生前辈,所以隐然中,世人还是觉得风雷山更胜一筹。
而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堕了风雷山的名誉,经纶院和天涯海阁自然不会放过。
“两位前辈,经纶院和天涯海阁面临如此困境,学生深感同情,还请两位前辈多费心思,多想些办法吧……还是那句话,我风雷山之事风雷山自会处理,就不劳别人费心了,呵呵。至于交代说法么……风雷山不会给与己无关的任何势力讨回说法,恐怕让两位前辈失望了。前辈远来是客,鬼谷先生已命学生安排下酒宴为两位前辈接风,这段时期,还请在此多盘桓几天,也好让风雷山略尽地主之谊吧。”
穆青松言罢起身,显然是不打算再与袁天罡和逍遥生多谈下去。二人面对他这般看似客气实则强硬的态度,也不生气着恼,只是对视一眼相视而笑,而后同声说道:“且不着急。”
袁天罡轻轻捋了捋胡须,道:“我等此次前来,也带了晚辈学子前来观摩请教,不如让风雷山学子与经纶院以及天涯海阁学子切磋一番,以为助兴,如何?”
逍遥生道:“老生也是此意。今日事便是因为那甲等修炼地的学子项彬而起,我等自然是不会听信那些风言风语的,想来那项彬肯定是在闭关突破之中。不过如今已经五载,这么久的闭关时间,老生却从未听说过。如此看来,那项彬的实力必定是不同凡响了。就请青松先生与风雷山卖我们两个老家伙一点薄面吧,把那项彬请出,与我等最优秀的学子比试一番,大家也好品评一下,风雷山的授艺,与经纶院天涯海阁有何不同!青松先生意下如何啊?”
穆青松明白了,这两位今日已经是铁了心要让风雷山出丑。偏偏他们说的每句话都在情在理,若是风雷山拒绝,那一切传言便等于落实。但若是风雷山答应……
上哪去找项彬来?
穆青松脸色忽明忽暗,袁天罡和逍遥生看着他的神色,面容不变,但眼神中的精芒却是暴露了他们二人心内的得意。
就在穆青松准备豁出去拒绝的时候,却是神情忽然微微一动,低下头去默不作声,旋即抬头微笑说道:“既是如此,那晚辈就答应下来好了,即刻安排项彬出关。不过在与经纶院和天涯海阁切磋之前,还是得先将风雷山之事解决才好。今日先让风雷山学子挑战项彬,明日我三家学府再组织一场对决,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逍遥生与袁天罡微微有些意外,神色中却是十分高兴:“如此甚好!自然是先要解决风雷山内务才是,如此,我等就再等一天吧。”
穆青松笑着将两人送出去,安排好一应接待事物。而后回到正堂内,皱眉略略沉吟,满面狐疑。半晌后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在院落之内,一众学子和身后势力的使者们喧嚣不休,就是要求风雷山让项彬出来接受挑战,要么就放弃甲等修炼地。
萧衍今日却是少见的没有说话,只是与陈庆之沉默的站着,冷眼旁观。但他眼眸之中,却是难掩得意之色。
“让项彬出来!都已经五年了!我等大多都已是归元境,难道他比我们还不如吗?要藏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风雷山已经摆明要对他偏袒到底?现在这风雷山还是大秦官塾吗?是不是已经是项家族塾!”
学子们群情激奋,纷纷喧嚷,就是要求项彬出战。
穆青松缓缓踱步而来,慢慢走到了学子们面前。
喧嚣的议论声,顿时渐渐平息。
“项彬闭关已经五年,我知道你们等的很急……”
“穆先生,我等并非是等的急,就算是他没有闭关,我等绝大多数人恐怕也没有胜他的机会……之所以如此,只是想寻一个公平罢了。先生今日来此,难道还是要告诉我们,项彬仍旧在闭关未出么?若是如此,先生也就不必说了,我等早已商量好,若是今日风雷山再不给我等一个说法,我等将一齐退出风雷山,不再等到结业那一天。”
一名学子走出来,堪堪说道。
穆青松眼神一凝,淡淡道:“你们都这么想?”
“是的,我等早已拿定主意。”
“对,虽然我们奈何不了风雷山,但来此修习却也都是交了学资的,风雷山如此不公平,我等心中不服,没有办法,也只好如此做,自己给自己一个公道。”
穆青松看着诸人,忽而淡淡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给你们一次挑战的机会。”
话音一落,诸学子顿时变了脸色。萧衍微微抬头,眼中精光一闪,神色中略有讶然。
一个人影从后方转出,缓缓走到众人身前。
诸学子脸色再变,萧衍唇角一翘,淡笑出了声来。
“穆先生真会开玩笑,难道等了五年,就让我们挑战一个伴读不成?”
“是啊,让他出来算是什么事?我们要挑战的是项彬,不是他!”
“他当初不过是练体境中期而已,排名最末,现在要让我们挑战他?他有这个资格吗?”
这个走出来的人,正是龙且。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他的神情中带着一贯的随性笑意,不怒也不喜,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但那双眼之中,却是闪烁着精芒。
穆青松淡声道:“当初进入风雷山之时,龙且是伴读。但如今,他已不是伴读,而是项家阀门正式的学子,此等调整是项家自己改变,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怔,接着齐齐露出恍然之色。
萧衍看着穆青松,眼神闪烁,认真道:“如此说来,当初项彬失踪是真的了……既是如此,那风雷山早就该将甲等修炼地让出来才是,竟然还拖了五年之久。穆先生,难道风雷山不更应该给我等一个说法了么?”
穆青松哂笑道:“萧衍,你这话真可笑。先不说项家自己调整,谁做伴读谁做学子是人家的事。也不说项彬失踪与否与你何干,我就想知道,纵使风雷山就如此安排,难道还需要给你一个说法?你以为你是谁?”
他环视全场学子,淡然道:“给你们一个说法?好!谁想走的,现在可以离开。你们交纳的钱财风雷山悉数退还!但你们这些年学的武功,也尽数留下来!”
此话一出,众学子勃然变色,一名使者道:“真是笑话!我们耽误了这些年,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还要把学的武功留下?难道要废了我们少主的武功不成?风雷山就如此霸道吗?”
面对此人诘问,穆青松神色不变,语气依然坚决,缓缓道:“没错,风雷山就是如此霸道,如何?”
“你!”那人话语一滞,神情无比恼怒,想要再说什么,却见从穆青松身后四周,缓缓走出来四个人。
这四个人全部身穿黑衣,头戴黑色面罩,全身仿佛都笼罩在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精芒,透着无情狠厉,平静的望向说话那人。
那人想要说出口的话,顿时收了回去。瞳孔陡然收缩,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言。
场中学子们也是瞬即沉默,人人惊疑不定的看向这四名黑衣人。脑海中想到了一些流传极广,关于天下三大学府的传言。
暗夜起风雷,望月读经纶,流星落天涯。
风雷山“暗夜卫”,经纶院“望月军”,以及天涯海阁“流星甲士”,乃是三大学府的终极守护力量。
此三种力量肩负着守卫学府、惩戒奸佞、清理门户的重任。
三大学府的学子皆是天下各有名势力的子嗣,极难约束。要让这些天之骄子们乖乖的遵守规矩,除了以德服人,还需以力压人。
这三种力量,便是三大学府以力压人的终极手段。
三大学府延续至今,不是没有人对其挑战过,但最终却都被压了下去,无一成功。所仰仗者,便是这最后的终极力量。
这四名黑衣人,便是风雷山的终极守护力量。
暗夜卫。
第一卷第一百七十一章半柱香
学子们被暗夜卫所慑,一时间噤若寒蝉,无人再说话。但心中的郁郁不快却是在脸上表现的极为明显。
所以当龙且站出来迎接挑战之时,当即有数人毫不客气的宣布挑战。
第一个出来的人,是当日曾在测试阵法中被项彬割了“那话儿”的孛列奇。
他如今的修为,已是脱胎境初期。
实际上这五年的时间,以他的提升速度,又是在风雷山这样的地方,并不算快。但他却知道,龙且当初不过练体境中期而已,就算他在甲等修炼地呆了五年,又能提升到何等程度?
孛列奇持刀而出,直指龙且狠声道:“既然那项彬没胆量出来应战,那就由你来代替他,偿还当日给我的耻辱吧!”
言罢持刀便冲了上来。
龙且缓缓的从须弥袋中,取出一把刀。
自从跟着项彬学会惊涛骇浪的绝技之后,龙且便弃斧不用,转而用刀。
孛列奇三步跨做两步趋前,低喝一声,抽中刀狠狠的对着龙且斩下。
龙且反手一扬,跨前一步挥刀迎了上去。
孛列奇顿时大喜,对方竟敢跟他硬拼力道,这纯粹是找死!
当!
两把刀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孛列奇面目狰狞,正要开口大喝一声“死吧”。却是猛然全身一震,瞪大了双眼,还未说出口,手中刀便被磕飞了出去,翻滚着掉落在远方。
龙且身躯微蹲,抬膝上顶,重重的一击顶在孛列奇的下颚。伴着一声脆响,孛列奇崩飞出几颗牙,惨呼一声倒飞而起,重重的跌落在地,晕了过去。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孛列奇竟然非龙且一合之敌!
嘶!一片倒吸凉气之音发出,所有学子,俱是脸色动容,神情中充满难以置信。
还夹杂着深深的羡慕与嫉妒。
萧衍眼睛中透出极渴望的光芒,沉声道:“不过练体境初期而已,五年的时间,竟然达到了脱胎境巅峰,甚至马上就要到归元境!这甲等修炼地,竟然神妙如斯?”
一句话说完,萧衍迈步跨了出去。
他负手而立,看着龙且沉声道:“真是想不到,那甲等修炼地竟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以你区区练体境中期实力,竟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摸到些许归元境的影子……若是换成我在其中,现在说不定早已突破归元境,进入真气境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说完这句话,萧衍叹一口气,面色陡然一寒。一个闪身便到了龙且跟前,轻轻一甩手,折扇如同一只跳跃的白鸽闪烁而出,翻滚着对着龙且击去。
整个扇面上白光闪烁,挥洒开折间,如同一团绽放的烟花,极尽绚丽。
但在这绚丽之中,却是蕴含着无边杀机。
龙且一时间仿佛置身于刀山剑海之中,只觉扇面上的元力毫无规则的奔涌向自己全身,道道锋锐刮得自己脸庞生疼。心中凛然之下,全力出手。
他持刀旋身而起,先是一刀荡开萧衍的攻势,而后缓缓上升,气势陡然凝聚到了极限。
无尽的海浪虚影而来,席卷天地。
龙且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他不是项彬,没有项彬那么强的气血之力,所以未入归元境而施展绝技,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消耗。哪怕是五年的时间修为大增,已经隐隐即将摸索到归元境的门槛,龙且施展此绝技时,仍旧会感到吃力。
但饶是如此,一众学子还是被其此时的表现震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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