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去想什么讨债不讨债鬼的。
每个新生儿的降生都应该是得到祝福的,我想,这只是大哥家的一个坎儿,就像是他本人的多灾多难,过去了,以后就一切顺遂了。
抬眼看向天,我还是不懂,老天爷为什么总是喜欢让好人这么多的磨难?
是更大的福报么。
嗯,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四宝!”
大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我看着大哥右手握着一把折叠伞跑了出来,“下雨了,我特意去找人借了把伞,别感冒了……”
一晚而已,大哥的脸就已经凹陷憔悴,时间不在乎长短,仿若只一瞬,就能让一个人满脸络腮。
我接过大哥手里的雨伞,张了张嘴,“别担心大哥,我家里还有一张卡,晚上我给你送来,里面有十万呢,前期治疗费,应该够了……”
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挣钱蛮快的,捐一部分,还能攒下这么多,就是没想到会赶上这样的事,猛地就觉得少了。
大哥干涸的唇瘪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底尽是过意不去,:“四宝,哥谢谢你了,这事儿怪我,早知道装修时就不让你嫂子老去看了,医生说或多或少都跟那甲醛有些关系,一赶上孩子免疫力低,这就……唉!”
我没多说,找原因么,有病总得去找个原因。
大哥把嫂子的病归结于装修,说什么建筑材料中毒,当然,我也默认,讨债的事儿,我只想咽进自己的肚子里,终身不提。
“四宝,不过这钱,大哥一定会还你的,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这都是给人看事儿一点点攒下来的,我……”
“大哥。”
我哑着嗓子看他,“跟我还说这些,你是我大哥啊。”
大哥艰难的扯了下嘴角,局促的站在那里,:“我是烧了高香才有你这么个妹妹啊,四宝。”
我轻轻的笑笑,“你赶紧回去陪嫂子吧,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钱的事不用愁,我要是没钱了,不是还有……没事的,啊。”
陆沛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口,我知道他会帮我,这点钱,在他眼里或许不算什么。
可是,总觉得已经欠了陆二太多,不好意思再因为大哥或者是我的家人朝他张口,怎么说都没到那步呢,我能自己来,就自己来。
大哥明白我的意思,垂着眼点了一下头又看向我,“四宝,尽量别麻烦陆总,不好,别说你还没和陆总怎么样,就算是结婚了,也不好让人家觉得你娘家很麻烦,我已经欠陆总很多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卖房子的,卖了房子,钱肯定够了的。”
卖房?
新房的房照都还没下来怎么卖啊。
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大哥赶忙又找补了一句,:“我给你大舅妈打电话了,她这两天会跟着你大舅过来,钱凑凑就够了,你已经帮了大哥很多了,别替****太多心了,没事的,啊。”
我觉得自己是有穷根儿的,知道没钱治病会有多无力,自然就很理解大哥的这份焦急,聊了一会儿我撑伞走到雨里,回手冲着大哥挥了挥,大哥抬着仅有的右胳膊嘱咐我回去赶紧休息,直到目送着我打到了车,这才摇摇晃晃的转身走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我一路都没有什么话,满脑子,都是我赶到医院时大哥蹲在走廊上手指插进头发里的样子,那是一个男人最深的无能为力。
在我心里,大哥其实一直都是体体面面的,他多年不敢回家,不也是怕家里人看到他的不体面?
可是在疾病面前,抬眼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黑洞,这个黑洞告诉你希望,同时又会让你绝望。
普通人为了治病甚至得得卖肝卖肾卖血卖掉一切才能将勉强的填补这个黑洞,但结果呢,被榨干到一无所有后是否能看到光明?
不,谁都不敢保证。
我想着蹲在地上的大哥在看到我那一刹的眼神,那里有光明,像是一瞬而起的火光,点燃了无尽的黑暗。
他踉跄的起身,跑到我身前语无伦次的叙述着孩子的病情,他说他和嫂子一开始只是以为简单的发烧,于是自己买药,贴脐贴,退热。
撑死了,就是去诊所挂个消炎药。
他说他以为他的孩子没那么娇惯,他当兵前身体也是很好的!
怎么就能得了这么重的病了呢!
除了安慰,我不知道说什么,还好带着的钱够了,够了这次的急诊抢救,然后在那陪伴一宿,等到孩子转到病房在和医生仔细的询问了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这病,没见过也是听过,听到配型,听到骨髓干细胞,总觉得很耳熟。
恍惚的想起,其实在电视上蛮多见的,只是落到自己身上,总觉得那么缥缈,像是个突然临身的噩耗。
想着分别前大哥忽然而出的那句话,他问我,“四宝,你说心心会好起来吗。”
心心,是大哥给他女儿起的小名,我猛然一听还觉得有些生疏。
看着大哥的眼,我知道他憋了一口气,笃定的回道,“会。”
大哥扯起了唇角,很舒心的样子,喃喃的道,“这我就放心了,四宝不会骗我的,心心一定会好的……我一会儿回去就跟你嫂子讲……你回去吧,不用急着过来,多休息。”
雨点拍打着车窗,我看不出去,只是清楚,现在的我,对大哥来说,就是他那个残缺的左胳膊,支撑着他和嫂子去面对。
眼看着车子到达了小区门口,快下车时我接到了电话,某某快递的,我有些惊讶,谁会给我发快递?
撑伞下车,我看到那个运送快递的面包车,走上前说了自己的名字,“哪里发来的。”
“云南腾冲。”
驾驶室里的快递员应了一声,递给我支笔,:“签个字吧。”
听到发件人地址,嘴角笑了笑,这么差的天儿,终于得到个些许暖心的消息。
签完字后我接过那个厚厚的信皮纸袋子,伞杆搭到肩膀上,转身的功夫在马路对面忽然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掐着纸袋不自觉的仔细去看,只一瞬,那身影就消失在了雨帘中。
紧了紧眉,那身材未免太过熟悉,高大,惹火,即便是视线受促看不清脸,我想我也认识她。
只是她消失的太快了,快到像是我的幻觉。
抬脚向着小区里面走,没等几步,安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葆妹儿!坏事了,你啥时候回来!”
“我马上到。”
放下手机时我已经进了电梯,想着安九宿醉后还有几分沙哑的嗓音,她是不是要跟我说昨晚的事儿?!
没容我想太多,一打开房门,安九就迎了过来,脸色带着那胎记都有几分泛白,“葆妹儿,啷个医院的婆娘真的有问题!”
她说这个?!
我放下纸袋,一时间没看到小六,瞄了一眼我那屋紧闭的房门,想着小六应该是还在我的房间,天晓得我昨晚临走前和庞旁废了多大的劲才把这俩磁铁给分开!
“什么问题。”
安九挠了挠头,:“刚才我正睡着,就感觉我那放在医院的蜈蚣不舒服,它不舒服我就上不来气,像是被憋在了瓶子里,我就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好把我的蜈蚣叫回来,结果,就看到了那病房里的一片金光,还有公鸡打鸣的声音,然后就有很多只公鸡要咬我,吃我的蜈蚣,我在家里废了很大的力才从那房间跑出来……”
说到这安九还有几分心有余悸,“我小时候养蛊,蜈蚣幼时最怕的就是公鸡,这看的我心惊肉跳,结果跑出来的时候在耳边忽然听到了一记不男不女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女的,又像是男的,他说……”
“说什么。”
安九清了一下嗓子,“他说,hello,葆四妹妹。”
第344章 你回去吧
我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心里一笑,果然是她!
其实都不需要安九给我学那口吻以及语气我都能想到她说话的状态。
“那是什么人。”
安九一脸匪夷的坐到我旁边,:“她怎么会知道你啊。”
“她是陆沛的狂热追求者,不,其实也不算追求……”
我很淡定的应着,伸手打开眼前的信皮快递,“因为她压根就不敢追求。”
“她就是那婆娘背后的人?”
安九还有不解,“她怎么认识的温奇啊,她还认识……”
“是她就正常了。”
信皮纸里面装的都是相片,“她原名叫周文,后来又叫了周爱露,因为她爱陆沛,爱的发狂,还有一个绰号,叫周疯子,之前她跟温奇的关系也很好,最常做的事,就是去温奇那夜店鬼混,温奇也挺护着她的,如果她是指点樊丽的人,那她知道了解庞旁也就正常了。”
“也就是说,这个周,是跟你有过节的了?”
我点头,“当然有过节,她五年前因为找我麻烦还破了相……”
想起个重点,我转脸看着安九,“很有可能,周疯子是故意让樊丽找上庞旁的,凭她和温奇的熟悉程度,那她也一定知道庞旁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她一定是假意放消息或者是给樊丽出的主意找的庞旁麻烦,只是……”
庞旁被打成这样,我想大概也是有我的原因了。
周疯子想借庞旁再次向我宣战了吧。
安九吸了口气,“那要你这么说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周什么露的,她也是女人,也是温奇身边的朋友,樊丽为什么会信她,为什么会找到庞旁啊。”
“周疯子是变性人。”
“什么?”
“她之所以有个外号叫疯子,就是因为她为了陆二能去变性,以前是男人,后来为了陆沛整成女的了,是变性的,还整得,极其貌美……”
就是不知道后来修补好没有。
说着,我看着安九还安抚的笑笑,“她那个人我知道,只要我和陆沛在一起一天,她就会针对我一天的,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憋这么久才出现,你放心吧,我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安九有些着急,“可是她像是会些道法,会……”
“那就是伪劣的圆光术。”
我耐着性子解释,“我很早就见识过,就是幻觉,你下次记住,只要心不乱,不想自己记忆里恐惧的东西就没事的,她也就会这一招了。”
安九睁大眼,“你真的不怕?”
我嗯了一声,“她没什么值得我怕的,我阴阳不平衡,可她变性了,比我还不平衡,道法上,五年前我就不怕他,五年后,我更不怕。”
难怪她刚刚特意来刷一下存在感。
看来,她是准备再次朝我出手了。
安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想着什么,没在说话。
我则把快递里的照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都是朝阳姐,有单纯的风景,也朝阳姐在湿地公园露脸的照片,她坐在一叶木舟上,笑脸映透着盈盈水光,身后,是大片的鸢尾兰……
看着照片我不自觉地牵起嘴角,还有很多她站在木桥上的,背对着镜头,微一转身,指尖指着蔚蓝的天,遥看过去,似乎天地相连,云朵触手可及。
“葆妹儿,这就是那个……”
我点头,看着照片里的朝阳姐心头只剩柔软,她没写只言片语,但这些照片,还有照片里她恬淡的笑脸,足以告诉我她现状的安宁。
安九会意后就没在多问,张了张口,还是说着周疯子的事情,“葆妹儿,我晓得你脾气硬,但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来者不善,你还没起起势,谁晓得她有没有在别处炼成什么邪术,还是要小心为上。”
窗外的大雨还在哗哗下着,眼前的这些照片,就像是一缕清风,微微拂过我心头的焦灼,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我沉了口气,慢慢的收好照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很希望这个周疯子的招数能让我刮目相看。”
安九愣了愣,“葆妹儿,我怕你出事。”
我微微的沉了口气,“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于我来说,这些都是劫,我要是不渡,就不成气候,就没脸回去见我家黄土下的亲人。”
说完,我抱着那信皮纸带起身,几步走到客厅的窗前,看着窗外雨下起缕缕白烟,“每个人都有劫要渡吧。”
安九跟在我身后,不明我意,“这些东西我没想过噻。”
我扯着嘴角笑笑,“庞旁没跟你说我出去干嘛去了吗。”
“没,她还在睡觉,昨晚后半夜我模糊的醒来她还在照顾我……”
安九有些过意不去,“喝大了。”
我听她清了下嗓子,“葆妹儿,我昨晚……昨晚是不是……耍酒疯了……”
“你还有印象吗。”
“我……”
安九看着我的眼睛,“一点点吧……我好像那个……葆妹儿,你别多想,我知道我这情况不可以……”
“我没事的。”
我很直接的回道,“我支持你的。”
安九愣了,“你说什么?”
我嘴角跃起一丝笑意,:“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你们互相喜欢,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安九,我就怕我弟弟照顾不了你,他有时候太蠢了,那脑子一天到晚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苦了你了。”
安九还有些发懵,似乎没想到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葆妹儿,你真的不嫌弃我是个蛊女?我,我没法子给你家传宗……”
正说着,我那屋的卧室门打开,小六的声音响起,:“四姐,我怎么在你这屋了啊。”
安九一听到小六的声音就身体就紧绷起来,“葆妹儿,我先回去了啊,我得回去换身衣服,先走了啊。”
“哎!九姐!”
小六肿着喝醉后的眼泡一看到安九就来劲了,“九姐,你昨晚是不是亲我了!是不是!我隐约记得呢!那可是我初吻啊,你可得赔我知道吗,你……”
“啷个管你!!”
安九红着脸就去挎自己的包,没等我喊着让她拿伞整个人就冲出去了!
小六见状拎着我门口的伞就就追到电梯口:“你带着伞啊,下雨了啊,亲我的事儿你别赖啊!你喝多了你有理啊!我一个黄花大小伙的!你不了能这么干吧你!!”
我听的这个闹,他也不嫌丢人,把伞给安九送去了又插着腰回来,“四姐,我九姐昨晚是亲我了吧,我迷迷糊糊的都记着呢,她这酒疯一耍可挺吓人的啊,她……”
“你俩那是互亲。”
“啥?”
我垂着脸回到自己的卧室,把快递收到抽屉里,看着跟进来的小六还张了张嘴,“安九说不定也是初吻,你占人家的便宜了,是不是你也得负责啊。”
“我负什么责啊。”
小六念叨着坐到我身边,“她跟个老爷们似得,我感觉我这嘴唇子现在还疼呢,本来就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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