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伟~”颜瞻走过去就站到了任伟身后,手往任伟肩膀上一搭。
任伟没回头,倒是坐在一旁的彭勃回头了,“呦嗬,这不是跟屁虫嘛!”
“走啦,辉子找你呢。”颜瞻不理彭勃,只跟任伟说话。
任伟知道颜瞻给他解围呢,赶忙起身。要说也真背,随便逛逛竟然踩了狗屎。又碍于一帮人招呼,他也不好调头就走。
“嘿,我刚瞅出来,你俩还带一样的帽子。”彭勃也起来了,“着急干嘛啊,你不是七点半才演呢嘛!”
“喜欢吗,找安娜买一顶去。也不枉费我俩戴了一下午。”任伟白了彭勃一眼,拍了下颜瞻的肩膀,“走,往回。”
颜瞻跟着任伟往前走,却听见身后彭勃戏谑的声音:“你跟我睡一觉我可以考虑买一顶。”
哗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颜瞻纸杯里的果汁都问候在了彭勃白色的Tee上。
彭勃愣了,任伟也愣了。坐着的一片人全愣了。
“妈逼啊!小兔崽子!”
“跑啊!”颜瞻眼看着彭勃要向他扑来,拽住任伟手腕就拉着他跑了起来。
“你丫跑?我操你大爷的!”彭勃撒腿就追。
三人跟人群里穿梭,任伟跑的要断气了,颜瞻还是高速奔驰……
等终于闪过疯狂的彭大杀手,和颜瞻跑回安娜的摊位,任伟嗓子都干了。
“妈呀,你俩这是……?”辉子差点儿被颜瞻撞个跟头。
任伟连连摆手,示意他现在没法说话。
“呦~模特回来啦。”安娜刚去了洗手间,这会儿手里还攥着纸巾。
“怎么了?”Honey shop虎背熊腰的鼓手康康站了起来。
颜瞻也是一通摆手。跑死了……就算自己天天慢跑,也不带突然这么剧烈运动的。
“说话啊!”辉子推了任伟一把。
“丫……”任伟接过了安娜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泼了彭勃一身水……”
“……是果汁。”颜瞻补充。
辉子捂脸。
两人背靠背在草地上坐下,还都在喘。
任伟巨无奈,这个颜瞻,有胆儿泼人家,没胆儿跟人打架,就会跑!
不对……
“你干嘛泼丫啊?”任伟反应过来,用胳膊肘顶了背后的颜瞻一下。
“他说你……”颜瞻嘟囔。
“说什么了?”
“反正泼了。”
“你再牛逼点儿跟丫打啊!”任伟气。
“……”
“真他妈……”
“我也想喝水,果汁我还没喝呢,就泼了……”
颜瞻可怜兮兮的脸一伸过来,任伟没脾气了。
“丫到底说我什么了?”任伟把纸杯递给了颜瞻。
颜瞻咕咚咚猛灌水。
“说话啊!我总得知道为嘛吧?一会儿他万一杀过来我也好楔他吧!”
“嗯……嗯……”颜瞻吭哧。
“说!”
“他说……你要是跟他睡觉,他就来买安娜姐的帽子……”
“就这句?!”
“就这句……”
任伟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滑坡已快到底,晚霞的余晖映照着草地,红与绿渐渐的交融,眼看再一会儿天就黑了。
“喂……你生气了?”颜瞻低着头的问。
任伟摇了摇头,“没。”
就这么一句他就把果汁泼人一身,给人家Tee手工染色。这要是让他知道龙语以前都是怎么说话的……他还不得泼人硫酸?
龙语是任伟的前任,一个甩了他两回烂到家却还令他欲罢不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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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热情!接下来这首歌,《Little hero》,给……嗯……”任伟摸了一下鼻子,“一个不算英雄的英雄,管杀不管埋的小家伙。”
吉他泛音响起,口哨声与欢呼声不断,却,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是颜瞻,愁的是彭勃。他俩心知肚明何为“管杀不管埋”。且,若不是这会儿人群将他们隔开,准要上演一出生死对决。
任伟演出还没开始,颜瞻就挤到了主舞台前,若不提前下手、笨鸟先飞,以他的体格,搏不来这个位置。可就算这样,一开场,颜小哥还是被孔武有力的男人们挤出了中央位置,只留得一个头排边沿。而这群“孔武有力”中,当然包括彭勃。
四十分钟的演出很快就接近尾声,歌迷们却觉得远远不够,大喊着:继续!继续!任伟在舞台上唇贴着麦克风说:不能继续了,再继续下一支乐队非跟我们玩儿命。我爱你们,再见!
颜瞻呆呆的望着舞台,只想变作那只麦克风罩。
人群做散去之态,颜瞻由于在最前面,几乎挪不动步子,耳边充斥的都是陌生男女的闲谈声。
他听到一个女人说:太可惜了,都没唱《stay a little longer》,挺期待能听到呢。
这时候一个男人说:是啊,挺久都没演过了,以前基本都是告别曲。
另一个女人这时插嘴道:那歌儿好像是任伟写给情人的,是不是散啦?
颜瞻被迫的听着这番谈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Free loop著名的这首《stay a little longer》。歌曲讲的是渴望一个人能在身边再留哪怕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足够。非常感人的一首情歌。颜瞻也必然知道这首歌是写给谁的,更由于他也曾这样的好奇、想知道答案反而触碰了任伟的伤口。那伤口血淋淋的久久不能结疤。
stay a little longer。多么卑微的乞求。Even a minute,stay a little longer,I’ll sing a song,the song which is your favorite。
难过的同时,颜瞻又隐隐的有些嫉妒那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令他这么痴迷,任伟从不肯对他说。他也只见过他一面,匆匆的一面,根本无从揣测。
九点半音乐节接近尾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先行离开了——再不撤退赶上人一窝蜂似的出来,准又挤不上车,这是经验之谈。
等了一会儿公车就来了,任伟扔了半支烟,最后上的车。一上车就看见颜瞻死命的挥手,旨在告诉他占好位子了。
在车尾坐下,一群人商量去哪儿吃晚饭,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新意,还是定在辉子家楼下的湘菜馆儿。理由也很简单,那家饭店24小时营业。
人本就不少,再加上哥儿几个的女朋友们陆续到,包间眼看就要塞不下了。谈笑声、碰杯声不绝于耳。
颜瞻还是挨着任伟坐,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于是每次被耻笑都在所难免。但颜瞻不在意,照样次次出席,一成不变的喝着果粒橙。任伟每每都要问:谁把幼儿园大班的孩子领来的?
颜瞻左边坐着任伟,右边是丁恍,丁恍右边是女朋友小N,小N旁边是安娜。这会儿,小N与安娜俩好姐们儿无视一桌酒鬼,凑在一起涂指甲。安娜那个认真劲儿你就甭提了,打底就很细致,描花儿更是拿捏有度。奈何,坐在她右边儿的辉子一举杯,咚就撞了她后背一下。于是乎,刷拉,白色细尖的线条立马歪了出去。
“你丫要疯啊!”安娜几乎是跳起来骂人。
“我操!你丫才要疯呢!干他妈什么呐!拍死我啊?”
“我让你别动、别动,我给小N画指甲呢!”
“滚蛋!外面画去!”辉子喝了酒就变身,平常笑呵呵怎么说都成的主儿,喝了酒就炸,六亲不认。
可他女朋友安娜也不是吃素的,眉毛一横,迎刃而上,“我操你大爷!你丫再跟我嚷嚷!”
颜瞻就看不得两口子吵架,起身就要劝。任伟洞察到他的意图,赶忙按住了他胳膊,“别管,小心辉子揍你!”
颜瞻看看任伟,听着辉子与安娜对骂,不顾任伟劝阻开了口,“小N姐,我帮你画吧。”
安娜不骂了,辉子也不骂了,齐齐扭头看向颜瞻。而坐在战局旁边的小N此刻也抬了头,同样不可置信的看向颜瞻。
“我来,你检阅检阅我的手艺~”颜瞻笑眯眯的站起来,让丁恍跟小N换了座位。
“喝酒,喝酒。”康康在玻璃台面上墩了墩酒杯。
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任伟笑了笑,这颜瞻还挺会解围。真的,他只觉得颜瞻是纯粹解围,哪儿有大男人会画指甲的道理?
不料……
一杯酒下肚,任伟再看过去,小N那双手竟是焕然一新。她伸着手过来时候,左手食指的指甲本已经惨不忍睹了,这会儿却是光彩焕发——指尖开了一朵梅花,梗就是那道原本歪出去的白线。且,不止这只被画坏的,指甲盖有一个算一个都特别饱满出彩。
“我操……你还行不行啊?”
颜瞻抬眼皮,“不好看吗?”看完任伟他又看向小N,“小N姐你觉得呢?”
“是太他妈好看了吧?”任伟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手艺,去影楼干都富富有余。
“这个颜瞻擅长。”坐在任伟对面的小冉开口了,“他……”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颜瞻瞪了回去。
任伟注意到了小冉的瞬间收声,也注意到了颜瞻少有的严肃表情。刚想问怎么了,丁恍隔过小N说话了,“泡妞必杀技吧?”
大家哄笑,颜瞻也跟着笑了,仿佛刚刚的紧张根本没存在过。
“话说,你小子怎么那么招人爱啊!”酒过三巡的倪歆开腔。
“是啊,我也想问呢!你丫嘛命啊!办多少姑娘了?”吉吉帮腔。
乐队小子们的流氓腔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任伟看见颜瞻脸红了。
一霎那,任伟有种感觉:是不是我误会了?
确实,兄弟几个的视角才对吧?颜瞻是个招姑娘的男孩儿,怎么看也不会是个弯的。而自己之所以认为他是弯的,是由于他对自己的异常“热爱”。而这份“热爱”其实并没有超出粉丝对偶像的框架。换这个角度看一样合理。
到底是什么令他认为这个男孩儿喜欢自己的?
至少颜瞻从没明确表达过。
酒局又是三点多才散,任伟一如既往喝多了,由颜瞻背着往回撤退。小冉不忘调侃那句老话:少年郎,又是护送偶像打道回府啊!
给任伟塞进出租车,颜瞻跟大家打了招呼才上车。
车一路驶回小区,颜瞻扶任伟下车的时候任伟基本睡了过去。架着他往楼道走,由于任伟浑身瘫软,颜瞻摆弄他极其费劲,于是便决定拖着这“活死人”走捷径——踩踏草坪。
结果刚走上去几步,一排绿化黄杨就挡住了去路——这儿明明上午出来还空着呐!
而后,更匪夷所思的事儿发生了——树丛里窜出了一道黑影,小小一团。
颜瞻借着路灯的光亮定睛一看,哎呦,居然是一只刺猬。刺猬!
哪儿来的啊?
扶着任伟绕路进了楼门洞,颜瞻拖着任伟爬楼,而后到门口,开了门将任伟搀进去放倒在床上,才在床边坐下来。
凝视着睡死过去的男人,颜瞻竟想到了楼下那只刺猬。
下楼,进入绿化区,那只刺猬还是那样趴在草坪上。
颜瞻看着刺猬,刺猬看看颜瞻……再后来,刺猬跟颜瞻一起进了门。
第二章
任伟醒来,太阳已经不当空照了。抓过床头的闹钟看看,三点零五分。
不用想,昨天又喝高了是必然。
手机上N个未接来电,任伟靠着床头坐起来,一个个回拨。
安娜打了三个,辉子打了两个,彭勃打了四个。
离奇的是,来自三个人的九个未接电话都在问:颜瞻呢?
安娜曰:我还当你死了,你今天不来了啊?
任伟曰:不去了,头疼。
安娜曰:那颜瞻来吗?
任伟曰: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安娜曰:问不着,不接电话。
……
辉子曰:哎呦喂,你刚起啊?还行不行!我媳妇问你你丫今儿过来嘛!她惦记让你继续顶着帽子呢,还有颜瞻,你俩是一块呢吧?他也没起?
任伟曰:我不过去了,刚给你媳妇回了电话,至于颜瞻,你问他自己。
辉子曰:孙子不接手机啊!
……
彭勃曰:我今儿怎么没看见你啊?
任伟曰:因为我不想看见你。
彭勃曰:用不用这么薄情啊。诶,对了,那兔崽子呢,我还没逮着他抽上他呐!
任伟曰:不知道,自己逮去。
彭勃曰:你过来呗,见不着你我想你啊~
任伟给电话挂了。
下了床,任伟出卧室,本是惦记喊颜瞻一嗓子,不料……
“我操!”
任伟给吓这一跳——客厅中间圆滚滚一团不知道嘛玩意儿。凑近看看,哎呦喂,刺猬!
丫哪儿来的?
任伟蹲下来,盯着刺猬瞧,刺猬一动不动,让任伟分辨不出丫是死的还是活的。
这么想着,任伟不禁伸出手想要确认。不料,丫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刺球。头也没了脚也没了。
妈逼,丫活的。指定是活的!
刺猬卷成了一个球,任伟也被吓得坐到了地板上。
不是……死的活的不重要,他们家哪儿来的刺猬?
念及此处,任伟不禁喊出声来:“颜瞻!”
然而,无人响应。
颜瞻没在。
任伟气儿不打一处来,想也没想就拨了颜瞻手机。数声过去,无应答。
对了,都说找不见他。
这人呢?
“这样就没问题喽,您试试看。”
“啊,好。”长发及肩的女人在琴凳上坐下,试着弹奏了一小节,而后红着脸抬头问:“应该可以了吧?”
颜瞻瞪圆了眼睛,“哈?”
“好像……准了吧……我……我刚刚开始学,嗯……不太听得出音准。”
颜瞻捂脸,“可以了,放心吧。”
“那……那真是辛苦你了。”
“还好啦。琴是要定期调律的,如果您拿捏不准,最好可以请您的老师代为判断。音准差的钢琴会损害听觉。”
“嗯……那大约是多久一次呢?”
“这个不一定啊,要根据你弹的频率来定哦。时常练琴的话,一般来说一年两次吧,如果弹的频率不高,一两年调一次都可以。”
“这样啊,那我每天练琴大概三小时的话……”
“那就半年一次喽。”
“那……到时候还可以请你来么?”
“呃。”颜瞻面露苦色,“下次还是请专业的调律师吧。”
“咦,你不是吗?你看起来很专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