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又骂,母亲却不还手。
她以为母亲是因为愧疚,所以不还手,直到她准备冲过去救母亲,看到她抬起腿,又突然放下,任婆婆欺凌,她才明白母亲是做给公公看的。
那抱着自己猛的缩到沙发边的动作,刺伤了她的眼睛。她怎么能忘记那日母亲抢夺戒指的蛮劲,大骂她的泼狠,纵使没有与母亲相处过,也该明白母亲不是一个娇滴滴的人。
母亲的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影后奖。
“我不要你管,你管好自己!”韩湘雅抚着背部,瞪了她一眼,从她面前走过。走了几步,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听说你在这里待不到一个月,是真的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
“白天郑淑贞在客厅故意说给我听,难道我听不到!”韩湘雅的怒气真是不打一处来,暗暗骂了声,转身朝这边走,“你也是的,既然是假结婚,为何不告诉我?!你还记得我是你妈?”
如雪蹙了蹙眉,冷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会嫁到敖家?”
“紧张?”韩湘雅的脸绷得更冷,投射过来的目光如腊月冰凌,隐隐含着一股怒意,想破口大骂,声音却突然柔和下来,叹息了一声:“你刚才也看到了,郑淑贞一直紧咬我不放,又打又骂,你若是嫁进来,会让妈妈更不好做人。”
“妈,以后我可以养你,你把这里的帮佣工作辞了……”
“你养我?”韩湘雅断然打断她,“你拿什么养我!你现在有工作吗?你妈妈现在的工资可以够你吃几个月,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
“既然这么高的工资,为什么家里被追债的时候,你不理不问。”她冷笑道。
韩湘雅一愣,被问住了。旋即脸蛋再次绷直,不再说一句话,大步走出去。
她有些心寒,静静站了一会,走到外面客厅,却见敖宸早一脸阴鸷坐在沙发上,抿唇不语,对面的敖父亦是一脸铁青。
032 赖在她房里
父子俩在客厅相对无语,脸色都很难看。
“老爷、少爷。”给郑淑贞检查完毕的凌医生走下楼来,看了两人一眼,担忧说道:“夫人只是心神不宁,并无大碍,休息一两天就好了。不过不能再受刺激,不然会引发旧疾。”
敖父点点头,没做任何表示,让佣人送医生出门。
“凌医生。”如雪在门口喊住医生:“请凌医生也帮我母亲看看,她的背部有刮伤,破皮流了血,我怕感染。”
姓凌的医生顿住脚步,有些为难,“少奶奶……”正要说话,客厅里突然吵闹起来。
“妈已经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敖宸一脚将面前的茶色茶几踢开,发出刺耳的擦滑声,又一脚,玻璃几上的烟灰缸顺势摔落下来,砸到地毯上,“该死的,你们当年就应该离婚!”
敖父一言不发,起身,甩袖离开客厅。
敖宸看着那背影,俊容瞬息布满寒霜,腮帮子一紧,又一脚将茶几踢倒。顷刻,客厅里只剩乒乒乓乓的声音,没有人敢动一步。
他恨透了父亲的这种态度,每次都是不说一句话,一走了之。以前他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母亲已经被逼疯了,他这个负心人还想怎样!就这样含含糊糊、不清不楚过一辈子?!
心头一冷,他将眸光扫向凌医生站立的方向,冷道:“凌医生是我敖家的家庭医生,不负责给敖家的下人看病,请回吧。”
“好。”凌医生刚才正想回绝,见少爷这样吩咐了,躬了躬身,飞快走出大门。
余怒未消的男人朝如雪走过来,黑眸中盛着许久不见的怒火与戾气,阴霾道:“跟我上楼,我们谈谈!”再侧颜瞥了一眼韩湘雅,大步走上楼梯。
如雪心里有几分明白他要说什么事,与母亲对望一眼,跟着上楼。
这一次,他大刺刺走入了她的房间,背对着她站在书桌后,望着窗外:“我刚才已经给律师打了电话,明天我们办理离婚手续,今晚你把行李收拾好。”
“好。”她预料中的轻应了声,走进房里,将门带上,“你准备怎么处理我妈的事?”
“给她一笔钱,让她滚蛋!”他怒骂道,扭过头来铮铮盯着她,“这次你们一起走,我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赡养费。如果你需要在H市找工作,我可以帮你介绍!”
她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缓步走过去,从抽屉里取出那枚钻戒和股权转让书,“这些都还给你,你确认一下。”
他斜眸瞟了一眼,音质柔和下来,“这是一场交易,你必须要点什么,否则不对等。”
“我想进裴氏航空。”她突然道,并不是什么都不要。裴夫人曾给她提过,裴氏航空的人事工作依旧由她亲自打理,她平均半个月去公司视察一次,与员工接触的机会很多。
而上次的信函面试通知,也正是裴氏航空公司的,每隔一年才有一次征召机会。所以,她这次求他办点事也不算为过。
他一听到裴氏这两个字,立即就想到了裴铠泽,脱口而道:“为什么一定要去裴氏?他们今年的征召额已经满了。”
“专业对口。”她粉唇掀开,想洒脱一笑,可惜有些牵强。因为她是为了裴夫人而去的。
他瞥了一眼,转过身来,坐到床沿:“专业很不错,回头我给铠泽说说。”
“那先谢谢你了!”她这才舒心的笑了,绷紧的身子即刻放松下来,跑去收拾行李,仿若明日要出门远行。
“现在收拾会不会有点早?”他皱了皱眉,觉得她欣喜的样子有些刺眼。
他特意将卧室让给了她,自己去客卧挤小床。浴室先给她用,自己再在那溢满香露味的小间里冲冷水澡;早上晨运回来,若看到她起床了,他就跑去一楼冲澡、换衣裳;若碰上两人都熬夜,他煮咖啡的时候就会帮她也煮一杯……他发现她喜欢晚睡早起,习惯用左手握牙刷柄刷牙,做家务的时候会将大把青丝扎成一个马尾,没事的时候喜欢趴在床上写写画画……
相处的短短半个多月,没发现她的欣喜若狂,反倒在离婚的时候,她如飞出鸟笼的小雀,雀跃不已。和他结婚,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明天要出去找房子,今天当然要收拾。”她理所当然道,蹲下身去收拾放在床头柜里的东西,浑然不知她宽松的领口可以让男人将胸前春光一览无遗。
他淡淡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脸上没有表情:“以后不要穿这么低的领口,容易走光。”
她的脸轰的一下滚烫,慌忙拉了拉领口,站起身。不是她穿的低,而是他坐的高,而且他最近很喜欢往她房里跑,一坐就是大半个小时。有时他不说话,只用目光凌迟她,她走到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好奇探索各参半,就好比现在……她清晰感受到呼吸的困难,心跳的加速,以及吸入肺部的,他身上好闻的阳刚味。
那味道独属于他,是他以前抱着她时散发的体味,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显得这么浓烈逼人,让房里的空气一时间炙热稀薄起来。
“我……敖少爷,我们还有什么需要谈的吗?关于离婚的细节。”她开始没话找话。
他觉察到了她的不自然,轻嘁一声:“细节等明天律师来了再谈,应该不会太复杂。”纹丝不动坐着,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喔,那就好。”她绕到另一边去打包柜子里的衣服,声音开始微不可闻,不再找话题。尔后每到弯腰的时候,她都要捂住胸口蹲下去,在他的注视中步履蹒跚。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走钢丝的猴子,步步惊心,而他就是气定神闲的观众。
“收拾的差不多了。”她隐隐有了怒意,扭头去看坐在床上的挺拔男人,“敖少爷,你检查一下有没有遗失,若没有问题,就请便吧,我想去洗澡了。”
“好。”这一次他爽快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有事敲我房门。”临走前,还给她轻轻带上了房门。
033
H市埃弗森皇家银行总部。
一季度一次的财务总结大会,敖宸一边听着财务报表分析,一边看表,金笔在桌面敲了敲:“好了,会议到此吧,各位若有事去我办公室。”
会上讲的这些,他在会后将会议记录过目一遍即可,现在他有重要的事做,没时间在这耗。
男助理早等在会议室门外,说道:“老板,严律师来了,老爷子也来了。”
“他来做什么?”他不悦起来,将总裁办公室门大力推开,俊脸阴云密布,“今天不是股东大会,不劳敖董事您大驾光临!”将手上的文件夹啪的扔在桌上,倨傲坐到书桌后,扫一眼沙发上的敖父和严律师,“什么事?”
严律师扶了扶眼镜,清清嗓子道:“敖总,离婚的事可能需要暂且搁后了,老爷子有话说。”
“说什么?”他犀利的目光立即打在敖世政脸上,带了丝丝火药味。
“这段时间我会搬出去住,希望你们不要离婚。”敖父沉沉出声,无视儿子眼中的腾腾怒火,接过律师递过来的一份一式两份文件,扔过来,“这是我的股权转让书,放在严律师这,随时生效。”
敖宸接过,飞快扫了一眼,抬眸,恨得咬牙切齿:“如果离婚,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归于第二大股东名下?明年的特别股东大会让你儿子滚下台,敖家的家族企业从此拱手相让?!你以为在闹着玩啊!”
将转让书狠狠扔回去,宽背后靠,长腿搁上办公桌,“要滚你自己滚!但这百分之十是奶奶名下的股份,她不会放任你以此成全自己的私欲!”
敖父听得老脸一板,灰眉堆成小山,字字铿锵:“严律师,将这百分之十转到沈廷轩名下!”
“廷轩?”敖宸将双腿放下,坐直身子,眸子闪起不可思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廷轩是姑父的儿子,姓沈,不姓敖!”而且姑姑一家早把奶奶留给他们的那份股卖掉挥霍了,他们摆明贪得无厌,坐吃山空,而父亲却该死的以此威胁他!
“我是在威胁你。”敖父冷道,一张饱受岁月风霜洗礼的老脸永远透着军人的威严与冷漠,直直望着自己的儿子:“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保持这段婚姻,二是等着明年下台,自己看着办!”
撂下话,缓缓起身,负手而出。
“去他妈的!”敖宸一声怒吼,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
如雪拎着大包小包走向敖宅的后门,韩湘雅帮她拎了两个,走在后院的那片小林里,感慨说道:“你看这些树都有一怀抱粗了,当年妈来这的时候,它们还只是树苗。”
她瞥了一眼,没有应声。婆婆让她从后门出来,是因前门又围堵了一群记者,一个个苍蝇似的堵在大门口,不眠不休守了一天一夜。为免生事,她不得不从后门离开。
“好了,妈就送你到这,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韩湘雅拍拍她的肩,放心的笑了,给她塞过来一沓现钞:“这是三千块,你先去租个房,再找工作。”
“妈,那你呢?”母亲的笑脸总是带着算计。女儿被赶出来了,很值得高兴么?
见她不接钱,韩湘雅将那沓钱直接塞进她的领口,一双乌目闪烁兴奋的光芒:“妈在敖家这么多年,生是敖家的人,死是敖家的鬼,除非老爷亲口说解聘我,让我离开,我才会去找其他工作。”
是吗?如雪将那沓钱拿出来,塞回韩湘雅手中:“这笔钱我不要。”弯身拎起自己的行李,走向后门。好了,一切结束了,大家都解脱了。
将行李放在后备箱,准备坐上副驾驶座,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安安,没看来显,直接接通:“丫头别催了,我正在过来的路上,你先将租房事宜办好……”
“去哪里的路上?给我回来!”电话里传来男人暴躁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怎么了?”她不悦弯眉,“你今天有会议要开,不想耽误你的时间,所以等你将离婚协议书寄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因为这婚离不成了,等我回来!”他在那头冷道,啪的挂了电话。
神经病!她暗骂了句,让司机不要开车。
“怎么了?”一直站在门口的韩湘雅朝这边走过来,瞥一眼她手中的手机,再看向她阴沉的脸:“谁打来的?发生了什么事?”
“敖宸打来的,离婚手续出了点问题。”她轻描淡写道,重新走进宅院,等着这个男人回来给她解释清楚。什么叫离不成,难道还有敖少爷办不成的事?
韩湘雅却是脸色一沉,拉住她:“你给我说清楚!出了什么问题!”
“我也正想知道!妈,你抓疼我了!”她条件反射的甩手,后退一步,冷眸盯着母亲紧张过度的脸庞,“妈,你不要告诉我,我跟敖家少爷有血缘关系!不然没法解释你为何这般紧张!”
韩湘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急切,将右手收回去,冷道:“妈在这里的名声已经不好了,怎能让女儿跟着受骂,你为何不能体谅妈妈的一片苦心呢!”
妈妈的苦心?她在心底冷嗤一声,转身往敖家客厅走。母亲的苦心她懂的,很多年前就懂了!
恰好敖家父子一前一后回来了,敖宸没将车子入库,直接停在了门口,气势汹汹往厅里走,坐下后将女仆端来的热茶一掌掀了,“喝什么喝,是不是还嫌这里的火气不够大!”
仆人们吓得噤若寒蝉,唯唯诺诺退下去。
郑淑贞心情大好的从楼上走下来,舒心笑道,“敖宸,这么好的天气,摆什么脸?谁惹你了?”目光在厅内逡巡一圈,在见到门口的如雪母子后,猛的一黯,“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妈,我不会和如雪离婚,我们是真结婚!”敖宸皮笑肉不笑宣示,二郎腿翘起,眸子厌恶扫向父亲:“这下满意吗?如果满意了,就颐养天年吧,儿子儿媳会孝敬你的!”
敖父看他一眼,捂着手帕不适的咳了咳,从他面前走过:“老陈,帮我简单收拾下,我明天搬出去住。”
“世政?”郑淑贞发出一声尖叫,短暂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
桃色薄被翻红浪,宽大席梦思陷下一个深深的凹坑,被子与床单在窸窸窣窣的摩挲,连橙色床头灯也暧昧起来。
女子乌黑的长发露出被外,几分散乱,男人坚实有力的大掌箍着那双小手,高举过头顶,小手挣扎,大掌压制。
他们的身子罩在被子里,不停起伏,蹬动,呜咽声分明。
“既然是真结婚,不做怎么行!”他将她吻得换不过气,暴怒的咬了那红肿的嫩唇一口,转战到修长的脖子上。既然父亲这么维护这个女人,非要将她死死绑在他身边,那就别怪他不客气的糟蹋了!不然对不起韩湘雅!
她大口喘息着,仰着头,让空气大口大口进入肺部,又急又怒。
他昨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