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不怒轻笑了声,转身吩咐佣人照顾好夫人,便出门去公司了。
房里安静下来。
佣人给她端了头痛药和清水进来,伺候她歇下,她一睡过去就是整整一上午,当再醒来,已是下午两三点了。
“夫人,您朋友打来电话,说店子出了点问题,让您务必过去一趟。但我看您睡的沉,便决定等您睡醒再告诉您。”佣人大婶右手托着无线电话走进来。
她抚了抚额,快速穿好衣服,急匆匆赶往【水领一族】。
只见水领一族门口围了一圈的人,门外店里地板上被扔满了花,都是包扎好的,有几束被撕扯得到处都是。店子的女员工们则在清理被推倒的礼品柜,或站或蹲,不敢对那几个站在店子中央找茬的人吱声。
“如雪姐,你来了,我们店子最近从网上接了很多订单,几乎把我们的货全订了,但在配送时,他们却投诉我们图片与实物不符,花材质量不好,说我们欺骗顾客。”女员工一如遇到救星般的朝如雪扑过来,忙把她往一边拉,指着那几个嚣张的男男女女,“黛丽姐已经被带去工商局了,因为工商局过来检查,发现我们店子的存货全是坏的……”
“怎么可能全是坏的?”如雪被吓了一大跳,不悦看着那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这配送出去的花不都是好的么?”
“好什么呀!你看看这包装纸!”那个三十七八岁左右的找茬女人一声阴阳怪气的大叫,捡起地上的一捧花束,将那包装纸轻轻一撕,花束便散了,一支支掉到地上,花茎hua蕊都发黑发烂,“有薄成这样的么,与花礼图片相差好一大截!还有这花,我们收到货的时候,花瓣是枯萎的,hua蕊、花茎都发黑,烂到发臭,更可恶的是,我们有好多人因为这花过敏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抢救……”
“有这么严重么?我们的花都是老板娘亲自去A市买回来的,绝对高品质,服务细致周到,配送的时候也仔细检查过,我想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哎呀呀,你怎么说话的呢!”见有人驳斥她,女人的声音拔高起来,眼睛一瞪,双手叉腰,与店子员工对着骂,“刚才工商局的人不是过来检查了么?难道我冤枉你们了!你们欺骗了顾客,不但不道歉退款,还在这强词夺理。你们什么意思呀你们!”
“不好意思,是我们服务不周到,我们全额退款!”如雪出声打断此人的咄咄逼人,示意旁边的女孩们不要再说话,礼貌的将她往楼上请,“我们去楼上谈,您遭受的损失我全部赔偿!”
“给我放开!”但此女人不依,把手狠狠一甩,得寸进尺道:“赔什么赔,我们的人都进医院了,你想用一笔臭钱来打发啊!我们不要钱,讲的就是这个理!你要赔就给我赔命!”
赔命?如雪听的眉梢一挑。
“你们看看这些花!”此女瞪她一眼,又从地上捡起几枝没有修剪过的康乃馨,拨了拨花朵,噔噔几步送到门口围观的人群前,“这是工商局的人刚刚从他们的仓库拿出来的,一拿出来,hua蕊就开始变黑!你说他们的人会不知道吗?他们当然知道!但是照样给我们配送,因为我们的定金已经打过来了,花送出去了就不再关她们的事!”
“花朵上面好像还有一股怪味道。”门外的人忙掩起鼻子。
“是哦,这些她们为了让花保鲜洒的保鲜药水,过量了,味道非常浓,一旦花过敏的人闻了,就会引发哮喘、支气管炎……”
“……”
如雪听着这些人的一来二去,眉头越拢越紧,心越吊越高。
“如雪姐,我们被人陷害了,现在有理也说不清。”
“我知道。”她淡淡转身,接起黛丽打过来的电话。
黛丽在电话里道:“如雪,本来店子里的花和礼品不是同一个人预订的,网上有几个客人,老客户也有几个。但现在,我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们是一伙的,串通一气把我们的存货全订了,并让人在我们的仓库动了手脚。那些花我们配送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但送到目的地,因暴露在空气中太久,就突然开始变烂腐化,散发恶臭。那几个过敏进医院的人,是他们故意找来的人,触到花就咳嗽窒息……现在工商局要吊销我们的营业执照,说负面影响太大,绝对不能通融。怎么办?店子关门我就失业了。”
“我现在过来一趟。”她收起手机,想起了叶细细那张阴险十足的脸。
叶细细曾说,你今天若不答应,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你在宝舰广场的店子、你的儿子、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以为得了那份股你就可以逍遥自在过下半生么?
这个女人不是说着玩的,她在拿她的店子开刀。
而后等赶到工商局,工商局的负责人坚持要求公事公办,一句话——吊销营业执照,给广大消费者一个交代!
黛丽抱着她大哭起来,说店子投注了她四年的心血,怎么说没就没了。以后她可怎么办,在家带孩子受老公的气,这辈子就玩完了。
她无言以对。
送黛丽回去后,她独自开车在江边转了转,再在沉沉暮霭中,去了埃弗森商业大楼。
焕然一新的廷轩搬进了敖宸的总裁办公室,把他所有的办公家具都换了,文件柜、办公桌、沙发、窗帘、地毯,连门外的秘书也换了,换成了安安。
安安负责接待,正微笑抬头,见出电梯的人是她,‘呀’了一声,忙将她往茶水间拉,朝那没有拉下窗帘的总裁室努了努嘴:“新总裁不在,开会去了,听说是打算将敖总调往欧洲,那边有一个开发项目,需要任期五年,新总裁首推人选就是敖总,已经下了文件。而且将公司的高层主管大换血,解聘了不少老员工,相当于是卸磨杀驴,自立山头。”
“那敖宸的意思呢?”她静静看着那一览无遗的总裁办公室,轻描淡写。
“敖总现在是下属,不听从上级调动,就要解除一些职务呗。好在敖家现在还算是公司第二大股东,新总裁还不敢太过分的。如雪,以后我帮你盯着新总裁,他有什么举动我一一告诉你。”
如雪没有与她多说,走过来,轻轻推开总裁室的门,在里面走了一圈。这里面什么都换了,唯一没换的就是这面鸟瞰万物的落地窗。
这窗外的风景,一年一变,窗内的人,也终于变了。
什么都变了。
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再转身走出去,走到顶楼的会议室找廷轩。
而这个时候,他们的会议散了,主管们三三两两从门里走出来,簇拥着新总裁,边走边说些公司的事。敖宸则走在后面,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与旁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
而两个男人是同时见到站在走廊那头的她的,皆是一怔,停止了谈话。
“你们先走,人事调动的事我们明天再谈。”廷轩支开旁边的那些人,微笑着朝她走过来,自然而然搂住她的肩:“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太闷?”
她没有答他,静静往前走,任他搂着。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廷轩没有直接下楼,而是继续走到总裁办公室,处理一些未完成的工作。
他一直在忙,让她参观办公室,内线安安进来陪她。但有他在场,安安是不敢说什么的,对如雪使了使眼色,手指悄悄指了指外面。
只见外面的员工都下班了,节能灯亮了起来,有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电梯旁望着这里,白色的衬衫,铁灰色的西装裤,程亮的皮鞋,似是刚坐电梯上来,又似在那里站了一会,抽了根烟。
他缓缓朝这边踱步过来,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批阅文件的廷轩听到声音立即抬起头来,唇一勾,一声佯笑:“原来是敖总。敖总这么晚还不下班,是不是对我刚才在会议上的调动有什么意见?呵。”
他缓缓起身,扫了安安一眼让她出去,径自走到敖宸面前,“将敖总与其团队调去欧洲,其实也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是全部股东投票表决的。敖总资历深,对银行开发方面又比较有经验,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所以这个公司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去做开发。”
他高傲的笑起来,眸子噙着挑衅,指尖在桌面轻叩。
敖宸在打量这间办公室,“欧洲开发案的负责人我早已经钦点好了,你却故意撤走。”他扭回头,唇边挂起一抹轻蔑的笑,嗓音低沉,带着沉沉的气息。他把办公室扫了一眼,把廷轩那双挑衅的蓝眸也扫了一眼,关切的目光定在如雪脸上,再一字一句坚定道:“不要用那么多物力财力去故意整垮公司,公司归于你名下,你把如雪母子送回我身边!我只要他们。”
“那你的另一对妻儿怎么办?”廷轩诧异了。剑眉一挑,浑厚圆润的声音越显阴冷,眸中的笑意渐渐凝结起来。他踱到如雪身边,一把搂她入怀,对这边狞笑不已:“敖氏企业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你敖家想抢也抢不回来!除非我沈廷轩不想要了,再施舍给你们,你才有机会重回这里!而如雪,是我合法的妻子,身和心都属于我,你敖宸拿什么条件来跟我讲这些?!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敖氏大总裁么?你敖家就要家破人亡了不知道么!”
“该死,我不管你多么恨敖家,但如雪和啸啸不能成为你复仇的工具!”敖宸勃然大怒起来,一双俊目瞬间烧红,脸色阴沉如锅底黑,“如果没有四年前我补偿给如雪的那百分之十五,你坐得上这个位子吗?当年是我敖家对不起你,你要报复的人该是我、沈斯年,但你他妈的利用如雪算什么事?你就是利用一个女人来这样报复我的?!”
“当你把我的女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么?!”廷轩一声厉呵,突然伸手一把拽起敖宸的领子,下巴倨傲抬起,打破他一贯放荡不拘的模样,带笑的眸子眯成一条缝,目光尖锐而骇人:“我就是要把你们姓敖的慢慢玩死,让你们一无所有、家破人亡,也尝尝被人逼入绝境的滋味!敖宸,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从四年前就迫不及待想看到现在这一幕了!呵呵,可惜四年后的你,所作所为不但一点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你说我不该恨你么?”
“你他妈搞清楚了,四年前陷害你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不应该把我的女人带走!”
‘嘭!’有人扫落了花瓶,撞翻了花架子,惊动了火焰高涨的两个大男人。廷轩扭过头,一双布满仇恨的蓝眸似充了血,眸底赤红,如果说他以前的模样是个儒雅的绅士,那他现在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吸血鬼。一个张着獠牙的吸血鬼。
“如雪?”他把敖宸的衣领子放开了,看到他的妻子一脸的泪水不断后退,把花架子和古瓶不小心撞倒了,还在退。
她多少是明了的,可当看到这个男人现在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不管以前他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目的接近她,但他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背着她走在通往黎明的道路上,用他厚实的肩头背她上飞机,救啸啸,度过快快乐乐的四年,他的笑容就跟四年前他背着她离开的那抹冬阳一般暖人心脾,暖暖的……可四年后,她依然是他报复敖宸的筹码,他什么都知道,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而她,脏了,局里局外分不清楚,只知道,她从一开始就配不上廷轩。四年前是,四年后更是。
此刻,她没有立即跑出去,而是静静看着这两个男人,静静的,在不小心推翻花架子后,在他们齐齐朝她看过来时,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如果说四年前与敖宸的那段是活该,那四年后与廷轩的这段就是她的报应。是她太自私,太不争气,在廷轩伤痕累累的心尖又补上了一刀。
廷轩什么都知道,从四年前到四年后,从入住敖家,到最后的公司大改革。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只要他离开,或者他不离开,敖宸一定会纠缠她,一定想得到她。他就是利用她来撩拨敖宸,让敖宸发疯……或者不是这样,而是试探她。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四年的美好是真的存在过,从有目的的接近到真正喜欢上,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可他的复仇,是一个更漫长的过程。他的女王,他的复仇都比她重要。现在的他,心中的仇恨在随着她的不忠疯涨,她成了他最肮脏的那个女人。
“呵。”她的唇角挂起嘲讽的笑,在两个男人面前轻轻转身,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眼泪掉的更凶,可她没有资格去责怪任何人。
132
如雪从门里走出来后,安安快速朝她迎了过来:“怎么哭了?”她望了望总裁办公室里,稍一思忖,抓起如雪冰冷的小手就往电梯门口走,却把她往楼梯口处推,自己走进电梯,“你走楼梯下去,再换乘电梯,我现在帮你拖住这两个男人。”
她刚按下关门键,办公室里的两个男人就追出来了。敖宸使劲拍了拍电梯门,二话不说,掉头往楼梯口冲。廷轩则冷冷盯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换乘另一架电梯。
等两个男人去追电梯里的安安,如雪从复印室里走出来,一边下楼梯,一边给家里的保姆打电话,让保姆把啸啸抱出来,在附近的KFC等她。
她在下一楼坐了电梯,在埃弗森一楼大厅看到敖宸和廷轩一左一右跑开,焦急的寻她。她开着自己的车,静静离去。
“妈妈,我们现在去哪?”被从KFC里接出来的啸啸乖乖坐在副驾上,用两只小手揉了揉眼睛,小嘴巴张开,疲惫的打呵欠。
她在想着自己的心思,把车在城市里绕了一圈后,最后停在一不起眼的小酒店门口,抱着儿子住酒店房间。
第二天,铠泽给她打来电话,说这几天英女王秘密访华了,昨晚英国报纸刊登出女王不在皇宫、秘密来华祭拜的消息,报道称其国务暂时交由女相大人处理,行踪非常隐秘。此秘闻被披露后,报纸杂志一天之内传遍整个英国。
“廷轩与女王的事是真的吗?”他最后问道,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听敖宸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但现在女王都打着祭拜的幌子寻来了,我不免有些担心。如雪,你现在在哪?”
如雪坐在床上给啸啸穿衣服,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轻浅道:“在散心。铠泽,确定英女王来H市了吗?”
“不太确定。但我敢确定廷轩昨晚彻夜未归,去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因为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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