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上官小姐方才有急事去找上官公子商议,却未在他的房中找到他,问了小厮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怕他出事,便让我帮着寻一寻,可是到现在也没找到,问了守门的侍卫又说不见他出监学。”刘学监皱紧了眉头,显然也有些急了。
苏璃闻言心下了然,这上官兄妹果然打的好算盘。
“咦,这边好像躺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求收藏,求评论,不要霸王偶啊!!
、绝情
人群中响起一个惊疑的女声,众人急忙提了灯笼照过去。
“哦,还未禀告学监,方才苏璃三人在路上遇到一个贼子,深更半夜在园子里鬼鬼祟祟,幸而有林公子在场,将他制服,现交由学监处置!”
苏璃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向刘学监正色道,“同时监学里的守卫也要加强,随便一个小贼都能够溜进来,只怕我等学子和各位先生的安全堪忧啊!”
上官芷看到昏暗的灯笼下蜷缩成一团的黑影,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急急上前两步,正想看看是不是自家大哥,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见过四殿下!”众人瞧见皇甫明轩赶忙行礼。
他怎么来了?苏璃心中暗暗吃惊,希望自己的谎言不要被拆穿才好。
“回禀四殿下,大家正在寻找上官公子!”刘学监不知怎么惊动了四皇子便如实道,只略过了与三人的偶遇,苏璃暗暗松了口气。
“四殿下,哥哥无故失踪,芷儿实在焦急,还请四殿下做主!”上官芷挨近皇甫明轩,眼中泪光点点,不甚娇怯。
皇甫明轩不着痕迹的避开些,柔声安慰道:“上官小姐不必担心,令兄定然无事。”
上官芷听得他声音轻柔,语气中说不出的怜惜,心下暗喜,面上却更加凄楚。
云采实在看不上她的样子,一把将她推开:“劳烦上官小姐让一让,让我们来看看这个贼子长得什么模样!”
上官芷冷不防被推了个凛冽,一下子坐到地上,头上的发簪也掉了一个,精心挽起的堕马髻凌乱不堪,说不出的狼狈。
上官芷呆了呆,随即无比恼怒,正想与云采理论,却见众人的目光都被那贼人吸引了过去,她也下意识的望了过去,刹时惊呆了。
那人缩成一团,脸上似开了染料铺,五颜六色姹紫嫣红,肿的跟猪头一般,虽然惨不忍睹,但眉眼间依稀还能辨认出来,正是她大哥上官凌云!
上官芷震惊无比,耳边都是学生窃窃私语的声音:“呀,怎么会是上官凌云?”
“大半夜不睡觉,到处瞎逛,难怪会被人当成是贼了!”
“这么晚还在这里,怕不是与哪位小姐私会吧?”
“却不想被揍成了一个猪头!哈哈”
“嘻嘻!”
嘲讽的话伴着低低的嗤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上官芷臊得简直想去死,她只希望众人忘了她的存在,悄悄溜走,却还是有人不想让她如愿。
“上官小姐,你来瞧瞧这莫不是你哥哥上官公子?大晚上乌漆抹黑的,云采委实不知是他,还重重捶了几拳,实在罪过!”
云采笑嘻嘻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上官芷,脸上哪有半分歉疚之色。
上官芷的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恨不得吃了眼前的这个贱人,只是当着众人的面,特别是当着皇甫明轩的面,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失态,否则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她缓缓站起身,抚了抚散乱的发髻,依然端庄优雅:“想来是一场误会,怪不得云小姐。只是哥哥受了重伤,芷儿恐怕要连夜将他送回家中诊治,不知四殿下可否派人助芷儿一臂之力?”
皇甫明轩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幽深,隐有赞赏之意,点了点头,吩咐贴身小厮下去安排。
众人见状又四下赞道,上官小姐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行止得体,言语恰当,女子当如是!
云采惊讶于上官芷的从容应对,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苏璃却是不动声色,只静静地站在众人身后,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天气越来越热,知了不分黑天白日地在树上叫唤,国子监并没有像前世那般有暑假一说,所以苏璃仍然只有十日一次的沐休,其余时间还是要呆在监学里。
偏她又怕热的很,幸而丙字三号房临着太学湖,偶有丝丝凉风吹过窗棱,伴着荷花清爽的香气,让她觉得好过许多。
上官凌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夏天,连带着上官芷也很少在监学里出现,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苏璃过得无比平静。
苏瑾自从进了翰林院越发忙碌起来,但只要一有空便会来看望她,给她带些好吃的水果点心或者是稀罕的小玩意儿,然后便去找皇甫明轩商议事情。
看着自家大哥变得更加沉稳内敛,苏璃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屋内燃着宁神静气的安息香,皇甫明轩与苏瑾相对而坐,中间隔了一个棋盘,两人各执黑白子,遣散了仆役,只留了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厮立在一旁伺候。
“安远将军今日又遣人来报,漠北元族因连月大旱,导致草原沙化荒芜,牛羊缺水缺食,百姓断了生计来源,饿殍遍野。
元王狼子野心,觊觎大祁丰饶物产良久,以往一直忌惮定国将军云战威名,现如今终于按耐不住,蠢蠢欲动了!人在绝望中总会背水一战,是以圣上十分重视这次攘外,已决定让平宁侯带五万将士前往北部边境与安远将军汇合,眼下正是殿下有所筹谋的大好时机!”
苏瑾缓缓落下一枚白子,语气平和,仿佛两人不是在探讨国家大事而是在闲聊今日天气一般。
皇甫明轩点点头,骨节修长的左手执了黑子,并不急于落下:“平宁侯征战沙场多年,刚勇正直,并非用人唯亲之辈,想必以林放之才在军中必能得以重用,何况他麾下的振威将军与我外祖父私交甚笃,旁人却都不知,是以当年那件事才没有牵扯到他!”
“圣上身体每况愈下,朝中不少大臣提议要几位皇子侍疾,圣上也动了这个心思,虽然圣上……还望殿下早作准备。”
苏瑾看到对方神色如常,却还是隐去了一些话,只是语气里似是饱含深意。
皇甫明轩轻笑一声:“阿瑾,你果真是要继承你父亲的衣钵的。”
苏瑾好似没有听到皇甫明轩的话,只看着棋盘上互相对峙的黑白两色棋子道:“殿下,今日这盘怕是和局了!”
“无妨,你过几日来,咱们再战一回!”
苏瑾闻言应了,正要告辞,却似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道:“这几日朝中事情甚多,连带着翰林院也不得空闲。苏瑾恐怕不能常来监学,还望殿下能替苏瑾照看阿璃!”
皇甫明轩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皇甫明轩望着被阖上的门扉,眼底眸光闪烁,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这几日她都在做些什么?”
皇甫明轩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人影,正是那紫奴。
“苏小姐除了上学便日日呆在房中,不过看看书,偶尔弹弹琴。”
她这个伴读倒是做的清闲,山不来就他,只能他去就山了。
皇甫明轩进来的时候,苏璃正搁着下巴支在窗边看荷花。
时近黄昏,太阳已经不是那么毒辣,阵阵清风拂过,夹带着微凉的水汽和荷花的淡香,苏璃眯眼趴着好似一只慵懒的猫咪。
夕阳照着她晶莹的侧脸,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一层昏黄的光晕之中,柔和美好。皇甫明轩不忍打破这种静谧,轻轻坐到案几边上,静静凝视着她。
苏璃发了半晌呆,感到有些饿了,摸摸肚子才想起已到了晚膳的时辰,转过身,却发现身后坐了个人,被吓得差点炸毛。
“四殿下,你怎么在这里?也不出声,吓了我一跳!”苏璃抚了抚胸口,定了定神道。
皇甫明轩看着她嘟嘟囔囔的样子,心情莫名愉悦起来,面对她的发问,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随意道:“你今日不做荷包了?”
苏璃想起那日他从自己手里抢去的荷包,脸上有些发烧,眼睛往他腰间瞟去,却没有见到自己粗糙的作品,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你可是在找这个?”皇甫明轩从怀里掏出一只玄色的荷包。
苏璃见他贴身收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些苦涩,又控制不住地有些欢喜,嘴上却道:“没有!”
皇甫明轩见她言不由衷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却听得咕噜一声轻响,眼前的小人儿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皇甫明轩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微微一笑:“走,今日带你去吃瑶台居!”
“多谢四殿下美意,苏璃与云姐姐约了一道用膳,便不与殿下去了。”苏璃想了想,拒绝了。
皇甫明轩好似一点也不意外,只用清冷的声音闲闲地道:“如果我说我想跟你去呢?”
苏璃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无名之火,又想起那晚他对上官芷的软言细语和眼中的赞赏之色,心里的不舒服逐渐扩大,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深吸了口气:“还请殿下不要让苏璃为难!”
皇甫明轩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强硬,眉头微皱,不再说话,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良久道:“阿璃,你为什么总是想要躲着我?”
这个问题皇甫明轩不止一次地问过她,既然已经决定与他不再有牵扯,那么今日便说个明白,总比这样不清不楚地要好。
苏璃走到案几旁,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水,慢慢道:
“四殿下,苏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才貌平庸,家世也不显赫,唯有父母兄长的疼爱,让我过得幸福满足。苏璃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不让他们为我担心。
苏璃一直渴望宁静的生活,或许哪一天我会离开京城,回到平安或者是别的地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到了年纪嫁一个与我一般普通的人,他可以没有惊人的财富,也没有翻手云覆手雨的权利,但他会与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皇甫明轩古井无波的眸子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水,面无表情的突出几个冰冷的字眼:“若真有这么一个人我便派人将他杀了。”
苏璃心中一震,旋即平静道:“四殿下,皇上圣体违和,且每况愈下,娶一个像上官小姐那样家世的女子会对你所谋大事带来极大的帮助!
苏璃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皇甫明轩倏然抬头,他不知道这么纤细的小人儿嘴里会说出这些话来,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生生剖开,露出里面的内脏器官,所有的图谋无所遁形。
是的,他并不似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般淡漠无争,相反,重华殿的那场大火让他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他无比渴望登上那个高座,然后将那些害死母后的人通通处死。
然而在他最虚弱的时候,他遇上了她,她救了他的命,一切仿佛没有不同,他依然想要那个位子,依然想替母后报仇,然而除了这些好像又多了什么。
皇甫明轩不知道,他只知道与她有关,只知道这个女子在他眼中不再平凡,她已经刻入他心里利润。
苏璃好似没有觉察到他眼中的波动,继续平静道:“我苏璃此生绝不会与人共事一夫,也不会叫任何女人主母!如果真有那一日,我一定会从你的生命里消失!所以还请四殿下放开我,让我们回到还未相识之时可好?”
苏璃语气里的决绝让素来冷静自持的他神色大变,不过瞬间又恢复沉静:“好,依你便是!”随即缓缓起身,施施然出了房门。
苏璃看着他略显落寞颓唐的背影,心中有什么空了一块,方才强撑着将这些无情的话甩出去,现下整个人有种虚脱的无力。
她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头靠着扶栏,心中并不觉得痛,只有一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好像心脏的一部分跟着皇甫明轩走了,与他过往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
她小小的身子负着他走了两里多地,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两次受伤时他抱着自己无比焦急,他与她说在他心里她是不同的。
她想起前世看红楼梦的时候,还曾嗤笑宝玉对林妹妹的痴傻,才发现眼下的自己跟宝玉也差不离了。
两世为人从不曾有这种感觉,但她知道这是一种叫作爱情的东西在作祟。都会过去的,时间会让一切回到从前。她默默的对自己说,然后和衣躺在床上,闭起双眸,让眼泪不再流出来。
紫奴立在下手,垂着眼睑,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方才那一幕隐在暗处的她可是全落在眼里了,主子高高兴兴地去见苏小姐,却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回来,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这苏小姐可真是个人物,居然敢这么跟主子说话,偏偏主子还对人家发不起火来。
“你怎么在这里?”
紫奴被一个冰冷的声音冻得打了个哆嗦:“苏小姐那边是否还要……”
皇甫明轩端坐在书房的案几前,拿出上好的生宣,湖笔,慢慢开始誊抄《修身静心篇》:“她要是出什么事情,你提头来见!”
“是!”紫奴听得这几句冰的掉渣的话,全身紧绷,赶紧返回苏璃处,只是出门的时候好似听道湖笔断裂的声音,当下汗透脊背,顾不得更衣,加快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作死又别扭的苏小璃哦,森森地伤害了轩小主的心,请姑娘们用收藏狠狠地拍死她吧~~~
、看戏
自那以后皇甫明轩好似真的从苏璃身边消失了一般,连用膳的时候也没有再见到他。
随着时间过去,苏璃渐渐恢复过来,但她知道她并没有忘机皇甫明轩,只是不再去想,将这段感情深埋心底。
云采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段时间苏璃的异常她全看在眼里,女孩子之间在某些方面总是特别能相互理解,她是个大大咧咧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友,只能不时弄些新奇的玩意儿希望能让她赶快开朗起来。
再过一月便是苏瑾十七岁的生辰,苏璃打算亲手做一双鞋子送与他。
这几个月来她天天宅在屋里做女红,手艺突飞猛进,与做被那皇甫明轩抢走的荷包时不可同日而语,想到那个荷包苏璃叹了口气,心里微微有些钝痛,赶紧甩了甩头。
“阿璃!”苏璃听到这个熟悉的大嗓门,唇角轻扬,笑意爬上了眉梢,还好有云采,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这么快恢复过来。
“听说瑶台居胡大掌柜生辰,特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子和春社来唱三天,茶水全免,今晚演的是白蛇传,要不咱一起去听听?”
苏璃看着云采满含期待的眼神,不忍扫了她的兴致,笑道:“好好好,今晚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正贴贴心心的说着话,门口响起一个带笑的声音:“你们两个丫头,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