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回去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海深吸一口后,吐出烟。
烟雾朦胧中,走在前面的方念回头,看到交头接耳的两人,像大人似的发问:“你们俩唧唧歪歪啥呢?”
跟顾海在一起混久了,说话都是顾海的语气。
张航上前,一把勒住他脖子:“从今天,不,从此刻开始,你不准离开我半步!”
方念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骂:“靠,上厕所也要一起吗?”
顾海看着闹腾的两人摇头苦笑,不管方家言这人如何的作恶多端,可是方念是无罪的。如果真如他推测,那方家言的人是想干嘛?就今天的事看来,那些人不会没有伤害方念的意思,难道是接回方念去做他的接班人?靠,一个被跟踪下就吓的六神无主的半大小子,能成什么事啊?!顾海觉得事情不是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他得把这边的事向上面的人反应下。
来北京已经有三天了,谢晓宇发现周晨丝毫没有带他回家见他家长的兆头,反倒是很积极的给他安排起补习学校之类的东西,带着他到处见人,给他引荐一些牛逼的老师,带他进他牛逼的外国朋友圈子。
对于两人的关系,周晨从来没有隐瞒的意思,都是别人还没问,就已经先承认:“谢晓宇是我男朋友。”坦坦荡荡的,有人露出过鄙夷的神情,但大部分人都是愉快的接受了。
正因为周晨的这种坦荡,谢晓宇一边觉得享受,一边又在忧心忡忡着。
一大早,周晨从健身房回来,谢晓宇已经起床,准备好了早餐后,在阳台上训练听力和口语。播放器里放一遍,谢晓宇复述一遍。
冲澡前,周晨纠正了他几个发音上的错误。
谢晓宇对他说:“谢谢!”他不得不承认,周晨是很好的英语老师。
吃早餐时,周晨跟谢晓宇说起今天的行程,依旧是见朋友见朋友见朋友,谢晓宇听完后重重的叹气。
周晨放下手中的牛奶,问:“为什么叹气?”
谢晓宇定定的看着他:“你不是说带我家长的吗?我都来好三天了,每天都是见你的朋友——”
周晨重新端起牛奶,小饮一口。牛奶温热,顺着喉咙往下滑。
“那好,就今天吧。”周晨擦干净嘴角的牛奶后,淡淡道。
谢晓宇惊愕的瞪圆了眼看着他。
周晨面无表情的切好软的像蛋糕一样的法式吐司,用叉子送入口中。他一直在等着谢晓宇主动提起这个,他不提,他也没有多少勇气下定这个决心。他担心的跟张柠担心的一样,他再带个男人回家,周建军会不会疯掉,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79搞清楚再说
看到张柠的一瞬间;谢晓宇下意识的转身想跑,被周晨捉住了臂膀,低声喝道:“死也要给我撑着!”
张柠主动迎上前,拉着谢晓宇往里走,边走边告知周晨:“爸不在;和沈和安王颢一起去故宫了。”
周晨奇怪:“你怎么没去?”
张柠睇视他;略显好笑的反问:“我为什么要跟着去?从小看到大的地方;你不觉得烦?”
周晨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只要见面,必然针锋相对,好像成了两人之间不成文的规矩。
谢晓宇被两人之间不甚友好的气氛堵的大气都不敢出。
张柠注意他背的大包,笑问道:“你还带了礼物?”
谢晓宇轻轻的啄头,张柠叹息着捏他肩膀;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保姆阿姨看到周晨回来,高兴的不行,抓着周晨不断的责怪他:“怎么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说一声我也好多准备些你爱吃的东西啊!”
周晨对其他人倒不像对张柠那样尖锐冷淡,淡笑着安抚阿姨:“想吃的东西现买也不迟。”
阿姨看到模样俊俏的谢晓宇,问他:“你朋友?”
谢晓宇和张柠同时望向周晨,周晨轻描淡写的扫过两人,稍微停顿后才回阿姨:“一个学生朋友,谢晓宇。”
阿姨盯着谢晓宇上下打量后,问:“还很小吧?”
谢晓宇礼貌的跟她打过招呼,老实回答:“马上就20了。”
阿姨热情的呵呵笑,追问他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中午好准备饭菜。
谢晓宇一一作答。
趁着谢晓宇被阿姨拉着说话的时候,张柠追着放行李的周晨追问:“你有什么打算?”
周晨放好行李,转过身来直面着张柠反问:“你觉得我怎么打算好?”
张柠白眼:“我是在问你。”
周晨没好气的冷哼:“能有什么打算?人都带回来了,跟你一样,出柜呗!”
张柠忧心的叹息:“不知道爸会怎么做。”
“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呗。”周晨压制住内心的忐忑。
“得,把120设成快捷键吧!”张柠随口说。
周晨压着怒火骂:“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张柠撇嘴:“一家都是同性恋,搞得像基因有问题似的!”
周晨气愤的揪住张柠领口。
张柠比他高出半头,就算被揪住领口,也是他俯视周晨,比他柔软的眉眼此刻带着恨意瞪着他,张柠抓住他手腕,先把他拉开。张柠的气力其实比周晨大,但没有一口气就扯开他,心底存了给他留点面子的想法,没有全力以赴。好像从他发现周晨打不过他时,就开始这样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想你是跟我赌气,才这样的。”张柠盯着周晨慢慢道。
周晨仰头狠瞪着张柠,无法反驳。他不排除有这样的心理作怪,虽然还有其他原因。
“从小比到大,已经够了吧!感情这种事,不能比的。爸的态度评判不能说明什么。”张柠继续说。
周晨松手,甩开他,低吼:“别搞的好像你什么知道一样!”
张柠突然喊:“哥!”
周晨惊愣,这是张柠首次喊他“哥”!他瞪着张柠,像看怪物似的。
“不管我和你如何的闹,如何的不合,我们一起长大,拥有很多共同的东西,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哥,我是你弟的现实。我懂你,就跟你懂我一样。”张柠这次回来,翻到过去的那些旧物,心生了很多以前没有的感触,听到周晨那样的否定,干脆道出内心的想法。
周晨后退一步,好像不认识他,重复着:“别搞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他嘴上这样呢喃复语着,脑子里却想到小时候刚从西安搬到北京的时候,张柠生的漂亮,发育的晚,比同龄孩子矮小许多。
有不懂事的小男生最喜欢脱他裤子,嘲笑他不是男人,或者用向大人那里学来的污言秽语骂张柠,“变态”“人妖”之类的话没少骂。张柠也非善茬,常因为这些事跟那群北京孩子打架。因为个子矮小,常常被欺负的很惨,但若被他撞见欺负现场,他一定是毫不犹豫的挥拳打向那群北京孩子的。
他可以欺负张柠,但别人不可以。为了张柠,他打遍了大小胡同,直到所有人都知道,张柠是他弟,有个打架很厉害的哥哥,张柠的被欺负生涯才结束。
对此,张柠很少直接感激过他。但从小,张柠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从来都是会给他留一份的。
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
张柠的话触发了很多记忆,周晨转身离开房间,突然涌来的点滴让他有种会崩溃的错觉。刚出门就撞到杵在门边的谢晓宇,鼓圆了一双大眼,眼底水雾朦胧的望着他。周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揣测那些水雾的来源,草草的说了句:“你也在啊!”擦身走过他,急冲冲的走出院子,消失在院门口。
谢晓宇听到了他最不想听的话,“我不想你跟我赌气,才这样的”,张柠说这话时,语调听起来是悲伤的。随即周晨的沉默反应让谢晓宇的一颗心跌到了冰窟窿底,一直隐藏的担忧得到了确认,这种他一点都不想要的肯定答案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的CHA穿了谢晓宇的心脏。全身都麻痹了,只有泪腺残存反应,分泌出液体,迅速聚集眼眶,却无法顺畅的流出来。
还缺最后一击,周晨的当面直击。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推测都不是最后结果,谢晓宇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都已经来了北京,要伤就被伤个彻底,从周晨擦身而过的瞬间开始,谢晓宇开始抱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觉悟。他再一次犯轴、打赌,明明已经预测到未来结果,彻底的输掉所有,也横了心,一定要跳进火海再试一试。
张柠说,麻雀也能变凤凰,是不是一定要浴火后,才能变身?
张柠走出房间,看到门口的谢晓宇,顶着一张看上去就很勉强的笑脸问他:“你跟周晨说什么了?他沉着脸出去了呢!”
张柠伸手按住他肩膀,狠抓了下松开:“如果情况不对,你就撒手,越快越好,越彻底越好。现在不是我爸承认不承认的问题,他的态度并不是最重要的,周晨才是最重要的。我不知道你和他到了哪一步,不知道你有多喜欢他,但是你要始终记得,爱一个人不是要爱的没了自己,失去自己的爱,还不如不要。”
谢晓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张柠,阴阳怪气的问道:“为什么张柠你总是要把事情看得那么清楚说的那么明白呢?”
张柠愣住。
谢晓宇歪起一边嘴角冷笑:“张柠你这样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让人觉得烦!别搞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和周晨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甚至连表情眼神都有相似的地方,带着愤怒和敌意。
张柠看着谢晓宇嘲讽的脸,被堵的说不出话。
谢晓宇转身追着周晨离开。
张柠在后追问:“你去哪?”
谢晓宇没回,转眼就消失在院门口。
张柠恨恨的捶墙,一边是一起长大的周晨,一边是他下定决心要帮的好朋友谢晓宇,不管他对两人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是错的。
看到年轻朴素的女老师牵着沉默的孩童走近时,丁一晨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今天他要见的主人公孩童阿年身上,而是落在外表朴素但长相清秀的女老师身上。
脸蛋90,发型60,衣着打扮40,身高100,身材100,好像电脑程序一般,自然而然的开始在脑中打分。丁一晨见过的模特儿很多,画过的模特儿也不少,不管男女,都喜欢漂亮精致的模特儿,长时间下来,养成了打分的习惯。
女老师坐下来,把阿年抱到咖啡厅的布艺沙发上,自我介绍:“小蔡。”说完拉着阿年,让他看着对面好像绅士一般的丁一晨,鼓励他:“阿年说自己叫什么?”
阿年视线的焦点根本和丁一晨对不上,紧闭着双唇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小蔡不好意思的笑:“阿年有自闭症,开口讲话比较难。”
丁一晨点头微笑,一副亲民模样:“我听说过这孩子的情况。”
小蔡感谢他的理解,对他好感倍增。
丁一晨递了张名片过去,上面写着“陈辉”的名字,头衔是某传播公司的总经理。小蔡看了看,收起名片,向丁一晨抱歉道:“我没有名片。”
丁一晨随意笑笑,表示不介意。陈辉是他的一个合作伙伴,用了他的名片,是预防被安雅发现,毕竟是她画室的人,安雅不好对付,他已经见识过,也吃过她的苦头。再说,他还有别的考虑。
丁一晨先表扬了下阿年的话,称赞他是:“天才!难得一见的天才儿童!”
小蔡揽着听不懂这些话的阿年,在他耳边重复丁一晨的话:“陈叔叔很喜欢你的画,夸你画的好,是小天才呢!”
阿年安静的靠在他怀里,眼神飘忽着不知望向哪里。
丁一晨主动提出:“他有画本或者其他平时作品之类的吗?”
小蔡回:“有。”
丁一晨问:“能给我看看吗?”
小蔡为难:“之前你没说,今天就没准备。”
丁一晨露出失望的神情来。
小蔡以为他还想买阿年的作品,赶紧补话:“要不下次带给你看?”
丁一晨点头:“那行。”
小蔡说起阿年的那些作品:“用色大胆,作画的方式不拘泥一般形式,因为是自闭症的缘故,画画时很随心所欲。”
丁一晨略显兴奋:“越是如此,越能画出不一般的东西来。”
小蔡笑:“那倒也是。”阿年有些画,哪怕是他们这些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人都没办法画出来的。
小蔡发现,这名名叫陈辉的男人见阿年没有什么特别目的,就是见见他而已,还说今后阿年的作品,他都想买下。并特别提出,让阿年特别给他作画,不公开的那种作画。对此小蔡为难,阿年不是一般儿童,这点她无法保证。
“他什么时候想画,什么时候能画,什么时候画的作品能够算作品,这些我是不能保证的。”她只能提前跟丁一晨说明情况。
丁一晨倒是显得很豁达:“没有关系,今后他的画卖给我就好。我很欣赏他的画,今后有机会的话,甚至可以给他做个人画展都没问题。”
小蔡很惊讶:“这样也可以。”
丁一晨笑笑:“只要有钱,作品好,一切皆有可能。”
由于阿年无法沟通交流,小蔡代他先谢过丁一晨。
丁一晨却早就开始思考,那些画以上千的价格购入,经过他的手后,究竟能不能物超所值呢?
打发走小蔡和阿年后,丁一晨赶到古厝,工作室的改造装修进程很快,已经初见雏形。虽然尽最大可能保留民居本来特色的设计风格很不满意,但丁一晨不是那种完美主义者,一定要合乎他心意才行,权衡利弊之下,暂时不得罪季同是最佳之选。
他踏进院子,果然季同在里面,比着手势进行监工。因为怕工人乱施工,破坏不该破坏的东西,季同每天都要来现场看一圈,大多时候都是泡在现场,看着工人施工,据说是为了学习。
丁一晨对于他这种亲临现场的学习方法不以为然,并且还觉得因为季同笨才会这样,又不是搞装修的包工头,何必一天到晚泡在施工现场。大牌的设计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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