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挑了挑眉:“疼吗?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心里却疑惑:有这么疼吗?我还没用碘酒或酒精呢,这消毒液可是专消毒伤口的、没有刺激性的啊?
廖珊可能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忙把手缩回来说:“没事,不怎么疼!”
芳华继续给她处理好了伤口并包好纱布,还在她的脚踝处打了个漂亮的“8”字绷带。最后扶着廖珊起来,让她试着走了几步,果然伤情并不妨碍行走。
卢老师看廖珊没事了,就对芳华说:“小林,看来你在急诊学的不错嘛!像个医生的样子了!”
芳华只笑了笑说:“都是张老师教的嘛!”
其实她在急诊见习还真的很少能跟着张副主任学习,都是自己摸爬滚打中学习的。一开始,因为不信任她这个新生的能力,急诊科的各位医生都不怎么搭理她,不但不带她做事,更是不做讲解示范什么的。不过,两世为人的芳华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这点冷遇和尴尬处境是难不倒她的。
芳华先是主动和护士老师们套近乎,帮她们取个东西、跑个腿什么的,慢慢地护士老师们就教她输液打针等护理操作。而毕竟芳华有过基础,上手很快,且由于态度认真而心明眼亮,技术逐渐精湛起来。有时候,护士老师扎不上血管的时候还是芳华去一针解决的问题。
很快,她帮护士做事时的从容干练引起了医生们的注意。他们开始对这个勤奋踏实的女孩有了好感,于是也就逐渐主动带着芳华做一些检查操作小手术什么的。而芳华在操作时显示出的完全不似一个新手的水平,让各位医生很惊讶。芳华解释说自己家里也有搞医的,从小在医院耳闻目染多了,也就学了不少。于是,医生们也就释然了,很多事情开始放手让她做了。这样,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芳华在急诊科总算是熬出了头,在里面混的如鱼得水了。她虽是“见习”,但其实也很能帮上忙,几乎成为急诊科的编外人员了。
对廖珊这么一个简单擦伤的处理,只是小case了。
芳华见廖珊的裤子都弄湿了,就从包里拿出自己带的一条运动裤,让她换上以免着凉感冒。郭玲等人扶着廖珊去路旁的树丛后换衣服去了。
芳华正要收拾东西时,梁嘉辉指了指她的手腕说:“你的手没事吗?”
芳华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刚才廖珊抓自己手腕时,指甲陷了进去,留下了一个红红的掐痕。芳华揉了揉说:“没事,皮都没破。”
梁嘉辉也没说什么,蹲下身帮着她把背包打开收拾东西。看着外表并不特别大的背包,打开后却装了好多东西,梁嘉辉不由奇怪了:“你这都装的什么东西啊?这么多?”
芳华边整理边说:“都是好东西啊!那,除了消毒清创的东西,还有各种药。喏,速效伤风胶囊、克感敏、黄连素、藿香正气水、磺胺、扑炎痛,谁有个头疼脑热拉肚子的,我这儿都管治。我连晕车药都带了。”
梁嘉辉又拿起一个滑出背包外的小盒子递回给芳华:“这是什么?”
“针线盒!”
“啊?带这个干嘛?”
“万一谁的扣子掉了,或者衣服被挂破了,有了它就不怕了!”
“我来看看,你还带了手电筒、雨伞,怎么还有一件衣服。就出来玩一天,不用带这么多衣服吧?”
“嗨,这个嘛,以防万一呗。你看,刚才不就用到了嘛!”
“你这也太……”梁嘉辉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其他同学出来玩,大多什么都没带。男生基本是空手,几个女生也只是背着看上去就没装什么东西的挎包而已。而林芳华,却带了这么多。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心思这么缜密,她到底整天都在想什么呢?她真像表面上的这样镇定从容吗?
芳华这时还真没想的太多,她很快收拾好背包正要背上,不料梁嘉辉却一下子抓住了背包带:“你的包太沉了,我来帮你背吧!”
芳华手往回一扯,却没扯回背包:“不用不用,我自己背啦!”
梁嘉辉却很坚持:“行了,爬山的时候身上多个四两都很累人!我是男生嘛,怎么好意思看你背这么沉的东西!”
见他如此,芳华只得松手:“好吧,那就让你发扬一回绅士风度!”
两人快步去追已经走远的大部队。
廖珊毕竟腿上疼痛,走的不快。等他们追上来后,卢老师估计前面走的快的同学都下山了,也催着大家走快点。她问廖珊要不要男生背,这样好快一点。廖珊脸憋的通红,连连摇头说不用。平时显得娇气的她,一路皱着眉、忍痛跟着大家走完了全程。
虽然有这么个小插曲,但是同学们这次春游还是玩的很尽兴。在回程的汽车上,一路欢声笑语不断。后来,即使是有点郁闷的廖珊也重新活跃起来,和大家一起唱着流行歌曲,开开心心地回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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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二、了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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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芳华端着饭盒正在食堂门口新设的报栏前流连。
这时代的大学宿舍里资讯条件很差。女生宿舍只有院门口的管理员屋子里有台电视,自然学生都不好去看。学生了解外界大事,只有每天中午晚上听收音机了。
过去的人民广播电台,长期以来一直是政府的喉舌,节目比较正统严肃。芳华记得上中学时,一般也就听听中午的小说和评书连播节目,另外只有中央广播电台晚上的《今晚八点半》节目是很好听的综艺节目。
好在从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各地陆续出现了很多经济广播电台。这些新型电台,和传统电台相比更注重和听众互动、更能把握年轻人的喜好、更能紧跟时代脉搏。而后来,许多城市又陆续出现了交通台、音乐台等风格更鲜明的电台。在每日课后、午饭和晚饭时间和临睡前,各宿舍中回荡着收音机的声音,恐怕也是这个时代里大学的一景。十年后的大学里,则是一片上网打游戏的景象了。
本来医大的学生连报纸也没得看,这读报栏还是今年校方才安置不久的。每天,特别是就餐的时段,这里总聚集了不少学生,他们一边吃一边看报。虽然不太卫生,但是吃完了饭,也就看完了报,挺节约时间的。
不过,报纸的改革没有广播业快,还要4年后才有第一份都市报横空出世。此时的报纸除了《参考消息》还真是没太大的意思。芳华在这里,必看的是英文报纸《ChinaDaily》。
虽然过了六级,免修英语课,她也不敢把英语全丢下。倒不是自己真喜欢学英语,只是将来要做个医术高明的医生,不可避免地要阅读大量英文文献。谁让中国各方面没有欧美发达呢?英语这个工具真不能丢了!
看着看着,芳华感觉身边还站了个人。她一扭头,正是梁嘉辉。两人微笑点头,然后又各看各的了。
芳华被报纸上报道的格鲁吉亚独立的消息吸引了。她不由喃喃地说:“去年立陶宛,今年格鲁吉亚。苏联真的快完了。”
梁嘉辉刚刚也看过这消息,就问:“苏联快完了,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东欧那几个不都一个个垮台了吗?你看戈尔巴乔夫上台就没干什么好事,迟早苏联要被他这个败家子败光。”
“苏共那么大一个党也不是戈尔巴乔夫一个人说了算的,他想败也不可能败光的。”
芳华心想:还真不能全怪他一个人,苏联的“忽喇喇大厦倾”真的是太突然了。就是西方那些敌视她的人,处心积虑想她垮台的人也都没想到她真的就这么说垮就垮了!垮得那么快,那么彻底!专业人士都想不到的事,何况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呢。
她耸耸肩说:“哎,你说的对,也真不是他一个人败光的。但是,苏联真的不行了。不信,我们走着瞧好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梁嘉辉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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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梁嘉辉又像往常一样收拾了床单被套衣物,准备回家。当他骑车出了男生院时,看见林芳华正在前面骑着。
他猛蹬两下车子,追上她问:“法官大人,这是要出去啊?”
芳华边骑边答:“不是,我去附院急诊见习啊!”
学校安排学生去医院见习都是从大三才开始,毕竟新生还什么都不懂,去了也没用。所以,林芳华这种早早就进临床的行为真是挺特别的。
梁嘉辉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了:“林同学,我怎么总觉得你老是一种生怕时间不够用的感觉呢?你看你老早地就过了六级,还迫不及待地进入临床阶段。每天这么连轴转,你不累吗?说实在的,我也算学习够认真、够勤奋的了,可是和你比真是望尘莫及了!你到底在急啥子嘛?”
听他这么一说,芳华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骑速。
是啊,自己真是很急啊!好像一辈子当做两辈子来过一样!大概真是过去荒废时光的教训有点惨痛,所以今生再不敢放松懈怠了。因为真的不想重复老路,和从前一样庸庸碌碌、平淡无奇地过一辈子了。也许有点矫枉过正了吧,不过总还是比不及强。
芳华看着梁嘉辉探究的目光,慢慢斟词酌句地说:“你看我的名字叫芳华,你也一定知道金庸的《天龙八部》里有句话叫做——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一个人最好的时光就只有那么短短一刹那,不珍惜怎么行呢!这一刹那,我要当成十个刹那、百个刹那、千个刹那来过。这样等刹那芳华过去了,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梁嘉辉本来听了她的话有些动容了,却又被她引用的这句名言逗笑了:“你不会真要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终生吧!“
“我哪有那么伟大啊?上医医国,我能做个医人的下等医生就不错了!”
转眼到了校门口,林芳华在拐进过街地道口前又冲梁嘉辉说了一句:“行了,该分道扬镳了。最后送你一句莎士比亚的名言——你荒废了时间,时间也就把你废了。哈哈,拜拜了!”
梁嘉辉看着她的身影没入地道后,才骑车出了校门。一路回家的路上,他不由想了很多。
周日晚上九点多,梁嘉辉从家里回来时,在校门口又遇到了从急诊科回来的林芳华。
芳华一边感叹真巧,一边看着他自行车后座上的包裹说:“怎么,从家里带什么好东西了?这么一大包!”
“没什么,都是床单被套什么的,拿回去洗罢了!”
“哎,太幸福了!不用自己洗衣服!离家近就是好啊!”
等大学里出现投币式洗衣机,还不知道驴年马月呢?医大又没有像很多大学那样搞公寓式管理,不过即使是公寓也要自己洗衣服的啦。芳华也不光是因为懒而头痛洗衣服,只是觉得洗衣服很浪费时间啊。
芳华的羡慕让梁嘉辉很不好意思,他忙转移话题:“对了,听说你家在山里面,离城里还挺远的!”
“对啊,回趟家要做六七个小时的车。那山路颠的,都快把人骨头颠散了。不过,明年我爸他们单位就会从山里搬出来了。搬到新建的科技城后,我回去只要三个小时了。”
“那要恭喜你了!”
芳华的确是很盼着早点搬家,也就笑嘻嘻地说:“同喜,同喜!”
梁嘉辉发现别看林芳华平时做事挺稳当的,但有时候说话还真是有点脱线。比如她家搬家,她怎么说和自己“同喜”。
其实这是因为林芳华做事的稳重是磨练出来的,而说话的漫不经心却是天性情商低下的表现。重生后的芳华有进步的地方,但其情商的总体水平仍不容乐观。
梁嘉辉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怎可能看清林芳华这个重生者的分裂人格呢?
他只是笑笑,又对芳华说:“法官大人,帮个忙,行不行?”
“说吧!”
“我也想到急诊见习,你能不能帮我给张老师打个招呼?”
“咦,你怎么也想去呢?昨天,你好像还有点不以为然嘛!”
“不是你说的吗?我可不想被时间给废了。我想了想,早点进临床也的确是有好处的!”
林芳华停下来,严肃地对他说:“你是认真的吗?”
“嗯,很认真!”
“那好,明天下午你跟我去找张老师。估计他倒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要去就好好干,可别给我们班丢人。对了,还有别让太多人知道了。不然大家都想去,就麻烦了!”
梁嘉辉失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精力旺盛啊!”
的确,也就是像梁嘉辉这样的对付功课游刃有余的尖子生,才有可能抽得出时间。其他的学生,要么是功课的负担就够沉重了,要么是无心向学的人当然也就不会给自己加负了。
总之,梁嘉辉就这么也像林芳华一样常常去急诊科见习了。
他本来是抱着有点不服气的念头,想来和林芳华比一比的。都是新生,一个女生可以在急诊做到的事情,自己怎么会做不到呢!
但他是真正的没有基础的新生啊,所以一开始当然什么都做不来。还是林芳华给他指点这指点那,手把手地才教会了他不少东西。这下,梁嘉辉真正服气了,也收起了尖子生多少有点的骄傲,虚心地跟着芳华学习起来。
以他的聪明,进步也是很快的,在急诊也能帮到一些小忙了。不过,林芳华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接近住院医生程度的风范,还是让根本没学习过系统的医学知识的梁嘉辉自惭形秽。
知耻而后勇的他更加发奋学习了,经常上图书馆借阅高年级的医学教材或书籍,忙到连周末都很少回家了。晚上也常在寝室里熬夜看书,让戴平等人担心他成了“医学疯子”。
林芳华知道他是被自己刺激到了,不过这后果也没什么不好。也许能使未来的大博士成就更高呢!随他去吧!
正文 四十三、运动细胞
四月底,学校召开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这大学的运动会和中小学也是完全不同的。
中小学都是以班级为单位,个人成绩计入班级总分。最后往往看的是哪个班最强。所以,中小学学校运动会是每个人都要参加的,不是运动员就是拉拉队员或后勤服务的。那运动会期间,场上场下人人都热血沸腾的,对班集体的荣誉看的很重啊!
大学就不同了,只是以院系为单位,参加的人又一般是特长生或者校级运动队的人,平时都有接受训练的。医学院又是最大的系,每次都毫无悬念地拿到总分第一。所以,学校开运动会就等于给大家放假了。
本来一年级大部分班里都没人参赛,因为除了特长生,新生第一年一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