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之六-纯情绣师(出书版)&番外 by:羽宸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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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师之六-纯情绣师(出书版)&番外 by:羽宸寰-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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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郝针起身,拍拍衣摆上的尘土,直视着安格道:「这是在下的唯一请求,请姑娘无论如何将这包东西安全地送交京城宰相府,而且不能让任何人打开这包裹,姑娘可否允诺在下?」 


        安格低头看着小乖手中的油布包裹,听着小乖转述的话,点头道:「这狼头银饰是我族的圣物,我安格对它发誓,就算是死也会将东西送到宰相府。好,我答应你!」 


        听着小乖将安格的话用中原话转述一遍后,荀郝针吁了口气,浅浅一笑,「那便多谢了。明日子时,在下必将箱子安放在寺院中,还请姑娘准时去取。还有,请姑娘忘记见过在下之事,如此方能替荆阎免去灾祸。」 


        小乖看着荀郝针逐渐远离的背影,掂掂手里的包裹,道:「公主,您相信这男的吗?没名没姓的,谁知道他说的话会不会是假的?」 

        凉风吹走安格戴在头上遮掩的宽帽,帽子下浅褐色的发丝被风纠结成一团,同样望着远去的身影,拍拍小乖的脑瓜子,微笑道:「小笨蛋,那眼神我懂得,为了荆阎,他不会骗我们的。」 


        小乖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地嘟囔着:「小乖不懂,这跟荆爷有什么关系嘛?」 

        「等你长大,有一天你舍懂的。」 

        「唔……」 

        小乖扁扁嘴,踮起脚尖, 

        非常狐疑地看着远处只剩米粒大小的影子。 

        有一天,我也……会懂吗? 

        第六章 

        子时,清凉寺—— 

        朴素到几乎有些荒凉的寺院,在无月的夜里倍显诡异。 

        荆阎仍然怀疑地打量着正指挥那二十来个贴身侍卫的安格,双手环抱胸前,低声开口:「安格,你怎么会知道贡织摆在这?」 

        怎知安格却用一种冷漠至极的语气回问:「阎,你有喜欢的人吗?喜欢到甘愿拿命换他幸福的程度?」 

        荆阎冷哼,鄙夷斥道:「没有!」 

        「阎,以乾妹子的身分说句话,其实有个人一直默默地在爱你,希望你别等到失去后才开始后悔。」 

        说完,安格一抬手,连同那群侍卫,分别从不同方位窜入清凉寺,消失在荆阎视线范围。 

        荆阎低下头,目光凌厉地扫向负责把风的小乖。 

        「说!你跟安格今天出门去见了什么人?连我隐瞒不愿她知晓的事情竟也全知道了。」 

        小乖眨眨眼,歪着脑袋,模样可爱地笑了笑,「荆爷,小乖若是说了,会被公主阉成小太监,而且荆爷以为,公主命令不许说的事情,小乖会说吗?」 

        荆阎不悦地哼了声,目光转向清凉寺,不再吭声。 

        半柱香的时间后,以安格为首,侍卫们分做四队,各抬着一口漆木箱子,箱口上还封着显眼的皇条,里头装的自然是一品堂今年上呈皇宫的绣品。 

        「没埋伏?」荆阎皱眉问道。 

        侍卫们将十五口大箱子装入早已备好的马车上,足尖一点,端坐在马车前方,安格拉起疆绳,对着荆阎感激地道:「阎,我绝不能让你甚至是荆姨因我而送命,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无论那人救不救得出,安格永远感激你。阎,你永远是我最敬爱的大哥。」 


        荆阎怒视着安格,语气凌厉,「认我是大哥,就命令小乖收了埋在我身上的蛊,然后一起去救人。」 

        安格抹去夺眶的泪水,笑着摇头,「不行!我不能让荆姨失去她唯一的儿子。小乖你听好了,带上我给你的东西,押着荆阎立即返回苏州,没见到荆姨你一刻也不许撤蛊。」 


        小乖对着安格跪倒在泥地上,呛着哭音道:「小乖誓死遵从公主的命令,愿白狼大神保佑公主,救出我们的驸马爷。」 

        安格点了点头,马鞭朝空中一甩,「驾!我们走!」 

        五辆马车刹那间如箭矢般射去,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小乖恭敬地对荆阎一拱手,道:「荆爷,该回苏州了!」 

        荆阎冷笑,出手掐住小乖的咽喉,「不想死就给我收了那蛊毒,我不能看着安格去涉险。」 

        小乖脸色涨成紫红,却毫不在意地道:「爷别忘了,小乖只受公主一人差遣,就连贝努大王子,也不能让小乖违背公主的命令。而且爷若掐死小乖,情况可能不妙。」 


        荆阎收手,任由小乖摸着喉咙直喘气,哼道:「我倒忘了,白狼族里第一的巫师,掐死你,情况的确不妙。」 

        小乖顺了顺气,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比了个请的手势,「就说荆爷是聪明人。请吧,小乖还得遵照公主指示,将您送回苏州。」 

        敛下先前的怒气与担忧,瞥见小乖脖子上鲜红的指印,荆阎歉疚地叹了口气,蹲下将小乖抱在胸前。 

        「对不起,一时气昏了头,小乖你还好吧?」 

        突来的暖意让小乖反应一滞,缩进荆阎怀晨呐呐地道:「爷您别生气,公主也是怕您被牵连,若有什么万一,我们怎么对荆姨交代?所以……」 

        荆阎收拢双臂紧紧搂着小乖,温柔地道:「刚才下手重了。小乖,我放不下安格,况且她刚才只命令你押我回苏州,待见到我娘后便可撤蛊,所以我们现在立即赶回苏州。」 


        小乖抬头,狡诘地眨眨眼,「多谢荆爷不逼小乖违背公主的命令,只要见了大娘小乖立刻撤蛊,公主可没说什么时候才能撤,所以若能早点回去,还可以赶上去帮公主救人。」 


        荆阎手一抄,提着小乖衣领跨上马背,一抖疆绳,策马飞奔。 

        五日后,苏州—— 

        原本要花上近十天的路程,在千里良驹日夜奔驰下,五日后便回到了苏州。 

        标着苏州二字的地界石碑依旧矗立在官道旁,上回跨入苏州:心中盼望着与当年可爱的针儿重逢,却发现原来粉嫩的荀郝针成了高壮的大男人。 

        被蒙骗的不甘笼罩全部思绪,每见荀郝针一回,便更加厌恶一分;每厌恶一分,就更唾弃自己一分。 

        从小到大,憨厚近乎笨拙的荀郝针几乎没有小孩子愿意理会他,小小的身子委屈地缩在角落,欣羡地望着远处打闹嬉戏的其它小孩。 

        第一眼看见那小小的身影,想起自己也曾是被人排挤的孤单小孩。然而,不同的是,胆敢耻笑辱骂挑衅他的人,全被打趴在地上。孩童服从强者,之后自己俨然成为附近娃儿的头头,而荀郝针,却只是默默地站在远处渴求,不敢靠近。 


        「荆爷,您不快去见大娘,在想什么?」 

        小乖询问的声音将荆阎拉回现实,两腿朝马腹一夹,骏马踱开步子,不急不徐地跨入苏州地界。 

        方转过街角,便瞧见大批官兵立在街道两侧,而街道旁,竟塞满了人群。 

        荆阎抱着小乖下了马背,一手拉着疆绳绕过人群,来到一品堂后门,伸出手,还没碰到门板,恰好里头的人也同时将门往里拉开,门里门外,两人皆是一惊。 

        「啊!死小子、臭小子,想把老娘吓进棺材吗?」 

        荆阎抽了抽眼角,毫不客气直指门里的荆艳,对着小乖道:「人见着了,可以撤蛊了吧?」 

        荆阎低头瞅瞅小乖,「你家公主的人救到了没啊?」 

        小乖摇摇头,「不知道,小乖什么都不知道。」边说着,边朝着荆阎的脚背狠狠踩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痛,荆阎下意识地弓起被踩疼的脚,惨叫了声:「痛!你干嘛?」 

        小乖笑得无辜,摊开手掌,上头多了个碧绿色的小虫,「撤蛊啊!」 

        荆艳不知两人在搞啥把戏,揪住儿子的手臂便要往街上跑。 

        「娘,街上都是官兵,看样子发生了大事,你干嘛还往街上跑?」 

        「废话!当然是大事,荀老爷就要给押入牢车解送上皇城了,这一去之后不知还回不回得来,咱母子两个平日受他不少照顾,这最后一程能不送吗?」 

        荆阎呆了呆,不可置信地问:「荀老爷忠君清廉,从不欺压百姓,怎么就犯了大罪?」 

        荆艳重重叹气,「唉,贡织被劫,荀老爷说什么也脱不了干系啊!」 

        胸口一紧,沉重的空气压得荆阎几乎喘不过气。 

        「你、你说什么?贡织跟荀老爷有关?」 

        荆阎甩了记白眼,极度不耐烦地道:「笨儿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小针他家的一品堂,早在多年前就被皇帝钦点列为贡织,这些年来都没出乱子,怎知道今年竟然给人劫了去。荀老爷还算好了,只是被押送上京,小针可惨了,听说贡品被劫的第二天就被关入同县的大牢拷打,唉,不知能否活着出来啊!」 


        「什么?」 

        残酷的现实狠狠捶向荆阎胸口,耳膜像是被刺穿了般,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这些天来一幕幕的情景如走马灯在脑海中闪遇。 

        冯方的恩情、安格的坚持,还有那荒凉阴森的清凉寺…… 

        什么样的人,能说动冯方等人不去报官却纵放劫贡钦犯? 

        什么样的人,能说破自己一直隐瞒的事情,以致安格宁可使用蛊毒也不让自己再涉入劫贡救人的计划? 

        什么样的人,能在官兵重重包围下,将贡织隐放在人烟稀少且偏僻的清凉寺? 

        两手按着小乖的肩膀,荆阎颤抖双唇,话不成句。 

        「你说……那天你跟安格到底见过什么人?」 

        小乖紧咬着嘴,困窘地扳弄手指,「我……」 

        忽然间,啪地一声,荆阎双膝落地,跪在小乖面前激动地道:「我求你!」 

        「荆爷,您别这样。」 

        小乖泪水滑落,死命拉扯着荆阎的衣袖,「荆爷,您是小乖跟娘亲的大恩人,别跟我跪啊!我说我说,爷您快起来,求您起来。」 

        「求你!」荆阎任由小乖拉扯,固执地跪在原地,动也不动。 

        小乖咬咬下唇,抹了又抹不断流下的眼泪,哽咽道:「那天我跟公主上街,来了个男子,说他有法子既能让荆爷免除灾祸,又可让公主夺得贡织。」 

        「男子?」 

        小乖点点头,「对!不过他似乎知道荆爷。」 

        「我?」 

        「嗯,因为我记得,那个人称荆爷叫『阎哥哥』。」 

        眼前一黑,突来的晕眩几乎让荆阎软在地上。 

        阎哥哥! 

        世间上,仅有一个人会如此喊他的。 

        曾经,花丛堆中,粉嫩玉琢的小人儿躲在里头哭泣着。 

        曾经,两手拉勾,要当夫妻,骗人的是小猪。 

        曾经,无情地将那毫不会武功的人,狠狠打出门外。 

        曾经,有个呆子痴痴看着自己的裸背,看到鼻血横流而不自知。 

        赶不走、骂不走、打不走,即便把丑话说尽,即便说破了对他好不过是想要利用他,也依然执意要留在自己身旁。 

        都已经被人用如此不堪的言语对待,为何还要委屈卑微地,只求不被抛下? 

        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坚持着荀郝针?只是小孩儿般喜欢跟在玩伴屁股后面跑的幼稚想法吗? 

        若是,那么丑陋答案揭晓的那晚,他该大怒拂袖而去,抑或愤恨过往被人利用的无知。 

        然而,他哭了! 

        舍下一个官家少爷的颜面,哭了!舍下一个男人的尊严,哭了。 

        宛如世间最卑微低贱的东西,舍了一切,双膝落地,跪在自己身前乞求。 

        总是这样,无论如何无情地对待,他总是默默跟在身后,默默静静地,让人几乎遗忘那憨厚傻笑下,眼底的哀伤。 

        荆阎跌跌撞撞地爬起,恍惚地自语:「不行,我要救他,要救他。」 

        荆艳连忙扶着儿子的手臂,纳闷问着:「阿阎,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娘说啊!」 

        荆阎目光涣散地挣开荆艳的手。 

        「娘,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针儿?」 

        「是啊,小时候你可疼他了,不然老娘当年怎么会同意你那什么娃娃亲?可不早拎着你的耳朵回去爆打一顿!」 

        荆艳忆起往事,也忍不住拿起绣帕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人家都笑娘不要脸,高攀官老爷,可一个做娘的,别事不求,只求自己宝贝儿子幸福快乐。只要是你的愿望,娘就算别人再怎么骂、再怎么笑都不在意。」 

        「娘……」 

        荆艳扶着荆阎的脸颊,却是苦笑,「可是娘不懂,你怎么会因为针儿是男孩就讨厌他?爱一个人,不因为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贵是贱,就只是爱上那人罢了!娘没念过半天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当年娘遇上你爹,他可是被流放的罪臣,地位卑贱不说,穷得成天喝西北风,可我还是爱他。」 


        微笑着,用手拍去荆阎衣服下摆的泥灰,「你不知,那时娘可是头牌红姊儿、是清倌,却为了你爹从良,过三餐不济的苦日子,后来你爹过世,娘为了养活你,不得已才又开了这间一品楼,重头过起了倚栏卖笑的生活。娘这一生爱过人、也被人所爱,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这般幸福,这般快乐。只要阿阎喜欢的人,娘一定喜欢,因为无论那是怎样的人,只要能让我儿子开心,娘的心愿就达成了。」 


        眼泪再压抑不住,在荆阎脸上滑落。 

        荆艳擦去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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