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禁了二十多年的宫殿因为太久没有新人进来,显得无比寂寥与落寞。
「女皇凤後陛下驾到,冷皇贵君千岁觐见太後太君,镇国王妃殿下,二皇子妃,二皇子觐见太後太君。」洪亮的报名声打断了这里的静寂,众宫侍面面相觑,女皇凤後很久没有全家来觐见了,今日为何突然到此?他们不敢迟疑,赶紧站好位置跪下迎驾。
「儿臣拜见太後,太君。」天方仪云带着天丹枫天丹桦微微躬身拜见先先皇的两位鳏夫。
「孙女清瑶,孙子寒星,孙媳雨欣拜见太後祖父,太君祖父。」三个孙辈跪地向二老见礼。因为先先皇没有女嗣,父後受过太後的养育之恩,父君受太君救命之恩,孙辈们尊太後太君为祖父。
「女皇陛下,凤後陛下,皇贵君无需多礼。」太後点点头,又慈爱地上前搀起三个孙辈,特意多看了几眼天方寒星和来自异世的梁雨欣,见他们鹣鲽情深,频频点头。
「君华你看,九尾狐狸呀,它终於出现了。」站在太後身边的嶙峋老人笑呵呵道:「奴家就说了,瑶儿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啊,终於出现了,在你我有生之年还是看到了这桩奇缘。」撑着凤头楠木拐杖的太後眯着眼也笑呵呵道:「今日大清早喜鹊就喳喳叫个不停,哀家说有喜事,这回喜事真的来了。来,陛下,丹枫,丹桦,你们进正殿坐坐,我们聊聊天。」年过七旬的他已经老了,齿摇发落,深褐色的宫装裹着他枯瘦的身子,弱不禁风。
「皇姨父……」天丹枫不禁叫出声来。他没想到十几年没见,当年温润如玉父仪天下的凤後居然如此苍老。
「呵呵,哀家老了,枫儿这次不来就看不到哀家了。」太後感慨道,言语中有着很明显的不祥之兆。
「太後,莫非……太君,你……」吓一跳,天方仪云吞吐吐吐道。莫非刘太君的「梦见」异能又出现了?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女皇陛下不必忌讳。」刘太君云淡风轻道:「奴家知道你们来的目的,唉,奴家在失去异能十多年後第一次的梦见就是君华的大薨之时。」
知道死期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悲哀,幸福的是可以将心愿提前了结,悲哀的是,死期将至了,极少有人能平静接受。
众人沈默不语,进入正殿按身份坐下,宫侍上茶後退了出去。
「陛下,丹枫,托你们的庇护,慈宁宫的一干人众才能存活到今日,我大限将至,希望二位能继续封禁慈宁宫,待这里的宫侍天命尽了再开禁,不知可否?」太後颤巍巍地问道。他知道天方仪云会同意,但担心天丹枫会下狠心在自己薨後让慈宁宫的人全部殉葬。这些宫侍跟了他四五十年,主仆感情胜过亲人。
转头望一眼天方仪云,天丹枫颔首道:「皇姨父懿旨,本宫遵从。」反正养了他们二十多年也不在乎再养十几年。
太後心喜道:「哀家替那些宫侍谢谢女皇凤後的皇恩浩荡。有因有果,女皇凤後德泽天下会有好报的。」
坐在他下首的刘太君掩嘴笑道:「王妃殿下,这只九尾狐狸对你可好?」
「不好!刘爷爷,它和瑶儿到底是什麽关系?」身为晚辈站在下首的天清瑶嘴巴一撇道:「好倒霉,早知九尾狐狸这麽霸道,我就不要了。」现在倒好,甩都甩不掉。
他都没嫌弃她短命,她倒嫌弃他管得太凶了。
恶狠狠地将尾巴摔在她身上,九尾银狐白天宇的利爪刮过正殿暗红的地毯,触到了地毯下的石板,发出令人发竦的吱嘎声。
「呵呵,王妃殿下,有没有那张图都一样,你的命运是改变不了。」
望着眼睛盯着他的九尾银狐,刘太君神秘道:「异世来的狐狸啊,不要欺人太甚,瑶儿是战神,征服天和的战神,不是那麽容易屈服的。不要离开她,频死之际只有你能救她。」
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回荡,知道这又是一则预言,众人凝神恭听。
看它好似无动於衷,他又道:「离开她,你会做个永远没有母狐狸的孤身妖狐!」
频死之际?众人顿时焦急起来。只有这只九尾狐狸能救她,他们又高兴起来。刘太君几次预言都没错,想来这次也不会错。只要九尾狐狸待在天清瑶身边,她就不会出事。
离开她,它会做个永远没有母狐狸的孤身妖狐。
有人理解为,九尾银狐因为救了天清瑶,好心有好报,上天赐予它一只九尾母狐狸。
天方仪云梁雨欣理解为,天清瑶就是它的母狐狸,没有她,它要打一辈子光棍。
九尾银狐白天宇站起身子,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眼前瘦骨嶙峋的老头,他居然在预言。他不仅知道他来自异世,还知道他的种族。那麽是不是可以确定,天清瑶是他的唯一的机会,失去她他就没有了伴侣?
到底是哪个混蛋神灵安排的?这个女人短命,人狐在一起,长命的妖狐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胆地敲敲它的狐狸头,天清瑶威风道:「不要欺人太甚,九尾狐狸,小心没有九尾母狐狸。」呵呵,母狐狸,它的姻缘系与她身,变成人的它也不是她的夫侍,她该自由了。
啊呜~~九尾银狐白天宇冲她龇牙咆哮,表示自己的不满。
妖族遵循直觉和本能,寻找伴侣以心为主,不在乎权势地位。因为妖狐的鼻子太灵敏了,无法忍受讨厌的气味。不讨厌对方的体味可以试着交往,如果讨厌的话,一切免谈。他在妖狐族没有遇到体味能凑合的母狐狸才拖了三千年没寻到伴侣,现在碰到一个体味很好闻的居然是个短命种族,倒霉的应该是他。
二十八 人狐争锋
九尾银狐绝不能离开镇国王妃左右!
众人达成共识,对它的任何行为都不干涉。它要和王妃同座而食,众人说没有关系,连女皇凤後都不反对,天下谁敢说一个「不」字?它要跟着王妃进出军营,将士们十分欢喜,王妃有这样一只凶猛异常的爱宠只会让她更加威风凛凛,只是,请不要再恐吓军营的战马;它要睡在王妃的寝床上,兰飞雪夜扰扰头,男人虽然重要传宗接代虽然重要,但都远远比不上王妃的性命重要。
当事人天清瑶非常不满意,她要是频临死亡,这只九尾银狐能施展法术让她起死回生吗?
夜半,强硬爬上她的床,九尾银狐白天宇酷意十足道:「我不会起死回生术,但要救你还是可以的,所以你还是乖乖听从我。来,让我闻闻你的味道,我喜欢。」他低头拱向被窝。她现在不允许他钻她的被窝,不许他上床,他只得夜夜睡在她床前的踏板上。
「滚,你这该死的色狐狸,都跟你说过了,本王妃不接受畜生。去,到你的狐狸窝去。」天清瑶抓过它的一条尾巴狠狠地扯着。
因为它一直缠着她,不时对她动手动脚,她正当年轻的身子被它挑拨地欲火难耐却又无处发泄。军中的将士都说,王妃因为没有仗打,火气一天比一天大。只有身边的几个人才知道,她是欲求不满。明明是掌握凤翔半数军权的镇国王妃,她偏偏因为爱宠缠人不能宠幸男人。
有花堪折直须折,九尾银狐白天宇已经确定天清瑶就是自己的伴侣,一心想变回人形,可是这里的灵气太少,他灵力恢复太慢,无法变身。
「我迟早要变成男人,你何必在乎我现在是人是兽呢?」
九尾银狐白天宇劝诱道:「我的耳朵特灵,听到某一位母亲教导自己刚及笄的女儿一些事哦,精期,受孕期,你这两天味道一直很浓,一定是到了受孕期。我是不会允许你碰别的男人的,不如我替你解欲如何?我以我的生命发誓,绝不会乘你之危以狐狸身子占有你的。」
「胡说八道!你哪只耳朵听说我的受孕期到了?是本王妃不想占有一只狐狸。对了,本王妃不要失贞的男人,你要是早已失身,就算你变成男人本王妃也不要。」天清瑶恼羞成怒,偏偏它现在形体大,她无法将它扔出去,只得自己跳下床,披上外衣拿起宝剑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他随着她跳下了床。
「到外面练剑,我睡不着。」天清瑶焦躁道。只要离开寝殿,九尾银狐白天宇就不再说人话了,她乐得耳根清净。
「我陪你练。」出了寝殿,他呜呜叫着开始向她进攻。
「接招──」天清瑶怒叱一声挥剑向它砍去。九尾银狐速度惊人,不出全力她根本挡不住它。
「锵──」九尾银狐白天宇的尖锐的爪子直接和利剑相碰,坚硬度不下於削铁如泥的青锋剑。
剑式一转,利剑向它的腹部刺去,「啪」一条尾巴扫过,剑被转移了方向,再一条尾巴卷住她的腰一甩,她顿时被甩出去老远,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脚。
天清瑶迅速转身,青锋剑挡住自己的门面,以防它的追击。
「暗卫,出来两个和王妃联手。」单打独斗人类毫无胜算,天清瑶火了,决定给它颜色看看
听到主人的命令,立刻有两位黑衣劲装女子从黑暗处跳出来,二话没说直接拔剑攻击。
她们又不是天清瑶,九尾银狐白天宇毫不手软,利爪尾巴齐上阵,左右飞速移动,两三招就将天丹桦精心培养的暗卫精英打飞。
「呜~~」它一声厉吼,闪电般越过天清瑶的身旁,利爪划过,落到了她身後不远处。
「殿下,你又输了。」值夜的兰飞看到这里又开始喊叫了,手中拿着准备好的披风向这里走来。每次只要这一招,王妃的衣裳就报废了。
果然,天清瑶停了下来,身上的衣裳胸部以下被划成一条条一片片,如蝴蝶一般翩翩落地。
「你,该死的狐狸,居然又毁了本王妃的一件衣裳。兰飞,吩咐厨房,明日早膳没了,让它自己抓老鼠去。」她暴跳如雷,女子赤身露体无所谓,问题是她又输了。
唉,两位黑衣暗卫爬起来向王妃告罪,立刻又隐身到暗处。不是她们无能,即使是训练她们的教官们联手也未必是它的对手。九尾银狐的速度太快,人类根本防不住,和它对练是猫戏老鼠,它是猫,她们是老鼠。
唉,兰飞默默无语地为她披上披风,女皇凤後皆有旨意,不可慢待了镇国王妃的爱宠九尾银狐,所有的人对王妃处置它基本阴奉阳违,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站在她的身後,他傲然地望着她,他比她强,根据所有空间的生存法则,她必须服从於他。
归剑入鞘,天清瑶用剑柄轻拍它的头,「哼,你就会仗着自己的速度欺负人类。」
哼──他也冷哼了一声,目的很重要,手段无所谓,战斗就是生死较量,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没有什麽胜之不武的。
二十九 是战是和
「你们依然决定等待吗?等待凤翔恢复元气再来攻占我们的国土,践踏我们的王城,灭绝我们的家族?」
「凤翔越来越强大,我们国小势微根本无法和它抗衡。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臣等奏请诸位陛下送皇子和亲。」
「无耻,你等老臣安逸惯了,只知道丧权辱国以保自身,让我国颜面何在威严何在?凤翔连年征战,早已外强中干,我们红罗赤鸾天庆三国不如联手进攻凤翔,占领凤翔境内的大河洪江,以此天堑为界和凤翔两岸对持,这样才能永保太平。」
「年轻人就知道杀杀杀,完全不考虑战争过後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有多少孤儿鳏夫流露街头。万事以和为贵,南华国的大部分城池因为臣服而保存完好。凤翔对我们红罗,赤鸾,天庆三国一向和和气气,礼尚往来。我等老臣认为和亲可以试探凤翔的底线,毕竟它已经吞并了天和大陆三分之二的土地,再扩张下去也无力治理。凤翔掌权凤後的亲女镇国王妃至今没有大婚,非他亲生的皇太女有名分的也只有一正一侧两位王君。诸位皇子和亲可以将三国的皇族的血脉融入凤翔的皇族血脉中,有朝一日,或许哪位陛下的孙女会成为凤翔国的女皇。要是王妃皇太女不愿生育皇子们的女嗣,他们也可以挑拨皇太女和镇国王妃内斗,所以,送皇子们和亲是上上之策。」
「老匹妇,送皇子送嫁妆,这分明是给凤翔喘息的机会,一旦它缓过劲来,肯定会打我们三国的主意。不要忘了凤翔凤後的为人处世。三十年前,他和他野心勃勃的母妃老镇国王妃领兵攻打邻国,五年吞并黎虹,开启了凤翔扩张领土的国策。老王妃镇守凤翔京城,年轻的男将军带着文弱的妻主征战南华,三年吃下了南华最繁荣的国土。宫闱惊变,他和他母妃联手将妻主天方仪云推上女皇的宝座,自己正大光明地做起了摄政凤後。摄政伊始,朝中凡是反对他的朝臣,不是隐退就是灭门,谁能保证不是他暗中下的杀手?天方女皇登基的第六年,东长兴国向凤翔送国书求娶大皇子安和帝卿为本国凤後,结果怎麽样?凤翔凤後借机闹事攻打东长兴,陆陆续续十几年,东长兴灭国了。这还不算,他依然抓住伤害安和帝卿的凶手可能是南长兴国人,继续攻打。连年战事,他的女儿成长起来,开始在战场叱吒风云,和其他经验丰富统帅配合,攻陷了南长兴,心狠手辣地将原长兴国最後的皇脉灭绝了。这样的凤後当权,你们确定红罗,赤鸾,天庆不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这……你们训练士兵十多年了,能对抗凤翔国百战百胜的铁骑吗?你们读了数百个细作牺牲生命从凤翔盗窃来的《三国传奇》兵书,有把握对抗凤翔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统帅?不要纸上谈兵,天方女皇很早就说了,纸上谈兵只会全军覆没。」
「……」
三国女皇十年一次的碰头会谈中,她们带来众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不服谁,她们一致看向坐在玉阶上的三位女皇。
「此事需从长计议,皇姨娘,皇表妹,你们以为如何?」头戴九凰钗冠,身形微胖的的中年妇人眉头紧锁道。
「诸位爱卿说的都有理,朕认为先礼後兵,一边送皇子去凤翔,一边加紧练兵以防不测。」同样带着九凰钗冠的枯瘦老妇道,昏黄的浊眼耷拉着,看似精神不足。
一样头戴繁琐钗冠身穿明黄九凰袍的年轻女皇满脸怒气道:「皇姨娘,皇表姐,朕认为送皇子和亲虽好,但远不如加强自身实力好。三个月前,新任的镇国王妃突然带兵到我边关挑衅,要不是她立刻被召回,我金阳关难保失守。一群废物,朕年年拨款加固城墙精修军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