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没过两日,便有一群江湖中人过来,说那座山已经被他们占去了。”提及这个,司马云额头青筋直跳:“这两座山是我司马家的,然,却没有文书之类的,他们就是揪着这一条,将再现派去交涉的人都打了回来,有的甚至被杀了,无奈,在下只好亲自去,可那群人着实厉害,而且他们占据了极好的位置,在下已经试了多少次,都上不去。”
司马云说完,即墨莲挑眉:“你是请我们帮你将那些人赶走?”
“姑娘,在下也知道赶他们走是治标不治本,可这到底也是祖宗留下来的,而且若是这铜矿流入民间,造成不好的影响也是可能的。”
既然纯度高,若是融了,甚至可作为钱币流通。
“你也说了,那些人武功都不错,而且他们占据的位置极好,你觉得我们为何要费力帮你?”即墨莲反问。
一顿饭就想得到如此巨大的回报,这司马云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司马云尴尬地笑了起来。
“姑娘误会了,在下也知道这件事有些麻烦,可——”
赫连宵突然抬眸,面无表情说了句:“本王九,你一。”
噗,即墨莲一口喷出嘴里的茶水。
说出惊人之语的赫连宵一无所觉的轻拍着即墨莲的背,心疼地说道:“小心些。”
谁说赫连宵不懂世故了?即墨莲奇怪地看了一眼赫连宵,难道以前他那傻样都是装的?眼前这就是一直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狼啊,她本来还想说三七的。
同样惊悚的还有其余几人,特别是司马云,他眼前一阵漆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到头来骨头都不剩一根。
他之前想着至多五五。
这煞王真是狮子大开口,这不明摆着是明抢吗?
“王爷,这,这未免太过了。”
“朝廷规定,凡是发现有矿藏的,都属国家。”赫连宵接下来的一句话堵死了司马云的辩驳。
赫连宵的意思是本王至少还给了你一成,若是交予朝廷,你一毛也别想得到。
这回司马云算是真的悔不当初了,他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多事!
即墨莲好笑之余,这才说道:“既然这一座是铜矿,那庄主没去挖另一座?”
“姑娘说笑了,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哪能什么好事都是我千里庄占了?”司马云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这样吧,看在庄主如此招待我们的份上,我们八,庄主占两成,至于另一座山上,不管有什么,朝廷都不会管,而且我们可以保证你自此不会再遭遇被人抢占山头这回事。”
到底人家也招待了他们一顿,也不能太多分。
扯了扯嘴角,司马云能说不吗?他敢肯定若是自己摇头,接下来甚至连命都得交代在煞王手里。
这种杀人占人财产的事煞王绝对做得出来。
“如此,那就请几位多帮忙了。”司马云无奈点头。
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又吃饱喝足了,几人便起身离开。
看着几个土匪离开,司马云立在原地,欲哭无泪。
路上,经过架桥,朝南突然说道:“王爷,小姐,那即墨洁跳入湖中,不知死活。”
悄然跟着即墨洁的朝南亲眼见着即墨洁奋力跳进了流动的湖水里,而后自己又刺了她一剑。
“无碍。”
这女人即便没死,也活不了多久。
回到之前安排的院子前,眼见着赫连宵跟即墨莲进了院子,如冰突然拽住如风的衣袖,有些踌躇地说道:“哥哥,等等。”
直到此处只剩下兄妹两人时,如冰问:“哥哥,我能跟你睡一个院子吗?”
如风低眉,顿了顿,声音没有起伏地问:“你怕吗?”
如冰没有回答。
如风见此,又问:“你觉得小姐残忍吗?”
“不,小姐很好,若不是小姐,我们兄妹早已死了,我只是没见过这种事,有些怕。”如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如冰,明日我便请求小姐,让你回京。”最后,如风说道。
听到哥哥这么说,如冰瞪大眼,本能地反驳:“不要,我要跟着小姐。”
叹了口气,如风说道:“你该知道我们这行程才刚刚开始,以后可能还会遇到比这更惨烈的事,你这样,会让小姐伤心的。”
“哥哥,我不怕死,我要跟着你们。”如冰眼角噙着晶莹,说完,跑回自己的院子。
如风望着自家妹妹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
这处又恢复了安静。
刚刚说话的两人并未发现不远处的院门暗影处站着两个人,即墨莲面上依旧无表情,就连基本的高兴或是难过都没有。
然,越是如此,赫连宵越是担忧,他揽着即墨莲的肩膀,说道:“你有我就够了。”
将头埋在赫连宵胸口,即墨莲没有向往常一般回应。
听到如冰的话,说心里没波动是假的,她们主仆五年了,她将没将如冰看做奴婢,她将这个爱笑的女孩子当做妹妹,如冰面上虽没有承认害怕自己,可到底也在即墨莲心上划下一条痕迹来。
大概也只有赫连宵待自己的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动摇吧。
抱紧赫连宵的腰,即墨莲声音一如既往清淡:“等会让朝南将如冰送回去吧。”
“好。”
接下来的陆沉定然还有很多危险,如冰武功不高,她不能完全保证如冰的安全,也许京都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日,在暂住的院中用完早膳,众人这才齐齐在昨夜设宴的厅堂内集合。
对于今早少了两人,却无一人表现出异样来,除了如风偶尔投过来的担忧,昨夜他们的谈话定然让小姐听到了。
看小姐的神情,并无不悦来,然,越是如此,如风心越是不自觉往下沉,他的视线始终胶在即墨莲身上。
突然,如风觉得一阵冷风自不远处刮过来,他望向冰冷的来源处,但见煞王赫连宵暗红双眸中翻滚着黑云,黑云里夹杂着浓浓杀意。
如风胸腔缩瑟了一下,眼神接着转开。
心底却是止不住苦笑跟自嘲,若是煞王要杀自己,小姐定然不会阻止。
这两人的小动作同样落入不远处的陌玉眼中,陌玉暗叹,这伤心失意的人又何止一个,望着那个眼底只有一人的女子,陌玉同样敛眉。
等这几人到时,司马云早已收拾好,此刻的司马云面上容光焕发,完全没了昨夜的委曲求全,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已经想通,一切都是身外之物,若是能用一个铜矿换取煞王的好感,以后有煞王这个招牌,他的千里庄将无人再敢挑衅。
“诸位,我们是今日就出发吗?”司马云笑问。
无人回答,看其面色,也是默然,司马云没有不悦,煞王跟这位姑娘的冷情他可是见识过的,能如此相安无事地呆在千里庄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一行人出了厅堂。
因为千里庄过大,这厅堂门口步行到大门至少也得两刻钟,是以,等众人立于厅堂门口时,司马云已经吩咐小厮牵过几匹马来。
领头的一匹毛发漆黑噌亮,头高高昂起,眼神高傲凌厉,一看便知是难得的良驹,司马云见赫连宵的眼神投在那匹黑马上,说道:“这是我千里庄从大盛购来的,千里马,颇有野性,即便是在下,也无法驾驭它,便一直养着,今日突然想起,觉着煞王跟这黑马倒是相配,若是煞王不嫌弃,可以试试。”
闻言,牵着即墨莲的手,赫连宵两人一起走到良驹身旁,他未动,只是冷冷盯着黑马那双大的出奇的眼,黑亮的双眼里映衬着赫连宵两人的身影,黑马起初还傲气地高昂着头,甚至朝眼前这个人类龇着牙,打着响鼻,那小眼神,就是看不上这人,然,在那双平静的红眸注视下,黑马渐渐变得烦躁,脖子一拧,硬生生地将马缰绳从那小厮手中扯了过来,得了自由的黑马前蹄抬高,仰天长啸,眼看着就要踏碎脚下的赫连宵跟即墨莲两人。
除了陌玉跟如风外,所有人都睁大了眼,害怕即将到来的一刻,作为千里庄的人,他们都知晓这千里驹的厉害之处,也已经见了这黑马踩死过不少照顾它的人了。
出乎人意料的是,马蹄还未落下,赫连宵已经揽着即墨莲,飞身而上,暗红锦袍跟淡紫长裙在半空中交错着,旋成了两色的绝美花儿,两人齐齐立于黑马背上,任凭那批黑马如何的躁动,甩蹄,始终甩不掉背上的人,黑马越见暴躁,他嘶吼的更厉害了,开始在绕着满场奔跑,时不时地甩动尾巴,而后跳跃,想要将背上两人狠狠甩下。
站在马背上,赫连宵觉察出即墨莲眼底的兴味,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问道:“你一人能行吗?”
即墨莲挑眉:“你小看我?”
“我是担心你。”赫连宵不扭捏地说出自己的担忧来。
碰了碰赫连宵的嘴角,即墨莲面上净是坚定:“放心吧。”
“好,我就在旁边看着,有何问题叫我。”赫连宵还是不放心地嘱咐。
若是平时,赫连宵当然担心,可如今即墨莲身上的毒尚未解开,赫连宵永远也忘不了她落崖的那一刻,他无法再承受另一次。
“恩。”即墨莲点头。
赫连宵见此,确定即墨莲已经准备好,这才旋身而下,立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背上的即墨莲。
只见淡紫身影旋即改为坐在马背上,手紧握缰绳,双腿夹住马腹,手上逐渐加重力道,高扬的马头已经缰绳的关系不得不渐渐低垂下来。
一个女子竟然还想驾驭它,那匹马眼底难言轻嘲,它又开始没有规则跟方向的狂奔,一边奔跑,一边尥蹶子,就想将背上的娇小身影颠下来,无论它如何的动作,背上的人儿就像是粘在上面一样,始终纹丝不动。
如此,一直过了快要一炷香时间,那匹马依旧精神矍铄,连粗气都未喘一下,它不烦,即墨莲却没了耐性跟它周旋,思及此,即墨莲双腿渐渐用力,黑马许是觉得疼了,嘶叫一声,见此,即墨莲身上也用了力道,手紧抓缰绳,黑马被压制的毫无反抗之力,也直到此刻,黑马似乎才意识到刚刚这女子不过是跟它闹着玩呢。
即墨莲居高临下地问:“服是不服?”
好马都具有灵性,即墨莲知晓这黑马听得懂自己的话。
果然,那黑马闻言,两只大眼里都是倔强以及挣扎,即墨莲见此,也不着急,不过手中的压力却渐渐重了,而且,银针在指尖闪烁,即墨莲威胁道:“跟着我以后,你便可被尊重,不用整日被关在这里,若是你拒绝,看看我手中的银针,我必要你痛苦。”
威胁加利诱,这本该是用在人类身上的,这话一出,刚跟过来的人都集体抽了抽嘴角,特别是千里庄伺候过这匹黑马的小厮奴仆们,这些人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暗想,若是威胁利诱有用的话,还要他们这些人干嘛?这黑马岂不是早就被收服了。
不过他们心底的暗忖却在接下来黑马的表现时,彻底石化,而后一寸寸碎裂,最后被西风吹散。
只见黑马在挣扎过后,终于做出了最终,却也是最正确的决定,只见黑马前蹄慢慢矮了下来,最后双膝跪地,头同样低低的。
看着黑马虔诚的模样,即墨莲满意地点头,她下了马,亲昵地摸了摸马头,说道:“既然臣服于我,那我便给你个名字,你以后便叫闪电。”
赫连宵的那匹白马就疾风,她这匹叫闪电,简直绝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千里庄的所有人几乎瞪下了自己的双眼,有的甚至还不相信地使劲揉了揉。
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司马云,他心中又是一阵苦笑,司马云上前,笑道:“既然此良驹已经臣服小姐,那在下便将这匹马送与小姐,还望小姐喜欢。”
如此识趣的司马云,即墨莲很满意,她点头:“多谢庄主,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日后定然会有厚礼送上。”
“不敢,小姐喜欢便是在下的荣幸。”司马云赶紧拒绝。
见此,即墨莲也未多说什么,她决定的事,还未曾改变过,当然,事关赫连宵的话除外。
赫连宵抱着即墨莲跃上闪电背上,剩余几人同样各骑了一匹马,往那座铜矿的山狂奔而去。
那座山离千里庄不过半个时辰的距离,这次行路的只有赫连宵,即墨莲,陌玉,如风,以及司马云,虽然人少,却个个都是高手。
四匹马停在司马云提及的山脚下,跃下马来。
站在山底,司马云说道:“就是这里,原本在下以为这是座荒山,作物种不了,树之类的也难以成活,唯有几种特殊的草药才长得好,却原来这地下是铜矿。”
“山上有多少人?”即墨莲望着头顶的山,问。
“光在下知晓的就有二十余人,后来我派人监视这里,发现他们不少属下都已经牵了过来,还带来了工具,可能准备挖矿了。”
未进过江湖的人总觉得江湖听起来多潇洒肆意,不过,凡是涉及过江湖的,便会发现,其实江湖并不如听起来这般的好,传言中的江湖豪侠,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路见不平,以及大口喝酒喝口吃肉这种事,那都是说书的天马行空的想象,事实上,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大都同样是为了生存,这才不得不拿刀。
这也是那些江湖人为何看上这铜矿的原因,有了这铜矿,他们便不必再餐风露宿,朝不保夕。
这些人刚到山下,山上巡逻的人已经发现,他们迅速报告上头。
那些江湖人此刻正把酒言欢,闻言,不过是以为又是司马云过来:“行了,让他在山下叫吧,他请的那些护院都是废物,岂能跟我等相比。”
“老大,这回来的不一样,属下瞧着,应该都是厉害的,其中还有一个女子呢。”
这话倒是让正喝酒的一群人来了兴趣:“那女子可美?”
“有沉鱼落雁之貌。”那属下卖弄起文采。
“好,看看我们这山上,有酒,有菜,此刻,就缺个美人,不如我等下山走一遭,看看那女子是否真如他说的那般。”
“好,好。”剩余的人都附和道。
这些人各自拿起自己的武器,起身往山下去。
山脚下,几人并未移动,他们在等。
没过多久,果然听到一阵笑声:“哈哈哈,司马云,这已经是你第几次过来了?你还是像打不死的蟑螂啊,今日我等就让你有去无回。”
这话一出,旁边人哄然大笑:“就是,哈哈哈,就凭你庄里那些吃闲饭的,也想跟我等对打,简直痴人说梦,听说,这回你还带来了一个女子,怎么?硬闯的不行,你打算来一个色诱?”
另一个声音接着道:“要不先让我们验验货,若是我们满意,说不定我等一高兴,到时还能分你一杯羹呢!”
赫连宵开始真的不打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不过,就凭刚刚那几句话,那些人却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