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汝丹好奇他的动作，见他两指抹了抹千年果叶，目光还朝自己看了几眼腼腆地笑了几声，之后将叶子凑到嘴边。朱唇如贝壳打开，里面的牙齿就跟珍珠一样那么地洁白。他用薄唇含着那片叶子，随之叶子就发出呜呜的美妙声音。
莫汝丹一听，一挑眉立刻坐下来，手托着下颚侧脸凝望着他吹叶子时的认真。
琉璃宫内，琴声铮铮响起。
白衣仙女闭目弹奏，十指恰似柔水，不停地拂拨着。在她全身心投入进去的时候，却被远处的那曲声音所打破。
十指按住琴弦，詹素睁开了眼睛。
荷花从百花园提着篮子回来，见着詹素如刹车般停住弹琴。眉毛一皱，不解脚步轻盈走去。
“百花仙子……”荷花轻轻唤了一下。
詹素立刻起身，望着千年果的方向。二话不说，身子一跃消失在原地。
荷花将篮子放下，随之也跟了上去。
一曲终了，李止卿才将叶子从嘴边挪开。低头笑了笑，那是自己第一次吹给别人听的，平时的话，都是自己私底下吹。
“很好听。”莫汝丹给予评论。
李止卿有了莫汝丹的夸奖，开心地说：“既然好听，那我天天吹给你听，可好？”
莫汝丹愣住了，她不是惊呆李止卿的话，而是脑海中有一句似曾相识的话。那个声音说：我以后天天弹奏给你听，可好？
那时候他的表情虽不是腼腆，可语气里面尽是期许和紧张。
“汝丹……”李止卿见她游神，手掌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
莫汝丹恍然回神，见着李止卿担心的模样。张口脸色呆木道：“好！”
“……”李止卿听了她的回答，开心地露出微笑，对她说：“还想再听么？”
“嗯！”莫汝丹双手抱着大腿，下颚紧贴着膝盖点点头。
李止卿莞尔一笑，拿起叶子凑在嘴边，这时的调子又不一样了。
莫汝丹听得耳朵非常舒服，微风来袭，千年果树叶子沙沙作响，睡意袭来，让她在妙曲的熏陶下陷入舒服的梦中。
李止卿注意到了她眼睛慢慢闭合，不愿去打扰她。只得认真将这首曲子吹好。
詹素就站在以往望着李止卿的地方，只不过她很不开心。拳头握得非常紧，气得她胸前的呼吸特别大。
“居然是那个妖女！”詹素语气里的不相信和深深的不喜。
荷花就站在詹素身后，听着“妖女”二字时，好奇地伸出头。见到莫汝丹那一刻开始，总觉得非常眼熟。但具体是什么，还真一时想不起来。
“百花仙子，那妖女不是被佛祖收了么？怎么还会在这里？”荷花从蜕变成仙子的那一刻开始，就被詹素带在身边，培育成下一代的百花仙子。
詹素深吸一口气，道：“不知，你去给我查那个妖女的身份，还有为什么没有死。”
荷花点头，说：“荷花这就去办，请仙子等候佳音。”
“去吧！”詹素挥了挥手，可是视线死死盯着靠在李止卿肩膀上睡觉的莫汝丹。
无念池上倒影着两人的身影，莫言殇侧躺在池边，手指将这无念池上的画面打破。水波荡漾，一切恢复原样。
他整个人躺在地上，脸上无一丝变化，只有呼吸声。
“唔……”莫汝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自己的侧脸靠着一个结实的肩膀。
她猛然醒悟，刚才她睡着了。
满脸抱歉地看着肩膀已经很酸疼的李止卿，才勉强挤出一点点讨好的笑。
李止卿本来没有怪她什么，见她这般可爱。也顺了她的意：“还知道醒来？”
“嗯！”莫汝丹点了点头，脸颊开始有点点红。
“在这里坐的很久了，不如去天河那边看看，如何？”李止卿想到天河那边的美景，还有一望无边的模样。那里的风很大，能够带走人的烦恼。
“好！”反正他带自己去的地方，一定会很不错的。
见着莫汝丹没有比之前难请，他也觉得自己的终究有一天会走进她的心的。
061 天河龙仙
荷花变成精灵的模样，悄无声息地跟随在他们身后。身上若不是有法宝的话，一定会被李止卿所察觉。
天河，银色流光闪耀。水面泛光，就跟一颗颗水晶一样那么好看。在天空，一座彩虹桥出现。雨滴点点落下，却打湿不了身子。
“好看吗？”李止卿仰头嘴角勾起，一脸想要她夸赞的模样道。
莫汝丹只是点了点头，徒步朝岸边走去，低头望天河水，波光粼粼清澈见底。于是，蹲下身，手掌似红叶在水面翻游着，感受天河水带来的冰凉。
显然，莫汝丹的这个举动深深吸引了李止卿。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夸赞，可是他却安静得守护在她身边，眼神注意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的变化。只是这样平淡地看着，也能够让他心里显得特别地舒服。
这时，天河水深处，气泡一颗颗浮出。一条黑色身披鳞片的怪物在水中石间穿梭，目的是岸上的莫汝丹。
眼睛碧青，胡须飘逸，金色光芒从身体的鳞片不断闪耀出来。他很紧张，时隔千年，不知她可还记得我？
莫汝丹身子一愣，望着天河水清澈见底的岸边有个黑压压的东西游来。起身，内心里有股久违的重逢感悄然萌发。
李止卿见莫汝丹起来，才注意到有不寻常的东西在逼近。为了她的安危着想，立刻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一把轩辕剑从金色阵法里拔出，横放在前方，面冷眼利。
“有古怪……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嗯！”莫汝丹点头赞同他前面的话。对于安危……她眼睛盯着越来越靠近的怪物，心里没有一点危机感。觉得，它不坏。
怪物从水里看到岸上的人拿出武器，也感觉到他在靠近。自己潜心修行，却被一股熟悉的感觉给唤醒。也许……上天是不忍他们错过一次相见的机会吧！
水花四溅，一条全身是鳞片闪烁着金灿光辉的龙冲跃而出。在半空盘旋，发出吼圣后才落地。
金光乍现，金龙蜷缩成一团光，在光芒里，走出了一个人。
墨发金衣，头上两个小龙角。眉间水滴印，粉唇微启，似在带着一点儿坏笑。桃花眼潋滟水光，视线一直在莫汝丹身上不曾移开。挂在他胸前的龙泪滴散发着强烈的金光，金光里面，是一片缺了一小口的黑色莲花花瓣。用一条红线简单地串起。
唐流云握着胸前的龙泪滴，满目激动望着被李止卿护在身后的莫汝丹，欲要再进一步，奈何李止卿手中的轩辕剑散发出警告的气息。止了步，语气激动地说：“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莫汝丹感觉到他很熟悉，可是对他的容貌一点都不记得。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虽是个俊俏的美男子，但她真一点都想不起来，从李止卿身后走了出来，歪着头，沉思了一下问：“你是谁？”
唐流云知道莫汝丹没有见过自己变成人的样子，当时的自己也是还没有能力到达成这样。她不记得，那也是很正常的。可是见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就算再怎么明白，也还是不开心。她怎么能不记得自己呢？
气得跺跺脚的唐流云恢复冷静，深深吸一口气，手指着自己的脸非常淡定地说：“我是丑鱼大人，你难道忘记了吗？”
“丑鱼大人？”莫汝丹望了唐流云一眼，眯着眼睛回想的时候，只是感觉到那时候在一个冰冷的地方，她一个人孤独地漂流着，后面……很模糊，记不得了。
“你忘记了？你怎么能忘记呢？你不能忘记我！这是不被允许的，你不知道……我找你很多年了，你怎么可以忘记丑鱼大人呢？”唐流云气呼呼地说，才想起他那时候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顿时，生气和无奈互相交织着，让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沉默许久的李止卿观察了唐流云的一举一动，才明白，这个唐流云是认识莫汝丹的。只是一个是仙，一个是妖，怎么认识的？这个事情，可要好好搞清楚才行。
“你是？”李止卿收回轩辕剑，语气询问。
唐流云见莫汝丹苦恼地回忆，心里也很不好受。正好他忽略身边那个男的居然发话了，索性他才朝他看去，仔细看他长得怎么样。
只是这个男的，长得也太英俊了吧！不过再怎么英俊，也没有自己的师父弥月好看。
“守护天河的龙仙唐流云是也。”唐流云自我介绍的时候，两手习惯性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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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哈！昨晚出去玩了，等很晚才回来，今天还会更新今天一章的
062 鱼跃龙门
“龙仙？”李止卿反问，见了见这天河水，才记得几百年前，一条金鱼跃龙门蜕变成龙族的事。说来奇怪，一个修为才几百年的金鱼，在一夜之间成为龙族，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不过……自己那时候也没有那么注意。
“怎么？看扁我啊？”唐流云很不喜欢别人用这种自以为是的眼神看着自己，眼睛从头到脚在他身上扫描了一下，撇撇嘴，心里暗骂这个男的确实有一块料。
“没有，只是听闻几百年前有条金鱼成龙族的消息。今日见到本尊才想起，说来……你与汝丹认识？”李止卿看了身边的莫汝丹，她还是在不断努力回忆着。
唐流云见着莫汝丹这样，心里软了下来，语气柔柔地说：“是……认识。只很可惜，她不认得我。只有我认得她，知道她的气息。”
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给遗弃了一样。
“对不起……”莫汝丹心里莫名地难过起来，看着唐流云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包括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记得。我会努力，想起你的。”
“怎么？你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对你怎么了么？”唐流云担心地跑到她面前，挂在胸前的龙泪滴依旧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只要她在，就会发光。
莫汝丹摇摇头，总觉得这个感觉很熟悉。简直他胸前挂着的龙泪滴，感觉那股非常熟悉的气息从那片叶子散发出来。二话不说，指尖去触碰了一下。
那一碰，是冰冷的。之后有很多记忆疯狂钻入脑海里面，让你防不胜防地往后退。
李止卿和唐流云两人见着，立刻去掺扶她。
记忆如潮水冲刷进来，闭眼整理脑海的碎片，才一一记起来。
丑鱼拼命修炼，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总会拿起花瓣让自己坚持下去。跃龙门，蜕变成龙的那一刻，他流泪了。泪水滴落在花瓣上，将花瓣冻结，之后如命般挂在身上爱惜守护。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明明是是开心的，却为了见到莫汝丹，心里有了这份特别深刻的执念。这种执念，传达到这可用龙泪凝集成的龙泪滴里。
莫汝丹只记得，她和丑鱼相遇的画面，却不记得以前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莫汝丹面带微笑，凝视着唐流云担心的面容问。
唐流云愣住了，仿佛雨过天晴一样，他笑了，手握着龙泪滴说：“唐流云，我今后的名字。不过……丑鱼大人允许你这样叫他丑鱼。”
“你还是没变啊！唐流云……”莫汝丹不会叫他丑鱼，因为……那是以前的他。他并不丑，只是被黑了心的仙人挖走眼睛而已。
唐流云欣然点点头，松了扶住莫汝丹的手，道：“你却变了很多……如今也不需要我保护了。”
“不，这次，由我保护你。”莫汝丹记得，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是他。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对自己好过。
唐流云眼睛微微一热，这个莫汝丹说话怎么那么甜啊！
“虽然丑鱼大人英俊潇洒，你也会被深深迷恋的。但是……但是我好开心！”
李止卿从来没有见过，莫汝丹会对别人露出那么好看的笑容，一直冷冰冰的她，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只是这样的她，不是对自己。而是对那个久别重逢的龙仙，自己的心，有点妒忌了。
“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你们聊着吧！不过别太久。”李止卿对莫汝丹说了一下，起步朝着一个安静的地方走去。
荷花见着唐流云怀中冻结的莲花花瓣，才知道，原来莫汝丹就是当初那朵被自己从百花园驱赶到尽头的黑莲。本以为她死了，却没想到还活着。
心想着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满足了，也只能咬下牙根跟百花仙子解释其中的原因。
荷花离开后，其他三人都不曾发现她。
莫汝丹和唐流云一同坐在最高的岩石上，望着下方水流向尽头的天河水。
仙鹤从云端中掠过，彩虹依旧美丽，这种宁静安详的感觉，又觉得似曾相识。
“我一直坚信，你还活着。”唐流云握着怀中不曾离手的龙泪滴信誓旦旦地说。
莫汝丹点头，下颚贴着膝盖说：“我只想起了一些和你的事情，其他……真的不记得。”
“无碍，只要我记得你就成。反正你现在想不起来了，只要你眼中有我，有丑鱼大人，丑鱼大人大度，不会计较的。”唐流云笑得很阳光。
“你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莫汝丹问。
唐流云想了一下，说：“自从你离开后，我就一直在那里等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尽头那边的水，一日比一日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到你回来的时候。直到一百年后水干，我没了水就很难受。幸好被弥月师父救了我，从此我就在他身边潜心修炼，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我修炼的速度特别快，直到几百年后，我跃龙门，顺利成为龙族，而且资历还是很不错的。”
唐流云顿了顿，望着祥云说：“我想去找你，但那一日成龙族后。玉帝要我去看守天河，我不想让唯一找到你的花瓣随风而逝，就用自己的第一泪水，冻结了它。也无可奈何地在这天河里面修炼。不过我师父说过，我们总会有相遇的一天，因为啊……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有牵绊了。”
莫汝丹听了唐流云说了这么多的话，也知晓了他的不容易。但是有一个重点的事，被她注意到了。那就是唐流云口中的师父，弥月。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063 弥月
“汝丹……你的名字，叫汝丹么？”唐流云见她游神，脸色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刚才，没有问清楚她的名字。
“姓莫，名汝丹。我永生永世的名字……”莫汝丹重复脑海里的话，这句话就跟魔咒一样，刻住了，就再也抹灭不了。
“莫汝丹……”唐流云念了念。
“谢谢你一直在找我……”莫汝丹说着停顿一下，继续问：“现在你找到了我，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一直呆在天河么？还是……其实自己也很茫然，自己这样没有目的地活着，真的好无助。
唐流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找到了莫汝丹，会怎么样。
两人的沉默，李止卿也走来了。
“汝丹，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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