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镇压的祭品到底是什么,这就得看情况了。越是好的风水,镇压的祭品就越特别。如果祭品的资格不够的话,情况就会变得更差。
听完阅容的话,马明有一瞬间的愣神。他觉得自己在阅容话音落下的同时听到了什么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地,在叫着他的名字。
谁在叫他?
“听到声音了?”
“什么?”
阅华的声音立刻让马明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眼前的两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阅华和阅容,而是两个已经消失了不会再出现的人。
“我也听到声音了。”
阅容在旁边整理着桌面,一边整理,一边说道。他的动作很快,利索中带着一种决绝。本来就不是很乱的桌面被他整理得整整齐齐,那样子,就像从来都没有人使用过似的。
“听着,特案室的存在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而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会在这里,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最初选择我们的人到底是谁已经不再重要,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接下来我们要应付的责任。”
“在这个城市里面,除了不动的建筑可以称之为风水之外,‘人’同样也能称为风水——有着特别影响力的人,有着特殊能力的人,有着特殊血统的人,以及那些存在于历史洪流中半人半妖半鬼半仙的人。只要是符合以上条件的人,都可以成为影响城市发展的风水。他们也许并没有特别贡献,对于城市来说,没有他们一样可以发展,而有了他们则是锦上添花。某个意义来说,‘人’这种东西,其实是最可有可无的。”
“但一旦城市的风水格局发生了变动,那么他们就会变成必要的存在。因为没有比他们这种‘人’更适合成为镇压那个风水的‘生桩’了。”
“等等,生桩又是什么东西?”
突然听到一个不懂的词,马明抬手打断了一下。
“就是祭品。”阅容抬头看向他,“在古代,动土的时候为了不破坏那个地方的风水,都会在动工之前把一两名儿童活埋生葬在工地内。这方法最初是鲁班提出的,用意是为了镇邪。虽然这方法发展到现在已经变成用鸡鸭鹅等牲畜替代,但活祭却是一直存在的。用人做祭品虽然不道德,但有些时候却是无可奈何的。当年之所以会选儿童去做生桩,并不是因为人才镇邪,而是那个地方选择了人作为他们的祭品。至于我们,也是这个一个情况……不管是否接受,我们就是这次被选出来的生桩。”
当阅容的话落下时,马明发现他的眼睛看出去的视野有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尽管阅容的声音依然清晰地响切在耳边,但看出去的景象却已经不再熟悉。
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再一样了,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阅容说的生桩是什么?
用人做祭品?
而这一次被选上做祭品的就是他们?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样还是说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骗局?
马明觉得他的脑袋痛得都要炸开了,明白不明白的事太多全部搅合在一起最后却变成了可以理解。为什么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会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生桩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他一点都不意外?
马明突然想起了他当初来到特案室报道时的感觉,明明是陌生的环境,却带着一股让人抗拒的熟悉感。尽管不像进去,却无可奈何。
也许他在走进这个部门开始,他们就注定了成为生桩的命运。
这样做,真的好吗?
这时,一只手突然捉住了他,把他拉住的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越来越熟悉的叫唤声。
“谁……在叫我?”
当他问出这么一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塔前面。
朴素庄严的七宝塔矗立在眼前,过于单调的色彩没有一丝佛教圣地应有的神秘感,漆黑一片的大门里面,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依然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让人怀念的叫唤声。
“要进去吗?”
就在马明想要踏进去的时候,一把意料之外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转头看去,张靖宇居然就站在他旁边直直地看着他,而这时马明才知道,刚才捉住他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眼前的这名拍档。
张靖宇的出现让他感到意外,但同时也让他觉得安心。作为工作上的伙伴,他早就习惯了身边这名一同出生入死的拍档。也许他从来都没有弄懂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但每次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总会是他。
其实他们的性格一点都不相像,连工作态度都不相同,但毫无理由地,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马明就是觉得,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好好相处。没有别的原因,在看到张靖宇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是值得自己信赖的好拍档。
“要进去吗?”
没有听到回应,一直等待答案的张靖宇又再次耐着性子多问了一遍。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明白张靖宇为什么也在这里,但只要想到他们是两个人,有人陪着自己一起面对时,他就觉得,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一定可以应付过来。
就像从前的那些案子那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难题都可以解决。
“恩。”
用力地点了点头,反手捉住张靖宇的手,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叫唤声,马明没再犹豫,大脚一跨就走进了那片黑暗里。
然后门就在两人身后关闭了。
“走了?”
由于张靖宇与马明提前消失,所以当阅容终于把桌面整理干净再次抬头看时,本应站在他里面的两个人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面对着这样的结果,阅容并不觉得意外。既然原颖怡和李雅郁已经先一步消失了,那之后要消失的,不是他们就是马明和张靖宇了。
作为特案室里面的人,命中注定,一个都逃不了。
“恩,走了。”
始终坐在旁边的阅华轻轻地点了点头,当他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时,他的座位上依然坐着一名五官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除了头发的长度与身上的穿着不同之外,两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而他的另一边,阅容的座位上,在弟弟站起的时候,他的座位上同样也坐着一名与阅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兄弟俩沉默地看着座位上的两人,那两个人双目紧闭,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毫无起伏的胸口却诉说着他们不再活着的事实。
“要走了吗?”
阅华的目光很快就从座位上的尸体上移开,毫无一点留恋地转到自己弟弟脸上。
阅容在旁边伸了个懒腰,长长的黑发随着动作披撒在脸颊两边,两鬓头发的长度已经过了腰,明明是不伦不类的长度在他身上却看不出一丝女气。
他在伸过懒腰之后又做了两个伸展运动,热身运动做完之后才笑眯眯地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六边形宅邸。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照在建筑上就像上天给出的最后一丝怜悯,当若隐若现的花香从宅邸里面飘出时,女子的声音也跟着清晰起来。
“我们进去吧。”
阅容回头看了阅华一眼,眼角带笑,拉着他的手就拖着那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哥哥走进了那座黄昏之馆。
也许之后就无法从里面出来了,但他们不后悔。
机会只有一次。
而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去解救那个迷失的灵魂了。
如果谁都不想失去重要的东西,那就去选择吧。
到底是生,还是死。
到底是拥有,还是放弃。
机会往往只有一次,当你做出选择之后,所要承担的结果或许并不那么美丽
但又如何?
如果前面的选项只有一个,那么答案也只会只有一个
为了保护重要的人,珍贵的东西
我愿意去做那个做出选择的人
代替那些失去的逝去的珍贵
去做那一个,镇守一方的祭品……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生桩,最初是鲁班提出的,说在建桥的时候在桥的两头活埋一对童男童女,这样以后那两个孩子就会变成桥的守护神(虽然我非常怀疑这变成的东西到底会不会守护过桥的人),而这样死的童男童女就是生桩
这个词在后来因为日本文化的入侵于是大家叫着叫着就变成了人柱(这个大家估计会更熟悉一点)
至于人桩也是因为生桩这个词叫着生疏而演化过来的,其实意思和人柱也是一样的
这种建筑学(有关吗?)上的小知识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在这里也就引用一下这个词而已,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百度或者谷歌,都有说的
咳咳,大家看到这个更新的时候我估计已经在飞机上了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存稿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晋江不抽,更新还是会有的
于是大家慢慢看,我旅游回来后再见~~
☆、第二章·之一
“我来了。”
顺着走廊来到尽头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章文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回应就先一步开门走了进去。
警局局长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地堆放了许多文件,听说面前的这个人这两天都在外面东奔西跑很少坐在办公室里工作,于是章文猜测,那些文件估计有百分之七十是需要他签字的,而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不是档案就是报告。至于案子什么的,通常交到他这里来的都是结案报告,很少会有没有解决的案子交到他手中。从特案室这个部门成立之后,就章文所知,所有的疑难杂症都丢到他们科室去了,只要稍微有点诡异的案子,最后都落到他们手上。
就某个意义来说,他们部门看起来风光听起来神秘,其实都是专门帮人擦屁股的。
章文进去后并没有找地方坐下,而是直直地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吸烟的人。
烟幕弥漫的空气中,眼前的这个人可从来不去碰烟酒之类的东西,除非应酬,否则平常很少看到他在人前吸烟。就章文对他的了解,除非是有烦心事,否则这老头绝对不会去碰烟这种东西。
A市警察局总局现任的局长姓吕,由于经常听章文老头老头地叫,弄得局里面大部分人都快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他担任这个局的局长已经好几年了,并不是没有升迁调任的机会,而是每次有人事调动的时候,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弄到最后,几年过去了,这名吕姓局长依然留在了这里。
由于局里面职位最高的人就会他,大家在见到他的时候,即使私底下都叫老头,但明面上,大家都会客气地尊称一声吕局。
章文很少叫他吕局,由于太过熟悉,平时见面都是老头老头地叫,以致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人的姓氏与吕望一样,都是姓吕。
要是他早点想起这件事,或许他早就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了。
吕局看到来人时吸烟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着章文的目光有点愣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捏灭了手上的香烟。
“……他不见了,对吧?”
章文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他今天会来到这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当他在医院里醒来时就知道,吕望已经不见了。他的床上还有凹陷的痕迹,却没有一丝温度。章文知道吕望的体温很低,他的体温从来都比普通人低好几度,所以在摸上那张床上时,入手的冰冷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凹陷痕迹既然还在,就说明这个人在不久之前还躺在这张床上。他就像凭空消失似的,谁都没有看到他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尽管房间里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留下,但章文知道,吕望并不是自己离开,而是被人带走的,在被人带走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醒。
自从章文拿回记忆之后他就发现,他与吕望之间有着某种神奇的联系,这种联系可以让他们轻易找到彼此,同时也能得知对方是否安危。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他出事,吕望都能找到他的原因。
章文猜测,这应该与当年他们离开异域时吕望下在他身上的那个咒术有关,只是具体到底是什么术,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清。不过也多亏这个神奇的联系,让他知道吕望虽然被人带走了,但暂时来说,人还是安全的。
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到底被人带到了哪里去。
不过他相信,只要他努力去找,一定可以把人找到的。
就像当年他失去了记忆那样,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人的痕迹。
他一直在找他,从离开异域之后,这十五年以来,他都在无意识地找着吕望这个人。
“你居然想到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在知道他不见了之后首先想到的是找他,而不是来找我这个糟老头。”
没有等到答案也没有所谓,吕局其实也没想过要他回答什么,只是在看到章文首先来找的人居然是自己时,明显地诧异了一下而已。
“我也没想到我会来找你,只是在章言告诉我你来过医院后,我就觉得,我应该先见你一面。”
在医院里醒来时,章文其实还没想到自己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只是当他从章言口中听说吕局来找过他们时,他就突然明白,自己的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走了。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就像冥冥之中有着什么在指引着他似的,把他带到了正确的路上。
“这算是异域的指引吗?”
在烟头熄灭的余香之后,吕局一边说着,一边疲惫地倒在了办公椅上面。
“我保住了他这么久,帮助他隐瞒行踪捏造身份,结果还是……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吕局揉了揉眉心,一脸的疲倦。在知道吕望不见之后,他就像瞬间老了十岁似的,原本硬朗的形象顿时多了几分老态。
“你应该注意到了,我和吕望的姓氏一样,这应该很容易猜到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他……”
“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全名应该叫姜吕望,吕并不是他的姓吧?”
虽然某人当年自我介绍的时候有说过姜和吕都是姓,不过三个字放在一起得出的全名,怎么看都不象是姓吕的感觉。当然,以某人对姜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