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碧一愣,随即便向瞿漠告辞。
等着两人走了以后,瞿漠正想要训斥瞿翰,却见他脸色已经不似刚刚那样了。瞿翰回过头,看着瞿漠好声好气的问着,“刚刚婉碧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瞿漠故意的想要糊弄他一番,于是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纠正他的说辞,“这里没有婉碧,只有苏府嫡长女,苏念鱼。”
“好好好,苏念鱼。”瞿翰难得的妥协了,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刚刚苏念鱼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瞿漠也有些惊讶,这几个月来瞿翰经常来找他闹事,从来没有承认过婉碧,总是说要去皇帝那里揭开她的身份,可今日却轻而易举的就承认了。听着他后面的话,瞿漠才知晓了大概,笑着打趣道:“你莫不是看上了人家?”
果然,瞿翰面色一红,声音不禁加大了一分,“你只要告诉我她是谁便可。”
“她啊……”瞿漠故意吊着瞿翰的性子,一遍转身一边慢慢的开口,“她的身份,不值一提。”
瞿翰这回可是真的急了,跑上前几步抓着瞿漠的衣袖。“好皇兄,你就告诉我吧。”
“她啊,她是苏念鱼身边的婢女,名唤木茵。”
得到了这个回答,瞿翰像是一下子失了力气。刚刚自己还在人家面前说着婢女的身份怎么不堪,并且声音还不小。若是被她听了去,一定没戏了。
瞿漠看着他的模样,摇了摇头收拾着棋盘。这小子如今怕是要被这个他曾经不喜欢的身份的女子,收了心了。
这边的婉碧与木茵匆匆的赶回了梅庄,果然见到一个男子坐在石桌边出神。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就要道出名字,可他一见是婉碧,那发出的一丝声音戛然而止。
婉碧走了过去,男子也站起身来,“可否像姑娘打听一个人?”
“你倒是说说,你想向我打听谁。”
“一个原先住在这庄子里的人,名唤婉碧。”
婉碧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原来从很久以前开始,苏念鱼便不想在他人面前说出自己的身份了啊。“公子可是名唤楚峥?”
楚峥闻言,眼睛一亮,带着一丝欣喜若狂。“难不成婉碧向姑娘提起过我?”
婉碧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带着些许惋惜。“可是公子终究是来迟了一步,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婉碧姑娘便离开了帝京。”
楚峥闻言有些失望,若是自己再早来一些怕是不会变成现在这番局面了吧。可他依旧不死心的问着,“那姑娘可知她去了哪?”
“她等一个人,等了两年之久。她说她要去那人所在的地方寻找他,哪怕终其一生。她还说,若是那人回到了这里让我转告他,终有一日她会自己寻到心中所想。”
那个地方,便是江湖。那个人,便是他。
楚峥明白婉碧话中的意思,匆匆与婉碧道别了之后便离开了梅庄。
婉碧看着他离去的模样,不禁勾起了嘴角,愿苏念鱼能够早些找到他吧。
五月十五,帝京城内,锣鼓喧天。
三皇子瞿毅要迎娶宁国侯嫡长女宁灵芝为三皇子妃。
帝京内迎亲的队伍一路从巷头排到了巷尾,百姓们也纷纷出来凑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对于百姓来说,皇子大婚,他们也能跟着受些好处。
宁灵芝端坐在房内,脸上抹着胭脂,嘴上抹着朱红,格外动人,她已经在铜镜前坐了很久了。
看着她这幅模样,宁灵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宁灵芝便在她的耳边说着瞿漠,描述的仿佛那副画面就在她的面前一般,她不懂宁灵芝明明是喜欢瞿漠的又为何要嫁给瞿毅。
这时,馆寻拿着喜帕上前,小声提醒,像是怕惊扰了她:“小姐,吉时快到了。”
宁灵芝闻言,回过神来,不带半分情绪,“盖上吧。”
身后的宁灵霜走上前来,与馆寻一人扯着两只角给宁灵芝盖上了喜帕。
宁灵芝只觉着眼前被红色所覆盖,闭上了眼睛。这喜帕一盖,她便不能再回头了。
耳边是锣鼓鞭炮的声音,宁灵芝由喜娘背着走出了房门,放入了花轿之中。
“起轿。”只听轿夫一声呐喊,软轿轻微摇晃了几下便稳住了。
喜帕下的宁灵芝微微睁着眼,不停的绞着自己的喜服。从今往后,她就真的与瞿漠无缘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变数,她也不可能再回头。莫约这一切,都是命数吧。
瞿毅骑着骏马走在前头,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红软轿满含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软轿终于落地了。轿门被踢开,宁灵芝由喜娘搀扶着出了轿子,跨了火盆进了正厅。
拜过天地,父母以及夫妻间对拜之后,宁灵芝被领着进了洞房。
婉碧作为苏府嫡长女原本应是跟着萧若月一同前来,可萧若月如今依旧卧病在床,不得动弹。而婉翠现在虽然已经代为掌管府中事务,但她的身份终究放不上台面,这种场合她自然不能来的。
这里的夫人小姐大多都已经混熟了,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与婉碧一同前来的还有苏府二小姐苏南溪,只是苏南溪如今是从吴府和离出来的人。虽说是和离,吴杵也及时的揽过了所有的口舌,但这终究对女子有些影响。
众人都没有见过婉碧,虽然见过苏南溪的人也能猜到几分,但始终没有人过来主动攀谈。这也让婉碧落了个耳根子清净,她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在场的官臣以及各自的夫人子女。
无意间看到瞿毅与瞿漠对立着,端着一杯酒,似乎在说着什么。瞿毅的脸上满是高傲的笑容,好似在炫耀着,宁灵芝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上。而瞿漠与宁灵芝再是青梅抓马,也不过如此。
而在那一边,萧贵妃今日也来了,她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也是,能够娶到宁国侯的嫡长女,等于是拉拢了一直不表态的宁国侯。纵然是失去了萧若月这个嫡妹,失去了苏丰的兵力,也能帮助瞿毅站稳脚跟。
婉碧正看着众人的一举一动,没过一会,苏南溪似是觉着无聊,也坐了过来。“嫡姐在做什么?”
对苏南溪,婉碧并没有迁怒的意思,她与萧若月完全是两种情况。此番她先开了口,婉碧也自然应该有一番长姐的模样。她侧头看着苏南溪笑道,“你觉不觉着这些人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鹦鹉。”
☆、185。185…她的夫君
从前可从来都没有人这样与她说过,苏南溪不禁觉得有些新奇。“为何这么说?”
“这帝京就好比一个大大的囚笼,而这些达官贵人们就是聪明的鹦鹉。为了饱肚衣着,奉承这至高无上的君王。整日在这笼子里争个你死我活,却永远都飞不出去,甚是可怜。”
听着他这番讲解,苏南溪微微愣神,随即掩着嘴笑了起来。“嫡姐这番果真是好见解。”
见苏府姐妹笑的如此开心,其他人也不禁纷纷侧目。
苏念鱼的身体刚好,这苏南溪又是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实在想不通这对姐妹怎么能笑得如此开心。
正当苏南溪想要说一番自己的见解,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苏大小姐。”
婉碧听见有人喊她,转过了头,可是她并不认识来人,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
这时,婉碧身边的苏南溪提醒了她。“这时宁国侯府嫡二女,宁灵霜。”
这么一提,婉碧才觉得她的脸与宁灵芝确实有几分相像。“宁二小姐。”
宁灵霜的眼睛与宁灵芝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的长相更偏稚嫩。此时的她扎了两下眼睛,好奇的说着,“不知二位姐姐方才说了些什么,竟笑的如此开心。”
她是宁灵芝的妹妹,也是今日第一个过来攀谈之人,婉碧自然和颜悦色的回答,“我与家妹正在讲鹦鹉的故事,正巧家妹先前养过一只,正觉着惊奇呢。”
这番话自然是婉碧胡编乱造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宁灵霜的本意就不在她们说了什么,她这么回答根本无伤大雅。
果然,宁灵霜闻言只是笑了几声便敞开了话题。“我听姐姐提起过苏大小姐,她说苏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病了多年,能痊愈的如此完好如初,实属不易。”
这番话,婉碧怎么听着这么像暗藏讽刺呢。
病了多年不就是在说她以前是多么的不起眼,完好如初指的自然是她与苏念鱼交换身份的如此天衣无缝。
虽然婉碧实在是不想多想宁灵霜的这番话,可说到底她是宁灵芝的同胞姐妹,她们姐妹真的说了什么也实属正常。
于是婉碧回答道:“多谢宁小姐关心,我这病已经请宫中的李太医看过来。他当初虽说余毒未清,但是喝了李太医给的两贴药之后,我也感觉好了许多,以后该是不会复发了。况且有李太医在,定会相安无事的。”
若是宁灵霜只是单纯的问候,那么这番话并没有什么深意。
但若是宁灵霜方才是话中有话,那么这番话就可以暗示着当时确实是有破绽的,可是现在这件事已经有李太医作证,就算东窗事发,她也不会害怕。
宁灵霜只是笑了笑,恰巧这个时候宁夫人找她有事,也就匆匆告辞了。
待到所有宾客都散去之后,瞿毅满身酒气的回到了喜房内。待他看他宁灵芝坐在床边的时候,所有的醉意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啊,此时就端坐着,等他挑开红色的喜帕。
喜娘站在一旁,喜笑颜开,嘴角都像是要咧到了耳朵根。这可是一桩大生意,成了可少不了她的好处。她朝着一遍的婢女使眼色,让她把喜秤给端上来。
瞿毅接了过来上前,挑开了喜帕。
宁灵芝紧张的抓着衣裳,红盖头被掀开之时,印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景物,唯一认得的便是站在他的面前,脸色因酒气而有些泛红的男子。
瞿毅,从今往后便是她的夫君了。
从前瞿毅最喜欢的便是她这一双好似会说话的眸子,此时这双眸子的主人正俏生生的看着他。
笑意,爬上了脸颊。
喜娘见盖头被挑起,忙笑道:“祝五皇子,五皇子妃称心如意。”
喝了交杯酒,吃了红枣桂圆,喜娘又道了一些吉利话便领着其他人下去领赏了。
人都走了之后,宁灵芝似乎更紧张了些,看着瞿毅一步步的靠近,她正不自觉的向后挪动着。
这个动作逃不过瞿毅的眼睛,他上前扣住了宁灵芝的后脑勺。
正当他的唇逐渐靠近时,他看见了宁灵芝闭着眼微蹙着眉头。他的心下一凉,唇往边上偏移了一些,只是仅仅擦过了她的脸颊,把头埋在了她的肩窝处,“灵芝,我要怎样才能比过他在你心中的位置。”
宁灵芝一愣,缓缓睁开了眼睛,耳边是他呢喃的声音。
那人占满了她心中全部的位置,又怎么会有人可以比过他?
可最终宁灵芝只是张了张嘴,并无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夜,格外漫长。
第二日宁灵芝醒来,馆寻已经带着她今日要穿的衣裳来了。那件衣裳的样式不凡,听闻是萧贵妃特意让人赶制出来的。可宁灵芝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道:“放那吧。”
馆寻把衣裳放下,眼睛有意无意的往里面瞄去。
宁灵芝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知道她在看什么,也知道她是受了谁的命令来的,不过她并未拆穿。那张帕子上的血迹根本不是她的,若是能让宁夫人放心,就让她看去吧。
等着馆寻帮她梳上了发髻以后,瞿毅也走了进来。
今日是进宫给萧贵妃请安的日子,两人乘着同一辆马车入了宫。
宁灵芝正要提着衣裙下马车时,面前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宁灵芝抬头正好对上瞿毅带着罕见柔情的眼睛。只是顿了一瞬,宁灵芝就把手伸了过去,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宁灵芝是宁国侯的女儿,萧贵妃见了她自然是笑脸盈盈,不停的夸赞。
起初,宁灵芝见到萧贵妃也有些慌张,后来看着萧贵妃似乎很满意自己便也放心了心来。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萧贵妃满意的并不是她,而是她宁国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只要她拥有着这个身份一天,萧贵妃便是永远这番模样。
这些日子,瞿毅对宁灵芝是百般迁就,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给她。
众人都说宁灵芝嫁给瞿毅是三生有幸,可宁灵芝再怎么努力的想要喜欢瞿毅都没办法再靠近他一步。
回门那日,瞿毅早早的便在门口等候,与她一同回宁府。
宁灵霜几日不见她,格外的想念。姐妹二人相互说笑着,宁灵霜考虑许久,还是把宁灵芝大婚当日与婉碧说的话告诉了她。
宁灵芝对婉碧偏见极深,闻言便说道:“她以为守住了这个身份便没事了,可总有一日我定会拆穿她的诡计!”
对于宁灵芝的愤愤,宁灵霜更多的是担心。
经过那日的攀谈,她不知道婉碧是不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若是无心,那这个回答也太过于双面了,可若是有意为之,那她定是一个不好惹的存在。
“嫡姐,我觉得这婉碧城府颇深,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不要招惹?”宁灵芝不屑的笑了一声,“是她先抢了我的东西,就应该付出代价!我不能让漠哥哥被她的假面蒙蔽了心智。还有,以后还是唤她苏念鱼吧,爬的越高,纵然不跌倒,回到了以前的位置也够她受的了。”
宁灵霜还想再劝,可又怕刺激到宁灵芝让她觉得姐妹分歧,只好先忍住了。
三皇子府上并没有其他的侍妾,瞿毅又时常会入宫见萧贵妃,宁灵芝独自一人待在府上不禁觉得有些无趣。
幸好瞿毅也放了她足够的自由,她想去哪就去哪,除了一个瞿毅派来保护宁灵芝的侍卫,其余的一个都没有。
她让馆寻备好马车,准备去酒庄。
这是宁灵芝大婚过后,第一次来酒庄,也是大婚过后,她第一次单独与瞿漠说话。
见她过来,瞿漠把棋盘上已落下的棋子收了起来。问道:“是否有兴趣来一局?”
宁灵芝闻言没有说话,径直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过一边的黑子,先落下一子。
以前就是如此,先落子的人一定是她,可最后赢的人,总是瞿漠。
棋盘虽与以前无异,可是棋子桌边却少了那一口一个漠哥哥,少了一个巧言笑兮的宁灵芝。
瞿漠没有说话,宁灵芝举棋落下,先开了口,“以前我总是跟在你身后喊你漠哥哥,如今你却得喊我一声三皇嫂了吧?”
“灵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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