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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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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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为可以很快见到席岭了……如今看来……慕清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
  车马一直都行驶的小道,地方偏僻,四哑被这小道颠簸后抱怨着:“这鬼地方……就是打劫的也不会来这里,我们干嘛要像做贼似得走这些小道?”
  慕清便笑了起来:“爹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林冬点点头:“老爷也是不想节外生枝,毕竟慕家已经不在了,如今不好引起太多注意。”
  马车在一座山前便停了下来,林冬将马匹上的缰绳斩断后道:“下面的路只能步行了。”说着一拍马儿,便见马儿迈着悠闲的步伐而去。
  一阵轻风吹来,慕清在风中嗅到了烂泥的味道,便看向林冬:“这山中怕是沼泽不少吧。”
  林冬点点头:“所以不会有人敢来这地方,请跟紧冬儿。”
  穿梭在树林中,脚下随便一处便是腐烂的树叶堆,慕清笑了起来:“这样的山林,怕是经久无人,枯枝落叶经过百年以上的时间慢慢沉淀,才有了这些沼泽吧。”
  原本以为这山中都是树林,没想到跟在林冬身后穿过了这片树林,跟着一片草丛看见的是一片翠竹林,林冬道:“穿过这草丛,竹林里便是竹舍了。”
  穿过草丛,慕清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当初是自己拒绝了跟冬儿回来,而经过萱宁的事情,慕清更是迷茫,如今一想快见到慕臻,那个养他疼他的父亲,自己却没有能为他做的,甚至,连自己父亲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都不知道……
  走近竹林,慢慢那间竹舍便隐约可见,走近后看到的是栅栏围着的竹舍,赏心悦目,而自己父亲就坐在院子里,对着一盘棋若有所思。
  张了张口,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只要开口便就是再次相聚后的喜悦。
  “爹……”几乎叫出口时,便红了眼眶。
  慕臻的脊背一僵,转过头看向慕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32

  与自己父亲分隔一年多,慕清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父亲身上,许是慕臻这一年在这样清幽的地方,比起以前倒是多了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只是那有些花白的发让慕清心底的内疚涌了上来。
  “你又多想了。”看出慕清所想,慕臻叹了口气走到慕清面前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看起来是要精神许多,重要的是,平安回来就好了。”
  “爹,对不起。”慕清垂下眼帘:“若不是我任性,当时跟冬儿回来,也不会让爹如此为难。”
  慕臻笑了笑:“你回来了,总是好的,还好那南祁守信。”
  慕清一听愣住,只怕若不是南罗,那南祁真的会让自己死在锦国了吧……而父亲究竟与南祁有何交易,怕是只有父亲不会告诉自己了。
  这席赢藏人也真是厉害,不过这的环境倒是适合老人居住,至于自己被带到这里来,想来是得了席赢的默许,不然也不会跟着冬儿轻易的来到这里,慕清就这么在竹舍里住了下来,陪自家爹下下棋,聊聊天,他们爷俩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清儿,分心可不好。”慕臻落下一子后,慕清一个怔愣,发现自己的棋盒中已无棋子,而慕臻盒中尚且还有两子。
  “那是父亲棋艺好。”慕清如是道。
  慕臻笑了起来:“你爹我有多少实力还是知道的,以前你刻意让我一子,次次都是我赢你一子,如今……这几日下来怕你是有心事吧。”
  慕清也不掩饰,点点头,随后道:“爹,以前所答应儿子的——儿子不娶妻,现在可还作数?”
  慕臻双眼眯起:“自然是算数的,不过……”
  慕清被慕臻这一“不过”惹得有些着急,便听慕臻道:“那是因为你当时心疾发作,爹不想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但……若是其他,还不如娶妻生子。”
  听慕臻这么说,慕清的手僵住,看来……自己父亲是知道自己与席岭的事了吧。
  “清儿,你体弱多病与你娶妻生子并不妨碍,但你不想娶,爹自然不逼你,可你也要知道,这并不代表爹会接受你去喜欢男子。”
  那晚慕清睡觉时,想起慕臻当时说话的表情,似乎……只要自己违背了自己爹爹的意愿,那么……便才是真的不孝了。
  在竹舍过了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慕清随着林冬跟四哑去了山间,林冬猎野物,自己便与四哑在附近采摘些果子,也没用多少时间,等回到竹舍还未走近时就听到“小婿冒然登门造访,还请见谅。”
  慕清不由哑然失笑,脚步却不由加快,甚至差点被台阶给绊倒,慕清稳住脚步后,抓着栏杆的手紧紧用力,关节已经泛白。
  “老儿可受不起王爷如此对待。”慕臻明显不悦的语气。
  走上了竹子搭就的楼梯,慕清几步走到了客厅:“席岭!”
  在席岭回过头的那一刻,慕清笑了起来……看着席岭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慕清始终与之四目相对,终于……席岭站在了自己面前,慕清抬手摸上席岭的脸,入手是一片冰凉:“又是急着赶路了?我去给你泡杯热茶暖暖。”
  “站住!”被这两人的行为生生刺激到了的慕臻出声道,随后不卑不亢的看向席岭:“王爷还是快些请回吧,老儿又没有逃走,不知道王爷来这里作甚。”
  席岭握住慕清的手看向慕臻:“已经告知了您,这一次,我是以儿婿的身份来看望您的。”
  被席岭这一句话堵得没有话反驳的慕臻瞪着一双眼。
  “爹,快中午了,您休息一下便该吃午饭了。”说着不等慕臻说话便拉着席岭跑了出去。
  直到回到慕清房内,慕清一个转身将席岭紧紧抱住:“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昨晚席赢告知的。”席岭说着回抱住了慕清。
  “席岭……我很想你。”慕清将头紧紧埋在席岭的肩窝。
  不需要太多话语,所有的思念在见到彼此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有的只是这一刻还紧紧相依。
  分开的时候慕清抬头看着席岭:“对了,谁是儿婿?还冒然造访?”
  席岭的眼中便一闪而过的尴尬,慕清看到后不免踮起脚将唇印在了席岭唇上,两人只是这么贴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慕臻即使再不待见这个自称是自己儿婿的人,但毕竟对方是王爷,也只是默默忍下,在饭桌前却没有说一句话,慕清看着,讨好的不停为慕臻夹着菜,慕臻看到自家的儿子为了一个男子这样来讨好自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爷,下盘棋如何?”
  没想到慕臻会这么说,席岭更是坐直了身子道:“自然奉陪。”
  一直欲言又止的四哑又开口了:“王爷……十五怎么没跟着来?”
  慕清这一听笑了起来:“我倒是奇怪你今天怎么胃口不好的样子……”
  席岭道:“这次只有我一人来。”
  “等回王府去你就能见到十五了。”慕清说着摸了摸四哑的头。
  这么一听四哑不免有些失落,撇撇嘴就对着碗里的饭猛往嘴里塞。
  慕清坐在一旁看自家父亲与席岭下棋,慕臻故意想要输掉一盘棋,明明只要一子便赢却偏偏变了法子,而席岭却也不傻,最后慕臻以一子赢了,脸色便沉了下来:“王爷明明可以赢得。”
  “你也能赢的。”席岭如是说。
  慕臻便笑了起来:“王爷棋艺在我儿之上,输赢都能算计其中,老儿算是见识到了。”
  席岭认真的摇头:“不过是下的多了,懂了些门路。”
  “我儿自小便体弱多病,更是我夫妻二人的心头肉,以前便想着为他提一合适的人家,看他娶妻生子,我们安享齐人之福,却不料清儿患上心疾,娶妻生子……便也作罢,但,却不能断送在王爷手中。”慕臻道。
  “两情相悦,何来断送一说?”席岭道。
  慕臻一愣看向慕清,慕清点点头:“即使如此,也是我心甘情愿。”
  慕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虽是如此,那么聘礼我们慕家是少不得的,王爷的嫁妆便免了吧。”
  没想到慕臻会来这么一出,倒是席岭愣住,而慕清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听席岭道:“嫁妆?”随后点点头:“免了也好,总归以后也是我们二人的。”
  慕清便一愣,随后看向慕臻:“爹,既是如此,怕是准备嫁妆的也是慕家了吧。”
  没想到自己帮着他,可他还帮着外人,这果然是儿大不中留,慕臻瞪了一眼慕清气闷的道:“你跟我过来。”
  慕清对席岭无奈的笑了笑起身跟着慕臻进了房去。
  慕臻在床头处拿了一个巴掌大封口的罐子递给了慕清:“这里面是你娘亲留下来的药丸,不出意外,便是能够挨过你这一生了。”
  慕清抬手放在心脏所在的那个位置看着慕臻:“爹,每次心疾发作是因为它饿了对吗?这里面装的是心蛊的食物对吗?”
  慕臻便是一颤,拉过慕清的手将罐子放入了他手心:“我们别无选择。”
  慕清笑了起来,垂眸看着手中的罐子:“爹不打算告诉我吗?”
  慕臻只是摇摇头,慕清也不追问:“爹不说,那么儿子也不问,但,儿子可以认为您这是希望我活下去,也是默许了席岭,对吗?”
  提起席岭,慕臻的面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拂袖转过身去:“如今他把我儿子拐走了,还妄想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席岭才没有拐走,是儿子自愿跟着他走。”
  慕臻瞪了慕清一眼:“怎的就开始帮着个外人了?”
  慕清满眼笑意:“爹舍得让娘亲受委屈吗?”
  慕臻便不再说话,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慕清的头:“被吃的死死的。”
  “那儿子也是甘之如饴。”慕清如是道。                    
作者有话要说:  




☆、33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慕臻早早的便休息了,慕清见慕臻房内的烛火熄灭后将门轻轻带上,转过身去见到站在不远处的席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慕清轻声走过去,席岭为他披上一件貂裘道:“出去走走吧。”
  随着席岭漫步走在竹林间,从掌心处传来席岭的温度,慕清不由紧了紧手,席岭的目光便看了过来,慕清又是笑了起来:“席岭……我很庆幸。”
  “庆幸我还能回来,庆幸在这样的地方与你重逢,即使接下来不再平静,但我也是庆幸的。”慕清如是说。
  席岭停下了脚步面向慕清:“即使不是南罗,我也定会去接你。”
  慕清的神色便一暗:“是了,南罗……若不是他,我也不会回来了。”
  “你不用内疚。”席岭道:“自登上王位后,他便是不快活的,更何况,后来的南祁,已经把南罗逼入了绝境,我想,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得到解脱。”
  “也许……他本来就不应该去顾及太多。”慕清说着垂下眼帘:“可是,我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死对南罗而言是解脱,但……始终是不好的。”
  面对不再自由的王位,面对兄弟之间的感情,面对世俗的枷锁,甚至还有乱伦的不堪,无法背叛心中真正的情感,所以……便选择了解脱,慕清曾想过,也许就是南祁逼着南罗选择了自杀,但……往往许多事并不是表面那样风平浪静的,就如南罗那洒脱下掩藏的情感。
  “明日便回去吧,房兰一直念叨着你。”
  听席岭这么说,慕清才又想起了房兰这事,对上慕清的目光时,席岭只是道:“这件事,只有房兰才知道原因,她的选择,我们不能左右。”
  天还未见亮,慕清走到慕臻房门前,慕臻平日里这时候已经醒了,许是知道慕清要走,许是自己的儿子选择跟另外一个男子离开,慕臻并没有像往日一般出门。
  “爹。”敲了敲房门,屋内没有声音,慕清知道慕臻是醒着的,便道:“儿子是来辞行的。”屋内没有反应,慕清又道:“再过不久,便又是一场生灵涂炭,儿子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大事,哪怕只是陪着席岭,为他分担一点,我也会觉得这是一种同甘共苦,战事平定后,慕家……便又会像以前那样的。”
  站在门前等了许久,终于屋内传来慕臻的声音:“清儿……爹只有八个字送给你——各为其主,强求不得。”
  慕清一怔,想要推门而进,却发现房从屋内上了锁,于是慕清道:“父亲是何意思?”
  “不过是提点你一句罢了,你就爱想的太复杂。”慕臻道:“要走便走吧。”
  慕清站在门前犹豫片刻后轻叹了口气也没有过多追问,虽觉得莫名其妙,也只好道了句:“父亲保重。”便转身离去。
  房内的慕臻坐在桌前,桌上的一只虫子刚好将信纸的最后一个角给吞了下去,慕臻食指放在虫子面前,那虫子便顺着慕臻的食指爬了上去……
  慕清的眉头始终未能伸展开来,坐在马车上,脑海中便一直在想慕臻告知他的那八个字是何目的,眉心处一凉,抬眸便对上了席岭的目光,对着他笑了笑道:“我只是想不通罢了。”
  “得不到答案,何必庸人自扰,也许之后便知道你父亲是何意思了。”席岭道。
  慕清点点头:“也许吧……”
  马车在荣景王府前停下来的时候,慕清下车时竟有些恍惚,甚至站在门前的管家说话的时候,慕清也没能从中反应过来,倒是四哑早已经跑到十五身边:“十五,你看我有没有长高?”
  十五看着四哑竟笑了起来,目光柔和的摸了摸四哑的头,嘴里道:“哎?怎么变矮了?”
  四哑一听瞪大了眼:“不可能!”
  十五便又笑了:“逗你的,是长高了。”
  四哑听了立刻得意的道:“我到你肩膀了。”
  慕清也笑了起来,随后对身边的席岭说:“四哑很久没这么活泼了。”随后想起了什么道:“情花树开花了吗?”
  席岭没有说话,拉着慕清的手进了王府。
  穿过了石板铺就的小道,转了个弯就看见了那窗前已经比人高的树,树叶还有些稀稀落落的,看起来很像是被人剃掉了树叶般……但整体看上去便像是在锦国看到的那些被大雪覆盖了一般的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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