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服跟后来的不一样,不过重点是站在他旁边的人。
“那时候老爷还跟这位孙大人去北方打仗了。皇帝老子也被他们打得屁滚尿流。之后就没有皇帝了。”
那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一一出现在黑白的照片中。有个看起来颇英俊的年轻人我差点认不出来。紫夜提醒才知道这位青年就是后来继孙先生后成为大总统的人。
师傅还真牛,居然三军都做过。在照片里还有师傅与其他军人的合影。其中一个很像苏锦言的,还有跟老张有三分相似,却面容冷峻的男子。有个军人一看就知道与风轻云有血缘关系,都是桃花眼流风相。紫夜说他们都是师傅的友人和战友。
与之合影的人们不停地变更,军服也不同了,可是岁月却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脸上始终保持着坚毅沉稳的表情。是什么原因让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那坚毅的眼眸中带着忧伤和绝望?
“原来小姐还一直保留着这些照片……”
紫夜手里轻抚着一张照片,眼神变得非常温柔,嘴角还泛着微笑。
我凑过去,那照片是三个人的合照。坐在中央的是师傅,在他左边的是一名少女。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稚气未脱却已经展现出惊人的美貌。她双手搭在师傅的手背上,姿势非常亲热。而站在右边的是一名俊秀的年轻人,温柔优雅。
那少女我是不知道,但这名青年,我记得在王铁汉的记忆里出现过。他正是封魂罐的制作者。
“他们是……”
“老爷至亲至爱之人。”
紫夜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多么让人揪心,充满了悲伤,却还是强忍着。
“紫夜,你没事吧?”
我伸出手想去安抚他,却被其一把抱住。他抱得非常紧,让我感到有点不适,正想挣扎,却听他低声说道:“让我这样呆一会儿好吗?”
我放弃挣扎,学堂哥安慰我时那样轻拍他的后背。听他带着颤抖的声音传进耳略。
“小藤,生命只有一次,不要在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之后才后悔。”
窗外朗月晴空,圆月如银盆,照耀万里大地。我从二楼看到师傅对着挂在藤枝上的莲花灯发呆,偶然会喝上一口酒。
他必定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悔恨悲伤却又无力改变。只能醉生梦死,暗然神伤。
紫夜把锦盒收拾好,非常郑重地放回原处,又锁好门。他蹲下来拉着我的手,非常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小藤,其实我一直有个不情之请。”
他顿了一下,用郑重的口吻问道:“你愿意做我们家的孩子吗?”
卧靠!这是哪门子的请求呀?就算是周星驰电影看多了,也太无厘头了。
“我有父母哦。”而且还有很疼爱我的堂哥。想到堂哥,心里泛起酸楚。他对我确实很重要,如果失去他的话……我实在不敢想像。
紫夜无奈地笑了,“我就随意说说。你也不可能代替小姐……”他的声音很轻,但我仍然听到了。
“来,去洗手吃饭吧。”
“我……我不在这里吃饭了。”我松开紫夜的手,“我有很重要的事……”
紫夜带着少许失望,却保持着温和的微笑,“那我送你吧。”
“谢谢紫夜!我今晚还会回来的。”其实我也不忍心让师傅这么孤单神伤地过中秋。
踮起脚尖在紫夜耳边说道:“紫夜,虽然我不能成为成为这个家的孩子。不过,我永远都是师傅的徒弟,除了父母血亲,他就是我最亲的人。”
紫夜一直送我上船。飞奔回家里,居然赶上了晚饭时间。看着放在桌上的第四套碗筷,我忍不住眼睛湿润了。
生命是不能重来,千万不要错失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同根生1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中秋之后;虽已无蝉鸣,天气却依然炎热。晴空万里;层层叠叠的白云像一块块巨大的绵花糖。金色的阳光如给它们洒下一层焦糖。
我接受了堂哥的建议;再次踏进校门,成为萃萃学子之一。公立的学校不招收复读生,而且已经开学多时了;堂哥动了点关系让我当旁听生。
“……快把手机交出来!”
小巷里一群男生恶狠狠地围着一个矮小的学生。其实欺负事件也算是青春回忆的一个重要部分。以前我也遇到过,只是今天主角换了别人;而我是路人甲。
上学第一天算是出师不利。走到半路就摊上这事;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救嘛,我打不过那些牛高马大的男生。不救嘛,实在良心不安。
“我没有拿九哥的手机……”矮小学生相当害怕,声音都有点颤抖。
“少废话,九哥,这小子抽一顿就会改口供。”站在旁边的人对其中最高大的男生说道。
被称为九哥的男生举起拳头就要招呼下去。看来还是得出手,我突然大喊,“警察,那边有人打架!”
这招不仅没用,我还惹火烧身。那帮男生再朝这边走来。我赶紧拔腿就跑。虽然我跑不过阿飘,不过人还是可以甩得掉的。转了几个圈终于不见那些男生的踪影。不过他们都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可能还会遇到。
这所学校是堂哥的母校,有着悠久的历史。青砖红屋顶,有点复古的教学楼,充满了书香雅意。
以前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学校这种地方原来聚集了这么多的灵。简直就是猛鬼学校呀。
老师给我安排的座位上就坐着只阿飘,真是‘死’也不肯离开呀。这桌子在教室靠窗的角落,那妹子垂着头,长发披散在书桌上。
“杜同学,请立即就座,我们准备上课了。”见我久久不动,老师又催了一回。
老师,你要我坐阿飘的大腿上吗?因为我的名字在介绍的时候已经被嘲笑了一通,所以现在全班的人都注视着我。还不时听到有人小声地发出笑声。
亚历山大,不好的记忆涌现,我不禁冒冷汗。虽然有点对不起这妹子,可是现在也只能让它借过了。
从口袋里悄悄拿出粗盐,洒在书桌上。那妹子整个惨叫着弹起,我猛然跟它对上眼。它整张脸都是青色,脖子很长,舌头吐出来拖到地上,眼睛黑洞洞甚为恐怖,看样子是吊死。要不是我见过这种的,铁定尖叫。
乘它飘起来,我迅速坐到椅子上,在桌底贴上纸符。这东西是我最近画的,订货的人不少,说明效果不错。我就自己带着几张用。
那只阿飘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却无法靠近。一直在附近飘来飘去,还经常穿过坐我同一排的男同学,看得我甚为冷汗。
这位妹子穿的是白衣服,新手居然还能在白天大摇大摆地出现,可见怨念不低。
刚松口气,低头发现桌面刻满了字。平时书桌上顶多就会刻着考试用小抄,各种公式、英语单词神马的。有些人会刻‘XXX,我爱你’之类肉麻的话。但这桌子……
【去死!】
【XXX,□去吧!】
【被拖去强X一百次,公共厕所!】
总之就是各种恶毒的诅咒,连抽屉里也有。还被泼了红油什么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受诅咒的书桌?谁坐上谁倒霉?我瞬间化成暴走漫画中吃惊的人脸。
拜托,我好不容易爬回茶几上,可不想再掉出去了。也不想成为‘杯具’。心里打算放学等人走光了之后,给这妹子净化一下,让它早日到地府报到,勿再为祸人间了。
上课的时候,有个女学生突然从正门走进来。旁若无人地走到最后面单独一张书桌的位置坐下。老师居然没有斥责她迟到,其他同学也没有多理会。我开始以为她是阿飘,可是她有影子又有脚。而且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其他的学生并非看不见她。有几个还是偷瞄了她几眼,却又立即回避开来。
他们在假装没看见这位女同学。为什么呢?我有点好奇,于是多看了她几眼。这名女孩子并无特别之处,就是留海太长,看起来阴沉阴沉的。
下课之后,通常这种时候都会有多事的或是坐在附近的人会过来‘关心’一下新同学。坐在旁边的男生两手插在裤袋里晃过来。
“大姨妈,听说你是复读生,看样子不像呀。妹子,叫声哥来听听。”
我一把推开他,“谁是你‘大姨妈’呀?”这个欠揍的男生长得相当高大,外形也小帅一把的,班里的人都叫他小七。看我推他,立即发怒。
“不就取个外号吗?肚子疼不就来‘大姨妈’吗?”跟他一起的几个男生立即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注:粤语中的‘大姨妈’也指月事。)
我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嘲笑我名字的人比比皆是,可没见过人这样起外号的。我回去一定要打小人,让这家伙倒霉。
正要发作,眼角瞥到角落里的薛敏。正低着头在偷笑。我故意朝她叫道:“你觉得好笑吗?”
瞬间,我感到空气似乎凝固了。四周同学的表情都带着一丝惊恐,男生们也不再嘲笑我,立即避开。本来以为薛敏会对我有点感激的,后者却用警告的眼神瞪了我,然后别过头去。
到底怎么回事。看来不像是受到欺负呀。不过这只是小插曲,我并没有在意。
此时,班干们尽职地来关心新同学了。女班长是个很有趣的人,叫陈爱军。人如其名,为人相当铁血。
“杜子藤!编号41,从今天起你就是后勤兵,负责三班的杂务!明白吗?”女班长挺着胸膛,双脚站开,双手背在腰后,目光如炬。还真有那么一点军人的气势。
“哦……”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结果被女班长更大声地询问,“明白吗?”
“是!”被旁边的男班长踹了一脚之后,我立即附和。
“不对。再说一次!”
男班长在我耳边低声道:“要叫长官。”
“是,长官!”
女班长点点头,满意道:“杜同志,欢迎你进入三班这个大家庭。现在由我和俊逸同志陪你熟悉环境,在将来的一年里,我们将互相扶持,共同进步。”
男班长叫李俊逸,能当上班长,成绩也是很优秀的。就是近视得厉害,没了眼镜就啥都看不见。
学校还是很不错的。有千米环型塑料跑道,宽阔的草地球场。篮球场和羽毛球场都齐全。北边还有学生宿舍。
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我问班长,“上课时突然进来的那个同学是谁?”
男女班长都停步,转过身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男班长率先道:“你看得到她?”
她又不是阿飘当然看得到。不过,即使她是阿飘我还是能看到。见吓不倒我,女班长大力拍我的肩膀,“不错不错,来了个胆子大的。看你小小个的,长得女孩儿样,却想不到挺冷静。人才呀!”
那手劲实在大得要把我的肺都拍出来了。不着痕迹地拨掉她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41号勤务兵!”男班长突然喊道,我不由得应了一声。心想,我到底要陪他们玩这军队士兵的cosplay到什么时候呀。
“现在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我本来想吐槽,可是看班长们如此严肃认真,实在不好破坏气氛。女班长双手搭在我肩膀上,语重深长地说道:“请你保守能看到‘她’的保密。”
“咦?”
“你只要回答‘是’和‘不是’就可以了。杜同志!”
“是……”
“很好。”女班长甚为满意地拍拍我,松开手。
我只得转过头来用疑惑地眼神看向男班长。感觉这位李俊逸并不是傻子或像女班长那般中二。只是觉得有趣才跟附和的。
在女班长转身向前走时,他凑过来小声说道:“其实薛敏她在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你就当没有这个人好了。也不要跟她接触,若不是的话……”
看他眼镜后透出锐利的视线,充满了警告,我只得愣愣地点头。心想这不会是变相的欺负吧。全班人联合起来‘杯割’一个女孩子。(注:粤语‘杯割’意思是孤立。)
想起以前的经历,心里就感到很不舒服。
女班长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了,我们正想赶上去。突然眼前一道影子从上方坠下。感到有什么溅湿了裤脚。我低下头,只见满地都是红白的液体。液体中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白全部翻上去,充满了惊恐和憎恨。但很快眼中的光芒便一下子熄灭了。
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尖叫。旁边教学楼上的窗户有不少学生探出头来,女生的尖叫声始起彼伏。我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我们眼前坠楼了。
裤腿上满是那名男生的鲜血。站在旁边的男班长我倒是没注意到,但站在对面的女班长在看到死者的一瞬间脸色难看到极点,但她并没有像其他女生一般尖叫,反而冷静地维持现场。
有胆大的学生用手机拍照,立即被女班长喝止。男班长在一边喊我,让我去找老师来。
我不自觉地抬头看向旁边的楼顶,刚好看到一张脸缩回栏杆后面。那人我是认识的,这让我心里大吃一惊。
最先赶来的是我们的班主任,那有点面瘫的大叔似乎经验丰富。让门卫拉起围栏,不让学生靠近。又通知各班老师不准学生在窗户张望和拍照。
回到教室已经谣言满天飞。死的好像是我们班的学生,还是坐在我同一排的男生。班里的气氛很诡异,有几个可能跟死者关系好的脸上一片哀戚。除此之外,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恐惧,虽然他们极力地掩饰这一点。
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风雷巽’。我走出教室接了他的电话。
“小藤,你怎么会在这里的?”风雷巽那暴躁的声音砍头就来。我稍微拿开手机才以免把耳朵震聋。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不过作为好友还是劝你自首吧。”没错,刚才看到在屋顶上的人就是风雷巽。脑子里自动编出因为驱鬼失败把雇主给弄死了的狗血情节。
“你他XXOO……老子什么时候需要自首了?”
幸好我把手机拿远了,要不真被人轰到耳聋。那边传来柔和的嗓音,一听就是陈汐的。“你那么大声骂小藤干嘛?他是在关心你。”
接着手机那端传来陈汐的声音让我到五楼的男厕所。离上课还有五分钟,这节课就算翘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