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可以用轻功回血祭门的,只怕大师兄见到斩云这副狼狈的模样,全身无力,身体元气大伤,非但不放心,斩云肯定也要遭殃了,因此不得不这样背着斩云慢慢地走回那条得走一夜的路,起码天亮时斩云的体力也能恢复几分。
不同于斩云身上所穿的那件还散发着淡淡中药香的晏青的衣服,斩云趴在绝月肩头,轻轻一嗅,然后笑道:“绝月师兄,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月亮的味道。”
“月亮的味道?”绝月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月亮是什么味道?”
斩云嘿嘿一笑,没有回答,闲得慌了,便侧着头欣赏起绝月俊帅的侧脸,那双淡淡看着前方的眼睛总是淡漠得不像话呢。
“师兄,你九州卧龙的名号在江湖中可是响当当的,秦府更是家财万贯,藏宝阁里面奇珍异宝琳琅,你又如此年轻英俊,性情淡薄,完美得像个神仙,这样的你,我以为应该是遥不可及的,骨子里定是骄傲的,为什么会甘心效忠大师兄呢?”
“神仙?”绝月唇角忽然翘起,眼里竟然深沉不见底,然后淡淡一笑:“云儿不也是心甘情愿为大师兄效力的?云儿,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帝王。”
绝月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有多淡漠,不,那不是淡漠,是残忍,即使成千上万的生命在他面前转瞬间消失,他也不会动容几分,这样的人竟然被云儿称作神仙?
似乎读懂了绝月严眼里的深沉,斩云的眼中渐渐爬上了一层淡笑与清明,她安安静静地把脑袋靠在绝月肩膀上,唇角微微勾起:“我们都不是一尘不染的好人,我们的手里都沾满了鲜血,我知道将来或许要沾染更多,不过残忍只是用来对付敌人,你我都一样,认定了是自己人,就会毫无保留的信任。所以师兄,你说会不会有朝一日,这样互相信任的人也会反目?师兄,你们会不会有一天成为我的敌人?那我该怎么办,要狠下心吗?”
“不会。”绝月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温柔得就像淡淡如水的月光:“无论是大师兄,凌亦还是我,都一样疼云儿你,怎么可能让你成为我们的敌人,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师兄知道云儿已是当世高手,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师兄还是要说,不管遇到什么事,就像师兄赠你的无音笛一样,只要吹响,师兄就会为了保护云儿而战。”
就像家人一样让人感觉暖暖的,斩云唇角的笑意更深。
“等大师兄成了帝王,我想要一个很大很大但是又可以游手好闲的官,师兄,你帮我跟大师兄说说。”
“好。”绝月微笑地侧过头看了眼这个从小被自己宠到大的小师弟。
“大师兄要再罚我关禁闭,绝月师兄,你就当我的挡箭牌,大师兄最听你的劝了。”
“好。”
“凌亦那家伙成天凶神恶煞,你帮我说说他,对我和蔼一点,别像我欠了他钱似的。”
“好。”
“我想好了,我以后想当奸商,还是不做官了,大师兄肯定不肯让我乱来,绝月师兄,到时候你得当我靠山,我不仅要逃税,还要挪用公款!”
绝月轻笑出声,俊朗的脸上皆是无可奈何:“好,云儿只要别把大师兄气坏了,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爽朗的笑声在寂静的黎明响起,不知不觉天已经破晓。
。。。。。。
血祭门。
满脸黑气怒气腾腾,走来走去走了一夜都没睡的祈晔顶着不大好看的脸色,整张脸冰冷阴沉,吓得血祭门上下几乎各个都是高手的人都人心惶惶,没有人敢靠近半步,都远远地躲着,以免殃及池鱼。
不用想也知道,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少主气成这样的,除了嗜血鬼煞风斩云不会再有其他人。
这该死的死丫头当真一夜不归,越大越嚣张,越大越目中无人了!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别人没出什么事就好了,还担心她能出什么事!
“师兄?”绝月从林障中走出,进入血祭门就看到了祈晔怒气腾腾地站在那。
听闻声音,祈晔看到绝月正背着斩云回来,而那旁若无人的风斩云正趴在绝月背上睡得正香。
“怎么回事。”祈晔面色一沉。
“云儿遇到了点麻烦。”绝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祈晔黑着脸径直走上前,力气十分的大,毫不客气地一把拎起斩云,手一松又任由她摔在地上,面色难看,但眼里却分明写着担忧。
淡淡的中药香传来,祈晔这才注意到斩云身上穿的衣服与昨日的分明不是同一件,连她束起的头发都是很随意冲忙,祈晔眼中出现了一抹危险的冷意。
被摔痛的风斩云无辜地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体力,这一摔,又给摔回去了。
“你干嘛!”斩云气急败坏地瞪着祈晔。
绝月轻叹了口气,也没有劝阻,大师兄教训斩云绝对是为她好,他宠云儿,却不是毫无原则地宠,该吃的苦,该挨的教训还是得受。
“说,怎么回事!”祈晔丝毫没有要与斩云说笑的意思,只不过一个晚上,这个死丫头到底惹出了什么麻烦!
斩云重重咽了口口水,她可没少被祈晔教训,虽然祈晔向来不会计较她对他又瞪又吼的越矩行为,但是如果她真的犯了严重的错误,祈晔教训起她时真的是十分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经验告诉她,当祈晔真的生气时,还是老老实实交待,少惹他为妙。
惹了怎么办,他是少主,又不能像以前一样直接给他一剑解气!
斩云十分不情愿地横了祈晔一眼,老实交待道:“你走了以后,谁知道那些人在酒水里下了那种不堪的药,偏偏就我喝了,我一气之下,把她们拨光了丢到大街上。后来我就吹无音笛向绝月师兄求助,绝月师兄赶到帮我解了那媚药,我体乏无力,走不动,只好让绝月师兄背我回来了,就这样。”
斩云避重就轻地直接忽略了遇到晏青那一段,如果告诉大师兄,她又得多了一项警惕性低随意相信陌生人的罪名,又得挨罚,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有她知道,她的判断力不会有错,晏青不会害她。
边说斩云边觉得丢脸,自己居然中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招,不禁脸色羞愧成红。
绝月替斩云解了媚药?
祈晔的眉头紧皱,看着斩云微红的脸,换过的衣服,还体乏无力,两人到了天亮才回来,绝月也没有否认什么,顿时脸色比任何时候都难看,那表情让人害怕。
他忽然冷冷地扫了眼斩云,气极了,只怕下一秒他就会一掌拍死这个死丫头。
“很好。”祈晔眼中的温度也骤冷下来,那一句“很好”竟然说得让人心中一凉,他竟什么话也不再说,丢下斩云转身离开。
这下误会大了.....
013 祈晔很生气
月黑风高,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斩云皱着眉头靠在树干上,眼巴巴地看着平时就禁止靠近的门主的寝室方向,虽然她没少无视规定,但这一回是真的不敢靠近。
这么多年来祈晔也没少生她的气,但是这一回她是真慌了,换作平时,他一定会狠狠罚她,但是这一回却不罚她也不骂她,他就像平时一样处理事务,只是这样遥远的感觉让她知道,他是真怒了。
那日冰冷的“很好”两个字犹在耳边,让人感觉心惊。
不知是等了多久,斩云终于看到了凌亦的身影,迷惘的小脸终于露出一抹光彩,跑上前去:“怎么样?”
凌亦冷眼扫了眼斩云:“有些惊慌担忧之色扫过,几乎要冲出来了,可是到了门口又硬生生停了下来,脸色也沉了下去,只是吩咐让我看好你。”
“就这样?”斩云的脸上扫过一丝失望。
她连让凌亦谎称她病重都没用,不知是祈晔真生气了,还是她其实在他眼里没那么重要。
看着斩云失望的表情,凝重的目光,凌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东西,他别过脸去没有看斩云:“活该!我说过让你收敛一点了,这一回犯了什么错,想认错自己去,别拐弯抹角。”
凌亦忽然大力地拽着斩云便往前拖。
“喂,你干嘛!该死的凌亦!”斩云的体力还没恢复,竟然被凌亦轻松地拎到了祈晔所住的血祭阁,还被一把丢了进去。
“没用的小鬼,自己闯的祸自己处理!”凌亦看了眼斩云,终是丢下一句话便离去,那眼中的东西,深不可测。
斩云抬头看了眼还透着烛光的血祭阁,进退不是,她压根不知道祈晔为什么突然就生那么大的气啊。
听到动静,那抹俊挺的身影从阁中走出,出现在夜色之下。
原本慌乱甚至还有些害怕的斩云在看到祈晔的那一秒,竟出奇地冷静了下来,眼里竟然没有了平日的顽劣不恭。
祈晔面色微微一变,在见到斩云得那一刻眼中的冰冷竟渐渐退却,终是轻叹了口气,把斩云从地上扶了起来,极其温柔地伸手从斩云头上扫掉落在上面的落叶,语气却十分的冷硬:“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你干嘛这样生气。”原本是来认错的,不自觉间,斩云的语气竟然成了质问。
看着这个理直气壮的死丫头,真是令人气结。
祈晔脸色一黑,口气严厉:“你回不回去!”
“不回!不说清楚我睡不着!”斩云斩钉截铁,丝毫不怕祈晔似的。
“不回去就给我进来!”祈晔没好气地一把扣住了斩云的手将她往里带,力气大极了:“你想吹风我懒得管,只是不想看你病了还得浪费我血祭门的药材!”
。。。。。。
烛光摇曳,斩云坐在桌前,气鼓鼓地瞪着坐在对面,懒懒靠着座椅就想看她能说什么的祈晔。
看着这个明明气势冲冲要向他质问此刻却一言不发的斩云,祈晔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打破了沉默:“好了丫头,我不是气你,我只是气我自己那夜不该被你这死丫头气走,否则你就是中了媚药也无所谓,反正有我在,你早晚是我的丫头。”
这。。这是什么话!
斩云面色一红,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死男人。。。。。。
“你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别以为谁都都会被你把玩在手中,别以为自己有本事让所有人都疯了似的会为你生气。”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你还没那本事让我为你气到伤身,不见你不是气你,只是看见你。。。。。。”祈晔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硬生生安上三个字:“就心烦!”
多么冷硬尖利的话,可他越这么说越让人听着觉得他就是栽在了她手里,就是发了疯似的会为她生气,就是气她。
他气这个死丫头不开窍,气这个死丫头在危险的时候想到的不是他,却是绝月,气这个死丫头从来都不知道反省。
绝月替她解的媚药,即使这个骄傲的男人告诉自己他不介意,却还是明摆着想到这就气极了,怎么可能不介意!
斩云愣愣地看着这个边强调她什么也不是边满脸冒黑气的男人,好半天才惊魂未定地眨了眨眼睛,似想到了什么,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事了?”
祈晔扫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不看她,强迫自己用最冷静最漠然的语气说话:“你到底想怎么样,直接说吧,既然月知道了你是个丫头,你和月已经。。。。。。”
“等等。。。。。。”斩云一头雾水地打断祈晔的话:“绝月师兄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个丫头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你说过是月替你解的媚药。”
“是啊,师兄给我吃了一种极苦的药草,想起来我还觉得恶心,太苦了!”斩云皱巴巴着小脸,只是再苦也苦不过晏青给她吃的毒药,还让她元气大伤!
“药草?”祈晔的脸色终于一变,凝结的冰霜竟然从那张臭脸上慢慢退去,渐渐浮上一层笑意。
是啊,他都被这个死丫头给气糊涂了,谁说解媚药非得用那种方法的!
见祈晔终于不再绷着脸,斩云暗暗松了口气。
祈晔忽然想到了什么,极其严厉地看着斩云,沉声训道:“风斩云,你皮又痒了是不是!既然体弱未愈,三更半夜滚出来干嘛,回去!”
斩云一听,整张脸顿时又苦了下来,她还以为暴风雨已经过去了。。。。。。
“这几天你冷得像个冰窖,我就是睡不着!”斩云说得极其委屈,大师兄发脾气时她的确会害怕,却也照吃照睡不误,但是他冷彻时,会让她寝食难安。
“所以你不愿意师兄的眼里看不见你?”祈晔忽然坏坏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斩云顿时一愣,脸上一红,唰地一下站起来:“我回去睡觉了!”
“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有话对你说。”说着,祈晔霸道地将体力还未恢复的斩云揽进怀里,顺手一扯披风将她围住禁锢在怀中,语气出奇的温柔,眼底噙着深深的笑意。
作者的话
死命存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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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是真心待你
禁地,流水声似最美妙的乐章,漆黑的夜空挂着一轮玄月,柔柔地为水面镀上一层银波,为绿草树木抹上一层油光,夜风拂面,略带凉意,不知名的昆虫鸣声不断。
斩云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祈晔,上回不是还训斥她不准乱闯禁地吗?这回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似乎一眼就看透斩云在想什么,祈晔唇角一勾,笑道:“有我在,自然另当别论。”
斩云几乎被祈晔吓到了,这人不去当神算真是太可惜了!
她瞪了祈晔一眼,漫不经心地上前坐在湖边,脱掉了鞋,将小脚浸入水中,清凉的感觉便顺着脚心而来:“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祈晔淡笑,站在斩云身后,负手而立,那眼睛,比漆黑的夜更深邃,唇角是一抹淡淡的弧度:“凤国凰国本是盟友,一直以来相互扶持之下不断壮大,成为两大盛国,两个大国之间的和平竟然维持了几十年,谁也不侵犯谁,这一点的确令人匪夷所思,两国帝王情同手足,似乎这一切又在情理之中。血祭门是江湖中最神出鬼没的组织,我的母后是血祭门的门主,江湖人称其为邪尊,人称血祭门为邪教。”
斩云顿时一扫方才的漫不经心,表情凝重起来,侧过头,不知怎的,什么都还没听明白,她就已经感受到了隐隐的心疼。
见斩云蹙起的眉,祈晔轻轻一笑,抬起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斩云的脑袋:“父皇爱上了母后,母后也爱上了父皇,不论是我的父皇还是母后,他们都是不爱则已,爱就会爱得倾心交付之人。父皇执意娶了母后,邪教门主成了一国帝后,母后动用了整个血祭门的力量替父皇治理江山,巩固社稷,培植势力。天下人几乎同父皇一样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