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歌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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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歌而语-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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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四人继续上路,按照席蔽语留下的线索往前进到单筝县,竭尽一切努力只为找到席蔽语。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正当他们绞尽脑汁之时,却有一个叫化子装束的人给他们送了一封信。
“谁让你送的?”农少质问那名叫化子。
叫化子身上一片脏污,长得也是骨瘦如柴,眼神是因为过度饥饿而产生的空洞:“是有个好看的姑娘,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姓常的男子。你们哪位姓常?”
常暮伸手接过信,展开一看,见上面赫然只写着十二字:“明日只身。一落崖边,以命换命。”
“一落崖?”双城和风鸣同时惊呼,一落崖是单筝县边上最险要之处,高峻奇险的千丈崖,崖下便是汪汪外海,从来没有人敢上去,若发生意外,那真是连尸骨也找不到的。
农少默然一阵,随后看向常暮,只见常暮脸上神情坚定无比,与常暮是十多年的朋友了,但看常暮脸上的神情,农少便已然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常暮,接下来呢?”
“找个客栈。”常暮合上信,对着风鸣吩咐道。
常暮站在桌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手心躺着的含羞草,脸上柔情四溢:“席蔽语,等我。”
房门被叩响,农少走进来:“常暮,李长瑞这是陷阱。”
常暮回身看农少一身黑色劲装,他一直清楚农少对席蔽语的这份深厚情意,就算是让农少赴汤蹈火,农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我知道,但必须去。”
“让我……”农少出声道,却被常暮打断了。
常暮正色地看农少:“这事儿,谁也替不了我。”
“常暮!”农少还待再劝。
常暮忽而笑了:“她在等我,我必须去。”
农少张大嘴停在那里,两人静默一阵后,农少直直看进常暮眼里:“你会护她周全么?”
“我愿以命护她。”常暮仿佛在对所有人承诺。
农少看着窗外单筝县的月亮,单薄而又满是光华,就像他眼里的席蔽语,明明柔弱无骨,却有着坚不可摧的意志。正出神之际,却听常暮用他从未听过的语气道:“农少,谢谢你如此爱护她。”
农少转身看他,没有嫉妒没有不甘,只是露出那招牌的明晃晃笑容:“常暮,我把她交给你了。把她带回来,幸福给我看。”
常暮伸手,农少伸手,像许多老朋友那样,毫无芥蒂地握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大致算了算,本文就快要完结了。
有点舍不得……捂脸。


、死别

从京城到单筝县这一路;这些人倒也没有难为席蔽语,只是将她双手绑缚住;而捡秋寻常时候是不出现的;只有到吃饭如厕的时候才能见到。纵使见到面,捡秋也不会主动同她说一句话;席蔽语不清楚捡秋是不愿面对自己,还是不敢面对自己。从得知自己是被捡秋等人里应外合劫出来那一刻;席蔽语打心里便知道,用言语真情来柔化捡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面对捡秋的时候;席蔽语也十分配合地保持了沉默。
沉默并不代表束手待毙;席蔽语想尽办法给常暮留下了线索;同时还要避免被捡秋察觉。可是今儿早上天还没亮,捡秋便叫醒了她:“走。”
“去哪儿?”几天来,席蔽语第一次说话。
捡秋清冷的视线停在席蔽语脸上数秒,而后又转开去:“有人来见你。”
“谁?”席蔽语站了起来,心中隐隐揣测。
捡秋不再回答,示意身后的侍随左右架了席蔽语,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可是席蔽语只在马车上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很快又被架下马车,随着他们徒步往前走。奇怪的是,这些人怎么好像要往山上走,越往上雾越厚,山风呼呼凛冽地扑面打过来,雾气一层层浸湿着路面,席蔽语好几次差点打滑摔倒,幸好有左右两个侍随半架半搀,否则可能半道上就滚了下去。雾霭遮盖了前路,席蔽语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只觉得身子被寒风刮得颤抖冰冻,昨晚歇宿的地方明明还是炎夏,可到了山上就仿佛严冬一般,冻得她双腿直打颤哆嗦。走到后面,全身都没了知觉,双耳变成两个冰块,挂在脑袋上无知无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听捡秋大声道:“到了。”
席蔽语麻木着一张脸,努力透过迷雾往前看去,前方不远处有个身穿麾袍大衣的身影,席蔽语双眼不禁湿润起来,期待着那人转过身。很快前方那人如她愿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席蔽语愣在那里,这根本不是常暮,而是一个六七十左右的男子,面容儒雅但不失精明,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锐利得让人害怕。
“常夫人。”男子开口说话了,嗓音低沉稳重。
席蔽语双手被绑缚在身后,抬头看他却不说话。
男子扫了一眼席蔽语左右的侍随,侍随立刻松开架住席蔽语的手。男子面上始终和颜悦色,视线与席蔽语的相对:“常夫人一路奔波受苦了。”
“先生手底下人倒是知道待客的。”席蔽语抬起被绑在身后的手。
男子眼睛微不可见地亮了亮,镇远将军的夫人果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瞧她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宠辱不惊生死不惧的淡然,说话开口也镇定自如,完全不把自己当做是落入虎口的羔羊。不过男子只是笑了笑,并没真的打算就此给她松绑:“常夫人果然好胸襟,我底下这些人手脚向来没轻重地很,没伤着夫人便是万幸了,哪谈得上什么待客之道。”
真是只老狐狸。席蔽语心中暗骂了一句,但她生性不畏惧任何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多谢先生夸赞。只是不知,我夫君何时到呢?”
男子忍不住多看了席蔽语一眼,转而对捡秋道:“秋儿,扶夫人到崖边休息。”
“是,爹。”捡秋听言扶着席蔽语往更陡峭的地方去。
没想到捡秋和这男子竟是父女,这男子实在是圆滑虚伪得很,崖边是如此陡峭险要所在,竟说是扶她上去休息。可笑!如果单是看他的面相,实在是会被瞒骗。席蔽语在捡秋的搀扶下走至崖边站定,耳边却听到宏大的涛声,禁不住好奇地往外一探,瞳孔不禁放大,双腿有些发软,这处悬崖下竟是波涛汹涌,汪汪一片大海。
席蔽语定了定心神,往前稍微挪了一步,到这时山上的晨雾才慢慢散去,太阳从眼前渐渐升起,阳光幻化成线穿透每一个人的身子。席蔽语开始打量周遭,这处悬崖处于两座大山之间,夏天时节山上草木一片翠绿,好不动人。视线落在那男子身上,那男子始终站在方才站着的地方,对着两个侍随不知秘密交代了些什么之后,这才转身朝自己走来。
席蔽语不放心地偷看那两个侍随,只见他们背对着蹲在地上刨土,好像往里埋了什么东西。席蔽语本还要继续观察,却听那男子的声音在眼前响起:“常夫人有许久没见着常将军了吧?”
“马上就能见到了,不是么?”席蔽语不答反问。
男子露出精明的笑容:“常夫人够聪明。”
这时候两个侍随拍了拍手走过来,对着男子点头道:“已经好了。”
男子脸上绽出一朵奇怪的笑容,席蔽语心中一跳,莫非刚才埋的是什么古怪的毒?不待她多想,山上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席蔽语。”
熟悉的亲切的声音,重重地击打在席蔽语心上,席蔽语忍不住朝前走去,却被捡秋强硬地拖在原地。席蔽语殷切地望着那条上山的路,强烈的阳光照射着青色的路面,让人有些许眩晕的感觉,忽然,好像只是一眨眼之间,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了。
席蔽语眼泪流了下来,望着常暮憔悴消瘦的脸,这些月他好似瘦了许多,浑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衫,站在那里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席蔽语身上。常暮看见席蔽语发丝散乱,衣裳被打得半湿,如一根马上飘摇远走的枯草一般,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痛色,他眼眶竟红了。
男子开口朗声道:“常将军果然守约。”
“李长瑞,有话说话。”常暮虽然是在和李长瑞说话,但视线却不曾从席蔽语脸上挪开。
席蔽语同常暮隔着五十米的距离,两人彼此对望,却不曾说过一句话。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都了解对方的苦与痛,一个眼神就足够了,无需更多。
李长瑞满意地看着常暮和席蔽语的深情对望,阴测测地道:“在下同常将军也是老相识了,有些话就算在下不说,将军定也是懂的。”
常暮仍然望着席蔽语:“嗤,打不赢就玩儿阴的。我自然是懂的。”
李长瑞面上现出一抹狠色:“将军既然懂,那在下也不多话了。”
“说吧,怎么以命换命?”常暮扫了一眼挟持住席蔽语的捡秋,捡秋没来由地心中一震。
以命换命?席蔽语愣在那里,李长瑞要常暮的命?不难想象,常暮为了她是什么都肯的,可是……可是,席蔽语忽而想起方才李长瑞在三十米处埋的东西,李长瑞其实根本不会留他们夫妻两个任何一个活口。
“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常暮从剑鞘中拔出剑,对着自己的胸口。
李长瑞往前走了两步,笑了一阵之后才道:“没想到常将军竟是这么多情的人,为爱而死,真是深情。”
“不过,常将军的命,在下可是一直想要的。所以……”李长瑞又往前走了两步,朝着常暮伸出手,“是死是活,先由在下刺刺看,如何?”
常暮脸上没有任何畏惧,只是看着席蔽语:“放了她。”
“这不难。”李长瑞笑。
这时,忽然有人从山下走了上来,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身劲装的农少笑容满满地站在那里:“你李长瑞说话顶个屁!”
李长瑞笑容僵住:“常将军,在下可是明言你只身前来的。”
农少却替常暮回答:“喂,李长瑞。我在山下等你们喔,除了我还有大批人马喔……下山的路可只有这么一条喔,如果到时候看不到席二,我可是要你们一起陪葬的喔。”
说完,农少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李长瑞愣住,他明明在山下布置了大批人马,看来都被常暮给解决了。到这时候,他也只能先要了常暮的命:“好,只要常将军把命留下,常夫人原封不动还回去。”
“一言为定。”常暮看了农少一眼,农少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农少叹了口气转身下山去。
常暮往前走去,边走边道:“命就在这。”
众人目光均落在放才在地上埋的毒药,那是传说中的“三步醉”,一旦沾染瞬间便会倒下,浑身无力只能任他们处置,或杀或剐。然而就当众人专心致志地看着常暮一步步走近之时,没有人注意到席蔽语背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把小之又小的匕首,只轻轻一割,绳子便断了掉在地上。
常暮始终看着席蔽语,忽然不知怎地,觉得席蔽语神情有异,脚步便停了下来,距离陷阱只有不到三步。李长瑞等人有些诧异:“常将军怎么了?”
常暮也说不上来,心里却突然骇怕了起来,因为席蔽语脸上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满足却又不甘,遗憾却快乐的笑容。可就在他再次抬起脚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花,席蔽语居然甩开了捡秋,双手也脱离了绳子的束缚。
李长瑞和捡秋大惊,忙要去抓席蔽语,席蔽语却往崖边多走了两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匕首,她握着小匕首抵住自己的心脏,表情淡然如最初:“不要过来。”
常暮大喊:“夫人!”
席蔽语对着他淡淡一笑,就像去年中元节天上的烟花,美丽却凄然,美丽却短暂:“将军,我等到你回来了。”
常暮抬脚就要走,却听到席蔽语大喊:“常暮,你不要往前走了,地上有陷阱。千万千万不要再走了!”
李长瑞脸色一寒,往席蔽语走去:“常夫人是找死么?”
席蔽语看向李长瑞,嘴角一抹嘲讽的笑容:“就是找死。”
所有人听到她这么说,皆是一愣。就在大家还没回过神之际,席蔽语抬起匕首就往心窝处刺去,匕首深深陷了进去,鲜血染红了衣襟,苍白的嘴角有红色溢出,可她脸上依旧是那淡然的笑容,凄美得宛若一朵飘摇的枫叶。
“不……”常暮吼叫出声,不顾一切地飞身过去,什么威胁,什么死亡,他都顾不得了,他只想要陪在她身边。他后悔啊,后悔应该早早地交出这条命,后悔让她席蔽语骗了自己。
然而,席蔽语不会再等常暮了,她纵身一跃,跃入了汪汪大海中。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看到。
寒风刺骨,时光如刀。
这一次,我想留下的啊!
这一次,我想去爱的啊!
这一次,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啊!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呢?
作者有话要说:唉!


、前世

“院长;我要领养这个孩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说这句话却是面不改色。
孤儿院陈院长望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又看了看安静坐在长椅上的秦越泽;犹豫道:“蔽语啊,越泽这孩子很特别……”
“我知道。”席蔽语抬眼;颇为倔强,“和我一样。”
陈院长无奈;走到秦越泽面前蹲下:“越泽啊,你愿不愿意跟这个姐姐走啊?”
秦越泽仿佛才看到席蔽语一样,视线落在席蔽语身上逡巡一周后点了点头:“嗯。”
在孤儿院办领养手续其实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有一定经济基础;家庭背景也不错;那么一切就可以成立。就这样,秦越泽成了年仅二十岁的席蔽语领养的孩子。
“我们回家。”席蔽语冲秦越泽伸出手,脸上笑容盈盈。
秦越泽却只是打量了她的手两眼,自顾自地出了孤儿院。席蔽语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子果然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自闭症嘛,难免的。
公车不过十五分钟,就到了席蔽语温馨的小世界,楼中楼的套房,布置的十分可爱温暖。席蔽语带秦越泽去了二楼:“越泽,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以后咱们两个好好过。”
日子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下去,席蔽语每日仍然窝在小书房里忙她的插画,到了饭点出来为秦越泽准备饭菜,这样的生活对于席蔽语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对,因为过去这二十年时光,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过的。想必秦越泽也是吧?不过如果说到改变,那也是有的。秦越泽跟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多,和她真的越来越像,性格虽然还是拒人以千里之外,但也已经懂得待人和善是基本的礼貌。
有一天早上,席蔽语还在睡梦中,秦越泽来到床前叫她:“我要去上学。”
席蔽语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他:“好,下午就去办手续。”
“好。”秦越泽嘴角微微扬起,终于有点小男生阳光的模样。
席蔽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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