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是太在意。”他说。
但女孩儿根本没听他的,喋喋不休地“要知道,你的成绩一直以来都是最好的,这是你应得的,即便不是你,那也轮不到RichieBrain那个脑子塞满肌肉的大个儿,天知道,他能跟哈佛的接待员谈些什么,咖喱鸡肉吗?听说他爸爸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还是一个游泳池?”她发泄完心中的怨气,抬起头真挚地望着少年,柔声说道,“Hey,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LanceWood有些尴尬,“我真的不在意……不过还是谢谢你,Claudia。”
“这没什么……”女孩儿耸耸肩,湖绿色的眼睛柔情似水,“我还没有问你,你对大学有什么打算?”
LanceWood拿起十字挂件放在嘴边亲了亲,露出有些腼腆却坚定的浅笑,“事实上,我已经接受圣召分辨,接下来去神学院研习神学。”
女孩儿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少年,“你是说真的?”
“是的,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已经决定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我们仁慈的主,人世所有的一切都是罪孽不清的,只有主能赦免我们的罪,我们必须谦卑而虔诚,必须一心一意。”他的嗓音低沉而悦耳,有一种干净而悲悯的感情,低头划十字的模样有着不可思议的神圣魅力。
女孩儿一时被蛊惑。
两人正说话间,教他们数学的Field女士走过来了,她是个娇小而丰满的女人,三十六岁,不知道有没有结婚,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一条深蓝色的裹身群,宛若第二层皮肤一样紧紧地贴在身上。她手上捧着一幢课本,走过LanceWood身边时露出亲切的微笑,“Mr。Wood,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帮我一起将这些课本送到教员室吧?”
“当然。”Lance同女孩儿笑说了再见,接过Field女士手中的课本,与她一起朝教学楼东面的教员室走去。
教员室里一个人也没有,Lance将课本放到桌上,转头正想问Field女士是否还需要他做其他的事,就见Field女士将门小心地锁上了,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充满挑逗意味的笑,“我想,Mr。Wood,你还需要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Lance抿紧嘴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Field女士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她被裙子紧紧裹紧的身体充满肉感,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就像一颗枝头烂熟了的果子,摇摇欲坠,腐烂只在一瞬间。她轻轻拉出系在裙子里面的衬衫下摆,缓缓地往上撩,用低沉的嗓音请求:“能帮我把胸衣后面的扣子松一格吗?它们绷得我太紧了,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Lance头晕目眩,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良久,他仿佛石化的身子终于动了动,迈了第一步,好像听到身体表面石化的部分咯啦一声,石块粉末朔朔地往下掉。他终于走到Field女士身后,将手放到她的背上。
阿青坐在咖啡馆的角落,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枣红色的硬皮封面上原本应该烫金的书名,金粉已经剥落了,咖啡杯也快要见底了,但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坐的位置可以将咖啡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这家咖啡馆在大学附近,阿青常来,因此熟悉无比,坐在他前面的是两个附近大学的女生,高声谈论着新交的男朋友和两天之后的派对,都是主控型人格,看似非常亲密无间,实则暗地里你争我斗。过道对面是一位刚从超市出来的主妇,十五分钟时间内打了三个电话,分别是朋友、同事、儿子,体贴周到无私奉献型,看起来完美无缺,其实没有一个亲密的人,因为她在所有的关系中都自认问心无愧,因此理直气壮,而把所有的内疚都转嫁给了别人,这种不计得失的付出根本上是一种自恋。坐在阿青斜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精神紧绷,身上穿着很旧但洗得很干净的衬衫,骨节粗大,手边有一本惠特曼的《草叶集》——身份与心理的极度不协调,对现有处境有所不满。
门口的铃铛响了一声,显然有人进来了。阿青抬头一看,脑子中习惯性地分析眼前人的——高、瘦而苍白,明显缺乏运动,穿浅青色灯芯绒衬衫,灰色羊绒开衫,斜跨棕色的牛皮包,牛津鞋,手中拿着一本书——典型受良好教育的中产阶级,偏向文艺理论型。站在门口顿了顿,抿嘴,眼睛往咖啡馆迅速看了一圈,略略局促——不太适应人群,轻微交际障碍。
阿青顿了顿,记忆中的一个男孩的面容渐渐与眼前这人重叠。
正在这时,咖啡馆外面响起了警笛声,不一会儿,两辆警车迅速地停在了咖啡馆门口。听到警笛声,阿青斜对面的男子有些紧张,立刻抓紧桌上的书,手指用力地几乎要将封面抓下来,他沉默而迅速地站起来,低着头转身就往咖啡馆后门走去。
阿青跟着起身,一手搭住男子的后肩。男子受惊,一把甩来阿青朝门口奔去。持枪的警察迅速地闯了进来,男子眼见逃不出去,一把抓过一边的一个女学生,拖到自己面前,一手抓起一把吃甜点的叉子,抵在女孩儿脖子上,大喊:“不要过来!”
咖啡馆里顿时一片慌乱,女孩吓得大声尖叫,男子红着眼睛朝她吼了一声,“闭嘴,婊、子!”话音未落,只觉一股大力从自己侧后方撞来,侧腰一下子撞在桌角上,他疼得冷汗一下子出来了,手一松,已经被人紧紧锁住手腕,用力地扭到背后,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警察迅速地赶过来给他戴上了手铐,从头到尾,这次抓捕行动不到十五分钟。
“Dr。Wood,十分感谢你的协助。”警员Jason是个黑人,三十出头,做警察已经快十年了,与阿青结识于两年前的一宗入室抢劫杀人案。两年来阿青断断续续地帮警察局做过一些案子的咨询,协助破过不少案子,跟Jason也算熟人了。
这一次,也是Jason找上门,关于本市近期里出现的一宗连环强、奸杀人案。当初阿青跟着看过所有的抛尸地点和受害者的档案,判断出行凶者是一个性扭曲者,无法与女性建立正常的性关系,所以通过强、奸杀人来发泄,这样的人年纪不会很大,并且性格孤僻,从事的职业低贱不受人重视,但又极度想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有一辆小型货车,将受害人拖进车厢内行凶,再抛尸。
经过一系列筛选侦查,警局最终确定嫌疑人为TommySterling,21岁,中学毕业,曾因纵火而被社区大学拒绝,在一家车辆维修厂工作,行凶的车辆系为车厂所有。
TommySterling被压上警车的时候一双布满红色血色的眼睛呆滞得宛若木偶,间或一轮却射出骇人而疯狂的光芒。
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冷,阿青竖起风衣的领子,一手挡着风点了一根烟,站在咖啡馆角看着忙碌的警务人员,和指指点点围观的路人,习惯性地坐着分析,这不是个好习惯,如果你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能够通过你的穿着、言行分析你的脾气、秉性、生活习惯,你唯一的想法就是远远地躲开,没有人喜欢被窥视。
不远处传来疯狂的狗叫,阿青循声看去,就见一条被一个年轻的女子牵在手上的牧羊犬疯狂地朝着刚刚在咖啡馆的瘦而高的男子叫,力气大得狗主人简直要拉不住它。而被如此对待的男子只能伸着两只手投降,试图跟敌意浓浓的狗摆事实讲道理。
狗主人感到万分抱歉,“实在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Sera是怎么了,她平时不会这样。”
男子抿了抿嘴,无奈而郁闷地说:“没关系,事实上,所有的动物见到我都是这样的情况,过于……热情——”他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比较不那么令人沮丧的词。
阿青忍不住笑起来,大概察觉到阿青的目光,他抬头望过来,然后抿着唇,举了举右手打了个招呼,“嗨,Alston——”他说完有些局促不安,又习惯性地抿了嘴唇。
“嗨,Spencer,好久不见。”
SpencerReid几步绕过那条过于兴奋的狗,走到阿青面前,一双眼睛闪着惊喜的光芒,一手抓着挎包的肩带,抿了抿唇,道,“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有些傻傻地盯着阿青,抿着抑制不住往上翘的嘴角。
“你似乎没怎么变,还是老样子。”
SpencerReid脱口而出,“你是说我还是像十二岁的时候一样?
犯罪心理(四)
Reid端着马克杯;坐在茶水间里;JJ走进来;叫了他一声,“嗨;Spencer,你在发呆?”
Reid回过神,耸耸肩膀;有些无奈而落寞地说:“JJ,我想我真不适合与人交往,因为我总在不知不觉间将气氛弄得很奇怪。”
JJ靠在吧台上,喝了口咖啡;耐心地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Reid想了想;将下午与阿青久别重逢的事简练地讲给了JJ听,最后有些词不达意地辩解道,“我没有其他意思……你知道,一直以来,我都不擅长跟人交流,一般人看我都像看个怪物或者其他从外星球来的随便什么,当然,我也并不是很在意,但他是唯一一个,会耐心听我说话的人,就像一个兄长。”
JJ像个姐姐一样温柔地看着Reid,肯定地说:“嗨,Spencer,相信我,如果他真像说的,他就不会在意这些。”
Reid并没有因此而释怀,扯了扯嘴角,道:“也许吧。我甚至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要知道我们已经十一年没有见了,总之,我觉得我糟糕透了——”
JJ一时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小孩,“也许他有事。”
“我知道。”Reid沮丧地耸了耸肩膀,“当年他家里出事,事实上我一直很想安慰他,但我不知道该如何该怎么做,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对我做过,所以我拿了象棋去找他,这是我们之间经常做的事,我们下了一下午的棋,走的时候他还把我送到了门口,我看到了来接他们的姨妈和姨父——后来我想,或许并不是我在陪他,而是他在陪我,但我只想安慰他——”
“哈,”门口传来一声轻笑,Morgan端着杯子,靠在茶水间的门口,脸上是忍俊不禁的笑意,“小天才,你这安慰真有创意。”
Reid郁闷地看了他一眼,不吭声了。
阿青上完课,走出教室,几个学生围上来,回答了他们几个关于“群体想象力”和“群体的偏执于专横”的问题,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阿青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黑色衬衫,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微雪的头发和胡子修剪得整齐而优雅,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男子魅力,手腕上一款设计低调的男士腕表,虽然年纪大了,但80年代雅痞精髓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追求高品质的生活,自信,充满力量感,习惯掌控。
阿青笑起来——DavidRossi,筐提科BAU创始人之一,也算是阿青的半个老师。
阳光薄而清澈,洒在白桦树上,在湖面上落下优雅的树影,有鸟雀停在枝桠上歌唱,唤醒沉睡了一个冬季的万物。脚下虽还是枯黄的草皮,但绿色的种子已在土里发芽。
阿青和DavidRossi坐在学校湖边的长椅上,手中捧着热乎乎的咖啡,轻松而惬意。
“那个连环强、奸杀人案我听说了,有没有兴趣进BAU?”
阿青看着一只水鸟轻捷而优雅地掠过湖面,说:“这个问题,你从前就问过我。”
“这一次我正式地邀请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侧写师,将来你的成就会超过所有人,你能用你的才华帮助很多很多人。”
Rossi第一次见阿青还是六年前,他飞往波士顿参加自己的一个新书签售会,刚刚获得哈佛法学院硕士学位的阿青是他的读者,签售会结束后,他主动来找他,谈及他书中涉及到的几个案子,提到了Lombroso的天生犯罪人理论与实证主义研究的结合,令Rossi大为赞叹,之后,他们还一起吃了晚餐。
那时是深秋,阿青穿了一件咖啡色的军装式短风衣,风衣里面是白色带扣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顶,微卷的棕色头发全部挂到耳后,露出几近完美的脸部轮廓,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那时Rossi判断,这是一个从小受到良好而严苛的教育,性格严谨而稍嫌保守,追求质地纯净而又充满冷静疏离的年轻人。
如果只是这样,Rossi也仅仅是内心赞叹,不会起将他招揽进BAU的念头。事情发生在第二天,签售会场出现了人命案,受害人是阿青的舍友兼朋友。当时波士顿出现一系列的公共场所投掷炸弹案,虽然有人受伤,但并无人身亡,因此波士顿警察局并未将这起杀人案和炸弹投掷案联系在一起,只是当做普通的刑事案件。
但阿青经过对比和分析,坚持认为这是同一人所为,认为犯罪嫌疑人的犯罪模式已经发生了改变,原本只有一个模糊概念的犯罪嫌疑人已经明确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接下来,犯罪将升级,果然没几天,出现了新的受害人。
最终被抓捕归案的犯罪嫌疑人特征几乎跟阿青所说的全部吻合,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运用侧写。Rossi找到阿青的时候,他坐在网球场边上在看人打网球,大理石雕一样的脸被深秋的风吹得冰凉,像一张纸一样苍白而无表情。
“我很抱歉,关于你朋友的不幸。”Rossi在他旁边坐下,真诚地说。
阿青目光平淡地望着呼喝声不断的网球场,说:“谁都不可能知道下一秒我们会遇到什么。”
“我能给你一个小意见吗?”
阿青转过头看他,Rossi说:“你知道BAU吗?我想,这是非常适合你的地方。我们的周围,每一天,每一刻,都有可能在产生恶魔,他们看起来毫不起眼,与我们同床,与我们同桌共餐——但愿能略尽绵力,使这世上少一些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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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udia垂头丧气地走在Lance身边,刚公布的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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