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鲜币)95。小乞丐
苍木离开了小院,离开了城主府邸。
走前没有告别,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会不会回来。
他与刘寄奴之间的似乎不愉快,阿魏瞧在眼里。但对於苍木的离去,她的态度乐观。她安慰刘寄奴说,苍木的身体已经无碍了,他不好意思常住在府里,他隔三岔五就会回来看她们的,绝非一去不返。
对此,刘寄奴不置可否。
走了好。走了以後还回不回来……没什麽好勉强的。
现在没事了,安全了,才是重要。
谁不怕死呢?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干嘛还要自找麻烦,引祸上身?
她是个大麻烦,待在她身边,注定不得安宁。而遇上她,是他倒霉,无端端的卷入纷争,他该离她远点,离麻烦远点,过简单平静的日子。
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一个人,她习惯了一个人承受,酸甜苦辣全都自己咽。可以的,她可以继续习惯。
她不想害他第二次,本是无辜的,没必要被牵连。也许,这是注定的。只能她背负的东西,与他人无关,即便有停留也是短暂,结束抑或失去,对他抑或她,也许并不是件坏事。
想是这般想,可心里难免失落。
连著好几日,刘寄奴情绪低闷。烦扰复杂,全堵著倾诉不出。说了又有什麽用呢?说了就能解决难题?就能脱离窘境?
不能的。
所以,她选择闭嘴。
不过转移一下还是可以的。於是这一天,阿魏不知在哪里忙活,她在房内呆坐了许久,准备去到府外走走。
碰巧遇著个婢女,她便问了问路,迈出城主府的大门,侍卫目不斜视,没有阻拦。
天气很好,空气也很新鲜,无城很热闹,来往穿梭的无城居民有的急匆有的悠闲,各有各的目的地各有各的事。
她慢慢的走,慢慢的逛,看看房屋,看看花草树木,看看店家。
记得她和苍木来到无城,不到完整的一天就被莫荼抓进了城主府。後来出发去冥界,再後来逃命般的回来,不带耽搁,赶得万分紧。
无城,妖界的首都。算起来,她还没好好的欣赏过它的景色风光。今天,终於是有机会了。
要不要……去苍木家里看看呢?
可是,她不认得,也完全不记得路了。
有意义麽?他在又怎样,不在又怎样,见到又怎样,见不到又怎样……何必不干不脆,拖泥带水?
纷纷乱乱的想著,木木钝钝的走著,突然,一抹白色出现在视线之内。
颀长身形,熟悉的侧脸,她的心脏重重的一跳,“哗”的一下,从头到脚给予了沁醒。
步子越跨越大,双脚越迈越快,下意识的,控制不了。双眼直盯著前方,紧紧盯著那抹白色不移,无奈缩短距离是难,白影飘忽,没一会儿就隐没。她四下张望,拼命的搜寻。从快走到奔跑,推开了前面的两个,撞到了旁边的一个,她顾不得了,连句抱歉都未道。
心急如焚,她没头没脑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
为什麽不见了踪迹?她追不上了麽??
只凭著模糊依稀,她胡乱的左拐右转,摸认著方向。直到站在了某条小巷,她茫茫然的停下,捂著胸口气喘吁吁。
围墙房屋,前方後方分岔路口一个两个,四周安安静静,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响彻耳际。
不远处的墙角蹲著团影,她定了定神,慢慢走了过去。
仔细的打量,蹲著的……好像是个乞丐。
头发脏乱,鸡窝似的,脸上条条的黑,没一处干净,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除了黑还是黑,再无别的颜色。
他的眼睛倒是极亮的,清澈且灵动,正一闪一闪的瞅著自己,满是惊讶与好奇。
哎,年纪不大啊……还是个孩子呢。她在他面前立定,轻声说:“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位……嗯,一位公子从这里过去?白衣服,黑头发,大约这麽高。”她抬手比划了几下。
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半晌,小乞丐开了口:“白衣服的公子?”
童音软软柔柔,原来是个小女孩。
“对。你看见了吗?”
小女孩咬著手指,又是半晌才细声细气的说:“我不认识你。干嘛要告诉你?”
刘寄奴弯下腰,认真与她对视:“我找那位公子有事。很重要的事。如果你看到了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她的语气诚恳,女孩眼里的警惕终於褪下,她点点头,抬起黑乎乎的小手一指:“他往那边去了。”
“谢谢你。”刘寄奴感激道,直起腰一望……小巷深深,顿时头里一涨。
小女孩似观出了她的犹豫困窘,小胳膊小腿一动,站起来走前几步,示意她跟上。
刘寄奴楞了愣,小女孩则晃了晃细短的胳膊:“他去那里了。”
迟疑只是片刻,小女孩领著刘寄奴灵活的穿来穿去,时间已经了不短,却还未走出这片房屋暗巷。
渐渐地,刘寄奴觉得不对劲了,当被领著拐入了一条死胡同,她就确实了这份不对劲。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姑且算是镇定。
小女孩转过身来嘿嘿的一笑。
虽然面前一张小脸脏得五官不清,但她还是感受到了这抹笑容的诡秘。
不著痕迹的後退一步,她恍然大悟:“你没有看到白衣服的公子。”
小女孩歪著脑袋,一派天真无邪:“是啊,我没有哦。”
“你骗我?”
“对啊,你上当了哦。”
刘寄奴飞快的一扫左右,将自己引来这……她有什麽目的?或者说,她是受了谁的指使?
“为什麽骗我?”
“因为……”小女孩骨碌碌的一转眼珠,“我饿了啊。”
“饿了??”刘寄奴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我好饿。”小女孩盯著她,用力的点头,“吃了你就不会饿了。”说完她得意的笑了,眼里亮灿灿的,闪著兴奋与迫切,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牙。
对哦,这里是妖界无城啊,男妖怪女妖怪大妖怪小妖怪,妖怪不分年纪,年纪小不代表无害。她大概是饿得慌了,所以把自己作为下口的目标,没过多考虑,也不管有无把握……
想著,刘寄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凝视对方片刻,她的语气温和:“肚子很饿吗?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小女孩呆住了,嘴巴张得圆圆,傻傻的表情还蛮可爱的。
“……好、好多天了……”
“好多天吗?那一定很难受的了。”
先不论缘由,一个小孩子流落在外,衣服破烂,肚里空空,孤苦伶仃的,也真是可怜。难怪她又瘦又小,像根豆芽似的。
刘寄奴同情的目光令小女孩更怔了。从头到脚一遍打量,她疑惑的问:“你……你不怕吗?”
刘寄奴没有回答她:“走吧,你带我出去,然後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小女孩迷糊且无措:“吃、吃东西?”
“嗯。我们去饭馆或者酒楼,鸡鸭鱼肉,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请你。”
“真的??”小女孩双眼大亮,还“刺溜”的吸了吸口水。
“当然是真的。”
“请我吃吗?你没骗我?!”
“嗯,我可以发誓,如果骗你就天打雷劈。”
闻言,小女孩陷入了迟疑挣扎。
那一副渴望又不敢,不敢又难忍的样子令刘寄奴愈发同情。侧过了身,学著对方一歪脑袋:“怎麽样?走不走?”
兴许因为刘寄奴的外表不像坏人,言语间的可信度颇高,兴许因为食物的诱惑无法抵挡,白吃白喝的机会也是不能放过。
总之,小女孩眼神一定,一握双手,放弃了吃刘寄奴的打算,乖乖的迈开了步。
(11鲜币)96。错认
其实乍听小女孩说要吃自己,刘寄奴还是慌了一下下的。
怎麽吃呢?她没有发挥想象。
这吃的过程应该免不了血腥暴力,所谓儿童不宜,面前的儿童挺无邪挺乖巧的,如果她露著獠牙,张著个血盆大口……确实是很不宜啊。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女孩VS刘寄奴,小妖怪VS喜族裔,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锁定了“食物”,下嘴未必容易,衡量衡量得失,小女孩的选择也是颇明智的。
刘寄奴对无城不熟,在哪里吃饭让小女孩挑。
小女孩饿极归饿极,倒也不贪心,她没领刘寄奴去什麽豪华的酒楼,而是十分懂事的选了个普通地方。
不大不新,名字实在,叫“客又来”。很巧,正是苍木曾带刘寄奴去过的。
回忆涌上,刘寄奴不免有些感慨。小二见了浑身黑脏、乞丐打扮的小女孩没有为难嫌恶,只乐呵呵的如常殷勤招呼。
迈过门槛,一眼环顾,刘寄奴立时愣住。
大厅里数张圆桌,坐著三三两两。角落处的一张,小菜几碟,一位黑发白衣的男子执酒独饮,之前遍寻不著,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
也许小女孩是她的福星,一番兜兜转转,自己被她领著,失望过後忽然就迎来了惊喜。
好不容易见到,她不能再眼睁睁的让他消失於面前。顾不得唐不唐突,失不失礼,她急急的朝著他冲去:“二哥!”
白衣男子抬起了头,她终於观得真颜并且观得完整。於是心里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多少次梦见却遥遥的触手不及,又是惊讶又是恍惚,她一下激动得不能自已。
那一双有神的黑眼睛同样充斥著讶异,来回扫视她半晌,他勾唇一笑:“哎,我几何多了个妹妹?我怎的不知?”
闻言,她的激动顿时转变成了无措:“二哥……你……你不认识我了?”
男子再度将她打量,接著肯定的摇头:“不认识。”
“不可能的……”她喃喃自语著,一把捉住他的手臂,急道,“我是你的妹妹啊……二哥你忘了麽?!我是寄奴啊!”
白衣男子的目光落去她伸来的小手,然後慢慢上移回她的脸:“寄奴?”
“对,对!”她言之切切,拼命点头,“寄奴,刘寄奴!你不记得了??”
“不是不记得……”他的眉头一皱一松,抽出被她抓著的衣袖,认真的说,“姑娘的芳名我从未听说过。我俩并不相识啊。姑娘,你错认了。”
错认?错认……怎麽会这样的呢……二哥怎麽会不认识她了呢……
手里空落落的,胸口亦是,她倒退一步,不稳摇晃,伴随著一记轻颤。
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可能太过悲怆,男子迟疑片刻,好声好气的又道:“姑娘莫急,兴许我面似姑娘的兄长,仓促之下难免误会。我记性甚好,可未记得曾见过姑娘,有一点尚还记得清楚,我家中并无兄弟姐妹。”
“不是……见过的……无城外面……在边界那里……你打退了侍卫……二哥……你救了我……”刘寄奴的双颊没什麽血色,黑眸大睁著,声音低低轻轻。
“是麽?”男子兀自沈吟了一阵,继而眼里一亮,“哦对了,我路经那片林子,见著一场以多欺少,原来姑娘你在其中?”
刘寄奴定定的注视著面前男子,没有作声。
“巧了。”男子摇头晃脑,笑得爽朗,“那时那般,任谁都不会坐视不理。区区小事,姑娘就不必介怀了。”
说完,他举了酒壶自倒了一杯酒,咕咚的一口饮尽,举止间是一派潇洒不羁。
刘寄奴仔仔细细的看过那面庞的每一分每一寸。
俊挺的眉毛,熠熠的双眼,鼻子嘴唇下巴,刀刻般的。神采飞扬,率性兼具内敛。
像,真的很像。
一样的自信,可他的豪气,他的狂傲,是二哥所没有的。
他穿著一身白色长衫,正常,不怪异。他披著一头黑色的长发,随便束了根带子,松松垮垮。
他的表情陌生,他的态度疏远,他说不认识她,反反复复,她寻不出说谎的迹象。
是啊,二哥不会这样对她的,久别重逢,二哥不会镇定的对她说错认。她的心思,她所有的情绪,显而易见……二哥不会这样对她……二哥舍不得的。
像,真的很像。多麽的希望,多麽的想念……可他不是二哥。
如果是,为什麽要假装不识?如果是,怎麽可能平静至此?
她的二哥还在原本的世界好好的活著。
他不可能是。
他不是。
“抱歉……”她低下了头,字句逸出似乎格外艰难,“你说的对……是我认错了。”
她垂著单薄的肩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失望抑或脆弱,令白衣男子的眼中升上了同情。
“何需抱歉。姑娘可是与自家兄长失散?难道我与姑娘的兄长相像如此?”
“嗯……”刘寄奴回答得含糊,一双黑眸抬起,幽幽淡淡,“是很像。我的哥哥……我很久没见他了,我很想他。所以没多考虑,我还以为找到他了。”
“哦这样麽。姑娘的兄长也定是焦急,姑娘不必忧心,总有相聚一天的。”男子真挚的安慰道。
刘寄奴没说话,朝对方福了福。
白衣男子呵呵一笑,再饮一杯,酒足饭饱,他放下碎银,起身便欲离去。
明知是不相干,刘寄奴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位……这位侠士……”
男子仿佛明了,背手回头温和道:“侠士不敢当。在下陈无己。”
陈无己。
刘寄奴将这个名字於心底默诵。
“相逢既是有缘,有缘便能再见。陈某先行一步。”
刘寄奴没来得及多说什麽,就见其迈著稳健大步,笑音犹在耳际,白色身影已是离去。
她久久的望著大门方向,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袖子被拉动,她才有了反应。
原来是小女孩走来了近边,童声清清脆脆:“白衣服的公子走了。”
“嗯……”她沈沈的应。
“他走了,你不去追吗?”
“……不用了。”
“咦?为什麽?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本来有的……”她的语带模糊,脸上朦胧。
“姐姐。”小女孩嗓门微微一响,像是按耐不住了,稚气不满道:“饿,我好饿。”
刘寄奴终於止了出神,收了视线:“我们先坐下吧。”
於是乎小女孩欢天喜地,而她的叹息滚在喉,脱口也是微弱,唯有自知。
(15鲜币)97。做好事
刘寄奴和小女孩一同坐定。
终於到“主题”部分了,於是小女孩就不客气了。在店小二的招呼下,素的荤的炒的炖的,她点了满满一桌的菜。
热气腾腾,肉香四溢,小女孩贪婪的吸了几口气顺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双眼亮得仿佛盛放著烟花。她没空说话了,更别提装矜持了,直接甩开了膀子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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