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人放箭!”东奎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而话音未落;朱小蕊便察觉马车疾驰而去;颠簸的厉害。
“没事。”赵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声音越发频密;车身虽然厚实,但也有不少箭射穿了车身,露出了银色的箭端。
“会是谁呢?”朱小蕊脑子飞速运转着,到底会有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谁会知道他们这个时辰从皇宫中出来,谁会知道他们回府的路线?
赵林也没有回答她,只是抱着她,冷冷道,“东奎,有几人?”
“三……四——”话还没有说完,东奎便哀嚎了一声,他……好像……滚下马车了!
朱小蕊准备撩开窗帘的手突然被赵林紧紧地握住,“别动。”他松开了环住朱小蕊的手,但却依旧让她深处自己的怀抱之中,只是他向窗口靠了靠,似在听什么。
他是那样专注,虽然样貌算不上绝色,但是平凡之中却有着让人着迷的气魄。他沉着的模样,就好似……无论发生什么时候,他都能够泰然自若地面对。朱小蕊抿着唇同样握紧了他的手,“我相信你。”
周遭的一切都静的让人害怕,朱小蕊只感受得到他们二人的呼吸声,而其他所有的感观似乎都一下子消失了。
吞咽了一口口水,只在呼吸之间,车外竟是传来了沙沙之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而朱小蕊则是越发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咔!”车身碎裂,朱小蕊紧闭着眼睛,而再等睁开眼的时候,却是发现倒在了角落里肩上中了一箭的东奎正面色惨白地看着他们,而他们的面前则是——三个黑衣人!
“谁派你们来的?”
卧槽啊!这种时候,赵林还靠在残破不堪的马车上,一字一顿,极为淡定地说着。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坦然啊,这会是有三个人要来杀我们啊!
朱小蕊极力想把自己作为一个路人甲,只是……貌似她也是被砍二人组里的一个。
为首的那个人一步跨上了马车,朱小蕊以为那人挥着剑就要砍过来,没想到他竟然停了下来,然后……一直看着,一直看着他们。
看什么!他们是有多好看嘛,要一直看一直看!
“走!”那如鹰一般毫无温度的眼睛在朱小蕊的身上来回扫荡了即便,然后竟是转身下了一个格外奇怪的命令。
走?什……么?
朱小蕊还以为那是什么暗语,没想到那三个人还真的转身就走了,就走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
可是不对啊,不对啊!看着那三位大哥潇洒的背影,朱小蕊总觉得哪里不对啊,肯定是不对啊!
“主……主子。”东奎是连滚带爬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赵林痛哭了。“主子,没伤着吧。”
“回去吧。”赵林起身,拉着朱小蕊跳下了马车,看着一地的狼藉,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等会让人来收拾一下。”
“是,是。”东奎点头如捣蒜。
看着东奎肩上的上,赵林依旧只是面如表情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然后拉着朱小蕊就走了。
哎,我还想安慰东奎俩句的呀。朱小蕊扭头看着东奎痛不欲生的模样,但碍于赵林力气太大,已然被拖远了。
“你就不怕他们突然又杀出来?”这么光明正大地逛马路,真的合适么?
“如果他们真的要杀我们,刚才早就已经动手了。”赵林一点都没有慌张的样子,就拉着朱小蕊逛马路了。
当然了,大家不要忘记一个很惨痛的事情。那就是——他俩都是路痴!
对了,这就是问题之根本,两个路痴本来是想要文艺青年一番,拉个小手逛回家的,结果走到半路上,赵林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沉默了许久,朱小蕊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结果他就蹦出几个字来,“我不认识路。”
够了!不认识路,你走个屁啊!不认识路,你还带屁个路啊!
大哥,你脑袋坏掉了吧!
本来一件应该挺浪漫的事情,却是以朱小蕊暴走问路绕路,绕路问路,然后狂暴回府作为终结。
“赵林,我告诉你,以后……”看着正在拖外袍的人,朱小蕊真的是忍不住吐槽了,“以后你就安心让东奎带我们回来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多走了多少路!”
赵林安安静静地将脱下来的外袍挂好,然后全然不在状况内地转过了身,浅笑道,“一起沐浴?”
你到底听到我说什么了没有啊!干嘛突然摆出一副纯良无害的小模样啊,喂!
朱小蕊躺在浴桶中,一掌拍在了水面上,温热的水贱了一脸。“你到底知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是谁啊?”
“仇家。”赵林的回答基本上可以把人气的半死。
“那既然是仇家,干嘛不杀我们?”朱小蕊颦眉想了想,“难道就是为了毁坏一辆马车,来示威一下?”
看着朱小蕊伪装沉思者的样子,赵林勾着唇角闭上了眼向后靠去,“因为他们发现车里还有人。”
“还有人?”还有什么人?“难道说的是我?因为我?”
“嗯。”赵林也没点头,只是闷闷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字,有一瞬间,朱小蕊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什么叫是因为她?什么意思?
朱小蕊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结果追问赵林的时候,他又故作深沉不回答了,这不是专门吊人胃口么。
其实赵林到底说不说这不重要,朱小蕊最担心的终究是赵林的安全问题,毕竟危机到他的生命安全,有了一次不代表会没有下一次。
作为一个贤妻良母,十佳青年,优秀老婆,朱小蕊深深地为自己的相公担忧着。
“你这几天还是呆在家吧。”东奎都把手臂困成棍地去养伤了,这世道乱啊,还是别乱跑了。几乎一夜未睡的朱小蕊,顶着俩熊猫眼帮赵林穿戴好了所有的东西。“让人查清楚是什么人干的以后,再出门。”
“呵,没必要那样。”看着朱小蕊担心的模样,赵林哭笑不得,但又有些舍不得,“你回去好好睡会吧,别想太多了。”
这能不想多么,那剑离脑壳才几公分距离了啊,差一点就没命了啊!朱小蕊有一种扒光头发都缓解不了的头痛感。可是无论她好说歹说,赵林还是很勤劳地赶赴皇宫参加早朝跟皇帝老爹开会去了。
这可怎么办呢?朱小蕊愁着愁着就困了,困着困着就睡了,睡着睡着又愁醒了。
不行,这事一定要想个办法,朱小蕊自己想不出办法,那便找人一起想办法去。
于是——
朱小蕊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六皇子府,可管家却告知六皇子有要事不便接待。哭笑不得地离开,难不成因为当初的事情他决定不再见她了?朱小蕊觉得自己有点蠢,竟然回来六皇子府找赵拓想办法,可是整个京城能说上话的,貌似也就他这么一个人了吧……
“太子妃,太子说今晚会晚些回来。”刚回府去,便瞧见兢兢业业的东奎捆着纱布面露难色地朝她走来。
“他去哪了?”
“太子……去了六皇子府上。”
六皇子府?那怎么回来的路上没有遇到呢?朱小蕊不以为意,“那算了,你们吃吧,我吃不下。”没什么胃口,朱小蕊丢下了一句话就自己回屋去了。
睡了一下午,好像还没睡饱呢。
睡的正香呢,朦朦胧胧中竟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朱小蕊感觉自己跟梦游似的套上鞋就冲去看门了。
“怎么了?”打着哈欠,朱小蕊泪眼汪汪地看着东奎,却见他一脸的惊恐,那样子简直跟昨天遇着此刻也没两样了。顿时,朱小蕊觉得一定是出大事了,遂在一阵冷风下立刻清醒了过来。“
“太……太子爷……”东奎激动地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了,“太子爷他……”
“到底怎么了!”朱小蕊也急了,一跺脚赶忙问道。
“听人回报,太子爷在六皇子府与六皇子打起来了!”
卧槽,打起来了!你俩以为还是小孩子,过家家啊!
朱小蕊赶忙回了屋换了身衣裳,手上提着鞋往脚上套的时候,就急急忙忙朝外走去,“到底怎么个回事?”
“奴才也不知道。”东奎是个勤劳而又忠心的奴才,这都负伤了,一听主子有事,跟着朱小蕊就一路狂飙去了六皇子府。
赵林和赵拓打起来了!
娘亲嘞,朱小蕊不免想起了当初在空雾山的一幕,天呐,亲兄弟不用这样吧!
、42过去
朱小蕊马不停蹄地赶去六皇子府的时候;哪里还等的了管家进去通传,直接一脚踹开了那奴才;朱小蕊提着裙子就一路飞奔了进去。
随手抓了一个家丁;领着路到书房的时候……
卧槽;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谁假传消息说是他俩打起来,这不是好好的嘛;不是好好的嘛!他们这不是还在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下着棋呐,哪里像是打起来的样子啊!
撇过了头,朱小蕊狠狠瞪了一眼在旁边弓着身子一副就差趴地的东奎;让你假传消息!
“你怎么来了?”赵林落下一子;未有抬头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啧;你就不能不这么装腔作势,稍微有点感情么?
习惯了赵林在旁人面前冷淡的模样,朱小蕊轻咳了一声,“那个……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眨了眨眼,朱小蕊尽力寻找理由,“那个,府里饭做好了,回去吃饭吧。”
哎哟,这是什么烂理由哦,朱小蕊都想自己打死自己了。
赵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朱小蕊,目光复杂逼得她只能扭过头去,装作完全没有看见。
“那好。”又是落下一子,朱小蕊虽是看不懂棋艺,但是她看得懂颜色之分,偌大的棋盘之上,黑子已然处于上风,纵然白字力图抵抗,但终究是困兽之斗,已然无望。赵林笑着站了起来,“回府吧。”
亚哈,就这样了?
朱小蕊抬起脚准备狗腿地跟着赵林赶紧离开这里,在赵拓那双阴郁的眼睛的连番眼神攻击下,她的血条真的夸你空了。
“二哥。”赵林刚抓起朱小蕊的手准备走,身后的赵拓却是突然出声,目光灼灼,简直就是要杀人,但出口却是极为尊敬,“还是留在六皇子府用膳吧。”
不!!!不要!!!
要是留下来吃饭,还不如要她死了算了。赵拓那双幽怨而又充满怒气的眼睛哟,杀伤力太大了,况且这二兄弟面面相对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说不定……说不定还就真的打起来了,那时候她到底是躲在桌底下还是上去劝架啊!
“我觉得我们——”朱小蕊用手肘捅了捅赵林,示意他赶紧回绝了赵拓的请求,结果那小子要死不活地扭过了头。
“心月都已然做好了晚膳,不回府去岂不是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卧槽!霎时间,朱小蕊就觉得自己被万箭穿心了,万箭……穿心!!!
后背好痛!
你是觉得这样的情形还不够尴尬嘛!朱小蕊硬着头皮抓过了赵林的手,“回家!”
站在树下,凝视棋盘片刻的赵拓目光深远地看向了远处,哪里的两抹身影就好像尖刀一样立在自己的心头。他们越是亲密,心口便越是鲜血淋漓。
为什么,什么都属于他?
“六弟,莫要做了傻事。”他突然到来,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二哥,怎会如此说?”
“心月无过,你若有心,不应伤她。”
赵林的话已然很明白,他很清楚昨日的刺客是谁派出的,他也知道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无所畏惧,但是现在的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他必须保护,放手不了的人。
看着泰然自若的赵林,赵拓怒不可遏地眯起了眼睛,“她应嫁入的是六皇子府,而不是太子府!”
“这是父皇与母后的意思。”赵林依旧淡淡而语,似乎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一般。
“是父皇与皇后,还是……只是皇后的意思!”赵拓紧咬着牙,他清楚的很,皇后虽为自己的姨娘,但是她一直记恨着自己的娘亲,一直记恨着!皇子之争时,众皇子非死即逐,偏偏只留下了他们兄弟二人,众人皆说皇后仁慈还为当时身负重责的赵拓请了命,将他留在了京城,只是……只是只有赵拓自己清楚,他虽是留在京城,却是处处受限,皇后不过是想要看他狼狈,看他挣扎却是只能无奈屈服。
他忍辱,他想要摆脱这一切,他故意设计了陷阱让他掉落山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死,没有死!
空雾山上再一次让他落崖竟依旧没有让他送命,甚至……甚至还回来了!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赵拓看着前方,一时之间竟是无法从回忆之中抽离,那些屈辱,那些忍耐,每一幕都让他痛苦万分。而他唯一牵挂,唯一在乎的人,却是在这场无休无止的争斗中永远离他而去。
心月,若非当年惊鸿一瞥,何故今日无法忘却。
在那深埋的内心之中,有一处无法忘记的画面,她一声青衣蹲守在池塘旁,笑靥如花,抖落手中的饲料,喃喃自语着,“小鱼儿,小鱼儿,你难过的时候会不会哭呢?”
那时心月父母双亡,赵拓心想,她一定很难过,只是……他却从未见过她哭,每一次倔强的样子都让人好心疼。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未过半月,她竟是成了赵林的伴读。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认定了那个人。
无论她是否因父皇而被许配给自己,她终究是嫁给了那个人,嫁给了……那个人!
*
“咳,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坐上马车的时候,朱小蕊瞪了一眼东奎,奈何他身负重伤,她心一软也就没开口责骂反是低眉顺眼地看向了一旁的赵林。
他的脸是不是有点黑啊?
“没有。”布满阴云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笑意,朱小蕊呼的一声把那口郁结在胸口的气给吐了出来。可下一刻又咽了回去,“府里真的做好晚膳了?”
卧槽!她忘了!
朱小蕊楚楚可怜地看了过去,“那个……我们可以去酒楼里吃,我们俩……好像还没出去吃过呢,是不是?”
赵林用一副我就知道的鄙夷模样看着朱小蕊,然后嘱咐着东奎先行回去,然后让那个驾马车的小伙子驾着马车径直去了望月楼。而这一次在朱小蕊的强烈要求之下,赵林终究断了俩人走回去的念头,只得让驾马车的小伙子在后院等着。
“为什么来望月楼?”看着周遭的一切,朱小蕊按理来说对此应该已经不陌生了,毕竟这个地方都来了好几回了,可是……可是每次来朱小蕊都是来吵架的,所以对于望月楼这个地方,朱小蕊总觉得不是一个好地方。
“吃东西。”赵林要了一个雅间,在二楼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倒是很有的情调。
“你去找赵拓做什么?”嘴里塞着肉,朱小蕊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议事。”搁下了手中的筷子,赵林就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