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应该这么干才对。虽然这样也没什么用,但总算是没白死。罗莞心里一边想着,脑筋已经迅速开动起来,刚才的念头不过是为蒋秋娘感叹,她可一点儿也不想为那个畜生不如的男人死掉,值不值啊?自己的脑子又没被雷劈坏。
越想,罗莞就越心疼:那么点儿的小男孩,却只因为找母亲和姐姐就被毒打。不要说她继承的是罗莞的身体,就是随便一个路人,也没办法不心疼同情吧?再抬头看看蒋秋娘:一个没有了生机和希望的母亲,其实就等于死了吧?这可不行。好说她也是自己在这一世里最亲的人,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就这样死掉。要激起她活下去的斗志,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幼弟罗孚接出来。
脑海中蓦然就回响起刚才小男孩儿的哭叫声,即使被毒打,他也没放弃寻找姐姐和母亲,甚至他差一点儿就找到了。最后却是在一步之遥之外,被人拖了回去。
勇敢,坚毅,还聪明。这样的小正太要是任由他落在那些畜生手里,我还穿过来干什么?老天爷也会落雷再劈我一个轮回吧。罗莞心里想着,一边握紧了拳头,迅速在脑海中想好了对策。接着她便搀扶着蒋秋娘,在雨中向对面街道走去。
原本还为女儿担忧着急,然而这一刻,蒋秋娘整个人却是任由罗莞扶着,如同木偶般跟着她慢慢来到街对面,那里是几所宅子的后院,母女两个就在屋檐下站着,如同两只落汤鸡般狼狈。
“娘,你想将弟弟带出来吗?”
失魂落魄间,忽听女儿问了一句,蒋秋娘的神智终于被拉回,愣愣看着女儿,她仿佛不能理解这孩子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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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填鸭式教育
想不想把孚儿带出来?怎么会不想?可是怎么可能?那个男人……呵呵,他最看重名声了,莞儿是他的女儿,就因为被退亲,不但一句安慰没有,还把她们母女两个给赶了出来。孚儿是他们罗家的血脉,他怎能任由他流落在外?岂不是惹人耻笑?
因此蒋秋娘就摇摇头,却听罗莞轻声但坚定道:“娘,我去将弟弟带出来可好?”
这话语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决。蒋秋娘再次愣住,低头看向女儿,却见已经长到自己胸前的女儿目光清明而坚毅,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悲苦、不甘和懦弱,好像经过这一场大灾难,她在瞬间就长大了一般。
听女儿说要去救儿子。蒋秋娘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罗莞,她苦笑着摇头道:“莞儿,莫要白费力气了。你爹爹……他不会放你弟弟离开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罗莞才不会把那个忘恩负义畜生不如的男人放在眼里:哼!那个狗东西,要让他放人还不简单?挑他最看重的方面下手胁迫就是。
“莞儿,咱们走吧。”蒋秋娘见女儿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就叹了口气,牵着罗莞的小手沿着后檐往前走,一边木木的道:“就算把你弟弟接出来又如何?跟着咱们,难道就有好儿吗?张妈说得对,他在那府里,总还有口吃的,跟着咱们可怎么办呢?咱们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从哪里弄吃的给他?”
“在府里有一口吃的又如何?”罗莞冷笑一声:“娘,难道这时候儿了,你还寄希望韩姨娘她能有一颗慈悲心?如今不过是当着爹爹的面儿不好下手。一旦她将来有了身子生了男孩儿,你信不信她能一把砒霜毒死弟弟?跟着咱们怎么了?怎么知道咱们就必定活不下去?人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娘儿三个在一起,没了牵挂,哪怕就是上街乞讨,也未必就养活不了自己。何况娘会绣花,我也会女红,弟弟渐渐大了,考上秀才就有米粮拿吧?就算不能读书,他也可以做工,我就不信了,只要咱们勤劳肯吃苦,老天爷还能不给咱们一条活路?”
蒋秋娘让女儿一番话说得怔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啊,这么一看,好像……好像也不是离开了罗府,自己和女儿就只能流落街头冻饿而死。只是……只是孚儿怎么办?刚刚莞儿说那韩姨娘将来有可能害死他,这……这绝不是无的放矢,那个狠毒的女人,是真能下得了这个狠手的啊。丧尽天良的丈夫又怎么可能去在乎孚儿的性命?他如今想的就是怎么通过韩姨娘巴结老丈人家吧?自己被休,那韩姨娘恐怕很快就会成为正室,这一来,她当家做主都是名正言顺的了,又有谁敢说什么?
一念及此,蒋秋娘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她抓着罗莞的手,喃喃道:“那……那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把孚儿救出来?你弟弟那性子,他……他留在府中讨不了好儿啊……”一语未完,这软弱的女人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娘,若要救弟弟出来,你得听我的。”罗莞看着蒋秋娘,那炽热坚定地灼灼目光让这浮萍般的女人瞬间就感觉到似有了主心骨一般,不由自主就点头道:“好,莞儿你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娘全听你的。”
罗莞让蒋秋娘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的打算,只把蒋秋娘听得面色越来越苍白,到最后身子都有些颤抖了,呐呐道:“这……这样不行啊,莞儿,那毕竟是你的爹,你……你这样去胁迫他?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罗莞冷哼一声,盯着蒋秋娘道:“娘,你还认他是丈夫,可他认你是他的妻子么?我是他的女儿没错,可他认我么?他既不认我,我难道还要认他?我……”
“莞儿。”
蒋秋娘眼泪都落下来了,一把捂住她的嘴,哭道:“你不能这么说,他……他毕竟是你爹。”
“娘,你不要到现在还糊涂了好不好?救出弟弟,我们和他就没有关系了。就算有关系,他也是仇人,是我们的仇人。”罗莞咬牙叫着,下一刻,脸上挨了一记耳光,虽然不重,却是把她的心都给打冷了,然而看到蒋秋娘转眼间就又掩面痛哭起来,这刚强女孩儿的心不禁又有些发软。
上山采蘼芜,长跪问故夫……
不期然的,罗莞脑海中就浮现出上中学时看到的这首诗。大意是说一个被丈夫休了的女人上山挖野菜,遇到前夫后就跪在路边,问他新娶的女子是否能干体贴又合心意。这段诗的后半段,是丈夫的回答,大意是新妇完全不如这个前妻能干。然而即使如此,前妻却仍是被无情休弃,再见丈夫,竟然还要跪在路边问好,还要体贴的关心对方现在幸不幸福?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啊。当日男同学们得意洋洋拿这首诗来逗弄女同学们,却被一个个彪悍的女同学骂的狼狈逃窜。大家一致认为,这是诗词的夸张手法,就算古代女人们中的封建流毒很深,也绝不会深到这个地步,这还哪有人格和尊严可言?
然而今天,看着掩面痛哭的蒋秋娘,罗莞终于明白了,她此时很想回到现代,告诉她的中学同学们:亲爱的们啊,我们都冤枉诗人了,妈的那不是夸张啊,古代所谓的贤良女人就是这样啊,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一只就是现成的活体啊啊啊啊!
这一次罗莞是真真正正体会到心中有一万头那啥啥奔腾呼啸而过的滋味儿了,她咬着牙瞪着眼,沉声一字一字道:“娘,你如今还不肯怨恨他仇视他,那你可曾想过?如果我昨夜已经病死,如果孚儿就在这府中被韩姨娘害死,你仔细想一想,追根究底,这都是谁造成的?难道到那时,你一双子女都因为那个男人而死,你对他还没有半点怨恨之心么?”
“不……不一定的……”蒋秋娘心里其实了解丈夫的豺狼之性,只是女儿刚刚的想法她实在接受不了,只好勉强辩解道:“他……他……他也未必就那么狠心,他不会亲手害死你们……”
“他不会亲手害死我们,但他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害死。娘,你敢说他会在府里护着弟弟不让他被害?你敢说他心里是把我当做他的骨肉来疼爱?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又怎会被赶出家门?明明我才是被退亲伤害最深的人不是吗?娘,你……你知不知道?昨夜女儿……女儿已经进了鬼门关,若非从前娘善待下人积德行善为女儿攒下了一点功德续了性命,女儿这会儿早已经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了。”
罗莞一边说,泪水也终于涌出来,她为这个蒋秋娘感到悲哀:对方的女儿是真真正正的死了,就等于是被她那个畜生不如的父亲害死的。而她的母亲,现在却还替那个男人分辨着说“不一定,他未必会这样狠心。”
一瞬间,罗莞又想放声大哭,又想放声大笑:这他妈是个什么世道啊?男人就是这样的高大吗?不管是好的坏的腥的臭的,就因为他们是男人,所以他们就是天,是女人无论如何都要仰望的存在?对此种种,她只想比个中指,愤怒的大吼一声“去他妈的!”
蒋秋娘心中那从小儿就被三从四德“熏陶”出来的冰山终于因为女儿的话而轰然坍塌了。她愣愣看着罗莞,好半天,忽然无力的垂下了肩膀,轻声啜泣道:“好……只要……只要能救出孚儿,莞儿你……你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
真是费劲啊,不过还好我这个娘的脑袋不是木头疙瘩,不然就真没救了。
罗莞大大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淅淅沥沥的秋雨也已经停了。于是她不再犹豫,牵起蒋秋娘的手,昂首挺胸走出巷子,一边沉声道:“娘亲,你记着,是爹爹宠妾灭妻,你和我都是无辜的,我们是受害者,所以……即使你被休,也是无辜被休,没什么可丢人的。”
心理建设不好做啊。
罗莞一句一句重复着这段话,差点儿都泪流满面了。可是为了能够在这严酷的时代自由而精彩的活着,她必须尽可能的将蒋秋娘脑中那些三从四德的糟粕给赶出去,这样填鸭式的强制教育,是最快最有效的手段了。
多日不见的太阳终于露出脸,街道上不知从哪里就涌出了好些人,毕竟是天子脚下,很快,那些尚且存着雨水的街道上就热闹起来。
罗莞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就把蒋秋娘送进一家小小的布庄里,然后轻声对母亲道:“记住了,若是半个时辰内,我还没出来,你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做。身上还有钱吗?”
蒋秋娘点点头:“还有一支银钗,实在不成,我……我就用这个买两匹布料就是了,你放心,我……我会藏好的。”
罗莞点点头,在门边看了看,见小店门前也没什么人,因此一闪身出来,匆匆绕着街道转了个圈儿,接着便来到罗府的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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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强硬姿态
罗府看门的几个家丁自然认识这位大姑娘,只是大家都有些惊奇,不明白这大姑娘怎么还有脸来这里?她都被退了亲,老爷一怒之下不是把她们母女两个都赶出去了吗?她……她竟还有脸回来?
迎着家丁们疑惑不解的目光,罗莞大大方方上了台阶,来到他们面前,淡淡道:“烦请通禀一声,我要见老爷。”
“老爷……老爷不在家……”家丁们惊讶看着罗莞:这……这大姑娘怎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呢?还有,她刚刚说的什么?烦请通禀?这……这根本就是普通客人求见的口气,是说,被赶出去后,这女孩子立刻就不再把罗府当成家了吗?
“不在家?”罗莞讥讽一笑:“是吗?你们老爷如今这么早就去衙门了?若不是去衙门,我记着他还只是个五品官,还没资格上早朝吧?”
“你……你大胆。”
家丁吓了一跳,连忙喝斥,却见罗莞目光一沉,冷冷道:“快去通禀,既然知道我大胆,若是因为不去通报而惹得我发了狠,出现什么后果,我想你们老爷也不会放过你。呵呵,好说也是做了十四年的父女,他是个怎样狠辣不讲理的人,难道我不清楚?”
“你……你究竟是谁?”
家丁们就觉着腿有些打颤:这……这是大姑娘?打死也不信好吗?大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这哪里还是老爷的女儿?说是仇人还差不多吧。
然而腿软归腿软,看着罗莞面上那沉着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家丁们就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发狠?这女人要是发起狠来,会……会怎么样?虽说一向都知道罗莞懦弱孤僻,可此时此刻,门前四个家丁却没有一个敢不把她的话放在耳里,因面面相觑了一阵,终于有一个转身进了侧门,往里面通禀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那个家丁出来,狐疑的看着罗莞,没好气道:“老爷让你进去,从后面角门进去。”
罗莞也不计较这明显对女人不公平的待遇:只要罗海天肯见她,这件事就等于已经成功了大半,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带走罗孚。
府中景色一点儿都没变,只是经了一夜秋雨后,那些绿中泛黄的叶子更加苍翠。罗莞走在青石甬道上,看着这个真正的罗莞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唏嘘感叹。
“你……你怎会在此处?”忽听身后一声厉喝,罗莞转身一看,就见韩姨娘在几个婆子丫头的簇拥下正站在不远处,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她。
“爹爹反省过来退亲不关我的事,很后悔赶走我和我娘,所以又把我们接回来了……”
罗莞笑颜如花的回答。果不其然,还不等说完,就听韩姨娘猛地尖叫起来:“不,这不可能,你胡说……这不可能……”
“答对了。”
微微一笑,罗莞转身便走,剩下韩姨娘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这府里,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呼风唤雨,这罗莞每每见了她,如同避猫鼠儿一般,哪成想如今被赶出去不过是一夜功夫,竟然就变了个人似得,一句话就把自己噎在这里。
“姨娘何必和她置气?”却听旁边一个婆子陪笑着说了一句,韩姨娘心中虽恼羞成怒,然而面上却自然不能露出形迹来,否则岂不让人看轻了?因便冷笑一声道:“我和她置气?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和她置气?这必然是因为那小崽子,不知又要过来和老爷说什么,老爷也是糊涂,和这样女人有什么好说?罗妈,你过去书房仔细听着,看看他们都说什么话?”
罗妈答应一声,跟在罗莞身后往书房而去。罗莞明明知道,却也不在意,穿花绕树,一径来到前院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