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整日整夜的哭,妈妈抱着她一起哭,我和祈云不停地安慰着她们,因此都忽略了霜儿。我们没有想到,霜儿居然就站在门后听到了一切,也看到了一切……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偷了那个男人的血拿去化验……”
“别说了。”
我心疼的紧紧抱着他,“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什么,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吗?”我把手心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别的任何事都不重要,我只关心你这里会不会痛。”
“让我说!落,你会陪着我的不是吗?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要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他压住了我的头,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当时,我真的情愿他不是我们的亲爹,这样我们或许还能接受一点点,可是……他竟然真的是。一个亲爹怎会对自己的女儿做出那种没有人性的事?他还算个人吗?
冰儿终于还是不能忍受的自尽了……
妈妈失去女儿痛不欲生,精神渐渐失常,但是为了我们几个儿女,她大多时候还是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因为,我和祈云还在读书,霜儿才刚刚记事,她不能倒下去……一直到两年前的那个下午,我在医院上班,霜儿放学了,那个魔鬼又把他肮脏的双手伸向了霜儿……”
老天!我几乎要喊出来,赶紧捂住了嘴。没想到,起风身上背负着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故事。
“正巧那时候祈云回家拿资料碰到了这一切,他为了保护霜儿,毫不犹豫的拿起菜刀砍了下去——那个男人死了。霜儿没有惨遭魔手,但是妈妈知道以后终于受不了了,我们不得不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起身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他的双手冰冷的吓人。我抱住他克制不住颤栗的身体紧紧靠着他,恨不得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温暖都传给他。
“祈风,不要再说了。”
“落落?你害怕吗?”他轻声问着抱紧了我。
“害怕什么?”我脑袋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问。
“害怕我身边到处都是血腥,害怕有一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害怕我有一个精神错乱的妈妈,害怕我有一个自杀的妹妹,害怕我有一个带着手铐的弟弟……”“别说了!祈风,不要说了……”我控制不住的哭出声音。
“落落?落落,你怎么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他惊慌的想看看我,我拼命地摇着头,乱七八糟的把泪水擦得他身上到处都是。
“落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样了?让我看看你……”“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哭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害怕什么?我会害怕什么?我只怕祈风会受不了!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你独自承受着这一切,如果我连听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我还怎么配做你的女人?”
“落落……”
我突然地翻了一个身密密绵绵的吻上他。
祈风,你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故事,我来替你说。“祈云的‘故意杀人’其实是可以从轻量刑的,但是他想到了自己那个支离破碎的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他以身犯险就是为了这个妹妹。小小年纪的霜儿已经承受了很多悲惨,她受到的指指点点也够多了,身为哥哥,他能挡去一点就挡去一点……所以,他没有指出那个男人的罪名,宁可自己多住几年监狱也要霜儿少承受一些灾难。”
“你怎么知道?”
“推断出来的。”这是一个破碎的家,同时也是一个充满爱的家。虽然这份爱艰辛的全是辛酸和沉痛的泪。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看得懂吗?”霜儿扬着手上的一张稿纸问我。
“写什么?先让大哥看看。”
祈风看我还在吃饭就放下碗拿过霜儿手中的纸,边看边哈哈大笑,“霜儿啊,你真问对人了,你姐姐要再看不懂这个她就没脸见人了。”
“说什么呢?”
我好奇的拿过他手中的纸看,不自觉的念出口:“等到荼靡花事了,夜又未央!繁华梦里过,徒留一地风霜……”“是什么意思啊?”霜儿边吃边问。
我的手开始颤抖着拿不住这一张纸了……
即使过去三年了我也没有忘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落,你怎么了?看不明白也没关系,霜儿又不会怪你。”
“姐姐也不懂吗?”霜儿失望的问。
我的牙齿打了一个颤,一把抓住霜儿的手迫切的问,“霜儿,……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落落你怎么了?”祈风疾步跨到我身边,伸出手臂支撑着我。
“这是……妈妈从外面回来时手里拿着的……”提起妈妈时她的眼眸黯了黯。
“你妈妈?”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三年前我站在河边的那天,一场雨救回了神志不清的我,我被送到了医院。而这句话就是我站在河岸上时写下的,如果我记得没错,我晕倒的时候这张纸就在我手上……
事后不曾多想过什么,还以为它在我晕倒的时候就随风飘走了。“霜儿,你妈妈有讲起过这张纸是如何到她手上的吗?”
霜儿稍微想了一下便说,“妈妈说说她是在河边看到的,当时她先是看到了这张纸,她非常喜欢这段话,然后又发现一个姐姐晕倒在河边。那时天气非常的冷,河边没有什么人,妈妈很着急,怕那个姐姐会有什么闪失,就把她送进了医院。她是很喜欢这段话才会把这张纸带回来的。我一直缠着妈妈问这什么意思,妈妈都说讲了我也不会明白的。”
“你,确定吗?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把那个姐姐送到了那一家医院?”我很着急的问。如果这一切都没错,那冰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知道是哪家医院,不过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非常严寒的冬天,但是下了一场很奇怪的雨,那场雨又大又急……”
老天!
我眼前突然一阵晕眩,脚步不稳的晃了一下,祈风连忙让我靠在他身上。“霜儿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时冬至刚过,却下了一场很罕见的雨,来的凶猛去的也迅速,我在我上班的医院里碰到了妈妈,她说是送一个晕倒的女孩来的……可是,这跟你有什么联系吗?”祈风不确定的看着我问。
这就对了!当时我的确是被送到了云中医院。
“是!”
我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镇定了半分钟再次张开看着他们兄妹,“真的是天意!你们信吗?你们的妈妈竟然是我那个没有好心的救命恩人!”
祈阿姨,谢谢你!
“什么?”祈风和霜儿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等着我说得更详细一点。
“那天我神志不清的走在河边,眼前也出现了幻觉——我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我已经踏下了最后一个台阶……然后突如其来的一场雨下了起来,我晕倒了!后来听医院人员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把我送到医院的,她没有留下姓名,却帮我缴纳了医药费!”
“那这张纸……”
“这两句话是我写下的,我不会认错,尤其这还是我的笔记……”我们的缘分,原来在很早以前就结下了啊!
怪不得,我会好巧不巧的在精神病院和祈阿姨相遇;怪不得,我对她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怪不得,她并不排斥我的靠近……
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是,老天的安排啊!
……
“祈风,你该上班去了。”
“你这样,我不放心!”
我无力的笑了笑,“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我不会有事的,你快走吧!”“你确定你没事?我可以请假的。”
“没事,走吧。”
66 冥冥中已注定
祈风刚走没多久,我就接到了何姨打来的电话,“落落,你快来呀……你姐姐她病情更加严重了,她……”“何姨您别哭,我马上就到。”我顾不上多想,简单的和霜儿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精神病院。
“好好的,病情怎么会突然恶化?”
“她大概是听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刺激到了她的记忆。”
“那为什么要用链子锁着她?”我看着何雅柔被链子锁在床上,可怜的像一个囚犯一样,我大吃一惊。“因为镇定剂对她来说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了,为了防止她再伤人,我们唯有出此下策。”
“她怎会动手打人的?”
何姨不住的抹着眼泪,“这孩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见到人就扑上去打,还把人家的脸抓出血来了。”
“她打的是什么人?”
“女人,全都是二十五到三十岁这个年龄之间的女人,而且她们看起来还都有一点相似之处。”这是医务人员仔细观察的结果。
我仔细的想了一下,没有记得她和什么女人结下深仇大怨啊!因为她的职业关系,即使会和女人产生严重纠纷,也只会是一些男人的老婆——所以只有人家找她的麻烦,而她自己恨不得避而远之,又怎么可能动手打人?更何况,何雅柔是一个很坚韧的女人,她有着一般女人所没有的果决和手腕,深思熟虑才是她的作风,她不是一个冲动行事的女人;而且,她还是一个很爱自己的女人,所以除了南哥之外,能让她在乎的就只有钱了。
而如果以上皆如此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就是那些人和她身边最憎恨的人有着共同特征。
那她是想到了什么吗?
我简单的安慰了何姨几句便问,“何叔呢?”
“你何叔在院长室,……处理,和伤者之间的问题。”
听何姨的语气,这并不好处理。“我去看一下,何姨您别哭了!”“嗯。”
不去亲眼看一下我是找不到任何头绪的。现在,我已经淌进了这趟洪水中,已经不由我说脱身就脱身了。
……
她们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长长的直发、娇小的个子、略施薄粉的脸蛋,给人一种干净舒适的感觉——这是她们的共同点。
我心里出现一个强烈的念头:难道,她想到了南哥的第三者?
那何雅柔就有充分的理由自卑了!虽说何雅柔秀外慧中,进的厅堂、入得厨房、更上的去床,她已经是女人中的女人了。可是看到这些女人后,我不得不承认她们干净清雅的气质是何雅柔这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落落,你来了!”何叔给我投来感激的一眼。
一个大约和祈风差不多年纪的男步跨到我面前,冷冷的看着我说。“我姐姐不能白受这种罪。说吧,你们谁来给一个交代?谁又来负这个责任?”
我弯下腰深深一鞠躬。“对不起!伤害已经造成,我们难辞其咎,请相信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也请大家有什么要求就请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尽量达到要求!”
“哼!你道个歉就没事了吗?那也太便宜你了。”另一个家属冷冷一哼。
“受伤的是脸耶,我妈妈还怎么出门啊?”
“对呀对呀,我阿姨要有个什么闪失我看你们拿什么来陪?”
家属们纷纷愤怒的指向我们。
“何叔小心。”我及时扶住颤颤巍巍就要倒下的何叔。“对不起!”我再一次深深鞠躬。虽说道歉于事无补,但眼下除了道歉还有别的路行的通吗?
他们说的很对——脸,是女人最骄傲的资本,何其重要啊!
“说说看吧,你要怎么负起这个责任?”站在我眼前的男人冷酷瞪视着我。如果稍稍闪一下神,都会误以为他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他缓缓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很不屑很讽刺的冷笑,大概是笃定我一定是在说大话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众人似乎已经等不及的不耐烦的开口。“所有的医药费你们必须负责。”
“好!”何叔急忙答应。
“要有人住到我家,直到我阿姨的脸好为止。”“这个也没问题。”我急忙抢在何叔面前答应,他们两老年级大了,唯一的女儿又闯出这样的祸,他们又能如何?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看着他们整日以泪洗面,我更加于心不忍!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把“孝心”尽到这个地步,实在可悲!但是不管何雅柔做过什么,那也不能否决这两位老人真心疼我的事实。
我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深感歉意的面对众人接着说下去,“所有医药费我们都会负责,包括治好你们的脸我们也义不容辞,若万一会有什么差池,我们愿赔偿精神损失;除此之外,义务范围内的要求我们都会答应,至于其他的,我们大家都属于法律所保护的公民。”
我把话说的很详细,我绝不推卸责任,但我也绝不属于正反两面都任人宰割那一类。
“落落,何叔对不起你啊!”“没事的何叔,我年轻力壮,什么都可以做的。”退去我冷然坚持的保护膜,我微笑着安慰他。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冷冷的俯视我。“钱我多的是,若我姐姐有个万一,我都会十倍百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他冷峻的气势不怒而威,浑然天成,给我一种巨大的压迫感!我努力定下心神,大胆的回视他,“抱歉,先生!我这条命在三年前就欠给了别人。”
“你还敢狡辩?”
自他身后冲出一个男人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你简直找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反击只会是让自己更加难过。他举着的手眼看就要落下,我缓缓的闭上眼睛!要打就打吧,反正一巴掌而已,我还是承受得住——“放开你的手。”
又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突然加入,巴掌并没有落在我的脸上。
我惊讶的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挡在我面前。“你怎会来?”
“我再不来你就把自己给卖了。”
他狠瞪我一眼,似乎跟我有算不完的帐,但他仍是小心的把我挡在他身后。
看着他坚实的后背,我感动的想哭!好像每一次我需要帮助时,他都会很及时的出现!幸好,有他在身边!
67十字路口
“我是祈风,云中医院的临床医生。我有个朋友是整形医生,医术很好,他一定能够治好你们的脸,并且不会收取任何费用。”他对众人扬起亲和的笑容,从身后拉出我护在羽翼之下。“她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就别跟她计较了吧!我随时都会欢迎你们来找我的。”
祈风一字一句坚定的说。自从他出现以后,眼前的那个男人就始终一语不发、暗中打量着祈风,很深沉的看着我们。我相信,他并不好惹!
和祈风面对面站着,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的,他看了看何叔,问我们:“你们和那个疯女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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